馬占山將軍堅守府谷哈鎮抗戰八年紀實
位於蒙陝交界陝西省府谷縣北部的哈鎮,與內蒙古准格爾旗毗鄰。這個名不見經傳,只在本縣地圖上才有的小鎮,60多年前,國民黨愛國將領馬占山將軍曾率部在這裡駐防,經歷了他一生中重要的一段戎馬生涯。
「九·一八」事變後,日寇日漸猖獗。1931年11月4日,借端尋釁,悍然向我江橋守軍陣地發起進攻。在愛國軍民抗日熱情的激勵下,身為黑龍江省政府代主席兼東北邊防軍黑龍江省副司令的馬占山將軍,衝破蔣介石的禁令,下令還擊。守軍將士英勇戰鬥,一舉擊退了敵人的進攻。這就是馳名中外的江橋抗戰,開中國軍隊奮起抗日之先聲。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後,馬占山將軍輾轉而至大同,重整旗鼓,組編了東北挺進軍。時日寇氣焰方張,長驅西犯,綏(遠)、包(頭)相繼失陷。馬部奮勇抵抗,鏖戰兼旬,然而孤軍無援,寡不敵眾。於是,繞道迂迴,於當年10月,所屬騎三師(井得泉部)先期到達哈拉寨。次年5月,總部移鎮於茲,駐防整整8年,直到1945年8月日寇投降後撤離。
由於我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感召,8年來,馬占山將軍在給養嚴重不足、交通極其困難的條件下,嚴肅軍紀,與地方合作,以黃河為防線,在長城內外數百里土地上,扼制蒙奸,竭誠抗戰,挫敗了日偽西竄進擾的陰謀,為保衛伊克昭盟和陝北的安全做出了重要貢獻。在抗戰史上寫下引人注目的篇章。
奮勇抗日 青史留芳
綏、包失陷後,晉西北的偏關、河曲、保德等縣也相繼淪陷。戰火蔓延到府谷,日寇有西竄之勢。為爭取主動,挺進軍避實搗虛,縱橫馳騁於托克托、薩縣、武川、涼城、關河口之間,攻其要害。1938年3月16日夜,馬占山率部東渡黃河,出敵不意,攻克了河口鎮。17日晨,克復托克托,生擒偽蒙古軍騎四團團長門樹槐,迫使他全團反正。同時,挺進軍騎六師師長劉桂五指揮一個支隊,於當天拂曉進襲薩縣,一度佔領車站,將鐵路破壞,倉庫焚燬。4月1日,馬部又從高隆渡口過河,分兩路進襲綏北日寇後方武川、百靈廟等地。中旬,日寇調兵遣將,節節增援,將挺進軍四面包圍於大青山。馬部鏖戰七八晝夜,先後收編偽軍白玉昆、慕新亞及韓宇春等部。其間,特務營及騎六師徒步團再度攻佔托克托,迫使進襲偏關、保德之敵撤回應援。20日夜,馬部突圍至武川黃油干子。22日,日寇以飛機三架,汽車百輛載敵千餘來犯,遭到騎六師與特務營及暫二旅的堅強抵抗。戰鬥十分激烈。師長劉桂五與營長張悅新帶領部下英勇衝殺,死傷慘重,僅軍官即有23人。不久,日寇大量援兵續至,寡不敵眾,劉桂五、張悅新為國殉難。戰後,馬占山率餘部回哈拉寨佈防整頓。
就在這一年2月28日,日寇千餘人佔領了府谷隔河相望的山西保德縣城後,居高臨下,用大炮向府谷轟擊。29日,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敵偽以四五隻大船,載步兵五六百人強渡過河。駐府高雙成部八十六師五一二團的河防部隊奮起抗擊,展開激戰。河防部隊逐漸不支,向後撤退。敵寇尾追至閻家窊、西梁時,遭到駐守高家窨子(以上為府谷縣城以北2.5公里內的三個鄰村)的常振民營截擊,退回縣城西關,縱火焚燒鋪面和民宅,倉皇逃回保德。因公赴榆的五一二團團長張子英聞訊,星夜返防,借調高耀壁營馳援府谷。3月5日晨,張團長率部渡河,攻入保德城內,殺敵數十人,生擒一名日本顧問,繳獲槍支彈藥若干。日寇不甘失敗,3月16日,又以步、炮、騎兵二千,飛機兩架再犯保德,張團長率常、高兩營扼要迎擊。17日,日寇飛機、大炮再攻,企圖強渡,由於駐軍堅守,不能奏效。輾轉數日,日寇渡河無望,遂將保德城付之一炬。20日,日寇撤離保德遠遁。至23日,保德、河曲、偏關等縣先後收復。
由於駐軍高雙成部抵抗於前,馬占山東北挺進軍牽制於後,使日寇腹背受敵,不能立腳,將進犯部隊撤援托、薩,因而,所陷各縣次第收復。事後,從繳獲的文件、地圖得知,敵寇府谷攻陷後,企圖沿長城西犯,威脅陝、甘、寧、青數省。府谷自古為邊防要塞,枕長城而帶黃河,為關陝之鎖鑰,秦晉之咽喉,西北之門戶,因而,府谷的堅守及晉西北各縣的收復,其意義不啻數縣本身,而且,對粉碎日寇西犯陰謀具有重大戰略意義。
東北挺進軍縱橫馳騁,浴血拚殺,僅1937年至1943年的七年中,即與日偽大小三十餘戰,據其中18次戰役的不完全統計,為國捐軀的將士近千人。
扼制蒙奸 警衛伊盟
綏、包淪陷後,黃河北岸全部被敵偽控制。在日寇操縱下,以德王李守信為頭目的傀儡政權——偽蒙疆政府派遣間諜,四處活動,脅迫、勾引上層分子賣身投敵。黃河南岸伊克昭盟各旗的王公貴族蠢蠢欲動,伺機投日。有的已屈節趨附,引狼入室。形勢緊迫,保衛伊盟,必須震懾上層集團。
1937年12月18日,馬占山率部首先向樹林召(達拉特旗首府)附近的敵(森蓋部)偽發起凌厲攻勢。激戰竟日,敵偽招架不住,向康王府方向退卻。馬占山命令新三師乘勝追擊至康王府,將敵包圍。康王被俘(後押往重慶),森蓋率殘部逃逸。當時准格爾旗統治集團的形勢是:王府掌印官宮布扎病故,扎薩克(旗長)奇治國年幼,不到接印年齡。境內有兩大勢力:一是代理扎薩克兼保安司令、東協理奇文英,統轄著以神山為中心的南部和西部地區;一是西協理奇鳳鳴,統轄著以萬和堂為中心的北部和東部地區。他倆參加了偽蒙疆政府成立「大典」後,就更加緊密地勾結在一起(當然也有糾葛),若明若暗地為日寇效勞。
1939年5月,扎薩克奇治國的王府衛隊與挺進軍發生磨擦,過河投靠了奇子祥。馬占山恐局勢逆轉,經過爭取,達成協議,挺進軍派副官主任馮金英,奇文英也派員,在雙方監護下,將少王爺奇治國及其母由大營盤遷回神山。神山與哈拉寨相距百餘里,馬占山派專人看守,並通有專線電話,從而堵死了他投日的路子。由於馬占山擁護我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對頑固的親日派堅決予以打擊,對動搖於抗日力量與敵偽勢力之間的中間分子,則通過多種形式的鬥爭,盡力爭取,雖然當時形勢危急,情況複雜,還是維繫了伊盟七旗的內向,不致淪陷於敵手。
延安之行與河曲會議
馬占山非蔣介石嫡系。蔣對馬一向不信任,不放心,馬部裝備簡陋,長期不得解決。
挺進軍司令部下設「八大處」(參謀處、副官處、軍法處、軍械處、軍需處、軍醫處、獸醫處、招撫處)的軍官,馬占山可以自己任命,而政治部要員卻由蔣介石委派,實際上,是蔣介石安插到挺進軍內的「釘子」,專事特務活動。當時,挺進軍中也有好幾名軍官是我黨派去搞統戰的,如軍械處處長鄒大鵬、特務營營長邰中復等。馬占山睜眼閉眼,暗中庇護他們,並積極配合他們,抵制國民黨特務製造的反共磨擦活動。後來,兩人悄然離去,一個到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一個回到延安。有人提及,他處之泰然,置若罔聞。
時隔不久,政治部主任劉廣英向蔣介石指控:馬(占山)「親共」、「通共」。「釘子」暴露,蔣即改任魏宏緒為主任。迫不得已,1939年4月,馬占山赴重慶「打官司」。國民黨軍政人員多繞道內蒙古包頭、蘭州赴渝;而馬占山逕自取道榆林、延安、西安;返回時,在延安停留半月,受到共產黨中央和延安各界的熱烈歡迎。招待晚會上,會場懸掛著「歡迎『九·一八』抗日第一聲炮手、民族英雄馬占山將軍」的橫幅,烽火劇團為之演出。東北同胞紛紛前來慰問。毛主席設宴款待了他。馬占山北上途中,經過距甘泉20公里的某地打獵時,因槍支走火左手大拇指、食指受傷發炎,黨中央安排他到第二軍醫院,予以手術治療。毛主席曾親自去醫院看望他。離延北上時,又派醫生和護士送他到榆林鄧寶珊處,待傷勢痊癒後,醫護人員才動身返回延安。
紅石峽馬占山題刻
那時,國民黨綏遠省政府主席傅作義受閻錫山排擠,一度駐紮於山西省河曲縣。傅作義兼第二戰區北路軍總司令,馬占山、鄧寶珊、何柱國、門炳岳為副司令。1938年9月5日,召開河曲會議,討論抗日問題。馬占山於8月下旬由府谷到達河曲。9月5日這一天,河曲各界舉行了歡迎會。會上,馬占山發表了旨在抗日到底的講話,傅、馬、鄧諸人同共產黨人南漢宸和山西新軍續范亭等同志會晤。9月12日,會議最後一天,舉行了平射炮演習,遭敵機轟炸,傷亡民眾100多人。9月13日,馬占山離開河曲回到哈拉寨。
毛主席和南、續等同志同馬占山的晤談,促使他在民族存亡的危重關頭,更加堅定地站在抗日陣線一邊,直到最後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