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期的宰相李斯因何成為秦國宮廷政治犧牲品
導讀:戰國後期,一個叫李斯的,眼看秦國業已成為超級大國,就想到秦國去應聘。李斯的老師是荀子,有名的儒者,當時的職務大概相當於齊國的社科院院長。對這個學生的選擇,荀子卻不以為然。「秦國倒是個強國,」他搖著頭說,「可惜一點也不文化。」不過李斯還是去秦國了,或許心想:「秦國缺少文化正好是我的機會。」憑他的一筆好字就能在那兒吃香的、喝辣的。李斯有個同學,從小是個結巴,但文采極佳。他叫韓非,寫了一部書叫《韓非子》,被秦始皇看上了。沒想到剛到秦國不久就被李斯害死了。
荀子另有一個學生叫張蒼,還是一個數學家和科學家。此人也為秦朝服務過,當過御史,但混了一陣就逃跑了。後來參與了漢朝的體制創立和文化復興,還當過漢朝的丞相。荀子的學生很多,還有一位一直跟著他研習儒家經典的,叫浮丘伯,也稱鮑丘或包丘子。浮丘伯跟著荀子從齊國退休後遷往楚國蘭陵,而後就留在魯南一帶,「飯麻蓬藜,修道白屋之下,樂其志,安之於廣廈芻豢,無赫赫之勢,亦無慼慼之憂」。以上幾個人,都知道秦國戰勝六國,已是大勢所趨。但荀子不願跟那種沒有文化的強大和效率發生任何瓜葛;他寧願退守寂寞,為後人著書立說。
張蒼年輕,又是科學家,倘若不做高級公務員,恐怕一點兒也實現不了自我。當秦國是唯一選擇時,他只好就去了秦國,不過從他私藏《春秋左氏傳》一事來看,大概對秦政難久有所預見,暗自在為取而代之做準備了——而且好像也並沒有人通知他這樣做。而浮丘伯的生涯選擇最為簡單,僅收徒傳經而已。一旦全國起義,秦法不行,浮丘伯隨即繼續教書生涯,據說當劉邦垓下取勝後舉兵圍魯(即曲阜)時,浮丘伯等魯中諸儒已在城中講習禮樂,絃歌之聲不絕,以致劉邦感歎不已,遂對魯採取了招降政策。漢朝建立後,浮丘伯一直在長安講學。漢儒中的「魯學」,就是由他開創的。
荀子的弟子中,除了倒霉的韓非之外,只有李斯從不懷疑秦國的強大,一門心思靠為它服務換取功名利祿。相比之下,浮丘伯和張蒼這兩個人,貌似「患得患失」,論個人修養、社會責任,卻要高尚得多。秦國沒有能夠博得他們的認同,偏偏叫李斯賴著不走,結果成為宮廷政治的犧牲品,先於那兩位同學而慘死,並不足為怪。
現代社會的人才,當然比起戰國來有廣闊得多的選擇。但基本規律不會改變:一個組織,如果本身存在邪惡,那麼願意向它靠攏過來的人,一定都是圖謀私利;如果本質就是保守,那麼在它周圍聚集起來的人,也一定都是反對革新。像這樣的組織,在它土崩瓦解之前,也只能靠籠絡像趙高、李斯那樣一批道德低下的馬仔來運行。即便有人天真爛漫,被它優厚的招聘條件所誘惑,用不了多久,肯定會吃盡苦頭,理想破滅,要麼像樂毅一樣被擠走,要麼像韓非一樣被陷害。
同樣道理,堅持「清白」、「節義」標準,志向高遠的人,在求職應聘的時候,也會反過來考察招聘者自己修的是什麼禮,行的是什麼道。這就像經典兵法《黃石公三略》講的:「清白之士,不可以爵祿得;節義之士,不可以威刑脅。故明君求賢,必觀其所以而致焉。致清白之士,修其禮;致節義之士,修其道。而後士可致,而名可保。」所以,別說後來沒有人會像燕昭王那樣千金買士了,即使有,真正傑出的人才更未必用黃金即可招來。這一點,後世的士大夫算是相信了:昭王當日有高台,陛級原因郭隗開。千載黃金留士價,多年駿骨不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