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最大膽的性描寫在何處?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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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最大膽的性描寫在何處?

2016年05月02日 文史百科 暫無評論 閱讀 1,719 次

  性描寫又稱情慾表現。這是文學創作中一種值得注意的現象。

  文學在一定意義上被稱為人學,而人是有七情六慾的。正如《孟子》上說的:「食、色,性也。」因此,性描寫在某些作品中,是有其特定的生活依據、美學意義和社會效益的。在很多情況下是作品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言歸正傳,我們來看一下,四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是如何進行性描寫的?

  從《紅樓夢》整體的純情風格來看,《紅樓夢》第六回,襲人就與寶玉發生了性關係,出現這樣的筆墨似乎有些唐突。這一次經歷,對寶襲之間的關係,對襲人性格的變化,從後來的情節發展來看是作者留下了伏筆。這也是全書唯一一處實寫寶玉性經歷的筆墨。

  接下來《紅樓夢》第七回,送宮花賈璉戲熙鳳,這一段含蓄的性描寫,不琢磨是無法體會的。「走至堂屋,只見小丫頭豐兒坐在房門檻兒上,見周瑞家的來了,連忙的擺手兒,叫他往東屋裡去。周瑞家的會意,忙著躡手躡腳兒的往東邊屋裡來,只見奶子拍著大姐兒睡覺呢。周瑞家的悄悄兒問道:「二奶奶睡中覺呢嗎?也該清醒了。」奶子笑著,撇著嘴搖頭兒。正問著,只聽那邊微有笑聲兒,卻是賈璉的聲音。接著房門響,平兒拿著大銅盆出來,叫人舀水。」對性隻字不提,給人以遐想的空間,結合「賈璉戲熙鳳」的章回目錄,原來兩人剛才是在做愛,難怪要有人把門。曹公對性愛的含蓄描寫可謂爐火純青。

  文學中的性描寫大致有三種形態:一是作家把人的性作為一種生命現象來把握處理,用以增加作品的色彩;二是作家不僅把人的性視為一種生命現象,而且更主要地把它看成是:與一定社會關係和人的整體性格有機聯繫的生活現象,用以揭示一定歷史和文化背景下存在的社會問題,衝擊和搖撼傳統的倫理觀念,提出現實道德課題和社會性思辨任務;三是作家認為人的性不僅是一種生命現象和生活現象,而且,更是一種心理現象,從而深入到他的心理層次,著眼於情與欲之間無窮微妙的心理關係,甚至穿透到人的本能、潛意識和非理性「暗區」,積極探索人性形態,正視、感覺和把握靈與肉的衝突並揭示其社會意義。

  請看第十二回,王熙鳳毒設相思局中,曹雪芹把賈瑞急不可耐的惡狼樣描寫得栩栩如生,借賈薔之口說出賈瑞的性動機。「賈瑞便打定是鳳姐,不管青紅皂白,那人剛到面前,便如餓虎撲食、貓兒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親嫂子,等死我了!」說著,抱到屋裡炕上就親嘴扯褲子,滿口裡親爹親娘的亂叫起來。那人只不做聲,賈瑞便扯下自己的褲子來,硬幫幫就想頂入。忽然燈光一閃,只見賈薔舉著個蠟台,照道:「誰在這屋裡呢?」只見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臊我呢!」」

  文學創作中的性描寫,人們不必談性色變。問題的實質不在於「性」的本身,而在於如何去「描寫」。同一種性愛、同一種情慾衝突,以不同的態度,從不同的角度去把握和表現,便會導致不同的美學意義和社會效果。

  第十五回寫秦鍾與智能兒偷情,可謂妙趣橫生。「剛到後頭房裡,只見智能兒獨在那兒洗茶碗,秦鍾便摟著親嘴。智能兒急的跺腳說:「這是做什麼!」就要叫喚。秦鍾道:「好妹妹,我要急死了!你今兒再不依我,我就死在這裡。」智能兒道:「你要怎麼樣,除非我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才好呢。」秦鍾道:「這也容易,只是遠水解不得近渴。」說著一口吹了燈,滿屋裡漆黑,將智能兒抱到炕上。那智能兒百般的扎掙不起來,又不好嚷,不知怎麼樣就把中衣兒解下來了。這裡剛才入港,說時遲,那時快,猛然間一個人從身後冒冒失失的按住,也不出聲。二人唬的魂飛魄散。」

  從心理描寫到形態描寫再到動作描寫,到滿足之後的難捨難分情景,猶如一幅春宮圖。第二十一回,賈璉和多姑娘偷情「二鼓人定,賈璉便溜進來相會。一見面早已神魂失據,也不及情談款敘,便寬衣動作起來。誰知這媳婦子有天生的奇趣,一經男子挨身,便覺遍體筋骨癱軟,使男子如臥綿上,更兼淫態浪言,壓倒娼妓。賈璉此時恨不得化在他身上。那媳婦子故作浪語,在下說道:「你們姐兒出花兒,供著娘娘,你也該忌兩日,倒為我醃舍了身子,快離了我這裡罷。」賈璉一面大動,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那裡還管什麼娘娘呢!」那媳婦子越浪起來,賈璉亦醜態畢露。一時事畢,不免盟山誓海,難捨難分。自此後,遂成相契。」

  《紅樓夢》被譽為中國古代文學的「頂峰」,其中「賈寶玉初試雲雨情」、薛蟠吟「歪詩」等,可說是性描寫。但從沒有人認為這是色情文學,因為它是為刻劃人物服務的。為了人物的需要,為了故事的需要,為了情節的需要,對性進行了全過程的描寫,從人物的心理,從情調的設置,甚至從音樂、燈光、對話等各個方面去描寫整個性過程,讓讀者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讀者的心理、生理都隨著故事的發展而發展,隨著情節的變化而變化,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描寫得過一些,也未嘗不可!

  「賈璉見他嬌俏動情,便摟著求歡。平兒奪手跑出來,急的賈璉彎著腰恨道:「死促狹小娼婦兒!一定浪上人的火來,他又跑了。」平兒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誰叫你動火?難道圖你舒服,叫他知道了,又不待見我呀!」」不少人讀到這裡可能不會注意。其實,這段文字,特別是「急的賈璉彎著腰」這幾個字,才是曹雪芹在性描寫方面的高明之處,下筆輕描淡寫,寥寥數字,把賈璉的生理變化含蓄地掩飾而過,可謂獨具匠心!

  「寶玉笑道:「我才喝了好些酒,還得洗洗。你既沒洗,拿水來,咱們兩個洗。」晴雯搖手笑道:「罷,罷!我不敢惹爺。還記得碧痕打發你洗澡啊,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做什麼呢,我們也不好進去。後來洗完了,進去瞧瞧,地下的水,淹著床腿子,連蓆子上都汪著水。也不知是怎麼洗的。」笑了幾天!我也沒工夫收拾水,你也不用和我一塊兒洗。」(《紅樓夢》第三十一回)用「連蓆子上都汪著水」這八個字,含蓄地告訴你,不光洗澡這麼簡單,還有發生的事,你懂的。真乃畫龍點睛之筆也!

  《紅樓夢》中前後出現性描寫的地方有二十次左右,難怪清人陳其元在《庸閒齋筆記》中寫道:「淫書以《紅樓夢》為最,蓋描摹癡男女情性,其字面絕不露一淫字,令人目想神遊,而意為之移,所謂大盜不操戈矛也。」

  文學作品中的性描寫,我認為還是應該側重於描寫心理、描寫心態,應該少描寫生理和性過程。如果把後者表現得過多,必然會引起讀者的反感。切忌為了迎合取悅讀者搞感官刺激而落入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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