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將康保裔結局之謎:康保裔以身殉國還是投敵了
康保裔是洛陽人,出生將門,祖父、父親都戰死沙場,但他的結局卻成了一個歷史謎案。
康保裔是宋初名將,戰功卓著。《宋史·忠義傳》說他於鹹平年間在與遼軍決戰中以身殉國,此事在《續資治通鑒長編》、《東都事略》諸史中均言之鑿鑿。然而《宋史·路振傳》卻說他於鹹平中被契丹軍俘獲,《遼史·聖宗紀》中也有遼軍擒俘康保裔的記載。總之,有關記載矛盾百出,不知孰是。
康保裔為河南洛陽人,謹厚好禮,善於騎射,飛弋引矢,百發百中。父親康再遇,後周時任龍捷指揮使,隨趙匡胤出征而戰歿。保裔在後周為將也屢立戰功,後繼父官職,在石守信麾下,率軍破澤州、攻廣陽。宋太祖開寶年間,從眾將於石嶺關敗契丹軍,遷龍衛指揮使,領登州刺史。太宗端拱初(988),徙定州、天雄軍駐泊部署,又遷高陽關副都部署,加侍衛馬軍都虞侯,領涼州觀察使。身經百戰,身披七十多處創傷。真宗即位,委以要職,任並代都部署,徙知天雄軍,後復任高陽關都部署,為邊關大將。
鹹平三年(1000),契丹兵大舉南下,與宋軍諸將戰於河間一帶。諸將向高陽關求援,康保裔挑選精銳部隊,前往會戰。康保裔率軍到達前線,天色已暮,便與諸將約定次日清晨合師與敵決戰。契丹連夜調兵遣將,布下重重包圍。天色漸明,探子來報,敵軍步陣嚴密,人數眾多,而友軍並沒有到達。左右見形勢不利,都勸康保裔易甲換裝,帶部分人員飛馬突圍。保裔卻堅決予以拒絕:「臨難不求苟免,今天是我戰死之日矣。」於是決意死戰。一連兩天的廝殺,雙方傷亡慘重,土地都被戰馬踐踏得陷深一尺。宋軍救兵不至,終寡不敵眾,彈盡矢絕,康保裔戰死疆場。
消息傳來,朝廷為之震悼,兩天不行朝會,以示哀榮。真宗下詔:追贈侍中,賜白金五千兩,恩加諸子官職,遣使慰問其八十四歲的老母親,封為陳國太夫人,追封其妻為河東郡夫人。由於康保裔的忠勇精神和為國捐軀的感人事跡,史官們將他列於《宋史·忠義傳》的卷首。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王稱《東都事略》、陸遊《老學庵筆記》等史籍筆記對此事也有詳盡描述,究其史源,應都出自《真宗實錄》。
然而,《遼史·聖宗紀》載:「與宋軍戰,擒其將康昭(保)裔,獲兵杖器甲無算。」如果說《遼史》有可能站在敵對的立場上,在戰事的敘述中故意貶低宋軍,歪曲史實的話,那麼,《宋史·路振傳》亦載:「鹹平中,契丹犯高陽關,執大將康保裔,略河朔而去。天子幸魏,特遣將王榮以五千騎追之。」這裡不但說康保裔被契丹俘獲,且真宗也知道此事,並曾派軍隊去追擊。《宋史》中自己的一事二說,就足以使人產生疑問:康保裔究竟是戰死疆場,還是被敵所俘?對此問題鍥而不捨的學者,又在《續資治通鑒長編》中發現「康被擒,王師未有勝捷」等記載,似乎進一步找到了康保裔是被敵人俘獲的蛛絲馬跡。
《宋史·夏守贇傳》記載了這樣一件事:「康保裔與賊戰,沒,部曲畏誅,聲言保裔降賊,密詔(夏)守贇往察之。守贇變服入營中,廉問得狀,還奏稱旨。詔恤保裔家。」其中「部曲畏誅」很值得玩味:如果按上述記載,說康保裔挑選精銳去會戰,由於寡不敵眾,戰場上殉國的話,那麼沒有挑選上的「部曲」為什麼要「畏誅」呢?康保裔戰死不應該由留在高陽關的「部曲」承擔責任,這是很明顯的。另一方面,康保裔如果降敵,反倒與這些部曲會有一定牽連,因為主將降敵,其部曲也會受到一定的猜疑。這樣,「部曲畏誅,聲言保裔降賊」,就非常奇怪了:這些部曲為什麼給自己下索套。
《續資治通鑒長編》「考異」中有一段記載或能令人找到一些思考的線索:「夏守贇傳云:守贇還,言保裔因送客,猝與敵遇,援兵不至,遂死。奏稱旨,詔恤保裔家。」就是說,康保裔只是偶然出關送客遇敵而戰死。其中「援兵不至」,那就是高陽關中部曲們的責任了,主將在關外遇敵,部眾居然不出援救。如果說是保裔投敵而去,那麼這些部曲自然就沒有責任,他們不跟主人投敵,似乎對大宋還是有功之臣。前引《宋史·路振傳》說:「鹹平中,契丹犯高陽關」,也與此事背景暗中相合。
這樣問題就變得更為複雜,就是說連康保裔是如何失蹤的都存在兩種說法:是在河間戰場,還是在高陽關外送客?此後才是戰死,還是投敵?在事情還如此不確切的情況下,朝廷對待此喪事為何會這樣隆重?其一連串的贈官與賞賜,難道都建築在捕風捉影之上嗎?
有學者指出,宋在對遼戰爭中節節敗退,喪權辱國,是宋真宗及其大臣們感到十分丟臉的事,為了掩蓋宋軍慘痛的敗績,擺脫大將投敵的難堪,朝廷便竭力把康保裔裝扮成忠義之士,再對有關戰事忠勇壯烈之場景進行加工與渲染,以掩人耳目,實是打腫臉充胖子,以致造成有關之記載矛盾百出,撲朔迷離。
宋以後的史家也注意到了這些疑點,如畢沅的《續資治通鑒》就認定是康保裔投敵。當然,這一認定也由於缺乏足夠的史證而顯得有點勉強,所以並沒有引起史學界的重視。宋初名將康保裔的結局,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只有等待新的史料的發現。(本文轉自互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