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謝安是個好家長:「打賭」改掉謝玄不良習性
在力挽狂瀾、成為一代「風流宰相」之前,謝安在東山做了近20年「風流名士」。其「東山逍遙」的聞名程度,比起淝水之戰毫不遜色,連元曲裡都隨口就唱:「你東山裡做謝安」……
1700多年來,人們一向對於謝安的「東山逍遙」羨慕得不得了。但是,謝安在東山真的那麼逍遙嗎?其實並不是!至少他有一大攤子事兒必須得做,做好後才能跟他的名士朋友們飲酒作詩去。因為這個時候,謝家的「芝蘭玉樹」和「金枝玉葉」們,都還在謝安身邊。
那麼,謝安是怎麼做個好家長、好老師的呢?
說起謝家這些「芝蘭玉樹」和「金枝玉葉」們,先得知道,對當時那個士族社會來說,子弟們成器不成器,直接關係著這個家族將來的社會地位,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謝安在他的兄弟裡排行第三,老大是謝奕,老二謝據,老四是謝萬,老五是謝石,老六謝鐵。這兄弟六人,除了謝安是個閒人,餘下死的死,做官的做官,誰也沒空教育孩子。於是,隱居東山的謝安就成了謝氏這一大家子的「賢內助」。
至於這個大家族中的這一輩小「玉樹」到底有多少,有個統計數字:僅史書中有記載的兒子就有11個,女兒至少知道4個。而可以肯定的是,實際上遠不止這些。
守著這些怠慢不得的寶貝們,謝安如何能逍遙得了?他得給「芝蘭玉樹」們講詩文,讓他們懂得思考,明白做人的道理。他們漸漸長大,他還得給他們籌劃前途,替他們求親、物色夫婿……不過,謝安應當並不以為苦,因為他的確對這些孩子都喜歡得不得了。
而謝氏家族一直到了南朝,都被人們稱為「德門」,也正是得益於謝安從小對家族子弟們的親手調教與熏陶。
一次「打賭」,改掉謝玄公子哥習性
印象中,傳統大家族的「家長」都是終日板著臉的,但謝安絕對是個溫存的家長。他是從不訓斥子弟們的,體罰那就更不可能。有一回,他的夫人劉氏管教兒子,結果她訓了半天,謝安卻在一邊一語不發。夫人看他那麼悠閒,不滿意了,問他:「哎?我怎麼從來沒看見你教訓兒子啊?」謝安倒也老實,笑答:「噢,我只是喜歡用自己來教育他們罷了。」
謝安這是十分典型的老莊人生觀,也就是老子說的「行不言之教」,再明白點兒,就是以身作則。有一天,王獻之來拜訪謝安,正好習鑿齒也在座,按理王獻之是客人,應該跟人家坐在一張坐榻上。但王獻之瞧不上習鑿齒出身寒門,就不肯與他同坐,走來走去的,一直不坐下來。謝安看到這情形, 就讓王獻之跟自己對坐了,也沒說什麼。等到王獻之走後,謝安告訴一直在一邊瞧著的侄子謝朗:獻之雖然清高超群,但這樣矜持拘泥,會損害他自然的天性。
謝安親手調教出來的子弟們中,最出名的當屬謝玄。謝玄一生戎馬,不過,他小時候卻曾經是個標準的小紈褲模樣:就喜歡華麗的衣服,手裡拿個漂亮的紫羅香囊,腰上還要掛條別緻的手巾。
謝安是一見他這個嬌貴十足的公子哥兒模樣就頭疼。《世說新語》說「患之」,意動用法,就是「以之為患」,足見謝安心裡有多煩。不過,謝安是一向不訓斥子弟的,這回也一樣。既要讓謝玄改了這毛病,還不能傷他的自尊,為此謝安沒少花心思。
有一天,謝安把謝玄叫來,說要跟他打賭玩。謝玄一聽,立刻欣然答應。於是,叔侄倆就下賭注。謝安說,別的不要,就要他那個紫羅香囊。不一會兒,謝安把那香囊贏到了手。他思考一下,當著謝玄的面,輕輕把它扔到火裡,燒掉了,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跟謝玄玩。小謝玄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那東西不是好玩意,至少叔叔是很不喜歡的。而謝安從沒有為此訓斥他,反倒讓他覺得心裡很慚愧。
從此,謝將軍一改前非,再沒做過那半男不女的裝束,很是個男子漢的模樣,為最後當上北府兵統帥保衛國家,打下了最最最早的基礎。
守著這些怠慢不得的寶貝們,謝安如何能逍遙得了?他得給「芝蘭玉樹」們講詩文,讓他們懂得思考,明白做人的道理。他們漸漸長大,他還得給他們籌劃前途,替他們求親、物色夫婿……不過,謝安應當並不以為苦,因為他的確對這些孩子都喜歡得不得了。
而謝氏家族一直到了南朝,都被人們稱為「德門」,也正是得益於謝安從小對家族子弟們的親手調教與熏陶。
一次「打賭」,改掉謝玄公子哥習性
印象中,傳統大家族的「家長」都是終日板著臉的,但謝安絕對是個溫存的家長。他是從不訓斥子弟們的,體罰那就更不可能。有一回,他的夫人劉氏管教兒子,結果她訓了半天,謝安卻在一邊一語不發。夫人看他那麼悠閒,不滿意了,問他:「哎?我怎麼從來沒看見你教訓兒子啊?」謝安倒也老實,笑答:「噢,我只是喜歡用自己來教育他們罷了。」
謝安這是十分典型的老莊人生觀,也就是老子說的「行不言之教」,再明白點兒,就是以身作則。有一天,王獻之來拜訪謝安,正好習鑿齒也在座,按理王獻之是客人,應該跟人家坐在一張坐榻上。但王獻之瞧不上習鑿齒出身寒門,就不肯與他同坐,走來走去的,一直不坐下來。謝安看到這情形, 就讓王獻之跟自己對坐了,也沒說什麼。等到王獻之走後,謝安告訴一直在一邊瞧著的侄子謝朗:獻之雖然清高超群,但這樣矜持拘泥,會損害他自然的天性。
謝安親手調教出來的子弟們中,最出名的當屬謝玄。謝玄一生戎馬,不過,他小時候卻曾經是個標準的小紈褲模樣:就喜歡華麗的衣服,手裡拿個漂亮的紫羅香囊,腰上還要掛條別緻的手巾。
謝安是一見他這個嬌貴十足的公子哥兒模樣就頭疼。《世說新語》說「患之」,意動用法,就是「以之為患」,足見謝安心裡有多煩。不過,謝安是一向不訓斥子弟的,這回也一樣。既要讓謝玄改了這毛病,還不能傷他的自尊,為此謝安沒少花心思。
有一天,謝安把謝玄叫來,說要跟他打賭玩。謝玄一聽,立刻欣然答應。於是,叔侄倆就下賭注。謝安說,別的不要,就要他那個紫羅香囊。不一會兒,謝安把那香囊贏到了手。他思考一下,當著謝玄的面,輕輕把它扔到火裡,燒掉了,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跟謝玄玩。小謝玄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那東西不是好玩意,至少叔叔是很不喜歡的。而謝安從沒有為此訓斥他,反倒讓他覺得心裡很慚愧。
從此,謝將軍一改前非,再沒做過那半男不女的裝束,很是個男子漢的模樣,為最後當上北府兵統帥保衛國家,打下了最最最早的基礎。
不惜給自己背上「熏老鼠」的黑鍋
「胡兒」謝朗的爸爸是謝安早死的二哥謝據。胡兒打小身體就很不好,因為這些原因,謝安對這個孩子一直特別疼愛。
謝據很小的時候,有老鼠常常跑到房頂來,他就曾經爬上房去,點起煙熏老鼠。後來,社會上的人說起這件事,都嘲笑謝據,覺得他這行為很愚蠢。有時當著小謝朗也會說,但只說「有人」,卻不提是他老爸干的。所以謝朗傻傻的,一點不知道,還跟著人家一起加以嘲笑。這樣的事還發生了不止一次。
後來謝安覺得,這事得告訴胡兒了,老跟著人家嘲笑自己死去的爹,他自己還得意呢。於是,有一天,等謝朗又說起這事來,謝安就很溫和但又很鄭重地對他說,你知道嗎?人們常拿這個來嘲笑你父親,並且還說是我跟他一起幹的……
謝安不願意讓胡兒小看他父親,就寧願背黑鍋,把自己也一起扯上,好讓胡兒早點明白。《世說新語》的作者劉義慶,寫到這裡,忍不住跑出來,寫下了自己的評論:謝公假托事情是自己幹的,以啟發誘導胡兒,真可謂是『德教』啊。
胡兒聽了謝安的話,一下子就怔住了,好半天說不出話,想起自己從前的行為,羞愧得跑進屋子裡,好幾天不出門。
而後來,當再聽到別人嘲笑什麼人什麼事,謝朗都不再隨意地附和了,他已經認識到,無論怎樣,嘲笑別人都是不對的行為。
耳濡目染,調教出「堪憐詠絮才」
說起魏晉時的女性,「賢媛」實在不少,但謝道韞無疑是最傑出代表。
謝道韞是謝安大哥謝奕的女兒,謝玄的姐姐。謝奕曾經當過豫州刺史、安西將軍,不過他的確是沒啥才能,而且當安西將軍沒一年,就死去了。這樣,道韞和謝玄都變成了沒爹的孩子,就一直跟著謝安。所以,道韞的故事,留傳下來的,都是在跟著謝安之後。
林黛玉「詠絮才」的典故,就是源於謝道韞。道韞大約7歲左右,有一回忽然下起了大雪。在江南,大雪還是不多見的,謝安就把孩子召集起來,給他們講文章義理。這時,雪下得更大了,謝安興致大起,欣然問孩子們,「白雪紛紛何所似」?這時胡兒謝朗立刻回答,「撒鹽空中差可擬」!而小道韞想了想,「未若柳絮因風起」。謝安十分欣賞,笑得合不攏嘴。
謝安的臨危不懼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而他這氣度,領悟得最深的孩子,正是謝道韞。道韞晚年遭逢大難,丈夫王凝之被殺,她竟然十分鎮定,率婢女們拿起武器拚死反抗。被擒後,匪徒想殺了道韞手裡抱著的3歲外孫,她義正詞嚴地說,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
不能不相信,有時一個人的氣度,真的能夠改變事情的結果。匪徒看著道韞凜然的神氣,竟然有些畏懼了,竟然就改變了態度,恭敬地放了他們。
這故事看起來,和當年謝安赴桓溫的鴻門宴,無所畏懼而最終保住晉室天下的事,真是十分相像。看來,道韞的確是深得叔叔的真諦……
謝安教孩子們讀書,《詩經》自然是必修課。有一回,他問大家,《詩經》裡面,你們認為哪一句最好啊?這個問題比較好回答,於是孩子們紛紛說起來。謝玄的回答是:「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真是傷感,也很溫情啊。這時道韞回答:「吉甫作頌,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這一句明顯比謝玄要更深沉,更有高境。於是,謝安稱讚她有「雅人深致」。後來,謝安說,他最喜歡「訏謨定命,遠猶辰告」,這一句意思是說:「把宏偉規劃審查制定下來,把遠大的謀略傳達給眾人」。這毫無疑問是政治家的思想啊,果然,後來當他做宰相執政時,就是這個思路噢。
「芝蘭玉樹」,是有風度的美男子的代稱,原是用來指代謝氏子弟的。而它的最早出現,就是在謝安和謝玄的一次日常對話中。
那天,謝安像往常一樣,把子弟們叫到一起,跟他們閒談論道。這天,他突然問了個問題,大意是,你們打算怎樣面對人世間的事情,來讓自己成為有才能的人呢?
謝安這時候問孩子們這個問題,多少是有點兒用意的。當時正是大權臣桓溫的勢力急劇膨脹的時候,篡位之心更加顯現,有表現出不支持他的,都被整得很慘。而謝家的這些孩子不少都過了20歲,開始到四處去做官了,謝安不放心啊,生怕這些孩子幹些蠢事,不但幫不了朝廷,還會搭上自己的小命。所以他才這麼隱晦地問,好聽聽他們的態度。
不少孩子們一下被問住了,這時,謝玄開口了,他說,就該像那「芝蘭玉樹」,在自家門庭前無拘無束自由生長!謝安微笑,覺得他答得很妙。因為謝玄正是借「芝蘭玉樹」來自比,隱晦地說明,這時的謝家子弟,最應該的就是韜晦自處,少說多做。
後來,謝玄的第一個官職是在桓溫帳下當司馬。那時,他就是把工作做得很出色,但絕不參與什麼黨爭,不支持桓溫,但也從不當面跟他做對。其實如果他不是這樣的話,他也許就等不到後來成為北府兵最高統帥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