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圖]江蘇最重大的考古發現 江都王劉非墓葬
玉沖牙
口含玉蟬
鎏金銅獸
鎏金鹿形燈
鎏金銅犀牛
金縷玉衣玉片
水晶帶鉤
鳧形白玉帶鉤
矛,數不清的金銀銅器、玉器、漆木器……江蘇淮安盱眙大雲山漢墓群自2009年考古發掘以來就備受矚目:金縷玉衣、玉棺、編鐘編磬、四匹馬拉大車、與越王勾踐劍相同工藝的銅墓主究竟是誰?近日,南京博物院對外發佈,墓主是漢武帝的哥哥、江都王劉非。江蘇省文物局局長龔良稱,墓群目前出土文物上萬件,很多是首次發現,顛覆了以往人們對江都國的認識,完整地反映了西漢早期的葬制,具有極高的歷史文化價值。龔良表示,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江蘇最重大的考古發現,有把握在明年衝擊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
完整呈現諸侯王超豪華葬禮
「中」字形大墓、黃腸題湊、玉棺和金縷玉衣,是西漢諸侯王葬禮規格的核心內容,但在以往從沒有發現集四者為一體的西漢王陵,大雲山漢墓是首次完整呈現這四種葬制的考古發現。
所謂「中」字形大墓,是指在方形墓室的南北各有一條細而長的墓道,從空中俯瞰墓葬就像一個「中」字。根據漢制,帝陵和王墓用「中」字形,而級別略低的侯只能有一條墓道,即「甲」字墓。大雲山漢墓的三座主墓都呈「中」字形,其中一號墓,總長超過140米,與高郵的廣陵王墓基本相同。
而黃腸題湊是指棺槨周圍用黃芯的柏木(即黃腸),堆成圍牆結構,且一頭對準棺槨(即題湊),這是漢代帝王的專用葬制,此前只發現了14座。大雲山漢墓最大的墓葬中,黃腸題湊早年曾被大規模盜掘,不但隨葬品洗劫一空,而且被縱火焚燒,幸運的是四周的槨室因為早已坍塌而未被發現,從中出土了大量高等級的精美文物。
更為罕見的是,一號墓和二號墓各出土了一套金縷玉衣和鑲玉漆棺,這在漢代考古中極為罕見。此前,玉棺只在河北滿城和徐州獅子山發現了兩具,但因破損嚴重,玉棺如何製作並不清楚。此次發掘首次證明,玉棺其實是漆棺的內部貼上千片或方或圓或三角形的玉片。玉衣此前發現過20餘件,而皇帝和諸侯王能夠使用的金縷玉衣只有8件,大雲山漢墓兩套金縷玉衣曾被破壞,但玉片損失不大,連如何用金絲打結編綴玉片都看得一清二楚,為破解玉衣製作工藝提供了實物。
出土文物顯示,墓主應是諸侯王。一號墓中大量文物僅見於以往發掘的諸侯王級別墓葬中,如完整實用的編鐘與編磬在南越王墓和呂王墓兩座王墓中發現過。
南博經過兩年工作,共發掘主墓3座、陪葬墓6座、車馬坑2座、兵器坑2座、建築基址1處、道路1條。這顯示一位諸侯王曾在大雲山上舉行過超豪華的葬禮。
器物銘文鉚定墓主身份
盱眙古稱東陽,在西漢早期曾先後屬於劉賈的荊國、劉濞的吳國和劉非劉建父子的江都國,那麼大雲山漢墓究竟屬於哪位諸侯王?出土文物給專家提供了線索。
在一號墓的東迴廊內發現了大量半兩錢,但卻未見漢武帝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發行的五銖錢,且墓葬中有西漢早中期常見的鼎盒壺組合,而未見中漢晚期的陶制井、灶和糧倉,專家因此認為墓葬時代不晚於漢中期。
而眾多器物上的銘文更是鐵證。墓葬中出土了多件刻有「江都宦者」的銘文銅燈,以及「江都宦者沐盤十七年受邸」銀盤、「廿一年南工官造容三升」漆卮、「廿二年南工官」漆盤,表明這些器物屬於江都王。刻有「廿七年二月南工官」耳杯共發現了近百件,全是尺寸很小的明器,沒有實用功能,是專為陪葬而製造的。江都王劉非在位27年,於公元前127年去世,而劉建只在位6年便因謀反敗露而畏罪自殺。漢初諸侯國內以王在位的時間紀年,而不是皇帝紀年,這批耳杯顯然是劉非去世後為陪葬而趕製的。綜合這些材料,考古隊斷定一號墓墓主為江都王劉非而非劉建。
據史料記載,劉非是漢景帝的兒子,與漢武帝劉徹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沒什麼文化,粗野而勇猛。吳楚七國之亂時,15歲的劉非主動請纓攻打吳國,景帝賜給他將軍印。平定叛亂後,他被封為江都王,治理吳國原有的封地,範圍達3郡53城。武帝即位後,他作為帝兄,驕橫好勇,因此武帝派大儒董仲舒作江都相,輔助劉非。七國之亂平定後,中央集權強化,而諸侯國的政治、軍事和財政權利均被剝奪,諸侯王的陵墓也日漸萎縮,而因軍功受賜天子旌旗的劉非卻備受優待,因此在同時期的諸侯王陵中,大雲山漢墓顯得格外磅礡大氣。
這一發現也使江都國被重新認識。此前,儀征廟山一直被認為是江都王的陵墓,而盱眙是江都國的邊境地區,這一發現顛覆了這個傳統觀念。
珍貴文物見證歷史輝煌
漢代人「事死如事生」,希望將現實的生活照搬進另一個世界,因此墓主生前的物品、器具盡可能放入墓中。近日,南博舉行大雲山出土文物精品展,展出珍貴文物300餘件,讓人們近距離感受墓主生前的奢華生活。
拿一號墓來說,外藏槨進行了功能分區,沐浴用品區出土了沐盤、沐缶和搓澡石;樂器區出土了編鐘、編磬和琴、瑟、鈴等樂器,其中編鐘一套19件,為國內所出第三套完整西漢編鐘,而編鐘架下的鎏金銅獸座是首次發現;錢庫區出土「半兩」錢約1噸;庖廚區放置銅器、漆器和陶器等各類炊具。在墓主的生活用品中,有一件當時極為罕見的水晶帶鉤,約中指長短,晶瑩剔透;還有兩套腰帶,帶扣是方形的螭龍,腰帶上飾有瑪瑙和白玉雕刻的海貝,極其精美。考古人員還發現了馬車和殉葬用的馬骨,車上傘蓋的傘柄和弓帽為銀製,刻有紋飾並鑲嵌大量寶石,馬車製作非常考究,是難得的漢代車馬實物。善戰的劉非,少不得要將兵器帶入墓葬。越王勾踐劍上的暗花紋曾被認為是東周時吳越地區特有的兵器裝飾技術,至秦代即失傳,然而此次集中出土了一批暗花紋兵器,改寫了兵器史上的這一篇章。
出土文物中還有「進口貨」,完全錘揲成的裂瓣紋銀盒和銀盆,與中國傳統製作方法迥異,但在西亞地區出土較多,一般認為這類銀器為古代伊朗高原的藝術品。此外,鎏金的銅像、銅犀牛與馴象奴、馴犀奴,均為國內首次發現。研究表明,犀牛是蘇門答臘種,顯然是從東南亞「進口」到漢朝,並成為工匠們製作的藝術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