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第三陵」的墓頂巨石陣十分壯觀。

 

 

挖掘現場，盜墓賊留下的墓頂石塊和圓形盜洞。

南唐二陵開始全方位考古勘探的消息，引起學界和公眾的高度關注。此前本報曾報道位於順陵西北側發現一座7.2米的南唐同時期磚石古墓。如今經過兩個多月的試掘，古墓終於露出真容。昨日，記者在現場親眼目睹了這座古墓的風采，15塊編有序號、嵌著石榫的巨石板將古墓封鎖在地下，十分壯觀。可讓人揪心的是，墓頂東北角上有一處盜洞，盜墓賊狠心撬壞了兩塊石板。南京市博物館考古隊已上報國家文物局審批，不日將建造大棚進行搶救性發掘。

挖掘現場

為尋找「懿陵」提供可能

昨天上午，來自全國各地的30位專家學者彙集南京江寧水秀苑，60年前參加過南唐二陵考古發掘的蔣贊初教授等前輩回顧了當年的發掘趣聞，新一代考古學者則匯報了近年來南唐二陵的研究成果。最受矚目的是南京市博物館考古部王志高研究員和江寧區文保所夏仁琴女士，他們介紹了正在進行中的新一輪考古勘探進展情況。此次除了陵園內發現享殿、道路等一些建築遺跡外，在位於順陵西北側100米處發現了一座同時期的古墓，由於試掘中發現了盜洞，所以對外高度保密。對此，國家文物局也高度重視，文物保護司許言副司長親自來到南京視察，記者昨日跟隨其後，有幸先前目睹了這座古墓的風采。

南京南郊祖堂山風和日麗，景色怡人，南唐二陵園內幾位遊客正在參觀。專家一行沿著順陵西北側的茶園，繞過靜靜的水塘，穿過茂密的樹林，只見一圈封擋的封條擋住了去路。考古人員告訴記者，新發現的古墓就在這裡。記者爬上土坡，一塊塊巨大的石板猶如迷陣鋪設在眼前，看上去十分壯觀。「根據現場地形特點，我們將需勘探的陵區範圍分為8個區域，以便於記錄資料。這座古墓是磚石結構，墓坑平面呈『中』字形，南北長7.2米，東西寬3米，因為該墓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我們編號為M1。」

大家都知道，南唐二陵埋葬了南唐兩代皇帝及皇后，一是先主李忭及皇后宋氏葬於欽陵，二是中主李璟及皇后鍾氏葬於順陵。但是，根據文獻記載，南唐第三個皇帝李煜身前為自己和皇后預留的墓地「懿陵」始終沒有露面。他有兩任皇后，大皇后稱「大周後」，史書記載，因大周後先於李煜離世，不得已先將「大周後」葬於懿陵。如今，M1古墓的發現無疑為尋找「懿陵」提供了可能。

古墓封頂的巨石被人撬開

雖然新發現的這座古墓與欽陵和順陵比，相對規模較小。但其等級和結構卻並不遜色。在墓坑偏南東、西兩側，考古人員發現了對稱分佈的東西長1.3米，南北寬2米的耳室。其中墓道南北長3米，東西寬2.5米，底部呈斜坡狀，而且還有台階。古墓的封土及墓坑內的填土均為紅褐土夾粉砂岩石碴和少量的碎磚瓦。從緊硬的土質看，明顯是夯築的結果。有些殘磚端面及板瓦正面模印有「官」、「王口口口」、「北口口」等銘文。

最令人震撼的是探坑中的巨石陣，記者數了一下一共15塊。果然，湊近一看，巨石塊上刻著「西五」、「東五」、「中一」等字樣，從北向南書寫。稱奇的是，這些大約1米見方厚度有20厘米的巨石邊口都鑿有溝槽，溝槽中嵌著一塊約30厘米長，6厘米厚的石榫，這些條石卯榫將15塊巨石牢牢鎖死。

墓道口有一對石板，考古人員介紹可能是墓誌，由於是比較鬆軟的花崗岩材質，已經完全風化，是否存有字跡還很難說。為何要採用這種容易風化的石材？考古人員解釋，可能與便於刻字有關。記者還看見墓頂東北角有一個圓洞，考古人員介紹說，「我們挖開封土就發現是一個盜坑，直徑有1米多且深觸墓頂，坑內發現少量殘石殘磚，證明盜墓賊是將古墓封頂的巨石撬了開來。」考古人員從盜洞周圍痕跡判斷，不像是古人所為，「應當是今人留下的『傑作』。」那麼能否判斷出古墓的年代呢？考古人員表示，「M1雖尚未發掘，其具體時代目前還難以確認，但從封土、墓道中出土的醬褐釉瓷碗殘片及墓磚規格可以推定墓葬時代為南唐。」

墓主猜想

可能一：次子仲宣被追封歧王

目前，公眾最關心的是M1古墓中究竟埋葬著何人？王志高研究員表示，「其墓主有兩種可能：其一，有可能是後主李煜次子歧懷獻王李仲宣。其二，有可能是後主李煜昭惠後周氏。」他介紹說，仲宣是大周後當皇后那年生的，他生得極為秀麗，眉目神采就像畫中所畫的一般。他聰敏好學，3歲時就能背誦《孝經》，李煜和大周後視如掌上明珠。李煜常常把他抱在膝上，親自教他吟詩作畫。大周後愛他，更是勝過自家性命，放在身邊親自調教。大周後臥病不見好轉，有一天，愛母心切的他，一個人跑到空無一人的佛堂，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不料一隻大貓正趴在高懸的琉璃燈上，猛地一躥，「啪」的一聲巨響，琉璃燈掉了下來，貓兒又「喵」地一聲驚叫。年僅4歲的小仲宣遭到驚嚇，撕肝裂肺地慘叫一聲昏倒在地，兩眼翻白，得了驚癇病。百般救治無效，不幾天就先於大周後一命嗚呼了。

可能二：大周後自請薄葬懿陵

雖然後主和眾人都極力隱瞞，仲宣去世的消息，最終還是傳到了大周後的耳裡，當她確信愛子真的從此離去了時，不由痛哭失聲，一口氣喘不過來昏死於瑤光殿西室，三日後，她畫完妝，嘴裡含著玉死去，年僅29歲。王志高認為，M1古墓是昭惠後周氏懿陵的可能性更大。「雖然昭惠後周氏葬地所在史籍雖未明載，但是，馬令《南唐書》卷六記述有「明年正月壬午，遷靈柩於園寢……陵曰懿陵，謚昭惠」。這個「園寢」應該就在祖堂山麓李煜父祖陵墓所在的南唐陵區內。王志高還透露了一個秘密，在M1古墓東側近30米、順陵西北約70米還有一個自然大土墩，土墩東西長約50米，南北寬約40米，高出北部地面約4.5米，與欽陵、順陵同在一條軸線上，與順陵隔一條山谷相望。「此土墩有可能是後主李煜為自己預留的陵地。」至於墓主的最終確認，王志高說，須待墓葬全部發掘結束之後，方能揭曉。

專家看陵

「南唐三陵」說法幾成定論

如果M1古墓不是大周後的墓葬，是二兒子仲宣的，是否可以說，此次發現的M1古墓也能稱「南唐第三陵」呢？王志高他們認為，如果打開古墓，有銘文記載的確為大周後的懿陵，那麼不用解釋就是南唐第三陵。如果M1古墓是後主李煜4歲夭折的次子歧王仲宣墓葬，從大範圍說，也可以稱為王陵墓。

對此，史學泰斗蔣贊初教授也表示贊同，他說，如果墓主人身份是李煜之子的話，稱為陵也是可以的。因為明太祖朱元璋的太子朱標去世後，埋葬在紫金山，也被稱為東陵。當然，朱標是太子，仲宣雖不是，可他受到父皇恩寵，追贈歧王，地位不亞於太子。據悉，目前南京市文物局已將發現的盜墓情況通過省文物局上報國家文物局，搶救性發掘方案正等待審批。眼下很快要進入冬季，為了防止雨雪天氣的影響，不日將在現場建造一座鋼架大棚，進行科學發掘。準備工作也在有序地進行當中，有關進一步的消息，本報將繼續跟蹤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