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戰爭日本以少勝多 中國如死豬臥地任人宰割
甲午戰爭:在慈禧的支持下,甲午戰爭陸海戰事的實際謀劃、決策多出於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李鴻章一身。即便他殫精竭慮,僅靠一個人的見識,難免思維有局限,認識有錯誤,決策有缺陷。
雙方開戰後,戰術上清軍謹遵李鴻章指令,實行「專守防禦」「保船制敵」,李鴻章強調北洋艦隊要守住海口,拱衛京畿,處處限制北洋艦隊的作戰行動。豐島海戰前丁汝昌提出大隊前往護航,遭李鴻章拒絕,結果僅以「濟遠」「廣乙」艦護航兩艘運兵船,在日艦隊第一遊擊隊3艘主力戰艦不宣而戰的突然襲擊下,「操江」被俘、「高昇」船被擊沉,「廣乙」擱淺,僅「濟遠」一艦逃脫,損失極為慘重。黃海海戰前中日已經宣戰,日艦隊的任務十分明確,尋找北洋艦隊決戰,而北洋艦隊的任務卻只是給輸送清軍的船隻護航,結果北洋艦隊在作戰準備、戰術運用和組織指揮等方面明顯不及日本聯合艦隊,遭受5艘戰艦損毀、官兵傷亡800餘人的重大損失。威海衛保衛戰則更是被動,清廷內外意見紛紛,在「艦隊出擊」「拚死一戰」,還是「水陸相依」「固守待援」的猶豫中,失去了所有的機會,最終導致全軍覆沒。
中日陸戰中,清軍將領的畏敵怯戰、貪生怕死,與李鴻章的治軍同樣有著莫大關聯。清駐朝鮮陸軍總統領葉志超,在清軍佔優勢的平壤防禦戰中,竟樹白旗、停止抵抗,下令全軍撤逃。貪生怕死狂奔500里,逃過鴨綠江。倉皇逃跑間丟下遭遇日軍埋伏與敵激戰的士兵,致清軍死亡近2000人、被俘500餘人,斷送了整個朝鮮戰局。
大連灣守軍陸軍總兵趙懷業,將戰備物資換成白銀、化為私財;置金州兵寡而不顧,坐觀其陷落。日軍尚未抵達大連灣,趙懷業早已聞風潰逃,自動放棄大連灣,將大連灣6座炮台、120餘門大炮、246萬枚炮彈,德國新式連發步槍600多支,子彈3381萬發及沒有啟封的野戰快炮、糧食、馬匹、行帳等,拱手留給日軍。這些裝備成為日軍攻佔旅順的物資保障。大連灣碼頭遂成為日軍進攻旅順的後勤補給站。日軍按照趙懷業部丟下的水雷分佈圖,準確清除了大連灣中的水雷。
日軍尚未兵至旅順口時,清軍還在頑強抗擊日軍前鋒,但旅順地區的前敵營務處總辦龔照璵(實為旅順陸軍總統領),竟置戰局及諸軍於不顧,自己乘魚雷艇逃往煙台,隨後黃仕林、趙懷業、衛汝成三統領也先後潛逃,致旅順輕易陷落。旅順口9座炮台、78門重炮,加之諸多的糧、彈、軍用物資、軍港設備,悉數被日軍繳獲。
日軍進攻遼東,清軍有7萬多人,日軍只有2萬人,而且供應線拉長,後路也有被切斷的危險。如果清軍能以優勢兵力憑險扼守,與敵相持,日軍無援兵、缺糧餉,很難堅持,是一次反敗為勝的機會,但清軍毫無鬥志,抵擋不住日軍的進攻,不到10天就從遼河東岸全線潰敗。李鴻章的幕僚羅豐祿描述這一段戰況時說:「倭人常謂中國如死豬臥地,任人宰割,實是現在景象。」
威海衛南岸守軍主將劉超佩,棄戰乘小艇逃至劉公島,後逃往煙台。由於主將逃跑軍心不穩,缺乏統一指揮調度,致威海港南岸炮台相繼全部失守。總兵蔣希夷,受命駐防營口,在日軍來犯之際畏敵怕死,竟擅自率所部5營步隊逃走,使守城兵力減半,營口只剩3000餘人分守炮台,致營口之戰敵我力量更加懸殊,沒等到清軍主力救援,營口迅速失陷。
在整個戰役指揮中,李鴻章憑個人主觀荒唐行事的例子也不勝枚舉。黃海海戰後,翰林院聯名奏參李鴻章「有銀數百萬兩,寄存日本茶山煤礦公司,其子在日本各島開設洋行三所」。御使還奏參李鴻章:「米、煤資敵,釋放日本奸細。」所謂「米、煤資敵」是指甲午戰爭前日本向中國訂購大米和煤炭,因其屬戰略物資,宣戰後按律應停止供貨。但李鴻章強令繼續供貨「以示信用」。於是3萬噸煤炭和3000石大米照常運送日本。
開平煤礦是中國當時最大的煤礦,煤炭亦是戰略物資(軍艦的燃料),但李鴻章卻堅持由英國的怡和洋行控股該礦。連外國人都認為「李的立場值得深思」。
最失敗的策略:依賴外國調停
中日甲午之戰,清廷最失敗的策略莫過於寄希望於列強調停,迷信「萬國公法」及利益制衡。特別是掌實權的慈禧太后等人都是主和派,致使過分依賴外交斡旋而放鬆了軍事努力:「列強必有區處,必有收場」,李鴻章也堅決主張「羈糜為上,力保和局」,於是命令部下「靜守勿動」,「保艦勿失」,既貽誤了軍機,又影響了士氣。
李鴻章首先請求英國調停,他考慮英國在華既得利益最多,日本侵華「英人必不答應」。但沒有想到英國和日本已經在背後進行了交易,英國照會日本:「中國之上海為英國利益之中心,故須日本政府承認不在該港及附近為戰爭的運動。」當日本政府承諾英國在長江流域的權益不受影響時,英國不但放棄干預,還與日本簽訂了《日英通商航海條約》,以示支持。英國外交大臣金伯利說:「這個條約的性質對日本來說,比打敗中國的大軍還遠為有利。」英國甚至對日軍擊沉本國商船事件保持沉默。
看清英國人的意圖後,李鴻章轉而請求俄國干涉,因為俄國的勢力範圍主要在東北,與日本有利益衝突。但這時俄國西伯利亞鐵路尚未修通,在遠東爭奪的籌碼還不夠,並不想和日本鬧翻,只是進行了一番口舌之爭了事。擔任中國稅務司長的英人赫德這樣評價:「俄國人在天津挑逗了一番,過了兩個星期忽然又推卸了,李鴻章討了老大一場無趣。」清政府還請求德、法兩國調停,結果更是徒勞無益,白白浪費時間。
英俄德法調停落空後,李鴻章還異想天開地寄希望於美國調停。美國回復說:「美國抱嚴正的中立態度,只能用友誼的方式影響日本。」實際上美國並不是什麼中立的態度,而是完全倒向日本。美國駐華公使田貝說:「戰爭是中國堅持在朝鮮的宗主國地位引起的,過在中國。」美國駐華代辦田夏禮說:「應該讓戰爭順著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如果干涉帶來和平,那種和平是不能持久的。惟有使用武力才能使這個國家和世界融洽共處,只要清皇朝不致受到威脅,中國的戰敗倒是一個有益的經驗。」田貝還寫信給李鴻章:「徹底放棄求得干涉的念頭,背向歐洲列強,面向日本。」這裡的面向日本,不是指贏得戰爭,而是求和投降。另外,美國在支持日本侵華的路上遠比其他國家走得遠,不僅給日本提供軍事貸款,派遣軍事顧問,運送軍用物資,包庇日本間諜,甚至允許日本軍艦掛美國國旗蒙蔽中國海軍。
列強之間存在著利益衝突,經常會有一些矛盾,但在攫取更大利益方面是一致的。但清政府和李鴻章顯然見不及此,對列強「主持公理」抱有過大的期望和幻想。實際上列強真正信奉的是利益和強權。當他們看清日本穩操勝券,必然會倒在日本一邊。赫德道出了實情:「所有國家均向中國表示同情,並說日本這樣破壞和平是不對的。但沒有一個國家採取任何實際行動幫助中國。」
日本外務大臣陸奧宗光幸災樂禍地說:「清政府自始即採取求歐洲列強干涉,速行中止中日戰爭之政策,李鴻章屢求各國代表援助,且電訓其駐歐洲各國之使臣,使直接哀求各駐在國之政府,中國政府不顧污辱自國之體面,一味向強國乞哀求憐,自開門戶,以迎豺狼。」於是,日本加緊進攻以求速戰速勝,而中國則在一次又一次的調停中喪失時間和機會,完全陷於被動挨打的境地。在大小幾十次戰役中,沒能組織一次像樣的抵抗,正如禮部侍郎志銳所說:「我愈退則彼愈進,我愈讓則彼愈驕,彼則著著佔先,我則面面受制。」不但外交上毫無進展,軍事上也徹底失敗,海陸軍主力損失殆盡,最後只能投降求和。
清政府的主戰派也看出了問題,光緒皇帝下諭旨說:「他國勸阻,亦徒托之空言,應預籌戰守之計。」朝臣責備李鴻章,「觀望遷延,寸籌莫展,一味因循玩誤,險要之地,拱手讓於外人」,說得當然很對,但也沒有什麼用處。李鴻章上邊還有總理各國事務衙門,還有軍機處,還有慈禧老佛爺,都是主和派,而主戰的光緒皇帝、翁同龢等沒有任何實權,書生意氣,空喊而已,拿不出實際的辦法。到了軍事上絕望的時候,他們也只能同意進行投降的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