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玄武之變後 李世民為什麼不殺魏征?
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開始清除建成餘黨,因早聞魏征才名,故專門召見,剛一見面,就質問魏征:「汝離間我兄弟,何也?」沒想到魏征是個人物,竟然回答說:「皇太子若從臣言,必無今日之禍。」其實,即使李建成先動手,歷史也未必改寫。
魏征之所以這樣說,顯然是縱橫家的招數,為的是宣揚自己的高明。關鍵是,他將李建成比作平庸的公子糾,將李世民比作五霸之首的齊桓公,無疑讓李世民萬分受用。而魏征將自己比作管仲,則表示自己能成為李世民的股肪之臣,輔助其成大業,暗示李世民系有道之君,要善於用人,不記前嫌,否則比齊桓公可就遜色多了。
這個回答當真妙極,應該給一百分!李世民被打動了,本來嘛,各為其主,也沒啥可指責的,況且魏征並非太子黨要員,只是個主管經籍的小官,但卻才華橫溢,這樣的人若收為己用,既能顯示自己英明豁達,又多少能消除點兄弟相殘的惡劣影響。要注意的是,李世民極具權謀之術,並不像人們印象中的那樣不計前嫌。他對武德舊臣尚且滿懷戒心(這批開國功臣在太宗即位後,處境都大不如前),更不用說作為建成幕僚的魏征了。所以,太宗重用魏征,一是看中才華,一是借此營造明君形象。
魏征從小就好縱橫權變之術,對於太宗用意自然心如明鏡。他明白,要想取得生存和更高地位,就必須幫著太宗打造明君形象,而最好的辦法就是進諫,進諫越多、越激烈,就越不會有危險。太宗雖然啟用了魏征,但待他與房玄齡等自己的親信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儘管表面上把魏征捧得很高。
有一次,有人在太宗面前說魏征偏袒自己親戚,太宗馬上派溫彥博查處此事,雖非事實,但仍向魏征提出了警告。魏征趁機向太宗攤牌,說自己要做良臣,不做忠臣:「願陛下稗臣為良臣,毋稗臣為忠臣」,「良臣,身荷美名,君都顯號,子孫傳承,流祚無疆;忠臣己嬰禍誅,君陷昏惡,喪國夷家,抵取空名。此其異也。」
魏征把住了太宗的脈,那就是他想成為一代明君,要想成為一代明君,就不能偏聽偏信,必須廣泛聽取諫言。太宗也很快明白魏征意思,號召群臣勇於進諫,形成貞觀年間的一股風氣,自己也如願以償收穫了明君稱號。
可以說,兩人是互相利用、互相標榜。魏征因此成了歷史上著名的諫臣,而太宗則成為一代開明君主,兩人心照不宣地聯手譜寫了一段「千古佳話」!然而,太宗也不是吃素的,對於為君之道和馭下之術那是相當嫻熟。所以,他時不時就會敲打敲打魏征,提醒他不要忘了我們原來是敵人。比如:貞觀三年,魏征被遷秘書監,太宗對他說:「卿罪重於中鉤,我任卿逾於管仲,近代君臣相得,寧有似我於卿者乎?」貞觀六年,太宗幸九成宮,宴近臣時又說:「魏征往者實我所仇,但其盡心所事,有足嘉者。聯能耀而用之,何慚古烈?」
貞觀七年,魏征升為侍中,太宗又對他說:「膚拔卿於仇虜之中,任卿以樞要之職,見聯之非,未嘗不諫…」(《貞觀政要》)
太宗的心思由此可見一斑!而每逢此時,魏征都會十分聰明地回答說:「陛下導臣使言,臣所以敢言。若陛下不受臣言,臣亦何敢犯龍鱗觸忌諱也。」意思是說,皇帝允許我說,我才敢那樣直言不諱,否則,我怎麼敢去摸逆鱗呢?這段話把兩人的關係揭露得再清楚不過!!!都是影帝!!!其實,太宗真不是一個多麼寬宏大量的皇帝,對於魏征動不動直言進諫,其實心裡很煩,怨念很多,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了維持明君形象,就必須容忍。但皇帝也是人,這種怨念積累多了,難免會爆發出來。
眾所周知,有一次唐太宗罷朝回宮,惡狠狠地說:「早晚殺卻此田舍漢!」長孫皇后問:「誰觸許陛下?」太宗曰:「魏征每庭辱我,使我常不得自由。」這才是現實生活中真實的太宗,而不是那個坐在龍椅上的政治家,也是兩人關係的真實流露!好在長孫皇后是個明白人,她馬上向太宗盛服致賀:「主聖臣忠。今陛下聖明,故魏徵得盡直言。」太宗當即省悟過來,又變成政治家的太宗。「於是太宗意乃釋」,並讓其傳於宮帷之外。
不過,一有機會,唐太宗總要流露出他的內心積怨。他曾將衡山公主許配給魏征的兒子,但魏征死後,對其「毀短百為。征嘗薦杜正倫、侯君集才任宰相,及正倫以罪黜、君集坐逆誅,讖人遂指為阿黨,又言征嘗錄前後諫爭語示史官褚遂良」。太宗覺得,這是魏征對自己存有戒心,向後人顯示自己的錯誤,特別是與杜、侯同黨更使他大為不悅,「乃停叔玉昏,而僕所為碑」。
以太宗之英明,對這些奸人讒言,想必不會無察,但仍親手砸掉魏征墓碑,可見其心中怨念之深!兩年後,太宗征高麗無功而還,後悔出兵,頓時想起魏征,再度為其立碑。究竟這次立碑是出於真心,還是政治作秀,恐怕只有太宗自己知道了!不管怎樣,此舉為兩人的關係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從此,「明君直臣」的形象流傳千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