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說西門慶玉皇觀結義不過是一場鬧劇?
當然,首先我要承認,也可以說,無論我如何狡辯,都必須承認,《金瓶梅》中的結義故事遠遠不如三國,也不如水滸,有許多冠冕堂皇的大義,更多的赤裸裸的金錢關係。在西門慶提出想和幾位常來常往的朋友結拜兄弟的時候,妻子吳月娘就嘲諷西門慶,那些朋友沒有一個靠的住的,估計還是別人靠著西門慶居多,西門慶想要依靠其他兄弟,是「提傀儡上戲場——還少一口氣」呢!在吳月娘看來,西門慶的那些朋友不過都是蹭吃蹭喝,奉承西門慶討口飯吃而已。
事實也確實如此,本來,既然是十兄弟結拜,那麼自然是人人都平均分攤禮錢,可結果是西門慶一個人出了絕大部分,其他人不過是十塊八塊,只能夠買得起幾個炊餅。當西門慶眾人同遊玉皇觀的時候,幾位兄弟如眾星捧月一般,圍繞在西門慶身邊,對西門慶溜鬚拍馬,甚至毫不掩飾之所以追著西門慶,就是因為西門慶有錢,並且捨得花錢。幾位兄弟都插科打諢說著笑話,最精彩的當然是應伯爵,這個金瓶梅世界的第一號幫閒。前面的幾個故事我們已經說過,就不再重複。當大家說起清河縣景陽岡上的老虎的時候,應伯爵又說了一個笑話,說有一個人被老虎調走了,生命危在旦夕,兒子很著急,拿了刀去救爸爸,那個人在老虎嘴裡還在大叫:「兒子,你挑那個可以砍的地方砍,別砍壞了虎皮。」把幾位朋友要錢不要命,要錢不要臉的猥瑣形象活脫脫的展現在大家面前。可是大家聽了,無論是應伯爵等挨光的幫閒們,還是裝大佬被人吃喝的西門慶們都哈哈大笑,沒一個人覺得自尊受到傷害。
在他們心中,早就沒有了什麼禮義廉恥,於是當之前提到經常往來的十兄弟裡面有個叫做卜志道的人死了,西門慶和應伯爵不過是略微感歎了一番。西門慶感歎前不久卜志道送了一把真金川扇子給自己,而應伯爵則感歎西門慶送禮祭奠物品過去,卜志道的娘子千恩萬謝。其實西門慶一點不關心卜志道,連卜志道去世,都沒有親自前去祭奠,還說什麼兄弟,朋友。而之所以會談論到卜志道,則是西門慶說應伯爵最近怎麼沒到家裡來,應伯爵就說前幾天新來了一個妓女,姿色不錯,還是處女呢,邀請西門慶前去。然後說到最近幾天是招呼不知道的喪事。而說完了之後,大家又開始合計結拜兄弟,可以大吃大喝玩耍一天,談笑很是開心。
到正式結義的那天,大家在行禮的時候還有幾分莊嚴。不過,等到結拜行禮結束,玉皇觀的主持吳道士就招呼下人,把準備好的豬羊都抬上來,把雞鴨果品準備停當,一面祭奠關帝,而在道觀大廳,又擺下兩桌酒席,西門慶坐在首位,和一番兄弟大吃大喝,連吳道士也坐在一邊相陪,哪裡有什麼莊嚴肅穆。在神像之下,西門慶等人喝酒划拳,耍笑哄堂。
吃的差不多了,西門慶的小廝玳安前來,告訴吳月娘借口西門慶的小妾卓丟兒身體不好,叫西門慶早點回家。然後花子虛也提出回家,於是兩人一起回去。西門慶想到以後可以趁機到花子虛家中拜會李瓶兒,很是興奮。於是兩人各懷鬼胎,攜手前往。而剩下的一般兄弟們,在道觀中大吃大喝,一直鬧到半夜。用書中的原話,叫做「嚼到泰山不謝土」,西門慶的那伙兄弟是就算是把泰山吃倒了,吃光了,也一點謝意沒有的人。吃西門慶,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