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八大山人:哭之笑之稱八大 白眼朝天歎故國
他是中國文人畫史上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峰,他的大寫意花鳥獨步古今,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就是八大山人,一位亦僧亦道、亦畫亦詩的藝術大師。八大山人的名號三百多年來為世人驚歎不已,以至於他的真實姓名朱耷反而很少有人提及。朱耷,號八大山人,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寧王朱權的第九世孫。朱耷生長在宗室家庭,祖輩、父輩都是修養深厚的書畫家。他少年時就聰慧過人。在家庭的影響下,受過良好的文學、藝術的熏陶,八歲能作詩,十一歲能畫青綠山水,還能懸腕行書。
少年時的朱耷滿腔熱血,一心想通過科舉考試,用自己的真才實學報效國家。然而,明朝的《國典》規定,明宗室子孫不得參加科舉考試。為了參加科舉考試,朱耷放棄了爵位,以布衣身份應試,在大約十五歲那年便考取了秀才,這在眾多宗室王孫中無疑是一個創舉,贏得了族人和師長的稱讚。正當朱耷滿懷信心參加下一輪考試時,他矢志效力的明王朝迎來了滅頂之災。但崇禎十七年(1644年),明亡,不久父親去世,貴族生活在他19歲這一年戛然而止。朱耷還沒有真正展示他的治世才學,明朝這座大廈就就轟然倒塌了。明朝滅亡那一年,不幸接二連三地朝著這位年輕的藝術家襲來。這一年,朱耷的父親病逝,隨後他的妻兒也跟著相繼離世,這可真是:國破家又亡,無處話淒涼。
更為嚴重的是,作為朱家後人,他這個末路王朝的子孫隨時都有著被殺頭的危險。為了躲避滅頂之災,朱耷隱姓埋名,遠逃江西奉新縣山中藏身。就這樣躲了三年,朱耷眼看著大明王朝大勢已去,復國無望,於清順治五年,在奉新縣耕香庵落髮為僧。到了三十六歲那年,朱耷又棄僧入道,在南昌創建了青雲譜道院,並在此隱居,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從而得以專心從事書畫創作,這段時期也正是八大山人朱耷後來取得非凡書畫造詣的一個關鍵時期。由於在書畫創作上高深造詣,使得八大山人的名號不脛而走。可是人一出名,麻煩也就來了。康熙十七年(1678),八大山人五十三歲時,臨川縣令胡亦堂聞朱耷大名,將其召入府中,想誘使他為清王朝效力。但他仍一心忠心於明室,於是整日佯裝瘋癲,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又大哭。一天傍晚,他突然撕裂自己的道袍,投入火中燒燬,獨自走回了南昌。
從五十九歲起,他開始以「八大山人」為號,一直用到去世,此前用過的五花八門的號全部擯棄。取名「八大」,有說是出自佛家的「四大」,東南西北「四方」加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隅」,是為「八大」。 他在畫作上署名時,常把「八大」和「山人」豎著連寫。前二字又似「哭」字,又似「笑」字,後二字像「之」字:哭笑不得。六十二歲那年,他把青雲譜道院交由他的道徒塗若愚主持,獨自居住在章江門外一座陋室裡,靠賣畫為生,孤寂貧寒地度過了他的晚年。公元1705年,這位藝術大師溘然長逝,享年八十歲。這裡我們看到他的一幅塑像,不過是個乾瘦的老人,一件道袍穿在身上也如同灌滿了秋風一樣空空蕩蕩,正是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用他瘦如筆桿似的身子作畫筆,給我們展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充滿著強烈生命意識的藝術世界。
八大山人朱耷的一生是悲憤的一生,也是孤淒的一生,更是創造的一生。他以大寫意的筆墨,將自己的滿腔悲憤發洩於書畫之中。他筆下的一枝一葉,是自己生命的骨血;他畫出的鳥啼澗鳴,是他內心無聲的歌哭;他畫出的醜石怪禽,是生命的倔強與傲岸的寫真。看八大山人的作品,是在閱讀一個大孤獨、大悲寂的靈魂,彷彿觸摸到他在三百多年前的巨大孤獨和傲岸,感受他在三百多年以後仍然散發出來的強烈生命氣息。在海外的書畫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不說八大山人不雅!」把他與音樂魔鬼貝多芬、繪畫魔鬼畢卡索相提並論,稱之為東方的藝術魔鬼;甚至在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裡,建立了八大山人藝術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