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孚拒絕當漢奸:誰跟汪精衛合作誰下賤
屠殺工人全國唾罵
北洋軍閥首領吳佩孚,山東蓬萊人,本是一介書生,22歲考上秀才,但次年即因得罪家鄉的官吏、豪紳被革除功名還被通緝,通過科舉考試飛黃騰達的夢想破滅了,只好逃到北京,生活無著不得不靠占卦算命來餬口。1898年在天津投軍,從此披上戎裝。在以後的歲月裡,吳佩孚憑借其秀才的功底,受到曹錕的賞識,官運亨通,青雲直上,成為直系軍閥的一員大將。1918年6月,被授予「孚威將軍」銜。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吳佩孚於衡陽通電全國,反對在《巴黎和約》上簽字,主張取消中日密約。同年12月,馮國璋病死,吳佩孚成為地位僅次於曹錕的直系軍閥首領。1920年9月,吳佩孚任直魯豫巡閱副使:1921年8月升任兩湖巡閱使,控制了河北、河南、山東、湖北、湖南等省,還遙控北京的曹錕政府,成了實力最強的軍閥。
由於吳佩孚會寫詩、繪畫,字也寫得好,因此有「儒將」之譽,他也常以此自得。
可是這位「儒將」卻缺乏儒家的「仁」道精神,為了實現個人野心,不惜「龍泉劍斬血汪洋」,對芸芸眾生的生命毫不憐惜。1921年與湘軍打仗時吳佩孚竟下令掘開簰州的長江大堤,致使許多無辜百姓葬身魚腹:他排斥異己,到處調兵遣將,挑起軍閥混戰;他敵視南方革命政權,叫囂「先撲滅北方之赤化,然後撲滅廣東之赤化」,企圖以武力統一中國。
「二七」慘案的發生,更暴露了吳佩孚的心狠手辣。1923年2月1日,京漢鐵路工人代表在鄭州舉行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大會,遭到吳佩孚的武力阻撓。總工會由鄭州遷往漢口江岸辦公。為反抗軍閥暴行,2月4日京漢鐵路工人全線罷工,客、貨、軍車一律停駛,長達1000餘公里的京漢鐵路陷於癱瘓。武漢各工人團代表和江岸工人1萬餘人舉行遊行示威。罷工開始後,帝國主義和北洋軍閥即密謀鎮壓。此時的吳佩孚已經掌握了北京政權,其勢力擴展到中國北部的大部分地區,開始了武力統一中國的行動,京漢路的收入是吳佩孚軍費的重要來源之一,因而京漢鐵路工人的鬥爭直接威脅著他的利益。同時,京漢鐵路又是帝國主義國家對中國進行經濟掠奪的動脈,京漢鐵路工人運動的高漲,必然影響他們的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所以,他們也操縱軍閥代表吳佩孚開始向工人進攻。1923年2月7日,從南到北的京漢鐵路線上,槍彈呼嘯,鮮血飛濺,3萬多名京漢鐵路工人,為了爭人權、爭自由,同帝國主義、封建軍閥進行著不屈不撓的鬥爭。吳佩孚命令其部下蕭耀南等派軍隊包圍總工會,殘酷鎮壓,血腥屠殺罷工工人,開槍打死工人50餘人,打傷300多人,被捕入獄60餘人,開除1000餘人,工人家屬也遭到洗劫,京漢鐵路總工會江岸分會委員長、共產黨員林祥謙,京漢鐵路總工會法律顧問、共產黨員施洋等先後慘遭殺害,製造了歷史上震驚中外的「二七」慘案,為自己的歷史寫下了最黑的一頁。慘案發生後,中國共產黨立即發出《為吳佩孚慘殺京漢路工告工人階級與國民書》,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發表了《告全國工人書》、《警告國民書》,揭露吳佩孚「保護勞工」的假面具和屠殺工人的罪行,號召全國工人和民眾聯合起來,打倒軍閥。全國鐵路工會籌備會、青年團中央也發出了通電和宣言,譴責直系軍閥吳佩孚在帝國主義支持下,對漢口江岸、鄭州、長辛店及其他各站罷工工人進行血腥屠殺。
汪精衛
在日本的策動下,汪精衛先是給吳佩孚寫信,拉吳作漢奸。吳回信拒絕後,汪精衛又親自飛往北平,吳佩孚又以「在外面晤談不方便」為由,請汪「來敝舍會談」。其實他根本不願與汪精衛會談。後來汪精衛又派陳中學上門去請,吳佩孚把桌子一拍,罵道:「誰跟汪精衛合作,這個人一定下賤!」
兵敗流亡蜇居北京
曾授「孚威將軍」銜的吳佩孚雖然精明、狠辣、戰績顯赫,卻因逆時代潮流而動,終於一敗塗地,到處流亡,最後輾轉流落北京。曹錕賄選總統以及直系軍閥的倒行逆施激起了全國人民的強烈反對,奉系軍閥張作霖在日本的支持下也不甘心蜇居東北,圖謀控制北京政府。直奉矛盾激化,遂於1924年爆發了第二次直奉戰爭,吳佩孚任討逆軍總司令,因直系將領馮玉祥回師北京發動政變而大敗,率殘部2000餘人先逃至武漢,不久退入鄂豫交界的雞公山。1925年3月又逃至岳州。受湖南軍閥趙恆惕庇護。10月孫傳芳於江蘇發動反奉戰爭,吳佩孚前往武漢,通電全國,自稱受14省區將領推舉,就任討賊聯合軍總司令。1926年8月,國民革命軍大舉北伐,他糾集主力扼守湖北咸寧的汀泗橋並上陣督戰,親手槍殺了幾名後退的官兵,但仍然抵擋不住革命的洪流。兩個月後北伐軍攻克武昌,吳佩孚大勢已去,可是他並沒有像其他下台的軍閥政客那樣,腰纏萬貫出洋「考察」或跑到租界去尋求外國人保護,而是在國內輾轉流亡。1927年,吳佩孚率殘部投奔四川軍閥楊森、劉存厚,打著「孚威將軍」旗號企圖東山再起;5月27日,他率衛隊逃往四川經河南鄧縣構林關時,受到當地頭面人物的熱情款待。面對滿桌酒肉,他卻說:「免了吧,戰火連綿,百姓不得溫飽,我們還要這麼多菜乾什麼?」只留下四個小菜,其餘全叫人撤下。他定於第二天清早開拔,可是地方紳士紛紛前來求字求詩,他「雅興」大發,欣然應允,當即撰寫了多首詩作和對聯。在贈給鄉紳楊星如的詩中,有「天落淚時人落淚,哭聲高處歌聲高。世人漫道民生苦,苦害生民是爾曹」之句,流露出了悲天憫人的情懷,還不客氣地譴責了地主豪紳們的罪惡,令人刮目相看。舞文弄墨的「雅興」救了他一命。當天上午,其先頭部隊中了悍匪索金娃的埋伏而狼狽不堪,連秘書長張煌言也被亂槍擊斃了,他卻因推遲出發而安然無恙。1932年1月,吳佩孚到達北平,從此蟄居東城什錦花園,虔念彌陀。
借演講揭日寇陰謀
若沒有日本人的入侵,在政壇上已經銷聲匿跡的吳佩孚原本是要在北京城裡頤養天年的。可是,盧溝橋事變的槍聲打斷了他的殘夢。
1937年初夏。日本人通過盧溝橋事變快速侵佔了北平,一直不肯去南方做蔣的清客的吳佩孚,成了日寇轄下的高級寓公。和吳一樣留在北平的一些有身份的人士怕死也怕失去悠閒的日子,便摧眉折腰事倭寇,其出任偽職的經歷成了終身難以洗淨的污點,這其中不光有吳的一些北洋同僚與舊部,也有北大名教授周作人這樣的名士,而吳卻沒有這樣做。當北平居民紛紛南下避敵時,吳佩孚仍難捨他的北平舊宅。這樣日偽便首先以「吳大帥已進入東交民巷(舊使館)」為題發表消息,以為吳氏會有意迎逢。吳氏怒言:余雖未南下,但北平也是中國領土,余死也要死於中國土地上。
像所有的異族統治者一樣,日寇急於在佔領區建立從屬於自己的傀儡政權。1938年6月,日本帝國主義為擺脫侵華困境,策動在中國成立漢奸政府,實行「以華制華」。日本人看好了兩個一直與蔣介石有宿怨的中國人,一個是當朝二號人物汪精衛,另一個便是曾統兵百萬的「在北洋軍閥中,比較還像一個人」的吳佩孚。他們一方面拉攏汪精衛,一方面拚命引誘原北洋政府頭面人物吳佩孚,企圖造成「汪主政」、「吳領兵」,「北吳南汪」的「合作局面」,這樣就可以建立一個「有威望、能站得住腳」的偽政權。汪精衛答應「合作」,從重慶逃到了河內,但一直在日本人眼皮底下的吳佩孚卻沉默如山,對聚集什錦花園的說客冷眼視之。
在日本的策動下,汪精衛先是給吳佩孚寫信,拉吳作漢奸。吳回信拒絕後,汪精衛又親自飛往北平,吳佩孚又以「在外面晤談不方便」為由,請汪「來敝舍會談」。其實他根本不願與汪精衛會談。後來汪精衛又派陳中學上門去請,吳佩孚把桌子一拍,罵道:「誰跟汪精衛合作,這個人一定下賤!」
第一位說客是日本人大伯通貞,他受命進入北平,邀見吳佩孚,請吳出山擔負「興亞」大任。吳佩孚沒有答應。隨後日方又派更厲害的號稱「東方勞倫斯」的中國通、日本著名特務頭子土肥原,決心要把吳佩孚拉下水。土肥原親自出馬,三次登門拉攏吳佩孚,都被吳佩孚用巧妙的語言擋開了。
第一次,土肥原以下自居,一見面就哀求說:「請玉帥出來,救救我們日本。」吳佩孚哈哈大笑,說:「我自身尚不能救,焉能救人?」土肥原不歡而去。
第二次,土肥原開門見山地說:「請玉帥出來,調停中日和平。」吳佩孚順勢說:「好哇!請貴國天皇和我國蔣總司令雙方來電,請我出面調停。當然可以。」這無疑是出了個難題,土肥原無以應對。
第三次,土肥原以高官為誘餌,勸說吳佩孚出山維持中日民族關係,並保證恢復吳往日的權勢。土肥原說:「請玉帥出山,擔任原職,維持中日民族問題。」吳佩孚搖搖頭苦笑說:「現在根本談不上出山。如要出山,請貴國人等一概退出中國,包括東北在內,可以嗎?」
土肥原見有商量的餘地,立即提出:「既然如此,就請您出面,開個中外記者招待會,如何?」吳佩孚聽後欣然點頭同意。沒多久,日本及淪陷區的報刊大量報道吳佩孚要召開記者招待會的信息:土肥原還派人為吳佩孚準備好了記者招待會的「講稿」,並命令翻譯不論吳佩孚是否按照講稿說,都要按講稿逐句進行翻譯。1939年3月30日,百餘名中外記者擁向什錦花園。花園內戒備森嚴,進場的記者每位都發有一份中英日三種文字的「講稿」。吳佩孚尚未開口,中外記者們已經讀到了打印好的《吳氏對時局的意見》。一身中國紳士裝束的吳佩孚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會場,並客氣地向記者先鞠了一躬,然後僅瞥了一眼案前的「講稿」,就開始作即席講演。開場的講話土肥原十分滿意,可吳佩孚講著講著突然話鋒一轉,一字一句地說:「惟『平』乃能『和』,『和』必基於『平』。本人認為,中日和平,惟有三個先決條件:一、日本無條件自華北撤兵;二、中華民國應保持領土和主權之完整;三、日本應以重慶(國民政府)為全面議和交涉對手。」怕在場的日本人聽不懂。吳佩孚又厲聲令秘書「斷乎不容更改」地將自己最後的「政治宣言」翻譯成日語。會場的中外記者紛紛疾筆如飛地記下了吳佩孚最真實的講話。隨後吳佩孚把土肥原事先準備的「講稿」從案前拿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用力踩在腳下。土肥原氣得渾身發抖,臉色蠟黃。吳佩孚巧妙地用記者招待會的形式,揭穿了土肥原散佈的流言蜚語,粉碎了日本人的陰謀。
不懼威逼慘遭刺殺
1938年12月的一天,什錦花園駛進了幾輛小汽車,從車上下來幾個身穿便裝的日本人,領頭的是吳佩孚的老朋友岡野增次郎。此人過去擔任過吳佩孚的顧問,跟在他身後的便是接替土肥原的川本少將。川本對吳佩孚大加讚賞,並提出要拜吳為師的懇求,還以孝敬師母為名送給吳佩孚夫人一大筆錢。其實這是川本對吳實施的所謂「聯絡感情式」的拉攏方式。當時汪精衛已投靠日本,日本人提出了「汪主政,吳主軍」的方略,所以繼續對吳佩孚實施誘降。這次吳佩孚著急了,他連夜差人把錢退還了川本。川本見此計失算,就又打起吳佩孚身邊人的主意,但最終也沒有結果。最後川本親自出馬勸老師出山,吳佩孚卻說:「如欲和平,必須全面撤兵!」川本苦求說:「老師應該體諒弟子的苦衷,土肥原將軍因您拒絕出山而受到一生最大的挫折。如今,厄運又將落在弟子頭上,如果老師執意拒絕,弟子只有剖腹自殺,以謝天皇。」吳佩孚卻說:「承你錯愛,拜吾為師,卻不見你讀經問義,你我之間不過空有一層師生關係罷了。又何必以師徒之虛名相逼?」然後他又送川本一句孟子的話:「小國不可以敵大,寡國不可以敵眾,弱國不可以敵強。中國國大、人多,日本終必失敗,這就是我對中日戰爭最後的看法。」川本氣得只說了一句話:「大帥會後悔的!」後來日本人以死威逼,不想一到吳的家裡,吳佩孚就請他們看一樣東西,原來是一具黑漆棺材,吳佩孚已經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只空了年月日。日本人利誘威逼均告失敗。
在日本的策動下,汪精衛先是給吳佩孚寫信,拉吳作漢奸。吳回信拒絕後,汪精衛又親自飛往北平,吳佩孚又以「在外面晤談不方便」為由,請汪「來敝舍會談」。其實他根本不願與汪精衛會談。後來汪精衛又派陳中學上門去請,吳佩孚把桌子一拍,罵道:「誰跟汪精衛合作,這個人一定下賤!」
之後,日本人又讓汪精衛出馬說服吳佩孚,以實現所謂的「汪吳合作」。在日本的策動下,汪精衛先是給吳佩孚寫信,拉吳作漢奸。吳回信拒絕後,汪精衛又於1939年6月26日親自飛往北平,邀吳佩孚在鐵獅子胡同日本侵華軍參謀長山下奉文的公館裡會晤。吳佩孚對報界稱:「吾與汪先生皆中國人也,如商國事,當相見於中國人住所。」拒絕汪的請求。汪精衛又提出在顧維鈞寓所會面。吳佩孚又以「在外面晤談不方便」為由,請汪「來敝舍會談」。其實他根本不願與汪精衛會談。後來汪精衛又派陳中學上門去請,吳佩孚把桌子一拍,罵道:「誰跟汪精衛合作,這個人一定下賤!」
1939年底的一天。吳佩孚在吃餃子時,肉餡中的一根骨渣插進了牙縫,幾天後便腫了起來,疼得吳佩孚捂著嘴巴,呻吟不止。也有人說是吳佩孚無力擺脫日方糾纏,氣急交加,突患牙病的,總之吳確實為牙病所困擾。當時吳佩孚周圍惟一沒有被日本收買的是張伯倫。他是吳的秘書幫辦。12月4日他最後單獨與吳會晤,吳說:「死了的好,死了的好。」接著又說,「將來美日必有一戰。中國定可雪恥報仇。」由此可見吳佩孚至死仍然惦記著中國的抗日戰爭。下午3點鐘,川本和日軍醫處長石田,以及吳的朋友齊燮元、符定一等人驅車來到什錦花園,當時還有一隊日本憲兵,他們拒絕任何人進入什錦花園。吳佩孚看到川本時,表情非常憤怒。就在這時;石田拉開皮包掏出鉗子、鋼條等。然後用力撬開吳的嘴望了一下說:「要動手術把膿放出來。」吳夫人及其僕人極力阻攔也沒有結果,無奈吳夫人只好抱著吳的頭,其子抱著腳,石田掏出一把狹長銳利的手術刀。這時,吳的五姑爺張瑞豐見狀大喝道:「慢著!」川本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問:「什麼事?」張怒目問道:「為什麼不打麻藥?」一句話提醒了吳的妻子,她也大聲抗議:「既然開刀,為什麼不打麻藥?」石田苦笑著在皮包內翻了半天,才找出針劑,並給吳注射了一支,然後又撬開吳的牙齒。當時張瑞豐親眼看到,石田那把狹長鋒利的手術刀並沒有指向脹腫的牙齦,而是刺向了吳的喉嚨。只聽吳「啊」地一聲慘叫,鮮血從口裡噴射出來。頃刻間,鮮血汩汩地向外流,吳佩孚怒視川本一眼,最後氣絕身亡。此時是1939年12月4日午後3時45分。
吳佩孚生前曾占卜自己62歲必死,如果不死可活百歲,但卻在66歲這年突然死去了。吳佩孚的死訊頃刻間傳遍了北平城,「大帥沒有屈服於日本人」,這感動了北平的老百姓,人們紛紛為吳佩孚送行。噩耗傳出,北平的日本佔領軍和漢奸政權重重祭奠了這位不肯屈就的大人物,甚至連侵華日軍最高司令官也參加了公祭儀式,而華北淪陷區的各省市三日之內均下半旗志哀。在日本人與漢奸的假惺惺的鱷魚淚裡,在蔣介石悲切的弔唁聲中,在家人與部下的號啕哭別聲中,北洋集團裡的惟一儒將、性情倔強的吳佩孚魂歸蓬萊仙山,惟余他手書的那幅長聯在故宅正堂的牆上瑟瑟而泣:得意時清白乃心,不怕死,不積金錢,飲酒賦詩,猶是書生本色;失敗後倔強到底,不出洋。不入租界,灌園抱甕,真個解甲歸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