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春運」車票價3元2角 汽車長途常超載
2月4日,長沙春運大幕宣告正式開啟。
讓我們坐上時光和記憶的列車,回到春節,回到大家庭值得珍惜的親情中,回到感覺中美好的故鄉,那裡故鄉的梅花依然綻放,醇釅的美俗仍完好保存。
春節,始終承載炎黃子孫、龍的傳人,對人情溫暖的美好記憶和嚮往。
春節,跋山涉水,穿越時空,我們一定回家——
一、「春運」在民國長沙城已出現,「命苦的」邵陽人坐「木炭汽車」也要回家
請拋開「二十三,燭點燃;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這些過年的「老皇歷」。它們真的已經很OUT了。
自從長沙人用半隻腳踏進近代化,用雙腳跨入民國後,長沙人的生活節奏陡然加快。尤其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公路和鐵路建設,在湖南境內獲得飛速發展,一個又一個城市被串起並拉近,城鄉人口流動也變得越來越頻繁。
到上世紀30年代,一到快過春節時,長沙城內的人們就感覺到空氣突然變得特別「驚慌」——這是當時人們對「年味」變濃的一種情緒化表達。
一方面,過年前,不少長沙人以「兇猛之勢」搶購九如齋、三吉齋、朱稻香村、王茂興等店的南貨,到大年三十這天,不少人甚至連門檻也擠不進。
更主要的是,此時,長沙城內不少人,突然變得心不在焉,歲聿雲暮,他們歸心似箭,只想馬上回家過年。但回家的路,此時卻因「春運」到來,一下子變得艱難而漫長——是的,那時的長沙,已有了「春運」。
不但小吳門火車站,已變得異常混亂,火車雖臨時加掛車廂,但車站內外仍然人如潮湧,亂成一片。當粵漢鐵路通車後,一些火車在春運期間,會在長沙臨時加掛數個三等臥鋪車廂,手上有點錢,在原票價上,加上個1元至1元5角的舖位錢,就可買到臥鋪票,但離春節越來越近,最後購買臥鋪車廂回家這一捷徑也被堵死,火車票已是一票難求。
設在韭菜園的長沙汽車東站,是長寶(寶慶)、長衡(通粵桂)、湘鄂等幾條公路線的起點。一到「春運」開啟,這裡似乎變得比火車站還要擁擠。雖然車站要到8時多才開門,但前來等票的人們,在清晨5時,就已在汽車東站門外排隊拿號子。拿到號子,等開門後,這些人又要到小窗口「搶」長途汽車票,人們「瘋狂地擠進擠出,鬧得一塌糊塗」,更多人,是等不到號,更買不到票,除非求熟人。
那時候,「人命不抵錢」,汽車長途「春運」,常常超載。本來只有20座的萬國牌汽車,一定要擠進26人至30人。假如有人被擠得不耐煩,發點小牢騷,車站的先生馬上就會「唱調子」:「坐不得,請你下來。」
多麼無奈而可恨的「春運」,但那時的遊子們早已歸心似箭,就是跋涉千山萬水,經歷赴湯蹈火,他們也一定要回家過年。
從長沙到衡山,空間距離144公里,今天走高速公路只需1小時57分鐘,但那時坐汽車起碼要坐上大半天,至少需6小時,1937年「春運」車票價為3元2角。「他們是幸運的,坐的是燒汽油的長途汽車」。
邵陽人在「春運」中常常喊「命苦」。因為,在1937年,他們乘坐的長途汽車,卻是「新發明的木炭汽車」。木炭汽車,每小時頂多跑40里,比長沙去衡山的燒汽油的汽車慢了一半,並且中途還不能「爛」在路上。從長沙回邵陽,這些回家過年的乘客經常要坐上一天半夜的車,骨頭幾乎被顛散了,且票價為7元2角,可那些倔強的「寶古佬」,卻仍然咬著牙,在繁忙的「春運」期間,一定要回去,回家過年。
二、長沙北山「香雪海」梅花歡叫,漂泊海外的遊子幾時歸得了家?
一些人離開長沙城回家過年,另一些人卻從外地,回到長沙過年。
長沙春節風俗,和中華大地其他地方的風俗,差不太遠。
不同的是,過去的長沙人,曾長伴過梅花的雅韻過年,並成為長沙城鄉春節較為獨特的風俗。
長沙種植梅樹的風俗,由來已久。南宋時期,過東屯渡東行十餘里,有一梅塢。僅此一處,即種梅樹十萬株。當玉雪彌望,春節將屆之際,東屯渡外,萬梅綻放,一片「花叫」。而今天的定王台下,南宋詞人姜夔也欣喜於長沙春節時綻放的紅梅。
晚清民國時期,長沙縣北山蒿塘坳、安沖,遍植梅樹(註:長沙縣北山青梅,與春華李、麓山南橘、東鄉夏至桃,在民國時,有長沙「四大名果」之稱)。
當「魚奔深潭客奔家」,大雪瀰漫的過年時節,長沙北山漫山遍野,萬梅怒放,成為望不到頭的美麗「香雪海」。
民國時期,長沙北山人,呼吸著這大片大片梅花的香氛,衣服帽子染上梅香,穿過「香雪海」,長沙北山人回家幸福過年。
這種情景,曾令一位筆名為「大兵」、客居海外的長沙縣北山遊子沒齒永難忘記。
他因抗戰後「國共內戰」的歷史原因,而滯留孤島,隔一灣淺淺海峽,從此再也不能回家時,在上世紀70年代,他曾反覆在台灣的《湖南文獻》等雜誌上撰文,借心底綻放的那一樹樹北山梅花,代替自己穿過「香雪海」回家過年。可是,就在除夕,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萬梅叢中迷了路,永遠繞不出山坳,找不到回家那條最熟悉的山路了。
其實,在民國時期,長沙城內,梅香亦濃。在大年三十下午,長沙最繁華的幾條街道,鄉下來的農民擔著一捆捆梅花、冬青、柏葉,沿街叫賣。八角亭街頭好像憑空長出大片大片梅樹(詳見1926年2月19日長沙《大公報》)。
長沙城內人家就在此時,購買成捆梅枝,以作「迎春」節物。讀書人家,會在新春到來前,往家中供瓶或米桶內插上梅花迎春,正月初一,長沙城內千家萬戶都會往飯罾裡插上梅花,避瘟過年。這一雅致風俗,其實早在清代《長沙縣志》《善化縣志》裡已屢書不絕,民國時期,這一插梅迎春風俗,仍得以完好保留。
除插梅迎春外,春節期間活動,長沙人除了敬神、拜年外,更時興「踏雪尋梅」以「探春」。
民國時期,長沙北山人,呼吸著這大片大片梅花的香氛,衣服帽子染上梅香,穿過「香雪海」,長沙北山人回家幸福過年。
這種情景,曾令一位筆名為「大兵」、客居海外的長沙縣北山遊子沒齒永難忘記。
他因抗戰後「國共內戰」的歷史原因,而滯留孤島,隔一灣淺淺海峽,從此再也不能回家時,在上世紀70年代,他曾反覆在台灣的《湖南文獻》等雜誌上撰文,借心底綻放的那一樹樹北山梅花,代替自己穿過「香雪海」回家過年。可是,就在除夕,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萬梅叢中迷了路,永遠繞不出山坳,找不到回家那條最熟悉的山路了。
其實,在民國時期,長沙城內,梅香亦濃。在大年三十下午,長沙最繁華的幾條街道,鄉下來的農民擔著一捆捆梅花、冬青、柏葉,沿街叫賣。八角亭街頭好像憑空長出大片大片梅樹(詳見1926年2月19日長沙《大公報》)。
長沙城內人家就在此時,購買成捆梅枝,以作「迎春」節物。讀書人家,會在新春到來前,往家中供瓶或米桶內插上梅花迎春,正月初一,長沙城內千家萬戶都會往飯罾裡插上梅花,避瘟過年。這一雅致風俗,其實早在清代《長沙縣志》《善化縣志》裡已屢書不絕,民國時期,這一插梅迎春風俗,仍得以完好保留。
除插梅迎春外,春節期間活動,長沙人除了敬神、拜年外,更時興「踏雪尋梅」以「探春」。
民國長沙報紙在春節期間,常刊發城市周邊梅花綻放消息,發佈「星城尋梅地圖」。1937年2月,長沙最佳觀梅地點,即在長沙城東五里牌的容園。鑒於「冰融雪未化」,而城內「探梅者已眾」,開明汽車公司為便利遊人,特從該年2月28日起,「增駛專車,加開班次」,以供市民更方便從容地前往容園踏雪尋梅。
梅花歡喜漫天雪,梅花更為老長沙春節增添雅韻,1920年長沙大公報以閨中女孩身份寫有一組《新年竹枝詞》,其第五首說:
藍呢鏡轎兩肩抬,阿伯家歸笑靨開。
訴說中途曾放轎,倩人折得一枝梅。
大年初一,在長沙,還是文人們臨箋發筆之期。
1947年,在岳麓山下集賢村一間小屋內,湖南大學法學院院長李祖蔭先生,便在正月初一新春來臨之際,「伸紙濡墨,閉戶作畫」。某教授前往李祖蔭院長家拜年,見李院長「發筆」之作,為梅花一幀,這位教授於是「毫不客氣,將畫卷而懷之,踏雪而歸」。這也算是長沙春節梅事雅韻中的一段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