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列寧和斯大林拿多少工資?
列寧倡議國家官員的薪金不超過熟練工人的工資,他本人身體力行,在執政期間,大體上堅持了這一原則。斯大林擔任總書記之後,社會主義政府逐漸演變成了「高價政府」。
在十月革命前夕,列寧(1870-1924)多次談到巴黎公社原則,主張革命一旦勝利,立即實施這些原則。其中的一項就是「取消支付給官吏的一切辦公費和一切金錢上的特權,把國家所有公職人員的薪金減到『工人工資』的水平」,通過這一措施,建設「廉價政府」。
徵收累進所得稅是縮小貧富差距的一項重要措施。十月革命後,列寧主張實行累進所得稅,他在一個報告中說:「從社會主義的觀點來看,惟一正確的稅收是累進所得稅和財產稅。」他主張「一切收入和工資,毫無例外都應當徵收所得稅」。列寧本人當然也不例外。1919年9月13日,列寧收到莫斯科第一所得稅稽徵所發來的1918年個人收入報表。
列寧申報收入
列寧對此認真對待,當即給人民委員會辦公廳主任邦契-布魯耶維奇去信,請他找人抄錄他的1918年薪金和稿費的明細賬目,並請有關人員簽名作證,此外還請他計算出房租。與此同時,列寧夫人克魯普斯卡婭也請求辦公廳主任代查她的收入情況。
收到邦契-布魯耶維奇提交的資料後,9月20日,列寧親自為申報表寫了說明。說明不長,現引錄如下:
我1918年的收入包括以下兩項:
(第4項)人民委員會主席的薪金。
由於薪金的數額在一年中有變化,所以我委託人民委員會辦公廳將我1918年領取薪金的明細賬目摘抄一份,現隨此件附上。
(第5項)稿費:我定期從負責黨的出版社工作和與作者結算工作的弗拉基米爾·德米特裡耶維奇·邦契-布魯耶維奇處領取數量不等的稿費。隨此件附上有相關人員簽名的、根據1918年稿費領取總額憑證出具的證明。
對第4項的補充。實物收入是,年初在斯莫爾尼宮(彼得格勒)內得到一套住宅,後來,從政府遷到莫斯科時起,在克里姆林官(莫斯科)內得到一套住房,內有4個房間,1個廚房和1個保姆間 (家庭人口——3口人,加上一個保姆)。這套住房按當地價格值多少錢我不清楚。
從列寧本人寫的說明我們可以知道,列寧申報了3個項目:薪金、稿費和住房。具體數字為:
人民委員會主席的薪金:9683盧布33戈比。
稿費:15000盧布。
住房:1套共4間,加1間廚房和1間保姆間。
報表中所列的其他收入,包括貨幣資金、不動產、商務活動和手工勞動的收入、來自各種定期收益權的收入,列寧均填「無」。
這就是列寧在1918年全年的收入情況。這些收入是什麼概念呢?
1917年12月1日,人民委員會曾作出規定,人民委員(相當於政府部長)每月最高薪金為500盧布,有未成年子女者每個子女加100盧布,對高級職員徵收特別稅,削減一切過高的薪金及退休費。1918年1月2日,人民委員會再次發佈關於薪金的決定,「確認人民委員會成員月薪為500盧布的法令是指最高薪金的大致標準,至於付給專家更高的報酬不在此限」,同時要求財政人民委員部提出報告,說明是否已採取堅決措施徵收所得稅和杜絕逃避繳納所得稅的現象。
不過,在是否給專家以高薪問題上,1918年春在黨的領導層有過一場爭論,那時,為了吸引專家參加蘇維埃國家的建設,決定給予專家月薪2000-4000盧布。當時的左派共產主義者布哈林說:「有些人收入4000盧布,應當把他們拉到牆角下槍斃。」列寧反駁說:「這是不對的,我們正需要這樣的人,而我們這裡能夠領取4000盧布的人並不多。」不過列寧承認,這是違背巴黎公社原則的。按照巴黎公社原則,公職人員應當領取相當於熟練工人的平均工資。1918年7月,工人的平均工資是420盧布左右。
列寧的年工資9683.33盧布,月平均工資為807盧布,為專家的工資4000盧布的五分之一。807盧布的月工資是一個平均數,當時國庫的收入是靠印鈔機日夜加印紙盧布解決的,因此盧布不斷貶值,年初的500盧布,購買力同年底的是大不一樣的。1918年列寧的月薪金超出500盧布,大概就是這個原因。
順便說一下,蘇聯時期有過三次幣制改革,第一次是1922-1924年,實行切爾文盧布,第二次是1947年,第三次是1961年(10盧布舊幣等於1盧布新幣)。由於通貨膨脹和幣制改革,所以不同時期的工資的絕對數字很難進行直接比較,比較能說明問題的,是同時期或同年的最高工資與平均工資或最低工資的比較。
列寧的稿費收入比工資高,1918年收入為15000盧布。這完全是他勞動應得的報酬。列寧的所有著作都是他本人親手所寫,而不是由秘書或者寫作班子代筆的。
關於住房,當時有一個規定,人民委員家庭成員的住房每人不得超過一間。列寧在克里姆林宮有一套房子,共4間,3人共住:人民委員會主席列寧、教育人民委員部部務委員克魯普斯卡婭,第三人是誰不清楚,可能是列寧的妹妹,後來與列寧同住的是他的兩個兄弟。當時還不興給領導人配備別墅,列寧因病需要休養的時候,住到莫斯科郊外哥爾克一個舊莊園。列寧病逝的時候,布哈林恰巧因感冒也住在那裡,他是在現場給列寧送終的惟一領導人。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哥爾克當時並不是列寧專用的別墅。不像後來,領導人的別墅遍佈全國各地,尤其是在南方避暑勝地。
可以說,列寧執政期間,在分配上大體上是堅持了巴黎公社的原則的,在黨內並沒有實行高薪制。1920年9月,俄共第9次代表會議關於黨的建設的決議中明確規定:「黨員負責工作人員 (即黨員領導幹部——引注)沒有權利領取個人特殊薪金、獎金以及額外的報酬」,「必須規定切實有效的辦法來消除『專家』、負責工作人員同勞動群眾之間的不平等 (生活條件、工資數額方面,等等)。這種不平等現象是違反民主的,它會瓦解黨和降低黨員的威信」。
領導幹部的高薪制
變化發生在1922年4月斯大林(1879-1953)擔任總書記以後。
這年8月,黨的第12次代表會議決定採取措施改善黨員幹部的物質狀況。「黨的指揮人員」起初確定為15235人,包括中央和區域機構、省黨委和省團委幹部、縣委(或區委)和縣團委、鄉支部和大企業支部書記,他們領取不同級別的工資,享受住房、醫療以及子女教育的保障。這些措施由中央委員會實施。領取最高等級工資的,有俄共中央委員和中央監察委員、中央各部部長、中央區域局委員、區域委員會和省委員會書記。此外還允許給某些人特別提高工資。
此前,1922年7月,中央組織局通過「關於改善黨的積極工作人員的生活」的決定,其中明確規定各級黨的工作人員的工資等級。最低級黨的工作人員——企業和村支部書記的月工資為300盧布,中央委員、中央監委委員和省委書記為430盧布。在蘇維埃和經濟機關工作的領導人員的工資大體相當。同時規定,有3名家庭成員的黨的工作人員工資提高50%,有兼職工作的加50%的工資。高工資的扣稅完全是象徵性的,從645盧布起征。斯大林作為中央委員的工資應是430盧布。但他還有兼職,是民族人民委員,應當再加50%。而1922年夏,工人的平均月工資約為10盧布。
對領導人來說,工資和收入不是一個概念,除工資外,領導幹部及其家庭成員還獲取黨提供的糧食配給、無償的住房、醫療服務,有時還有專門的交通工具。例如,蘇維埃中央機關黨員領導幹部在1922年夏每月獲得12公斤肉、1.2公斤糖、4.8公斤大米等等。省一級的幹部定額略少一些:4.6公斤肉或魚、1公斤油脂、400克糖、162支香煙、3盒火柴等等。這對一個剛剛走出饑荒的國家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數量。
還要補充一點,最高領導幹部每年還可以到國外休養度假(1至3個月)。這種國外療養,經常帶著家庭成員和治病醫生,均由國庫開支。根據1922年5月5日中央書記處的決定,支付100金盧布作為去休息或治病的路費,100金盧布作為第一個月在療養院的開支,還有100金盧布作為「安頓和零花錢」,以後每月支付100金盧布。金盧布是沙皇時期的盧布,每盧布含純金7.774235克,不受蘇維埃紙幣貶值的影響,1金盧布大體相當於1922-1924年幣制改革後的1切爾文盧布。
1923年下半年,中央組織局開始編製高級職務名冊,一共制定了3個「職務名冊」,規定這些職務的任免權歸中央組織局及其分配登記部,這樣就把當時叫做「負責工作人員」的高級幹部明確化了,其人數起初大體在10000名左右。1922年4月—1923年4月為10351人,1923年4月-1924年5月為6088人,1924年5月-1925年12月為12227人。蘇聯末期開始流行的「在冊權貴」(номенклатура)一詞指的就是登記在「職務名冊」上的領導幹部,這些人不僅擁有相應的權力,而且還享有明文規定或沒有規定的各種特權,例如在莫斯科就有相當著名的特供商店——「小白樺」商店,裡面各種優質的國產和進口商品應有盡有,且價格低廉,就是專門為他們服務的。
1932年,斯大林廢除了黨員幹部工資最高限額的規定,大幅度地提高了高級幹部的實際工資。高工資和特權實際上是一種收買。有一個文件說,斯大林經常給省委書記發去大致如下內容的便條:「卡巴科夫,懇請在代表大會上支持一下。斯大林不會忘記你的。」
斯大林的「共產主義」伊甸園
2003年1月俄《總結》週刊發表一篇文章《從工資到工資》,介紹了蘇聯不同時期領導人的工資情況,據這份資料,斯大林的月工資如下:
1921年到1935年為225盧布。1935年500盧布。1936年翻一番,1200盧布,是當時工人平均工資的5倍。衛國戰爭末期為2000盧布。1947年底,大概由於政治局委員等高幹家屬的吃穿不再由政府包干,斯大林把自己的工資加到10000盧布,其他領導人的工資則為8000盧布。當時工人的月平均工資為480盧布,最低工資為220盧布。文中1921-1935年的數字可能是經過換算的,應是幣制改革後的切爾文盧布,所以同上文1922年規定的430盧布對不上。
斯大林時期還有一個發「紅包」制度。由於公開提高工資不太方便,於是採取另一種途徑,每月發給高級幹部一個專門的「紅包」,內放工資外的「獎金」,是按照級別和「貢獻」發放的,通常為月工資的1-2倍。這一制度,直到1956年才被赫魯曉夫取消。
對斯大林來說,從上個世紀30年代初開始,工資多少對他已經沒有實際意義了,他本人連同家屬的一切開銷均由政府包干,他再也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他的女兒斯維特拉娜回憶說,1947年貨幣改革後,政治局委員的親屬的吃穿,不再由國家開支,斯大林開始給她錢,但他並不知道新幣值多少,或者物價是多少。他只知道革命前的舊價值,那時候給100盧布已經算得上慷慨解囊了。所以,當他遞給女兒2000或3000盧布的時候,並不知道這筆錢能用多久,還以為給的錢值100萬呢。他讓他的工資袋在書桌上堆得高高的,都沒有打開過。他從來不花錢——沒處花,沒有需要購買的東西,他所需要的一切全由政府開銷,包括他的吃穿、別墅和服務人員,等等。克格勃專門成立一個部門管這件事,設有專門的會計室。斯大林的工資都到哪裡去了,他本人並不知道。 對斯大林來說,早已生活在「共產主義社會」了!
和斯大林一樣生活在「共產主義」的還有蘇聯的第二把手莫洛托夫,其職務最高時為人民委員會主席,即政府總理。他同丘耶夫談話時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領多少工資,「不知道,我從不關心這個問題。幾乎沒有限制,按需要領。夠用,僅此而已。就是這個限度。」「到我們這一級就特殊了,一切由國家包了,還可以拿工資。實際上國家什麼都包了。我現在無法準確說出我多少工資,因為變了好幾次。而且戰後根據斯大林倡議,採用了紅包制。用這種封口的信封給領導人們送錢,很多的錢。數目不僅太大,而且過分。斯大林得多少,誰都說不清。他有幾所別墅……怎麼算得清得多少呢?斯大林僅在莫斯科郊區就有4座專用別墅!」
直到被逐出「共產主義」伊甸園後,莫洛托夫才關心起養老金來,知道他起先每月養老金是120盧布,1967年提到250盧布,後來又增加到300盧布。這時他的別墅已經被收回,他妻子波林娜給領導寫信,結果把位於茹科夫卡地方的部長會議的別墅給了莫洛托夫。每年可以在療養院休養26天。有食品卡,每月付60盧布,可以在克里姆林宮食堂吃午飯和晚飯。塔尼婭 (莫洛托夫家的保姆)每週去一趟,領回干的食品,是午餐和晚餐折成的,當然領的食品實際上大大超過60盧布,至少超過1倍。塔尼婭由國家付工資。
赫魯曉夫執政後,曾經想改變一下這種不得人心的狀態。他廢除了斯大林的「紅包制」,降低工資,他本人的工資從任中央書記時起至下台一直是800盧布 (幣制改革前為8000盧布),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收入。後來的勃列日涅夫雖然也堅持800盧布的月工資,但他從寫作3本書《小地》、《墾荒地》和《復興》獲得了巨額稿費和列寧獎金,據統計,他執政18年共獲得收入50萬盧布,這相當於一名鄉村教師500年的工資!
十月革命前夕和革命勝利以後,列寧倡議國家官員的薪金不超過熟練工人的平均工資,他想實現巴黎公社的「廉價政府」的理想,他本人身體力行,他領導的黨和政府也曾經為此努力過,可惜在他去世後,社會主義政府逐漸演變成了「高價政府」,巴黎公社的原則終於蕩然無存!
相關鏈接:毛澤東一家的日常開銷
晚年的毛澤東有位鮮為人知的管家。毛澤東時而稱他「同志」,時而稱他「我那盞不滅的燈」。這位管家姓吳名連登,江蘇鹽城人氏,陪伴著毛澤東度過了整整12個春秋,直到1976年9月將這位領袖的遺體護送到人民大會堂為止。
從天安門城樓走馬上任
1964年國慶,天安門城樓大廳。
「主席,您要找的吳連登同志來了。」毛澤東的護士長吳旭君領著吳連登,向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的毛澤東報告。毛澤東望望吳連登,對他笑笑說:「我們見過,就是那個鹽城人嘛!」原來,早在1960年,吳連登就由家鄉調到中央辦公廳服務處,分配在人民大會堂工作。這個19歲毛頭小伙,個頭不高、開口就笑,洋溢著窮人家孩子那種勤快和淳樸。久而久之,毛澤東也就記住了這位鹽城人。
「我請你到我家裡幫幫忙,行不行啊?」毛澤東商量的口吻很隨和。
「我……我……做得不好,要請主席……多批評。」毛澤東擺擺手:「我那裡要說事情多,有時也真的多,有時也沒有多少事情。」「我一定好好工作!」他立即保證。
吳連登到主席家「幫幫忙」的頭幾年,僅是做一些雜務:搞搞衛生,收拾收抬主席臥室的衣物啦,整理整理主席的圖書啦,再就是管理主席家惟一的雜品房,也就是吳連登稱之為的「倉庫」。
說來令人難以置信,這個「中國一號倉庫」,比今日縣委書記們的儲藏室還要寒磣。一沒金銀首飾,二沒豪華服裝,更沒有外國元首贈給毛澤東的任何一件禮品。「倉庫」裡排著幾隻木櫃,裡邊放著這樣四部分物品:一是毛澤東的舊衣舊鞋舊襪和幾套供換洗的衣服;二是毛岸英的一些書籍及衣服等遺物;三是江青的一些衣物;四是一些很小的布頭、破毛巾、小球毛線等。
吳連登是1968年擔任毛家管理員的。他管理啥呢?這麼說吧,在主席家,幾乎沒有他不管的事。他要負責管理毛澤東、江青的工資及日常支出;他要負責毛澤東的衣食住行,保證安全;他要跟隨毛澤東巡視大江南北,不離左右;他要管理江青和孩子們的家務雜事……
他剛到主席家,就聽毛澤東說:「我們相互之間要稱同志。這種感情比什麼都深。」平素有事,毛澤東總是一口一個「吳連登同志」,江青則叫他「管家的」。按主席家家規,李敏、李訥等叫他「叔叔」。
主席家也曾有「整風」
吳連登初進主席家,雖說國家已度過困難時期,但日用品依然嚴格按計畫供應。別的都好湊和,就是這肥皂———吳連登每月僅有可憐巴巴的半塊,洗臉洗澡洗衣都得用,實在不夠。當然,若以毛澤東身邊工作人員的身份去搞點,別說半塊,就是10條也不費吹灰之力。可是,這是被毛澤東嚴令禁止的。
1959年廬山會議期間,毛澤東耳聞:他身邊工作人員收了地方一些諸如水果、茶葉、絲綢等土特產。這天,他將跟隨他長征、時任江西省副省長的汪東興召上廬山,指示道:你回來吧,主管第一辦公室。你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風!汪東興回到中南海後,對毛澤東身邊工作人員認真進行整風。通過調查研究、批評和自我批評,摸清收受土特產問題,形成一份材料呈報毛澤東處置。
「我的話你們就是不聽,遇到暫時困難都過不去,脫離了群眾。你們統統給我滾蛋,還是回到人民群眾中去!」毛澤東大發雷霆,說到做到。不久在汪東興的主持下,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人員調整。事情到此並沒有打住。毛澤東根據那份材料統計的情況做出決定,凡是他身邊工作人員收受的土特產一律作價,從他的稿費中向有關省市退賠,共計3萬多元。工作人員們雖然沒掏腰包,但毛澤東這一有理有節有情有義的舉措,對他們乃至吳連登這些後來者的教育卻是延綿不斷的!
說起毛澤東的大發雷霆,還有一次也讓吳連登記憶深刻。那是在前蘇聯同我國關係緊張的歲月裡,前蘇聯大兵壓向阿爾巴尼亞邊境,隨時都有出兵的危險。毛澤東得知這一消息後,在臥室裡好長時間一言不發。忽然,他一臉嚴肅地叫來秘書,提出:「我要馬上見蘇聯大使。」工作人員勸主席刷刷牙、洗洗臉,換身衣服,然後到會客廳。毛澤東依然一臉嚴肅,說:「就在這兒見。」既沒刷牙也沒洗臉,更沒換衣。
後來秘書偷偷告訴大家:主席這次火可發大了!指著蘇聯大使的鼻子,毫不客氣地說:「你們不是要出兵阿爾巴尼亞嗎?歐洲離我們這裡很遠,我們不會去。但是,我們跟你們有那麼多的邊界線,去哪裡都可以,戰爭真正打起來是沒有邊界的!」結果,蘇聯沒敢對阿爾巴尼亞打一槍,很快撤了兵。
毛澤東在臥室裡接見外國人,這是惟一的一次。開始,吳連登好生不解,事後一想,這是主席他老人家對霸權主義的一種藐視!他「窮」得硬氣,誰都不怕!
主席家入不敷出難煞管家
毛主席自60年代初將工資降為3級、每月404.8元後,一直到1976年他老人家去世,一直沒有調過,主席常常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那麼,吳連登是怎樣將主席的工資花得盆清碗淨呢?
憑心而論,毛澤東的工資在當時是挺可觀的,可幾下裡一分就不見影兒了。黨費10元,房租水電、地毯傢俱80多元,這是每月必交的;每月伙食100元左右;還要負擔李敏、李訥、毛遠新及江青的姐姐李雲露的生活費,開始每人15元,慢慢加到25元,最後是30元。孩子們因事派公車,他要付車費;再加上有時招待民主人士、故舊老友及家鄉親戚的飯費、車費、住宿費、醫藥費等,就已經超過了300元。
毛澤東還有兩項花費:吸煙和喝茶。
他吸煙比較厲害。有時一天要吸兩三包熊貓牌香煙,每月煙錢至少得幾十元。這在當時是一項不小的開支。70年代初,毛澤東改抽雪茄。生產雪茄的煙葉由北京捲煙廠選配料,用白紙和漿糊糊成一盒盒,毛澤東抽得津津有味,有時候一邊看書一邊就一根接一根地抽,一天下來要兩三包。過量的吸煙,使得晚年的毛澤東咳嗽,氣管發炎。醫生出於健康原因建議少抽或不抽煙。談何容易!這位老人畢竟抽了好幾十年啊,開始身體很不適應,就時不時地從茶几上拿起雪茄,聞一聞,放下;又聞一聞,又放下,終於狠了狠心,將煙灰缸、火柴盒統統收起來,以驚人的毅力於1975年戒了煙。
毛澤東喝茶同樣嚇人。每個月他要喝1斤多甚至2斤多茶葉;又得從他的工資中支出30多元。
毛澤東每年還有一筆不菲的支出。早在共產黨創建初期,時任國民政府教育總長的章士釗曾借給他幾百塊銀元,資助革命事業。毛澤東謹記心間,耿耿於懷。進城後的每年春節的前兩三天,他都要親派秘書前往章府送上從個人稿費中取出的2000元,年年如此,一直堅持到章老在香港逝世。
在吳連登的記憶中,毛澤東很少請客,偶爾為之時,幾乎是清一色的民主人士及同窗好友,沒有請過共產黨的各級幹部。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在豐澤園開會到深夜,他會說:「今天會開晚了,我請大家吃飯———麵條一碗。」只要聽到他發話,吳連登等頓時忙裡忙外,將一碗碗炸醬麵或打滷麵端了上來。「你們吃你們的,不影響開會。」毛澤東望著眾位戰友吃著麵條,接著說話。不用說,這頓麵條,毛澤東會堅持在他的伙食費裡支出。
1972年,李訥生下了兒子效芝。她的工資僅有幾十元,要買柴米油鹽、要請保姆、要買奶粉,再怎麼省都不夠。其父早有現矩,孩子們參加工作,拿到工資,他就不再補貼。他的理由是:「人民給了你待遇,你就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
從來沒向父親伸過手要錢的她束手無策了,只好找張耀祠求助。張耀祠覺得,李訥的要求合情合理,就寫了張條子請主席批准。毛澤東問後,不覺動了情,說:「不要批了,你說該給多少錢?」張耀祠哪好說個准數,就說:「這回李訥開銷小不了,給個幾千塊吧。」毛澤東這次出手大方,同意從稿費中給8000元。吳連登沒有將這8000元全部給李訥,擔心她萬一用過頭,再開口要就難了。他以李訥名義存進銀行5000元,交給她3000元。
很明顯,毛澤東幾乎每個月都要「拉饑荒」。吳連登不得不過一段時間就得給他寫個報告,並當面匯報收支情況。毛澤東總是揮揮手,意思是不用說了,然後畫圈批准從其稿費裡提出1萬元來補貼家用。
當1976年9月吳連登將毛澤東遺體護送到人民大會堂供人們瞻仰時,在這位老人的身後,除有幾套毛式中山服外,沒有一分錢的存款,沒有一套高檔服裝,沒有任何金銀珠寶,沒有給子女留下任何財產的遺囑;在這位老人的身後,只有他終生酷愛癡迷的8萬多冊書籍!只有海外出版他的著作所付、歸「中辦特會室」管理的稿酬120多萬元人民幣。後由有關部門安排,他的子女每人僅分到8000元。
這就是領導了近10億人口、時間長達27年的共和國領袖的家當!
31.5公斤燕窩中的7兩
「主席,這些禮品都是送給您的,吃了用了都是應該的。」吳連登勸道。
毛澤東耐心解釋:「這個問題不是那麼簡單。黨有紀律,這些禮物不是送給我個人的,是送給中國人民的。如果說,你在我這個位置上,人家也會送給你的。」「中國不缺我毛澤東一個人吃的花的。可是,我要是生活上不檢點,隨隨便便吃了拿了,那些部長們、省長們、市長們、縣長們都可以吃了拿了。那這個國家還怎麼治理呢?」
毛澤東處置禮品既有原則又有分寸。凡屬貴重禮品一律歸公,專門陳列起來。對於沒法保存的土特產,是水果———送幼兒園;是幾包茶葉———送身邊工作人員。吳連登從來沒聽毛澤東說過將水果、茶葉送給江青,送給自己的孩子們;逢到土特產品量大時,他就讓工作人員拿到中南海食堂去賣掉,然後附上一封講明黨關於不准送禮的規定和紀律的信,將錢寄給送禮的單位和個人。
金日成對毛澤東懷有特殊的感情,幾乎每年都給他送來幾十箱乃至上百箱的蘋果、梨和無籽西瓜,大的西瓜重達五六十斤,退回去肯定不合適。他就讓秘書開列一個名單,將水果分送中央各位領導人。
大約在1964年,印度尼西亞掀起了迫害我僑胞的浪潮,我國政府義不容辭地出面保護了他們。有僑胞為了表達感激之情,送給毛澤東的燕窩重達31.5公斤。燕窩之珍貴人所共知。且不說今日每500克需萬元以上,就是在當時也得四五百元一斤,相當於毛澤東一個月的工資。
毛澤東毫不猶豫地指示:「把它們全部送到人民大會堂招待外國人。」秘書徐業夫試探地說:「主席,是不是家裡留點……」毛澤東擺擺手,打斷道:「不用留,一點都不用留,全部送走。」於是,這31.5公斤燕窩一克不少地送到了人民大會堂。
斗轉星移,日月如梭。10多年後的1975年,年邁的毛澤東已經行動不便,咳嗽哮喘,外加心力漸漸衰竭,身體日漸衰弱。吳連登就向張耀祠提出要給毛澤東增加營養,最好能弄點燕窩燉湯。張耀祠找到人民大會堂黨委書記劉劍,這才發現當年的燕窩尚有7兩。經汪東興批准,由吳連登打了收條才取回中南海。每次瞞著毛澤東在湯裡加一點。直到這位偉人離世,也不知道他自己終於享用了那31.5公斤燕窩中的7兩。
身邊有盞不滅的「燈」
毛澤東說吳連登是他身邊的一盞「燈」,是說他的服務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而吳連登為此付出的艱辛更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毛澤東的飲食起居有很大的隨意性。正如吳連登所言:「在他老人家看來吃飯是為了延續生命。主席有時看書審閱文件忘記了飢餓,連續20多個小時不吃飯。」當然,也有規律可循。通常下午一二點鐘起床,先喝一杯隔夜茶,再喝一碗用開水煮的麥片粥,算是早餐;晚上9點至12點當人們紛紛就寢時,正是他老人家開午飯的時候;清晨6點前後,卻是他吃晚飯的時間。同平常人整個倒了一個個兒。
無論酷暑嚴冬,毛澤東總是蓋毛巾被(冬天蓋兩條),在一段較長時間裡要開半扇窗戶。一旦睡不好覺或睡一會就醒,他首先就問「開窗子了沒有」。如果吳連登忘記開窗子,他醒來會不高興地說:「屋裡氧氣不夠,把我憋醒了。」所以,吳連登等不敢有絲毫大意和怠慢。
毛澤東如此與眾不同的飲食起居,使管家吳連登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中。飲食上,他在中南海機關食堂就餐。給毛澤東開飯時,他只是先吃上一口,鹹淡如何,是否安全。起居上,毛澤東工作時,他要隨時聽從召喚。毛澤東休息後,他還要騎著單車上街買菜,江青和孩子們的事情也得不時地管一管。他一天24小時幾乎連軸轉,根本就沒有時間睡上一個安穩覺,多數的日子只能瞅個空兒打個盹。睡覺得請人甚至讓中南海總機話務員準時叫醒他。人們認為世上最痛苦的莫過於飢餓,吳連登會告訴你,累得抬不起眼皮又不能睡覺時,其痛苦的程度並不比飢餓差。
毛主席吃東西很隨意,沒有什麼特殊要求。他常年一天兩餐,葷素搭配,每餐最多四菜一湯,量特小。他不讓浪費,有時飯粒掉在桌上自己揀起來吃。他喜歡吃河溝裡的小魚小蝦,吃糙米雜糧,特別喜歡吃玉米、紅薯,尤其是他到了晚年特別喜歡吃小時候吃過的東西。毛主席除了愛吃豬肉外,一生特別喜歡吃魚。江湖河海池塘裡的魚,紅燒清蒸油煎干燒都吃。他曾對工作人員說:「我死後,你們把我的骨灰撒到江河大海裡餵魚,回報它們。」
至於吳連登對自己的那個小家、對妻兒的照應,不說也能估計到。他家離中南海也就不足一站地,走路10分鐘就到,他楞是幾個月回不了一趟家。這也罷了,妻兒知道他在中南海忙著。反正一切都習慣了,從不指望他分什麼憂、解什麼難,只盼他別累著、別委屈、別出什麼事就謝天謝地了。最讓妻子焦心的是他的突然失蹤,沒有書信,沒有電話,音訊全無,有時競長達七八個月,讓她牽腸掛肚,寢食不安。
所以說,毛澤東稱他是「我的那盞燈」,吳連登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