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伍若蘭:一個讓朱德一見鍾情的女子
1928年2月17日,也就是耒陽被攻下的第二天。燦爛的朝陽仍像往日一樣,把絢麗的陽光抹上耒陽城。耒陽群眾大會召開,歡迎朱德領導的工農革命軍第一師, 街口響起了辟辟啪啪的鞭炮聲。街上出現了三五成群的手持小紅旗的婦女,領頭的那位就是耒陽縣女界聯合會會長伍若蘭。每一個街角,每一棵樹旁,每一堵牆下,都有人在那裡貼標語,旋即就有一群群人跑過來觀看。此時此刻,「歡迎工農革命軍」的呼喊聲,如同江河中的波濤此起彼伏,耒陽的街巷成了歡樂的河流。
緊接著,一面鮮艷的紅旗越飄越近,嘹亮的歌聲也越飄越近:「一桿紅旗,嘩啦啦地飄。一心要把革命鬧。盒子槍、土槍,卡啦啦地響,打倒那劣紳和土豪!……」這正是工農革命軍最愛唱的歌!
「革命軍進城啦!」「革命軍進城啦!」大夥兒望著身穿灰軍裝,臂纏紅帶、紮著綁腿的工農革命軍,高舉鐮刀斧頭的紅旗,浩浩蕩蕩向耒陽城開過來。
兩天後,耒陽縣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選舉成立了耒陽縣工農兵蘇維埃政府,劉泰任主席,徐鶴、李樹一任副主席。伍若蘭萬萬沒有料到,這天剛剛吃罷午飯,劉泰忽然進門,沒有寒暄,劈頭就說:「蘭妹子,朱師長請你去。」「請我?」伍若蘭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片刻以後,才和劉泰一起走進了朱德居住的祠堂裡。
「好啊!革命的才女!」朱德握著伍若蘭的手,笑逐顏開:「聽說祠堂門口的對聯是你寫的,我記得上聯是『驅逐縣團丁』,下聯是『喜迎革命軍』,橫批是『赤遍耒陽』,對吧?」
伍若蘭沒有想到,這一次造訪成為一段傳奇姻緣的開始。
「我們是耒陽縣女界聯合會的代表,還沒有登門拜訪過朱師長,今天特來慰勞慰勞。」一個叫山菊的姑娘笑呵呵地回答。「呵呵,我有什麼值得你們慰勞呀!」朱德笑了笑。這時,山菊姑娘補充說:「你率領工農革命軍打了大勝仗,解放了我們耒陽城,還不該慰勞慰勞呀!」談了一陣婦女聯合會的活動之後,山菊姑娘的目光投向伍若蘭,然後又把目光轉向朱德,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朱師長,我們伍大姐想單獨和你談談,你看行嗎?」坐在一旁沉思的伍若蘭,連忙垂下了腦袋,而且產生了一種不自然的羞怯感,半晌才吐出一句話:「山菊呀,你不要亂說嘛!」
也許是逗趣兒,也許是出於善意好心,就在伍若蘭羞澀地埋下頭,臉蛋兒紅得像熟透的柿子的瞬間,她的夥伴們便嬉笑著呼啦一下跑走了。望著低頭不語的伍若蘭,朱德忍不住笑了:「若蘭,你要單獨和我談談,怎麼又不開口啊?」
伍若蘭想朱師長的話不錯,她有擺龍門陣的嗜好,擺就擺吧。於是便打開話匣子,把女界聯合會幾天來的新鮮事兒全盤端了出來。說完以後,她那對水靈靈的眼睛時而望著朱德,時而緊緊盯著他手中那只打補丁的布鞋,黑黝黝的眸子裡,不知閃動著什麼念頭。朱德望著伍若蘭發呆的樣子,不由問道:「若蘭,你又在想些啥子呀!」
「我想,」伍若蘭憋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師長那只鞋好有一比呀!」
「比啥子?」朱德回眸一笑,語調驚奇而快樂。伍若蘭戲謔道:「好比呀,好比一條胖頭魚張開了嘴巴。」
兩天後的早晨,伍若蘭拿出自己最喜愛的印花帕子,把剛剛做好一雙新布鞋包好後,風風火火地來到朱德住的屋裡。「若蘭,今天你又是來單獨和我談談的吧?」朱德說。
「你真會說笑話,師長!」伍若蘭不好意思了,聲音像蚊子哼哼。朱德滿臉真誠:「為啥子聲音這樣小?你在我面前說話,怕啥子嘛。」伍若蘭羞澀地避開朱德銳利的目光:「誰怕呀!要怕,我就……」
「對,對。」朱德立即接上話茬,「你要怕我,就不會再來了。」「嗯。」伍若蘭不再緊張,不再拘束,她用雙手慢慢地托起印花帕子包裝的小包裹,然後給朱德遞過去,爽快地說,「我這次來,半是為女界聯合會的事,我們打算開展幾項活動,特來請示師長。這另一半嘛,當然是為了你。」打開小包裹,朱德半驚半喜:「怎麼,原來是給我送來一雙新布鞋呀!」說著,他從鞋裡摸出一張紙片,只見上面寫著一首詩:「莫以穿戴論英雄,為民甘願受清貧。革命路長塵與土,有鞋才好赴征程。」
望著伍若蘭,朱德心情激動,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說:「若蘭,你這雙鞋做得好,詩也寫得好啊!」一種溫暖的感覺滲透了伍若蘭的全身。
伍若蘭那張沉靜的臉上,忽然漾出微笑。她望著坐在對面的朱德,充滿樂觀和自信地說:「朱師長,我現在要來個毛遂自薦,衷心希望你能夠批准。」「你要自薦啥子嘛?」朱德不解地問道。
「我要自薦當個編織廠廠長,把耒陽縣女界聯合會的姐妹們組織起來編草鞋,讓同志們不再打赤腳行軍、打仗,你看行嗎?」「行啊!行啊!」朱德喜出望外,他沒料到,聰明的伍若蘭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塊了。不用說,此時的朱德對伍若蘭也更喜愛、更欽佩了。
品味著那一連串的「行啊,行啊!」伍若蘭頓時感覺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不由一陣激動:「朱師長,你真好!」「你呀你,真是個精靈鬼咧。」朱德爽朗地笑道:「看來,我沒有認錯人呀!你這個黃毛丫頭,可真有一股子豪爽勁兒!」
甭看伍若蘭平時潑潑辣辣,風風火火,這時候面對朱德卻靦靦腆腆、溫溫柔柔,完全是一個羞於見人的少女。她覺得自己被一種突然降臨的、神秘的幸福籠罩著。是的,她感到幸福和激動,因為是他帶領工農革命軍解放了耒陽,是他同她「心有靈犀一點通」……
「說得對。」朱德不無幽默地說,「好一個口齒伶俐的辣妹子,連一個謝字都要給免了!那麼,說說吧,若蘭同志,你們怎麼這樣快就編織了如此多的草鞋!」
其實,伍若蘭也是一樣,她對朱德的敬仰由來已久。還是在朱德率領工農革命軍第一師進耒陽城之前,她就聽說過這位在湘南一帶頗有傳奇色彩的領導人,不由肅然起敬。後來在耒陽城,她幾次與朱德的接觸中,對他有極好的印象。要說愛慕,她對他確實未見面時就有好感,一見便鍾情啊!但她內心十分矛盾,本想早些敞開自己的心扉,卻又感到難以啟齒。
朱德當時孑然一身,戰鬥又如此頻繁、殘酷、緊張,善良純潔的伍若蘭覺得應該有個人來幫助照顧朱德的生活,使他有更多的精力投入戰鬥,便大膽與家人商量,衝破了傳統觀念的束縛,毅然決定和朱德結為夫妻。
第一次約會中,朱德向伍若蘭講了自己的經歷,然後吐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若蘭,對於你,我從看到祠堂門前那幅對聯之時起,就產生了好感。你是一個很有才能的女子,又信仰馬克思主義,和我志同道合,我願意和你一起革命,一起生活,你也願意嗎?」伍若蘭望著面前直爽而敦實的朱德,顧不上羞澀,很爽快地說:「朱師長,只要你不嫌棄,我願意同你一起生活,一起行軍打仗,永遠也不離開你。」
此時此刻,激動、興奮幾股情緒攪在一起,在朱德的胸膛裡翻騰著。他因為心情極好,故意打起趣來:「你有麻子,我有鬍子,我們就『麻麻胡胡』結婚吧!」伍若蘭聽出來這是幾句笑話,不由得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