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如何在六宮粉黛中脫穎而出? 揭慈禧獲寵之路
後宮爭寵之戰歷來波譎雲詭,風雲突變。咸豐帝好色又多情,後宮佳麗無數,卻無固寵,後宮人人自危,奪寵之爭更加激烈。後宮等級森嚴,皇后之下還有一個皇貴妃,兩個貴妃,四個妃子,六位嬪,貴人、常在、答應無定數。慈禧要在六宮粉黛中脫穎而出,美貌和智慧不可或缺。
後人見到的慈禧照片往往乾癟皺巴、難以入目,但這些照片都是慈禧年近七十歲時留下的,二八年華的慈禧卻美艷動人。試想好色而大權獨攬的咸豐帝又不是雄才偉略的齊宣王,怎麼可能像齊宣王一樣勉為其難去寵幸只有智謀、沒有美貌的鍾無鹽?
慈禧少女時期,每次出外遊玩時,見過的人都忍不住駐足側目,都說她就像天仙下凡一樣漂亮迷人。慈禧晚年常常炫耀說,年輕時宮裡人都說她長得漂亮,大家都忌妒她。做過慈禧近兩年女侍官的德齡,在她的書中如此描繪慈禧的外貌:「太后當伊在妙齡時,真是一位風姿綽約、明媚鮮明的少女,這是宮中人所時常稱道的;就是伊在漸漸給年華所排擠,入於老境之後,也還依舊保留著好幾分動人的姿色咧!」
美國女畫家卡爾,光緒三十年(1904)八月入宮為慈禧畫像,與慈禧朝夕相處九個月,將自己的親見親歷,記錄於《慈禧寫照記》中。在書中她寫道:「我看眼前這位皇太后,乃是一位極美麗極和善的婦人,猜度其年齡,至多不過四十歲(其實慈禧已年近七旬),而且其性情佳麗姣好,使人一見便生喜悅之情。」「慈禧太后身體各部分極為相稱,美麗的面容,與其柔嫩修美的手、苗條的身材和烏黑光亮的頭髮,和諧地組合在一起,相得益彰。太后廣額豐頤,明眸隆準,眉目如畫,口唇寬度恰與鼻寬相稱。雖然其下頷極為廣闊,但絲毫不顯頑強的態勢。耳輪平整,牙齒潔白得如同編貝。嫣然一笑,姿態橫生,令人自然欣悅。我怎麼也不敢相信她已享六十九歲的大壽,平心揣測,當為一位四十歲的美麗中年婦女而已」。
慈禧為何能在六宮粉黛中脫穎而出?
西方作家I·T·赫德蘭在《一個美國人眼中的慈禧太后》一書中寫道:
慈禧太后身高中等偏低,但她穿的鞋鞋跟很高,有的高達六英吋,再加上她穿的滿族式服裝,從雙肩垂落下來,所有這些使她看上去渾身透露著帝王氣度……她的體形非常完美,走起路來步履輕快,體態優雅,而且單從身體外表來看,她的的確確是一個魅力非凡的女人,與她皇太后的身份非常相稱。
她的容貌說不上是傾國傾城,但她精力充沛,充滿活力,十分令人愉快。她的膚色稍帶橄欖色,黑黑的睫毛下是一雙漆黑的眼眸,這讓她的臉頰光彩照人。在她漆黑的雙眸裡,時而帶著微笑,時而閃過一絲憤怒。
但受封為蘭貴人以後,慈禧並沒有成為獨寵專房的後宮嬪妃,競爭壓力依然極大。後宮與慈禧爭寵的仍有不少,以嬌麗溫順獲寵的雲嬪、以柔媚著稱的麗貴人和以姿容取勝的玫常在同樣深受咸豐帝的寵愛。雲嬪武佳氏是咸豐帝稱帝前的寵妾,姿容超群,是一朵溫順如水的解語花,與咸豐帝情誼深厚,咸豐稱帝后對她寵眷不衰。麗貴人、玫常在和慈禧同年選秀進宮。麗貴人艷若桃子,病如西子,最愛撒嬌弄嗔,嬌媚時柔若無骨,嗔癡時玉骨錚錚,自選秀入宮以來,是咸豐帝的最愛;玫常在徐桂氏因出身低微,頗有心計,總能帶給咸豐帝新鮮和刺激,不久把她晉陞為貴人,但她妒忌心重,因而咸豐帝對這位精靈古怪的美人總是又愛又恨。
慈禧每天都花大量的時間將自己裝扮得嬌俏可人,宮中內外都薰香繚繞,每晚她希望看到敬事房的太監走入她的房間,給她帶來侍寢的好消息,但大多時候,皇帝實在是分身乏術,她只能佇立窗前,聽麗貴人或玫常在宮中的鶯歌燕舞,暗自垂淚到天亮。如果他偶有臨幸,她便心花怒放,使盡渾身解數,讓他感受她的渴望和熱情。可皇帝真的太忙,她也厭倦了這種反反覆覆的失望,她需要的是獨寵。環視後宮,慈禧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嬌媚的,如果要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必要時要出手又快又狠,有時還要學會等待機會的垂憐。
慈禧在殘酷的後宮競爭中,漸漸變得冷靜和成熟。她開始聽從宮人建議,每日飲「駐香露」,使自己漸漸玉體溢香;她聽從御醫建議,用雞蛋清敷面,讓皮膚柔軟有彈性;她讓近侍從宮外採來人奶,天天用人奶沐浴,不久後通體細滑白嫩,肌膚宛如初生嬰兒;用宮中特製的玉容散化妝,使面容珠圓玉潤;她還偏愛中國的各種養生秘方。由於保養有方,二十出頭的慈禧少了剛入宮時的那份青澀,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風韻和嫵媚。
在不斷提升女性魅力的同時,這位剛離開長輩庇護的女孩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競爭能力。她是天生的翻雲覆雨手,在這小小的後宮裡,她潛在的政治才能得到充分的練習機會。她發動了身邊所有的宮娥太監,散盡錢財,四處賄賂,安插眼線,儼然組成一個宮內小社團,而她就是這個團體的首領。
他們刺探情報,對咸豐帝每天寵幸的妃嬪瞭如指掌;她指使人陷害寵幸正濃的玫貴人,令咸豐帝誤以為玫貴人在慈禧的點心中下毒,咸豐帝一怒之下將她降為常在,再降為宮女。可咸豐帝對她意猶未盡,幾天後再見她時,她楚楚動人的淚眼讓他憐香惜玉的柔情傾瀉得一塌糊塗,他對她的寵愛有增無減。這讓慈禧感覺失敗透頂,可百折不撓正是她可貴的品質,她很快收拾心情,等待再次伺機而動。麗貴人一直是個聰明的女人,慈禧的所有伎倆在她面前都不管用,咸豐帝太愛她了,慈禧還需要經驗和等待機會。慈禧用蠱惑罪陷害雲嬪,雲嬪被打入冷宮,又氣又急,不久後懸樑喪了芳魂。
後宮裡都不是善善之輩,此時的慈禧雖漸漸略佔上風,但真正的轉折還是到了咸豐四年(1854)。麗貴人懷上龍種,這事很快傳遍宮廷內外,咸豐帝為了保住龍脈,讓麗貴人安心養胎,將目光投向了後宮中那群急不可耐地等待臨幸的嬪妃們。可此時的咸豐帝被政事擾得心神不寧,他需要一朵解語花。慈禧風韻十足,閒時一盞古燈、一卷青書,已經把她熏陶得一舉手一投足都有知性女人的魅力。美貌的女人如果聰明而知性,便像磁場一樣具有強大的吸引力,本是後宮寵妃的慈禧成了皇宮中新的妒忌中心。在這個小小的皇宮裡,暗影是如此深厚,而皇帝是唯一的光源。她很享受這個過程,多年後她炫耀道:「我進宮以後,先帝很寵愛我,對其他人幾乎都不看一眼。」咸豐四年(1854),慈禧被晉封為懿嬪,在榮華富貴的道路上邁進了一大步。
自從受到帝寵後,籠罩心頭的烏雲終於散去,突然間她鮮花盛開、通宵怒放,就像久旱的樹苗忽逢甘霖。她的這種快樂感染了皇帝,雖然他在女人身上的興趣廣泛,但他覺得慈禧別有風味,他像一隻慇勤的蜜蜂一樣圍繞她歡快地起舞。
每天晚膳過後,敬事房的太監會端來「膳牌」,牌頭漆成綠色,牌正面書寫后妃姓名及簡單履歷,皇帝對誰中意即翻下誰的綠頭牌。慈禧每晚都會焚香沐浴,精心地梳洗一番,等待皇帝的召幸。自咸豐四年(1854)以後,大多數時候她都不會失望,敬事房的太監會來傳話。慈禧脫光衣物,躺進太監備好的大氅裡,收拾停當,太監領旨進來,扛往皇帝的寢宮。據說這種裸體入宮侍寢的制度是雍正帝以後形成的。傳說雍正帝之所以駕崩,是被一俠女所刺,所以後來皇帝每次召幸嬪妃都要裸體入宮,以免懷挾利器。太監把慈禧背入皇帝寢宮後,卸去氅衣。慈禧從皇帝的腳端鑽入衾中,不免一番雲雨。近侍太監照例在寢宮外候兩個小時後,高呼時間到,皇帝必須回答,如此反覆三遍,按例應把慈禧送到隔壁暖閣入睡,以保持咸豐帝的體力。隨侍太監還會問留不留,皇帝如果說「留住」,記檔太監便詳細記錄時日,以便作日後備胎的證據;如果皇帝說「不留」,則立即對該嬪妃施行避孕。咸豐帝的妃嬪都不會採取避孕措施,因為咸豐帝急於獲得子嗣。咸豐帝總是會把慈禧整晚留侍身邊,枕香臥軟而眠,直到日上三竿。
皇后鈕祜祿氏,即慈安,比慈禧年輕兩歲,但嚴守禮法宮規,即使到了酷夏也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洗浴時不許旁人侍候,人前人後對皇帝都是禮敬有加,咸豐帝對她也十分敬重,然而夫妻生活方面卻對她「敬而遠之」。
慈禧的狡黠多謀、工於心計令她十分不安,曾勸咸豐帝不要選她入宮,但咸豐帝置若罔聞。慈禧專寵後,咸豐帝「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期」,皇后雖然歷來不受寵愛,但妒忌幾乎是女人的天性。皇后畢竟是六宮之主,有規勸皇帝勤政的義務,也有督促妃子守規矩的權力。皇后見幾次勸說無效,決定以祖宗法制來威懾咸豐帝,先是派了心腹太監摸清底細,次日清晨,便叫太監在慈禧的儲秀宮外誦祖訓,咸豐帝一聽祖訓便披衣起而跪聽。時間久了,咸豐帝便不再夜夜專寵,但皇后一放鬆,又故伎重演,皇后又如法炮製,這下惹惱了咸豐帝,對著太監一頓訓斥,滿腹委屈的太監一傾訴,讓皇后顏面掃地,皇后決定親自出馬。咸豐五年(1855)的一日清晨,皇后親自到儲秀宮外跪誦祖訓,嚇得咸豐帝立馬起身上朝。皇后起駕回坤寧宮,傳慈禧同往。慈禧嚇得六神無主,身邊少了護身符,不得不任憑處置,皇后在宮中對進行了她一頓嚴厲的訓斥,並下令拉出去杖責。咸豐帝上朝後,回想皇后的怒不可遏,根本無心朝政,退朝後急往坤寧宮救美,慈禧這才免了一頓杖責之苦。受了委屈的慈禧回宮後梨花帶雨地一陣撒嬌,令咸豐帝更加寵愛備至。
此事之後,慈禧自知自己名位不濟,收斂了許多,也懂得了要時常逢迎皇帝之餘對皇后也曲意奉承。咸豐帝賞賜了名貴物品,她不時拿來孝敬皇后;她變得謙卑有禮,會用甜言蜜語討好和哄騙皇后;她不再日上三竿還和咸豐帝偎在溫柔鄉里,不但敦促咸豐帝及時處理朝政,她還經常從旁協助。這些轉變讓皇后的心情由雨轉陰,也為她的獨寵減少了許多阻力。
慈禧雖然以美貌獲得了咸豐帝的格外垂愛,但環視後宮,處處都是婀娜多姿的身影,慈禧知道,在眾芳吐艷的後宮想要固寵,不善於審時度勢,邀媚惑主,很可能就是後宮角逐的犧牲品。冷靜睿智的慈禧決定主動出擊,擊敗群芳,獨佔鰲頭。
咸豐帝時已是清朝晚期,由於承平日久,帝王們早已失去了先祖們的勵精圖治和雄才偉略。日漸腐朽的政局、日漸萎靡和懶惰的皇帝,給皇權旁落提供了滋養的土壤。懦弱而無能的咸豐帝面對破敗的祖宗基業,一味寄情聲色,最終挖空了自己,狡黠多智的慈禧成了他身邊的智多星。
咸豐帝即位之初,從道光帝手上接過來的江山已經是風雨飄搖的封建末世,積貧積弱的政治局面,加上內憂外患不斷,國家每況愈下。咸豐帝即位的第八個月,洪秀全在廣西金田宣佈起義。太平軍自出金田後連戰連捷,咸豐三年(1853)太平軍攻入南京,改南京為天京,定為國都。太平軍起義歷時十四年,遍及十八個省,東南半壁江山淪入敵手。清兵屢戰屢敗,戰事快報雨片般飛往北京。長江太平軍未靖,捻軍之亂更是乘勢而起,北方十多個省點燃星星之火,情勢危及京城。內亂未平,外患又起。咸豐帝即位三年後,英法聯軍又生事端,發動第二次鴉片戰爭。英法聯軍占廣州,趨天津,突破京城,將百年皇家園林圓明園焚於一炬。
面對如此艱難而複雜的局勢,咸豐帝感到力不從心,捉襟見肘。太平軍沿長江而下時,清軍一潰千里,咸豐帝寢食難安,曾國藩的湘軍成了對付太平軍的唯一勁旅,但咸豐帝又顧慮重重,一籌莫展,他害怕漢族地主勢力坐大,於清廷不利,對湘軍有功不賞,有罪必罰,征戰各地不給人事、財政大權,致使湘軍一再貽誤戰機。面對英法聯軍的肆意挑釁,咸豐帝既沒有政治家的韜略,也沒有軍事家的遠謀;既沒有抗戰到底的決心,也沒有講和的勇氣,在和戰之間舉棋不定。戰爭爆發前夕,他還在圓明園大肆慶祝他的三十壽辰。當英法聯軍突破大沽口、攻佔天津後,他卻束手無策,與嬪妃們在圓明園抱頭痛哭,並率領群臣嬪妃「北狩」熱河。自咸豐三年(1853)開始,咸豐帝知道大勢已去,難以挽回,於是萬念俱灰,即位之初的那股勵精圖治、銳意進取的勁頭早已煙消雲散。軍情奏報總是堆積如山,咸豐帝剛通宵達旦地閱完,第二天又一批奏章堆積案頭,大臣們還不時來催問,這讓原來瘦弱的咸豐帝心力交瘁。
咸豐帝批覽奏章時,時常會攜帶寵愛的妃嬪同往,以解寂寞和疲乏。但皇后賢德忠厚,不善言詞,對政事從來不讚一詞;雲嬪、麗貴人、玫常在等不過是艷麗的花瓶,忙於爭風吃醋,對政事提不出過多建議;唯有慈禧,她是後宮中唯一一位懂滿漢兩種語言,並熟知上下近五千年歷史的妃嬪。她胸懷丘壑,雖然深居後宮,但不少建議都能切正時弊,獲得咸豐帝的認同,還不時有精闢分析、正確對策,有時讓咸豐帝都自愧不如。慈禧善於察言觀色,洞悉人性,清朝皇帝一向不許後宮干政,咸豐帝也不例外,所以雖然常常侍立在側,她只是默默地替他攤開奏章,端茶研墨,如果咸豐帝不主動提問,她絕不建一言,不多一事。咸豐帝對這個善解人意的美人更加寵愛和信任,御覽奏章時不時攜她同往。耳濡目染,慈禧對奏章處理也看出了些門道,所有的奏章軍機處都會按類分好,並提供處理建議,一般奏報皇帝只需批「知道了」之類的語言,重要的軍情奏報皇帝可以選擇其中某種建議,也可以批上自己的意見。自咸豐四年(1854),慈禧成了咸豐帝的心頭最愛,情投意合時,兩人不免打情罵俏。咸豐帝知道她書法端正,便讓她在奏章上代寫一些簡易字詞,如「知道了」、「再奏」等等。慢慢地,咸豐帝會在疲憊時犯懶,把簡易奏章挑選出來,要慈禧代寫,自己從旁指點,慈禧總能做得讓他滿意。
再後來,他對她的信任與日俱增,連指點也免去,自己乾脆在一旁閉目養神。
咸豐帝的懶惰和日益繁重的行政任務給了慈禧越來越多的契機。慈禧在行政上本有天分,家庭教育和後天興趣又讓她如虎添翼。
慈禧從四歲開始,父親就為她請了家庭教師進行課讀,學習滿文也學習漢文。慈禧自己對文史、詩經、繪畫都很喜歡,到六歲就能用滿漢兩種語言流利地背誦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包括唐詩宋詞了,八歲時開始練習書法,還頗有些心得。不過滿族女子學琴棋書畫,全不為功名利祿,不過點綴應景,修養性情。慈禧雖然聰明且讀書用功,於讀書上卻天分不高,練了多年,字總是歪七豎八,不成字樣。有一次,父親甚至動怒,拿起戒尺打她的手,把她的手打得腫了好些天,連吃飯都困難。這頓打沒有白挨,慈禧於讀書習字上更加努力,這為她此後為咸豐帝協理朝政提供了前提。
慈禧的決斷能力在少女時期就有表現。慈禧十二歲時,祖父因為一樁戶部虧空案牽連入獄。飛來橫禍讓慈禧一家驚恐萬狀,父親頓時措手無策。慈禧建議父親變賣家產,向親友告貸,想方設法籌款,先救祖父出獄。年幼的慈禧隨父親拜訪親友,上下打點,因為她聰明伶俐,能言善辯,總能說服親友接濟她們,最終花了一年多時間,湊足了資金,贖出了祖父。父親備感欣慰,逢人便說:這個女兒,可以當兒子使。親友也直誇她能幹,能當大任。
慈禧入宮後仍然天天以讀書、畫畫自娛。她的草書和蘭竹後來在宮中受到追捧。慈禧尤其是愛看些歷史典籍,自入宮開始,即使是酷夏,一懷涼茶,一把折扇,她獨立窗前,堅持不輟閱覽前朝典故、近朝人物,漸漸對為政得失有了一些感慨和認知。這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晚清,在忙著塗唇描紅的後宮,慈禧的行為絕對算是驚人之舉。
術業有專攻,慈禧雖然機敏善變,學習刻苦,但於文化上一直水平不高。
保存至今的唯一一份慈禧手書,是一份罷免恭親王職務的上諭,全篇二百二十四個字,錯別字達十一個,且語句也不是很通順。當然她的楷書是臨過帖的,說「書法端瘦」,不算為過。
咸豐六年(1856)之前,慈禧雖能批閱一些簡單的奏章,但都不過是代筆,咸豐帝雖無能卻不昏聵,他只會允許慈禧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望著日漸破碎的山河,日漸繁重的政務,為了逃避現實,他漸漸沉湎酒色,朝政大事也逐漸被耽誤。奏章漸漸堆積如山,他既不願交給后妃,也不願交給權臣,最終還得自己親自出馬。如此反覆,讓他煩不勝煩。
圓明園本是皇家夏宮,皇帝一般三四月才入園,然後八月往熱河木蘭秋狩。咸豐帝託言因疾頤養,一般正月便入園,終年留在園中,連朝政處理也搬到了頤和園,慈禧也隨皇帝入園居住。在圓明園少了宮中的祖法約束,咸豐帝恣意縱情,玩得不亦樂乎。滿漢不聯姻,這是清宮祖制。據載,孝莊太后曾在宮門外豎了塊鐵牌,上書:「敢以小腳女子入此門者斬。」但在順治、康熙、乾隆等朝,後宮中都有漢族女子的倩影。咸豐帝玩膩了滿蒙女子,不免生厭。一個奸佞大臣便阿諛逢迎,暗中挑選了十多名年輕貌美的漢女充盈宮室。咸豐帝把她們安置在圓明園各處的樓台亭館中,備受寵幸的有「四春娘娘」:牡丹春、海棠春、武陵春、杏花春。她們個個風姿綽約、艷麗超群。
咸豐帝終日擁嬌愛翠,鶯歌燕舞,把圓明園當作了銷魂之所,忙得樂不思蜀。
咸豐帝還鍾情於一位寡婦曹氏,山西人,長得秀美嬌艷,嫵媚動人,一雙纖纖細足,配上明珠鞋履,行動處搖曳多姿,咸豐帝對她寵愛備至。他隨身攜帶春藥,或宮內隨處都放置春藥以備不時之需,尤其是圓明園內,處處是他春風一度的如意場。翰林丁文誠有一次被召到圓明園覲見,因為提早到達,小太監將他引至一個偏殿中等候。丁文誠見茶几上白玉盤中有幾顆葡萄紫綠碩大,忍不住嘗了幾顆。幾分鐘後陽物暴長,他情急生智,臥地喊痛,這才躲過一窘。咸豐帝日日春宵,只恨時日太短,奏章處理總是一再拖延,大臣們叫苦不迭。圓明園裡到處是渴望恩寵的青春女子,咸豐帝只恨分身乏術,這時慈禧的重要性更加凸顯出來了,咸豐帝乾脆把不甚重要的奏章全部交給慈禧處理,盡可能地節省時間去遊園玩樂,但重要奏章不是大臣們三催四請,總是批不下來。慈禧總能在關鍵時刻成為咸豐帝的「救命稻草」。
一次,太平軍兵臨武漢,湖北巡撫幾次向朝廷告急,要求增派援兵。武漢是九省通衢之地,扼南北,通東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當時太平軍步步緊逼,清軍節節敗退,隨時有城破的可能,奏章幾天都沒有批下來,大臣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可咸豐帝與他的嬪妃們還在笙歌燕舞。大學士潘祖蔭等乾脆跪在圓明園請旨,咸豐帝這才不情願地審閱奏章,可這時太平軍早已將武漢收入囊中,準備沿長江而下,正威逼江西九江。當時八旗、綠營等正規軍在太平軍面前一觸即潰,根本不堪任用,軍機處提供的建議都欠妥,咸豐帝也一時沒了主意。慈禧早已聽說了此事,便到咸豐帝的御書房來,照例研墨不語。咸豐帝心中煩悶,愁眉不展,坐立不安,慈禧輕輕走過去,捶肩揉背,溫言寬慰,咸豐帝心中舒展了不少,當然免不了一番抱怨。慈禧靜靜地聽完事情原委,建議咸豐帝,大敵當前,暫時拋棄滿漢觀念,大膽任用曾國藩的湘軍,先躲過這一劫,以後再來剪滅曾國藩的羽翼不遲。咸豐帝一聽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過來,下旨命湘軍前往收復失地。
咸豐帝是個典型的戲迷,愛看戲,愛唱戲,有時甚至自己也粉墨登場。
皇宮內有御用戲班,有時一天三場大戲,咸豐帝看得意猶未盡,還要求嬪妃太監替他演戲,他自己做導演,在一旁看得樂不可支。英法聯軍突破天津大沽口時,僧格林沁的部隊節節敗退,圓明園卻在張燈結綵,鑼鼓喧天,大臣們與皇室在一起賞戲三日。軍機處的大臣們如坐針氈,不時敲敲咸豐帝的邊鼓,咸豐帝迫於無奈,急匆匆地作出大致處理意見,便叫慈禧在奏章上酌量施朱。
咸豐帝愛酒貪杯,一飲即醉,一醉便鬧,大耍酒風,每次喝醉必然遷怒於內侍宮女,甚至寵妃。如果能倖免於死,咸豐帝醒後悔悟,對妃嬪則必定寵愛有加,對宮娥太監則大加賞賜,可是不久又醉,故態復萌,弄得後宮人人自危。尤其是英法聯軍入侵後,他還能一連醉幾天,只是寵幸妃嬪,毒打內侍宮女,不理朝政。慈禧倒經常能倖免於難,因為她聰穎過人,會避鋒芒,再則咸豐帝還賴她處理「麻煩事」呢。咸豐帝酒醒之後,見慈禧的處理得體妥當,下次便放心再醉。
雖然不可過分誇大慈禧在咸豐朝政中的作用,但不可否認的是,慈禧是咸豐所有的妃嬪中唯一通滿漢兩種語言的,也是唯一有具體行政經驗的,她是後宮中當之無愧的智多星。是鳳凰總是要棲上枝頭,慈禧缺乏的只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