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亮大舉攻宋失敗:南宋對金國最大的一場勝利
秦檜死後,高宗對朝廷官員又作了巨大的調整。秦檜的黨羽被罷職,被秦檜陷害貶官的人都被赦免、陞遷。
張浚剛官復原職,就要回鄉安葬母親。張浚奏請罷免沈該、萬俟契、湯思退的相位,請求朝廷任命賢才,抵禦金人。萬俟契唆使言官彈劾張浚,又將張浚安置在永州。不久,萬俟契暴死,湯思退繼任,張綱被罷職,任命吏部尚書陳康伯接任。紹興二十九年(1159年),沈該因貪污被彈劾落職。湯思退轉任左僕射,陳康伯被升任為右僕射。
紹興三十年(1160年)二月,高宗已五十四歲,仍沒有兒子,他和吳後商量立趙瑗為皇子,更名為趙瑋,加封趙璩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宗正寺,改稱皇侄。
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五月,飲宗駕山崩消息才傳到臨安。原來,欽宗早在紹興二十六年(1156年)六月就病死五國城(在今黑龍江依蘭),金國皇帝的完顏亮卻不報宋廷,紹興三十一年五月,完顏亮令高景山和王全到宋賀天中節(即端午節)。使臣出發前,完顏亮讓他們責問宋沿邊買馬,收留叛徒,並毀去南京宮殿的事,要宋割讓土地贖罪。
使臣到了臨安見了高宗,轉達完顏亮的話。高宗說:「您也是北方名家,怎麼能說出這樣背理的話呢?」王全厲聲說:「你們君臣,莫非因為趙桓已死,就敢變心嗎?」高宗聽了,立即起身讓輔臣詢問欽宗死訊,王全回答已死了幾年。於是高宗下詔舉哀。
欽宗的死訊傳到臨安,宮廷內外舉哀。一連幾天,都沒有理會金使提出的條件。金使悻悻而去。陳康伯、楊存中和趙密商量如何對敵。
沒過多久,高宗聽說金軍又要南下,準備去閩或蜀躲避。陳康伯上疏請高宗立即派將扼守襄、漢。楊存中上《備敵十策》。高宗這才派成閔率領三萬人出守鄂州,與守襄陽的吳珙形成犄角相應;命吳 宣撫四川,與制置使王剛中整頓邊防;起用劉錡為江淮、浙西制置使,屯駐揚州,統領各路軍馬。
完顏亮得知宋廷不答應自己條件,下令準備武器裝備,打造兵船,指日南下。完顏亮命燥合到西北招募以前的遼兵。燥合逞強施威,遼人萬分怨恨,西北路招討使譯史薩巴乘機起兵,反叛金國。
八月,完顏亮命皇后徒單氏與太子光英留守京城,張浩、蕭玉、敬嗣暉留下處理政務,他帶著後宮妃嬪,統領六十萬人號稱百萬,分兵三十二路大舉南下。金軍由左右大都督及三道都統制府統率。
徒單合喜直抵大散關,令遊騎攻黃牛堡。李彥堅告急,吳 、王剛中趕到殺金平,扼守青野原,調兵分路並進,援救黃牛堡。徒單合喜見宋軍從四面到達,不敢進攻,退到橋頭寨。吳 派彭青帶兵連夜進攻,將徒單合喜趕回到鳳翔。黃牛堡的金兵,也被李彥堅用神臂弓射退,西路金兵敗退。吳 又派彭青收復隴州,劉海收復秦州,曹休收復洮州,西北保住了。
完顏亮聽到敗報,想渡淮河南下,命李通到清河口修橋渡軍。完顏亮怕魏勝襲擊他的後軍,又分了幾萬兵去圍攻海州。魏勝向李寶求援,李寶和魏勝夾攻攻城的金軍,金軍潰逃。
李寶解了海州的圍,帶領水軍去膠西白石島。在陳家島,李寶大破金軍海軍,金將完顏鄭家奴被殺,倪洵投降。金海軍全軍覆沒。
完顏亮在清河口渡軍,遇到劉錡抵抗,只好向淮西進軍。淮西守將王權聽到金軍到來,一路逃跑。完顏亮一直進軍,佔領了揚州。劉錡到皂角林收撫流民,命吳超、王佐等人整軍禦敵。金軍在高景山帶領下到來,劉錡戰敗。高景山從後追趕,遇到王佐帶領的弓箭手,只好退回。劉錡回到營中換了戰馬,又招集眾將追擊,殺死高景山,金軍落荒而逃。這一戰後,劉錡病情加重,上書請求派人代替自己。
金軍南下的警報不停傳到臨安,高宗又想逃去海上。陳康伯一再勸諫。高宗總算鼓起了點勇氣,命樞密院事葉義問督師江、淮,去看望劉錡;中書舍人虞允文參贊軍事,楊存中為御營宿衛使,擇日親征。陳俊卿又保舉張浚,張浚官復原職判建康,將王權發配瓊州。李顯忠帶領王權軍。劉錡回鎮江養病。
紹興三十一年十月,劉錡留侄子劉汜率領一千五百人扼守瓜洲,李橫率八千人為援應。完顏亮派軍進犯瓜洲。劉汜用克敵弓將金軍射退。葉義問到了鎮江,命劉汜和李橫渡江進軍。兩軍剛登岸就見敵軍殺到,劉汜膽怯乘船逃回。李橫孤軍作戰,左軍統制魏俊、右軍統制王方陸續戰死,李橫逃走,士兵死了七八成。
葉義問聽到戰敗消息,逃回建康。虞允文趕赴蕪湖迎李顯忠,交代王權軍,順便犒勞。虞允文到了採石,王權已經離去,李顯忠還沒到達,士兵們解鞍束甲,懶散地坐在路邊。他們見到虞允文才起立行禮,通報各隊將弁。統制時俊出來迎接,虞允文剛進帳,就有探馬來報,完顏亮已渡江前來。
完顏亮聽說瓜洲大捷,不聽勸阻下令渡軍,長江上船隻穿梭來往,完顏亮獨自坐著龍鳳大船絕流而渡。
虞允文聽說金軍來到,慨然起座,激勵將士奮起抗抵。他將部隊分為五隊,分列在東西兩岸作為左右軍,另一隊在中流作為中軍,另外兩隊埋伏在小港作為遊兵。
部署完畢,金軍就到了,完顏亮在後執紅旗指揮幾百艘小船,魚貫而來。霎時間,就有七十艘船渡到了南岸,猛攻宋軍。宋軍稍退。虞允文親自在中流督戰,經過一場混戰,將完顏亮打得大敗,退回北岸。完顏亮遷怒眾將,殺了好幾人。
突然有警報傳到金軍中,說東京留守、曹國公烏祿已在東京即位,改元大定。完顏亮想要回京,有人勸他繼續南進,平了宋再回軍平叛。完顏亮下令次日進軍。
第二天,完顏亮繼續進軍,剛到楊林河口,等在那裡的宋軍海船射出火箭,金軍戰船全部著火。完顏亮所坐的龍鳳舟也被燒著。完顏亮邊命人滅火,邊逃跑。金軍戰船隻剩下了一半,而且都殘缺不全,不能再駛。完顏亮急得暴跳如雷,想將這些船全部毀去。蒲盧渾獻計招降王權,為反間計。
完顏亮派人給宋營送信,虞允文給完顏亮寫了回信。完顏亮拆開信看,信上寫的是「王權因逃跑已被懲處,新將李顯忠也願再戰,以決雌雄。」完顏亮一打聽才知李顯忠就是李世輔。他憤怒地將勸他繼續南下的梁漢臣砍為兩段,毀去龍鳳舟,帶兵去了揚州。
李顯忠原名李世輔,父親叫李永奇,是宋綏德軍巡檢使。李顯忠十七歲就從軍,積累軍功做到了武翼郎,充任副將。金人佔領延安,授李顯忠父子官職。李顯忠為歸宋,劫持了撤離喝,被金軍追上。撤離喝折箭為誓,讓李永奇南下,卻在路上將永奇家屬三百多人全部殺害。
李顯忠逃到西夏,西夏王任命他為延安經略使,讓他領軍復仇。李顯忠到延安,延安被宋收復。他將西夏將領王樞抓住,擊敗西夏軍,奪取了四萬匹馬,改用紹興年號,招兵買馬,很快就招募到一萬多人;又抓到殺害父親的仇人,將他們碎屍報仇。
宋金議和,四川宣撫使吳 送他去見高宗,高宗賜他叫顯忠,任命他為都統制。李顯忠被秦檜排擠罷官,秦檜死後才又官復原職。
金人非常懼怕顯忠,虞允文借他的名號揚威。不久,李顯忠果然到達,兩人相見,虞允文提出自己分兵守京口,李顯忠滿口答應,並分給他六千人。虞允文到達京口,立即去看望病中的劉錡。劉錡被召回朝,任提舉萬壽觀,派成閔為淮東招討使,李顯忠為淮西招討使,吳拱為湖北、京西招討使。楊存中也來守京口。
完顏亮到達瓜洲,下令限期三天渡江,否則全部殺頭。完顏亮軍心已亂,將士紛紛逃跑。完顏亮軍中有人與浙西都統制耶律元宜聯絡,打算共同行動除掉完顏亮,響應新帝。
紹興三十一年十一月乙末日黎明,耶律元宜帶人到完顏亮軍營,將他殺死。完顏亮從臣、妃嬪全被亂刀剁死。完顏亮被焚骨揚灰。
這個完顏亮原本是篡位登上皇帝寶座的,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完顏亮本是金帝完顏亶的族弟,卻覬覦帝位,糾集黨羽竊取大權,並勾結皇后。完顏亶卻一點都不知道,還任命他為右丞相。
完顏亮離間金帝與兄弟完顏常勝關係,並誣陷完顏常勝謀逆,完顏常勝被處死。完顏常勝的妻子撤卯因美貌,被金帝召入宮中,令她侍寢。皇后裴滿滿懷醋意地責問金帝,被金帝砍死,並將後宮中的烏古論氏、夾谷氏、張氏一併殺死,冊封弟婦撤卯為皇后,朝野沸騰。
完顏亮勾結金帝的侍衛,作為內應,內侍大興國、尚書省令史李老僧也和完顏亮聯合一氣,密謀篡位。
完顏亶皇統九年(1149年)十二月丁巳日,完顏亮帶人進宮,在寢殿將金帝殺死。完顏亮登上寶座,任命秉德為左丞相,唐古辨為右丞相,烏達為平章政事。廢完顏亶為東昏王,改元天德。
完顏亮一登帝位就拿皇室開刀。他下令殺死了太宗子孫七十多人,粘沒喝子孫三十餘人,各宗室也有五十多人被殺;又殺宗室左副元帥撤離喝等,夷滅家族;左丞相秉德也被他一刀兩段。
他又大興土木,留意聲色,遣左丞相張浩、右丞相張通古招集工匠,按照汴京的樣式改建燕京宮殿。金屋建成,就選嬌娃美女,貯為妃妾。張浩奉命搜到獲罪婦女一百多人,全都送進宮中。完顏亮從中選了最為妖艷的四人,供他輪番取樂。完顏亮大搜宗室美婦,無論親戚姐妹、侄女、甥女,只要有幾分姿色,都被他收入宮中淫樂。濟南尹葛王烏祿將妻子烏林荅氏獻出,烏林荅氏在去京城途中用剪刀自殺。完顏亮遷怒於烏祿,將他降為曹國公。完顏亮聽說江南多美女,宋宮中有一個劉貴妃色藝無雙,這才興兵南下。
可以說,他的悲慘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耶律元宜自任左領軍副大都督,派兵到汴京,殺死完顏亮的皇后徒單氏,兒子光英與此同時,金退兵三十里,派人到鎮江宋軍軍營議和,被楊存中拒絕。但不久,金軍就全部自行撤退。
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正月,高宗到達建康,張浚迎接。虞允文從京口來拜見,高宗誇獎他是當今的裴度,任命他為川陝宣諭使。虞允文辭別高宗時說:「金正發生內亂,正是我們恢復中原的大好時機,再不能議和。」虞允文走後,高宗卻回臨安去了。
劉錡病重,不久吐血而亡。
金新即位的皇帝完顏雍(即烏祿)派出的使節高忠建到達臨安。高宗即派洪邁出使金國,並叮囑說:「三十年不能為祖宗掃墓,如果金人能歸還河南,或許還可以遵守以前的和約,否則非改不可。」高宗在國書上直稱宋帝,改變了以前稱「臣構」的字樣。
洪邁到了燕京,金人見了國書的樣式,令洪邁改寫,並要他自稱陪臣,朝見的禮節要用舊禮。洪邁堅決不答應,被金人監禁起來,三天不給吃喝,洪邁依然不屈。金人想將洪邁囚禁起來,張浩說使臣無罪。洪邁才得以回國,但和議仍然沒有頭緒。
四川宣撫使吳 屯兵漢中,收復了西部大片土地。虞允文到達陝西和吳 共同策劃,依次收復失地。
東方魏勝在海州被金豆斤太師圍困,高宗派鎮江都統張子蓋援救。張子蓋到達石湫堰與魏勝兩軍夾攻,金軍無處可逃,許多被逼進石湫河淹死。海州解圍,魏勝收兵還城,張子蓋也帶兵回鎮。
李顯忠聽說海州解圍,金軍大敗,計畫乘勝收復中原。高宗不但不答應,反而下令撤消了三招討使,召李顯忠主管侍衛軍馬司,成閔主管殿前衙司,吳拱主管侍衛步軍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