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紀澤收回伊犁:曾紀澤如何從沙俄虎口奪回伊犁
摘自《虎口索食第一人:晚清外交家曾紀澤》,汪衍振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
亞歷山大二世大叫道:"混蛋!你忽視了海軍上將勒索夫斯基和他的艦隊!"米留捨說道:"陛下,您應該很清楚,我們的艦隊目前連油料的來源都成了問題,沒有力量幹出什麼大事來的。陸軍的補給也無法解決。我國目前沒有向北京進軍的實力!我向陛下建議,我國目前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向大清國索要大堆的盧布,比方說兩個億或更多,我國的困境就全部解決了!"
亞歷山大二世接過格爾斯手中的電報看了看,忽然道:"如果停止與他們談判,我們會怎樣?"米留捨答:"陛下,這很清楚,這將會給我國增加更大的困難,我們將會為伊犁付出無休止的代價!"布策說:"曾紀澤也同意中止談判,但他們保留隨時索取伊犁的權力。曾紀澤說,伊犁在很早以前就是他們的領土。他們將來可以通過外交途徑向我們索取,也可以通過武力來索取。"
亞歷山大二世揮著手道:"他這是在放屁!世界上所有的土地都是靠戰爭奪來的,土地永遠歸強者所有!告訴勒索夫斯基上將,讓他帶著艦隊向中國靠攏,我們要強迫他們交給我們幾個億的盧布!我要用這些錢裝備我的軍隊和艦隊,然後,我要讓他們把我們想要的地方都交出來!--請傳考夫曼和熱梅尼來!"考夫曼和熱梅尼很快來到。亞歷山大二世著各員坐下重新計議。
亞歷山大二世
熱梅尼這時說道:"陛下,他們已經同意讓出伊犁西邊的一塊地方安置我們的居民,這大概是他們的真實意圖,我們如再想取得其他的地皮似不可能。惟今之計,我們只有向他們的李鴻章施加更大的有效的壓力,他們或許能在通商或賠償問題上作出大的讓步。但如果讓他們拿出兩到三個億的盧布出來,恐怕不可能,這筆錢比失去伊犁損失更大!"格爾斯說道:"目前他們的總理衙門已同意在通商和賠償上對我國作出讓步,我們不能失去這次賺錢的大好機會!"米留捨說:"我們目前太需要一大筆錢了!"會後形成決議:不再過多地索取領土,在通商和賠償上狠敲中國一把。俄國此時很有些窮瘋了的意思。但在用什麼名目來勒索賠款的問題上,熱梅尼與布策意見相左。布策不同意用增加伊犁佔領費的名義,而最好用賠償軍費的名義。布策認為這樣是為了取得"道義上的滿足"。
布策還說:"只要原則能保持,我們可以減少賠償的總數,這樣一來,也能得到世界各國的理解。"布策是從一個外交官的角度來思考問題的。熱梅尼則揮著手說:"什麼名義不名義,我們注重實際,而不在於名詞概念。我們就是要錢!"財政大臣米留捨說:"說的很好!我們現在就是需要一大筆錢!"
亞歷山大二世吼道:"告訴他們,不給錢,俄國就要把槍口對準他們的胸膛發射!"亞歷山大二世很快命令勒索夫斯基和他的軍艦向中國沿海靠攏。俄國軍艦向中國沿海靠攏的舉動立時讓清政府慌作一團。慈禧太后一邊安排人收拾東西準備避難,一邊連連召集王大臣們商量辦法。一看真要開戰,李鴻藻等一班愛國之臣霎時告假的告假、頭暈的頭暈,竟然都沒了蹤影。只有李鴻章仍在天津督練水、陸各軍,左宗棠、曾國荃、鮑超、劉銘傳等一班統兵大員亦從各地發來主戰折。左宗棠為表達收復伊犁的決心,竟然不顧年邁體弱,毅然率親兵營從肅州出發,抬棺趕到新疆哈密督軍。李鴻章奉詔緊急進京趕到總理衙門來見恭王,恭王請李鴻章出面邀請戈登來華斡旋此事。李鴻章見事情緊急,不敢耽擱,很快發電印度總督府,向時任總督府高級官員的戈登發出邀請。
轉日,恭王又同著醇王、李鴻章帶上幾位軍機大臣進宮面見太后。禮畢,恭王當先說道:"稟太后,俄國雖大兵壓境,但恐一時還不能開釁!"李鴻章道:"太后,臣已發電報給戈登,戈登很快就能來到京師從中斡旋此事。請太后放寬心!"慈禧太后道:"你們不是說曾紀澤在俄國談得好好的嗎?怎麼說崩就崩了?這曾紀澤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咱不是答應把伊犁西邊給他們了嗎?俄國怎麼還不依不饒的?"恭王道:"俄國索取賠償巨大,曾紀澤不敢答應。"慈禧太后問:"他們想要多少錢哪?"
李鴻章答:"俄國獅子大張口,要兩個億盧布!"慈禧太后問恭王:"兩個億盧布是多少啊?"恭王答:"約合我戶部官銀一億兩還多!"慈禧太后忽地站起身道:"這俄國是不想讓咱們過日子了!他們這是在抄咱們的家呀!"李鴻章道:"俄國是各國中裝備最強的國家,他沒有把伊犁霸去,自然要從錢上找回損失。臣已電告曾紀澤,在通商和賠償上可以給他們一些甜頭,力爭不開釁。但他們索要的兩億盧布卻萬萬不能答應!"
慈禧太后道:"你就是答應也該有地方弄不是!現在拿什麼給人家呀?"恭王答:"太后但請寬心,臣想曾紀澤久歷外交,會把事情辦妥帖的!"慈禧太后長歎一口氣道:"也真夠難為他的。他最近身子骨怎麼樣啊?"李鴻章答:"回太后話,他最近又添了心慌和手顫二症,但於談判尚無大礙。"慈禧太后馬上道:"這是讓俄國人給氣的!--他到俄國辦交涉有些日子了吧?他好像是去年七八月份去的。"恭王道:"回太后話,曾紀澤與俄國搞交涉已近五個月。"慈禧太后用手舉著一個折子說:"這是左宗棠從哈密遞過來的折子,他已經做出部署,準備兵分三路收復伊犁。"
醇王這時道:"回太后話,奴才以為左宗棠此舉實是糊塗!是在給太后添亂!俄國已答應將伊犁歸還於我,只要在通商和賠償上達成一致,就可成局;左宗棠此舉是逼俄方向我開釁,萬不可行!據奴才所知,凱陽德已向各國公使放言:左宗棠在新疆一日,我大清對和局就缺少一分誠意!就算戈登到後,斡旋起來也會極難!"慈禧太后沉思片刻,問:"聽人說,左宗棠到了哈密之後一直鬧病來著?"醇王搶著答:"回太后話,左宗棠已近七十,如不及時召回,很可能埋屍邊疆!
亞歷山大二世
熱梅尼這時說道:"陛下,他們已經同意讓出伊犁西邊的一塊地方安置我們的居民,這大概是他們的真實意圖,我們如再想取得其他的地皮似不可能。惟今之計,我們只有向他們的李鴻章施加更大的有效的壓力,他們或許能在通商或賠償問題上作出大的讓步。但如果讓他們拿出兩到三個億的盧布出來,恐怕不可能,這筆錢比失去伊犁損失更大!"格爾斯說道:"目前他們的總理衙門已同意在通商和賠償上對我國作出讓步,我們不能失去這次賺錢的大好機會!"米留捨說:"我們目前太需要一大筆錢了!"會後形成決議:不再過多地索取領土,在通商和賠償上狠敲中國一把。俄國此時很有些窮瘋了的意思。但在用什麼名目來勒索賠款的問題上,熱梅尼與布策意見相左。布策不同意用增加伊犁佔領費的名義,而最好用賠償軍費的名義。布策認為這樣是為了取得"道義上的滿足"。
布策還說:"只要原則能保持,我們可以減少賠償的總數,這樣一來,也能得到世界各國的理解。"布策是從一個外交官的角度來思考問題的。熱梅尼則揮著手說:"什麼名義不名義,我們注重實際,而不在於名詞概念。我們就是要錢!"財政大臣米留捨說:"說的很好!我們現在就是需要一大筆錢!"
亞歷山大二世吼道:"告訴他們,不給錢,俄國就要把槍口對準他們的胸膛發射!"亞歷山大二世很快命令勒索夫斯基和他的軍艦向中國沿海靠攏。俄國軍艦向中國沿海靠攏的舉動立時讓清政府慌作一團。慈禧太后一邊安排人收拾東西準備避難,一邊連連召集王大臣們商量辦法。一看真要開戰,李鴻藻等一班愛國之臣霎時告假的告假、頭暈的頭暈,竟然都沒了蹤影。只有李鴻章仍在天津督練水、陸各軍,左宗棠、曾國荃、鮑超、劉銘傳等一班統兵大員亦從各地發來主戰折。左宗棠為表達收復伊犁的決心,竟然不顧年邁體弱,毅然率親兵營從肅州出發,抬棺趕到新疆哈密督軍。李鴻章奉詔緊急進京趕到總理衙門來見恭王,恭王請李鴻章出面邀請戈登來華斡旋此事。李鴻章見事情緊急,不敢耽擱,很快發電印度總督府,向時任總督府高級官員的戈登發出邀請。
轉日,恭王又同著醇王、李鴻章帶上幾位軍機大臣進宮面見太后。禮畢,恭王當先說道:"稟太后,俄國雖大兵壓境,但恐一時還不能開釁!"李鴻章道:"太后,臣已發電報給戈登,戈登很快就能來到京師從中斡旋此事。請太后放寬心!"慈禧太后道:"你們不是說曾紀澤在俄國談得好好的嗎?怎麼說崩就崩了?這曾紀澤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咱不是答應把伊犁西邊給他們了嗎?俄國怎麼還不依不饒的?"恭王道:"俄國索取賠償巨大,曾紀澤不敢答應。"慈禧太后問:"他們想要多少錢哪?"
李鴻章答:"俄國獅子大張口,要兩個億盧布!"慈禧太后問恭王:"兩個億盧布是多少啊?"恭王答:"約合我戶部官銀一億兩還多!"慈禧太后忽地站起身道:"這俄國是不想讓咱們過日子了!他們這是在抄咱們的家呀!"李鴻章道:"俄國是各國中裝備最強的國家,他沒有把伊犁霸去,自然要從錢上找回損失。臣已電告曾紀澤,在通商和賠償上可以給他們一些甜頭,力爭不開釁。但他們索要的兩億盧布卻萬萬不能答應!"
慈禧太后道:"你就是答應也該有地方弄不是!現在拿什麼給人家呀?"恭王答:"太后但請寬心,臣想曾紀澤久歷外交,會把事情辦妥帖的!"慈禧太后長歎一口氣道:"也真夠難為他的。他最近身子骨怎麼樣啊?"李鴻章答:"回太后話,他最近又添了心慌和手顫二症,但於談判尚無大礙。"慈禧太后馬上道:"這是讓俄國人給氣的!--他到俄國辦交涉有些日子了吧?他好像是去年七八月份去的。"恭王道:"回太后話,曾紀澤與俄國搞交涉已近五個月。"慈禧太后用手舉著一個折子說:"這是左宗棠從哈密遞過來的折子,他已經做出部署,準備兵分三路收復伊犁。"
醇王這時道:"回太后話,奴才以為左宗棠此舉實是糊塗!是在給太后添亂!俄國已答應將伊犁歸還於我,只要在通商和賠償上達成一致,就可成局;左宗棠此舉是逼俄方向我開釁,萬不可行!據奴才所知,凱陽德已向各國公使放言:左宗棠在新疆一日,我大清對和局就缺少一分誠意!就算戈登到後,斡旋起來也會極難!"慈禧太后沉思片刻,問:"聽人說,左宗棠到了哈密之後一直鬧病來著?"醇王搶著答:"回太后話,左宗棠已近七十,如不及時召回,很可能埋屍邊疆!
"慈禧太后想了想問恭王:"你以為呢?"恭王答:"但憑太后吩咐,臣照辦就是!"慈禧太后就道:"那就讓他回來吧,留劉錦棠在那裡頂著。他回來呢,一方面養養身子骨兒,一方面也說說伊犁的事情!"醇王馬上說:"太后聖明!"李鴻章口裡的戈登何許人也?
如何大清國的事情要請他來斡旋?戈登,英文名字Charles George Gordon,英國軍官學校畢業後,咸豐十年(公元1860年)九月被派到中國,任英國侵略軍工兵隊指揮官。十月,參與進攻北京和搶掠焚燬圓明園,旋回駐天津。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五月,至上海,與太平軍作戰,占青浦,不久攻松江泗涇鎮和上海七寶鎮等,隨後勘測上海附近百里以內地區。
同治二年三月,在英國駐華公使卜魯斯和侵華陸軍司令士迪佛立指使下,接任"常勝軍"統帶,配合淮軍進攻太平軍。四月,攻下常熟福山,解常熟之圍,被清政府授為總兵。次年十一月,離上海回國,任英國皇家工兵隊肯特區司令官。同治十三年起,在蘇丹赤道任總督。光緒六年初(公元1880年)任印度總督府高級官員。戈登應李鴻章之邀很快來到京城,經與李鴻章及恭王密談,同意出面"調停"。曾紀澤很快便收到李鴻章發來的電報。
李鴻章的電報首先通報了朝廷已下旨將左宗棠調離新疆任值樞庭的事,接著又通報了戈登斡旋的情況及戈登、凱陽德、恭王三方面達成的意向性協議,曰:
一、伊犁西邊修界時酌讓若干,亦可將特克斯川歸劃俄境,以免開釁。
二、中國同意向俄國賠償一千二百萬盧布。
三、通商可按原議放寬,俄在新疆各城貿易俱不納稅,在中國蒙古地方貿易照舊免稅。
四、准俄在肅州和吐魯番增設領事。
李鴻章最後又說:"將已成條約改訂,在俄已是從未有之事,各國均無成案。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已是不幸中之萬幸。如若這點甜頭亦不給俄人,俄必惱羞開釁,則我國損失更大矣!"電報最後透露戈登的好處則由總理衙門與英方單獨商定。曾紀澤剛將此電文編號歸檔,又接總理衙門一電。曾紀澤急忙譯出,不由頓然失色:法國侵越頻繁,雖屢被劉永福擊退,卻仍襲擾不止,越方派員連連向中方告急。
總理衙門因俄事未辦結,不能有所舉措,以免引起更大的麻煩;電報著曾紀澤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俄事完結,以防俄、法聯手。曾紀澤眼望著電報,渾身冷汗直冒。曾紀澤深深知道,越事發展成今天這樣,全是總理衙門及一班自以為愛國的當權王大臣們怯弱所致。法國對越南干預初期,中國即調兵進駐越南,法國安敢有以後之舉?但大清任法軍與劉永福一軍往來拚殺,坐山觀虎鬥,不派一兵一卒前往!
致使法國再度被劉永福打敗之後仍敢重整旗鼓,對越南頻繁進犯!曾紀澤進而推想,大概也正是法國對越南的連連襲擾,才促使慈禧太后將左帥調離新疆,對俄擺了個妥協的姿態。曾紀澤暗暗叫苦不迭。清王朝自以為走了一步極高明的棋,實際卻把談判桌前的曾紀澤給逼進了舉步維艱的境地。曾紀澤著人將此電文編號歸檔後,便從書架上拿出郭嵩燾所著之《使西紀程》,埋首看起來。可他怎麼能看得下去!
他將書重新放回書架,信步走進使館後面的小花園,或倚樹賞枝,或臨池觀魚,鬱悶之情終不能結。午飯後,曾紀澤感覺比平日更加心慌氣短、足冷手顫,便對邵友濂交代了一下要辦的事務,一個人來到臥房躺下歇息。曾紀澤剛剛躺下,值事戈什哈便進來稟報,剛剛收到俄國外交部發來的照會,明日著我方派員到俄外交部繼續磋商伊犁的事情。曾紀澤精神一振,急忙翻身下床,略整了整衣冠,快步來到簽押房。到了簽押房,知楊書霖已簽了回應文,便馬上著楊書霖帶人整理明日會談的一應材料。
自己則坐在簽押房,對戈登、李鴻章及俄方達成的意向性協議逐字逐句推敲起來。是夜,中國駐俄國公使館內的燈火夜半才熄。第二天早飯後,曾紀澤著人備了兩壺開水又拿了兩瓶法國醫生開具的西藥片,便帶上邵友濂等一班隨員登車趕往俄外交部。此次俄方參加會談的人員竟達十幾人之多,增加了商務、財政等方面的大員。落座後,熱梅尼道:"這是我國大皇帝格外開恩擬就的條約,也是戈登與貴國的總理衙門及我國的凱陽德三人反覆磋商出來的,請曾公使閱後就簽字吧!"曾紀澤把條約拿起來看了一遍,內容確實和李鴻章電報所提的吻合。曾紀澤沒有言語,默默拿出自己擬就的用中俄兩種文字寫就的方案,讓隨行翻譯發給俄方人員。
曾紀澤說道:"熱梅尼先生,很遺憾,戈登、總理衙門與貴國的凱陽德所共同達成的協約我不能簽字。因為:一、伊犁早在古時就是我國的領土,貴國提出要安置伊犁的俄籍百姓,我已同意將伊犁西邊在修界時為貴國酌情讓出若干,這已是最大的讓步,至於特克斯川卻決不能劃歸貴國!我是我國皇帝指派的欽差大臣、全權代表,我直接稟承我家皇帝的旨意。伊犁的事情以我的話為準。二、賠償一說名不正則言不順,如無正當理由,我亦絕難答應。就算有正當理由,我國也只能出九百萬盧布,多一分則無!俄商在中國新疆各城貿易不能免稅,為示兩國修好,可暫不納稅!"曾紀澤的話一講完,俄方所有參談的人員都大吃一驚。熱梅尼不相信地問:"曾公使,您的腦子沒有出問題吧?您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軍隊已經把槍口對準了貴國的胸膛?難道貴國把左宗棠調回京城是為了重新佈置兵力?"
曾紀澤答道:"左中堂此次奉調進京是我國的內政,本爵無可奉告。本爵要說的是,我們不希望開釁,伊犁的事情能磋商解決我們一定磋商解決。如貴國一意開釁,我們不僅奉陪,且奉陪到底!"
布策這時道:"曾公使,聽閣下適才所講的話是決定開釁了?"
曾紀澤答:"我國不想打仗,但不怕打仗。本爵適才送給各位的條約已是我國最後的態度!不可再讓!"
曾紀澤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幾口茶,靜聽對方發言。俄方沉默了一會兒,考夫曼忽然站起身掄起拳頭吼道:"我們不要和你談了!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們要讓我們軍隊手裡的槍口來說話!"
格爾斯這時說道:"曾公使,你不要把我們當成窮鬼,我們永遠都不是窮鬼!你不能對我們提出的要求一味地討價還價!我國海軍上將勒索夫斯基早就忍耐不住了!他率領的艦隊能把貴國打成爛土豆!你還是馬上在我們的條約上簽字吧!--否則,我們的磋商將無法進行下去!我們馬上就會用其他的、令貴國想不到的方法對付貴國!"
曾紀澤
俄方參談人員全部瞪大眼睛,熱梅尼甚至指使人員將簽字用的毛筆都擺了上來。曾紀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站起身,冷靜地說道:"貴國所擬條約甚不合理,本爵不能簽字!"翻譯的話音剛落,熱梅尼便應聲大叫道:"既然如此,我們之間已沒有任何磋商下去的必要!我們會把閣下的態度一字不落地奏給我國大皇帝!"
曾紀澤當日回到使館,不久,便接到李經方由巴黎發來的電報,告知法國近日的幾項國事活動及其中的幾項必須公使親自參加的外交活動。曾紀澤知道俄方很可能明日對華宣戰,也有可能把伊犁之事就此長期地拖下去。
曾紀澤判斷後一種的可能性極大,否則,俄方不會將賠償的金額由兩億盧布變成一千五百萬盧布。基此可以看出俄國國內目前的窘況。俄國很需要錢,沒有錢的國家是不敢發動大規模戰爭的,除非一點甜頭都嘗不到,才肯行此下策。慈禧太后怕打仗,李鴻章因為太熟悉大清軍隊內部的情況而不敢打仗。曾紀澤並不是好戰分子,他也不想打仗,但他只是不想讓大清失去更多。他寧肯把上千萬的盧布用來裝備國內的軍隊,也不想白白送給俄國。曾紀澤從日、英、美等國的斡旋中分析出,這些國家是想通過斡旋從大清得到利益,不想通過戰爭得到利益。
他們有可能已達成共識:戰爭中得到的利益決不會大於斡旋中得到的利益,而戰爭所造成的損失則是無法計算的。於是各國都爭著斡旋此事,以期漁利。但法國對越南連連挑起的小規模戰爭卻攪得慈禧太后和恭王心神不安,也攪得曾紀澤寢食難寧。曾紀澤最擔心法、俄聯手共同對付中國。一連三天,俄方無任何動靜,總理衙門卻連連催促曾紀澤盡快完結俄案;慈禧太后甚至發來懿旨,著曾紀澤按總理衙門與凱陽德、戈登所議辦理。曾紀澤不動聲色,將太后懿旨封存歸檔後,便將使館該辦之事交付邵友濂,自己則帶上楊書霖及兩名戈什哈赴巴黎公幹。
曾紀澤到巴黎後把公事處理停當,又急赴英國倫敦。
曾紀澤到倫敦的時間是光緒七年(公元1881年)二月十日。曾紀澤到倫敦的當天就投入到外事活動中,忙到第三天便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自己的簽押房裡。使館一片慌亂,李經方著人急忙去請熟悉的醫生來看視。醫生到後不敢耽擱,先推了一針強心劑,又馬上拿出幾片藥來給曾紀澤服下。
曾紀澤漸漸甦醒,眾人這才放下一顆心來。使館參贊官李經方拿著電報草稿對曾紀澤道:"大人再不甦醒,下官給總理衙門的電報就發走了。"曾紀澤被人扶下床來,坐到旁邊的木椅子上,喘息了一會兒方說:"本官這身毛病是生生讓俄人氣的!--小村可有電報來?"李經方搖了搖頭道:"大人只管好好將養,有什麼事情,下官及時稟告即是。大人,可否將發病之事告知巴黎?"曾紀澤搖了搖頭說:"還是不要讓她們擔心吧。家妹最近也正在患病,鍚兒也是時好時壞,松生已是忙得不可開交。若知我又發病,你讓他如何辦理?可不是難為人!"
第二天,曾紀澤病勢漸弱,已能到簽押房坐著處理公事,全館上下俱各歡喜。午飯後,曾紀澤剛到臥房躺下,李經方拿著一封尚未譯出的電報稿匆匆走進來道:"大人,報房剛剛收到邵小村發來的加急加密電報,是專發給大人的,需大人親自破譯方得看!"曾紀澤全身一抖,不知俄國出了什麼大事。
曾紀澤一邊下床一邊問:"可收到總理衙門的電報?"李經方答:"沒有!"曾紀澤接過電報一邊往簽押房走一邊自言自語:"俄國若開釁,總理衙門定當有電報來!"走進簽押房,李經方著人給曾紀澤沏了一杯茶水便退出去。曾紀澤從懷裡掏出與邵友濂私訂的電報密碼本,一個字一個字地譯起來;全部譯完後,曾紀澤讀了一遍,便馬上著人傳李經方進來。
曾紀澤
俄方參談人員全部瞪大眼睛,熱梅尼甚至指使人員將簽字用的毛筆都擺了上來。曾紀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站起身,冷靜地說道:"貴國所擬條約甚不合理,本爵不能簽字!"翻譯的話音剛落,熱梅尼便應聲大叫道:"既然如此,我們之間已沒有任何磋商下去的必要!我們會把閣下的態度一字不落地奏給我國大皇帝!"
曾紀澤當日回到使館,不久,便接到李經方由巴黎發來的電報,告知法國近日的幾項國事活動及其中的幾項必須公使親自參加的外交活動。曾紀澤知道俄方很可能明日對華宣戰,也有可能把伊犁之事就此長期地拖下去。
曾紀澤判斷後一種的可能性極大,否則,俄方不會將賠償的金額由兩億盧布變成一千五百萬盧布。基此可以看出俄國國內目前的窘況。俄國很需要錢,沒有錢的國家是不敢發動大規模戰爭的,除非一點甜頭都嘗不到,才肯行此下策。慈禧太后怕打仗,李鴻章因為太熟悉大清軍隊內部的情況而不敢打仗。曾紀澤並不是好戰分子,他也不想打仗,但他只是不想讓大清失去更多。他寧肯把上千萬的盧布用來裝備國內的軍隊,也不想白白送給俄國。曾紀澤從日、英、美等國的斡旋中分析出,這些國家是想通過斡旋從大清得到利益,不想通過戰爭得到利益。
他們有可能已達成共識:戰爭中得到的利益決不會大於斡旋中得到的利益,而戰爭所造成的損失則是無法計算的。於是各國都爭著斡旋此事,以期漁利。但法國對越南連連挑起的小規模戰爭卻攪得慈禧太后和恭王心神不安,也攪得曾紀澤寢食難寧。曾紀澤最擔心法、俄聯手共同對付中國。一連三天,俄方無任何動靜,總理衙門卻連連催促曾紀澤盡快完結俄案;慈禧太后甚至發來懿旨,著曾紀澤按總理衙門與凱陽德、戈登所議辦理。曾紀澤不動聲色,將太后懿旨封存歸檔後,便將使館該辦之事交付邵友濂,自己則帶上楊書霖及兩名戈什哈赴巴黎公幹。
曾紀澤到巴黎後把公事處理停當,又急赴英國倫敦。
曾紀澤到倫敦的時間是光緒七年(公元1881年)二月十日。曾紀澤到倫敦的當天就投入到外事活動中,忙到第三天便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自己的簽押房裡。使館一片慌亂,李經方著人急忙去請熟悉的醫生來看視。醫生到後不敢耽擱,先推了一針強心劑,又馬上拿出幾片藥來給曾紀澤服下。
曾紀澤漸漸甦醒,眾人這才放下一顆心來。使館參贊官李經方拿著電報草稿對曾紀澤道:"大人再不甦醒,下官給總理衙門的電報就發走了。"曾紀澤被人扶下床來,坐到旁邊的木椅子上,喘息了一會兒方說:"本官這身毛病是生生讓俄人氣的!--小村可有電報來?"李經方搖了搖頭道:"大人只管好好將養,有什麼事情,下官及時稟告即是。大人,可否將發病之事告知巴黎?"曾紀澤搖了搖頭說:"還是不要讓她們擔心吧。家妹最近也正在患病,鍚兒也是時好時壞,松生已是忙得不可開交。若知我又發病,你讓他如何辦理?可不是難為人!"
第二天,曾紀澤病勢漸弱,已能到簽押房坐著處理公事,全館上下俱各歡喜。午飯後,曾紀澤剛到臥房躺下,李經方拿著一封尚未譯出的電報稿匆匆走進來道:"大人,報房剛剛收到邵小村發來的加急加密電報,是專發給大人的,需大人親自破譯方得看!"曾紀澤全身一抖,不知俄國出了什麼大事。
曾紀澤一邊下床一邊問:"可收到總理衙門的電報?"李經方答:"沒有!"曾紀澤接過電報一邊往簽押房走一邊自言自語:"俄國若開釁,總理衙門定當有電報來!"走進簽押房,李經方著人給曾紀澤沏了一杯茶水便退出去。曾紀澤從懷裡掏出與邵友濂私訂的電報密碼本,一個字一個字地譯起來;全部譯完後,曾紀澤讀了一遍,便馬上著人傳李經方進來。
李經方走進簽押房。曾紀澤道:"你馬上著人去訂船票,我馬上返回聖彼德堡!--俄國皇帝亞歷山大二世在今晨閱兵時遭炸彈襲擊身死;小村一得到消息便發報告知。俄國遭此變故,很可能同意本官擬就的伊犁條約!"李經方一聽也滿心歡喜,但他猶豫了一下道:"大人,依下官想來,大人就算再將養幾日起程也不算晚。弔唁事邵小村自可應付。大人在途中一旦發病可如何是好?"
曾紀澤想了想道:"我已想好,可多備些藥片,再到英醫處購幾瓶強心藥水。端甫啊,此是天祐我大清不失去更多代價。外交場變化莫測,本官就算爬也要爬到俄國去!你快去著人買票吧!"李經方這才離去。曾紀澤一邊電告邵友濂密切注意俄方動靜,一邊告知自己已著人買票起程赴俄。李經方買票歸來,曾紀澤已將行囊收拾齊整。臨行前,李經方私下對曾紀澤的隨身戈什哈千叮嚀萬囑咐一番,這才親自帶人將曾紀澤送到碼頭。在船上,曾紀澤按時吃藥,定時到甲板去散步、看海。兩名戈什哈提著萬分小心,輪流伺候在他的左右。也許真是天祐大清,曾紀澤竟然平安到達俄都。曾紀澤下得船來,見邵友濂正帶著一應隨員俱等在岸邊。到了公使館,得知邵友濂已代表公使館到俄皇宮去弔唁過亞歷山大二世,這才放下心來。曾紀澤一邊安心養病,一邊靜候俄外交部的通知。隔天,俄外交部派員照會各國駐俄公使,言明亞歷山大二世之子亞歷山大三世已正式登基。
曾紀澤急忙帶隨員同著各國公使一起到皇宮向新皇帝遞交國書,表達睦意。會後,俄外交部特備酒席款待各國公使。席間,布策將曾紀澤引到宴會廳的小會客廳,神情沮喪地說:"曾公使,我受我家新皇帝的委託,特來向閣下轉達我國的意願:伊犁之事就按閣下所擬條款辦吧。
久拖不決,對貴我兩國都沒有什麼好處。閣下如無異議,明日午後就簽字吧。"曾紀澤猶豫了一下道:"我代表我國皇帝向貴國新皇帝致意!明日午後,我們再見!"未等席散,曾紀澤便趕回公使館,將即將要簽訂的條約一條一款列出,著報房加急加密發往總理衙門。當夜子時,總理衙門的加急加密電報發至使館。曾紀澤聞報披衣坐起,譯出電報一看,卻是:旨准甚慰,已著吏部將該大臣敘優。曾紀澤著人將電報編碼歸檔便回到臥房躺下,竟很快入睡。入俄以來,曾紀澤第一次睡得這麼香,這麼沉,竟致早飯時尚鼾然未醒。
武官汪清臣小聲對楊書霖道:"楊大人,看曾大人的睡相,該不會有什麼事吧?"楊書霖笑答:"與俄磋商最艱巨的時節大人都沒有躺下,如今黎明將至,曾大人更不會有事了!曾大人這半年,為了伊犁的事,讓俄人給折磨壞了!大人很快就會醒的!"這話說過尚不出兩刻鐘,曾紀澤果然醒來。戈什哈立即伺候著起床、洗漱等事,然後用飯。飯後,曾紀澤又喝了兩壺茶,和邵友濂下了幾盤棋,便用午飯。午飯後,曾紀澤按布策所約帶上邵友濂等隨員及一應材料、印綬,登車赴俄外交部簽約。
到了俄外交部,在座的只有格爾斯與布策二人。雙方拉過手,歸座,便互看文本,然後便簽字。時間是光緒七年(公元1881年)二月二十四日午後三時許。簽字畢,格爾斯握著曾紀澤顫抖的手說:"我辦外國事件四十二年,所見人才甚多,今與貴爵共事,始知中國非無人才!"
曾紀澤答道:"貴我條約既已簽訂,希望我們雙方照約辦事,不要再有其他之想!"布策在旁邊答道:"曾公使真能講笑話。不照約辦事,貴我兩國又簽約幹什麼?"中俄此次簽訂的條約全稱為《中俄改訂條約》,用中、俄、法三國文字繕就定稿,中文約本有數頁還是曾紀澤親手書寫。
條約的主要內容是:(一)沙俄歸還其強佔的中國伊犁地區,但為安置"入俄籍而棄田地之民",霍爾果斯河以西和伊犁河南北兩岸的中國大片領土交由俄方管理。(二)規定"伊犁居民,或願仍居原處為中國民,或願遷居俄國入籍者,均聽其便"。(三)中國賠款九百萬盧布(約合五百零九萬兩白銀),用以"代收,代守伊犁所需兵費"及"補恤"俄商、俄民等。(四)俄商在中國新疆各城貿易,暫不納稅;在中國蒙古地區貿易,照舊免稅。(五)准俄國在肅州(指肅州所屬的嘉峪關,在今甘肅嘉峪關市)和吐魯番增設領事。
《中俄改訂條約》和俄國與崇厚簽訂的《裡瓦幾亞條約》相比,除賠款增加了四百萬盧布外,在界務和商務方面,中國都爭回了很大一部分主權。
界務方面,在伊犁地區收回了伊犁南面的特克斯河流域的大部分領土。在齋桑湖和喀喇額爾齊斯河下遊地區的界線,改為在《裡瓦幾亞條約》界線與《中俄勘分西北界約記》所定原線之間"勘定新界",中國收回了一部分領土。商務方面,俄國設立領事的地點,由七處縮減為二處;中俄陸路通商新疆至漢口一條路線,刪除了嘉峪關至漢口一段;水路方面關於俄輪沿松花江航行到伯都訥的專條被刪除了。
光緒七年(公元1881年)三月二十六日,清政府欽差大臣、全權代表、中國駐俄公使曾紀澤與俄國外交大臣格爾斯重新簽訂的《中俄改訂條約》正式對外發佈。
此條約一公佈,世界輿論頓時嘩然。英、法、美等國的各大權威報紙均載文評論說:"中國的天才外交官曾紀澤創造了外交史上的一個奇跡,他迫使大俄帝國把已經吞進口裡的土地又吐了出來。這是俄國立國以來不曾有過的事情。"
英國駐俄國公使德佛欏當日向英國外交部電告此事時稱:"奇跡!中國的曾紀澤已迫使俄國做出了它未做過的事,把業已吞下去的領土又吐了出來!"
法國駐俄公使商西則這樣說道:"無論從哪方面看,中國的曾紀澤創造的都是一個奇跡!"法國籍軍官日意格的評價則是:"我沒有看錯,曾紀澤確是我接觸到的所有外交官當中最優秀的一個!"
大學者、乾嘉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俞樾,在後來的一篇文章中,則用了十六個字來評價曾紀澤的這次外交功績:"公踵其後,十易八九,折衝樽俎,奪肉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