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難兩全:唐玄宗如何無奈逼死楊貴妃的?
在中國歷史上,有一個驛站特別知名。那就是馬嵬驛,它出名不是因為驛站本身有什麼特別之處,而是因為它和一場著名的悲劇聯繫在了一起。756年,唐玄宗在逃難的過程中在這裡殺死了楊貴妃,史稱馬嵬之變。那麼,馬嵬之變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一、狼狽出逃
天寶十五載六月九日,潼關失守了。這消息唐玄宗是怎麼知道的呀?他是根據平安火知道的。平安火又是什麼東西呢?平安火其實就是烽火,在古代是傳遞軍事情報用的。自從安史之亂以後,從潼關到長安就設立了烽火台,每天晚上,潼關點一把火,長安這邊就知道,今天平安無事了。可是,六月九日這天傍晚,潼關已經失守了,沒人點平安火了。唐玄宗翹首東望,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煙霧,這下子,他可真著急了。難道潼關丟了?怎麼辦呢?趕緊跟大臣商量對策吧。宰相楊國忠怎麼說?他對著群臣痛哭流涕。說:「這十年來,不斷有人報告安祿山要謀反,可是陛下就是不信,結果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這可不是宰相的過錯。」一上來先把責任推給了玄宗。至於他自己先逼迫安祿山造反,再陷害哥舒翰出兵的事,全都一筆勾消了。想想唐玄宗最後就信任這樣的宰相,真是讓人歎息。
可是,光推卸責任沒有用,接下來朝廷該怎麼做啊?這楊國忠倒是早就想好了。他說,陛下,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暫時放棄長安,避一避風頭吧。往哪兒跑呢?往蜀地跑!為什麼到蜀地呀?首先,蜀地是楊國忠的勢力範圍。楊國忠一直擔任劍南節度使,蜀地算是他的老根據地了,便於控制。第二、蜀地安全。四川盆地四面環山,是一個獨立的地理單元,易守難攻;另外,劍南節度使也是玄宗時代的十大軍區之一,有三萬多士兵,保一方平安不成問題。第三、蜀地自古號稱天府之國,比較富裕,能夠養活一個流亡政府,而且,自從安祿山起兵打出清君側的旗號,楊國忠就派人在劍南增修城池,儲備物資,打算實在不行的話就跑到這兒來避難。沒想到現在不僅自己需要逃命,連皇帝也需要逃命了,那自己之前的儲備就更有先見之明了!楊國忠這個逃跑方案提出來,群臣是什麼反應啊?根據史書的記載,大部分官員都唯唯諾諾,什麼也說不出來。可是,就在這時候,有個低級官員說話了。他說:「請即日招募城中敢死之士及朝官各率家僮子弟出軍防遏。」說話的是誰呢?監察御史,同時也是著名的邊塞詩人高適。大敵當前,高適以一介書生,慨然提出全體動員,誓死守城,真是給天下讀書人增色!
逃跑還是守城,兩種方案擺在唐玄宗前面了,唐玄宗會選擇哪一個呀?要知道,守城可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換到三四十年前,也許唐玄宗還有這個勁頭,但是這時已經是天寶十五載了,唐玄宗的精神也早已經頹唐下來,不是當年那個拚命三郎了。所以,基本沒用做什麼思想鬥爭,唐玄宗就打定主意了,跑!怎麼跑呢?為了保證安全,唐玄宗先釋放了一個煙霧彈,聲稱要御駕親征,把宮廷的鑰匙也都交給宦官邊令誠保管,好像皇帝真的要出征迎敵一樣。但是,就在做完這場秀之後,當天下午,唐玄宗就悄悄地從日常生活的興慶宮轉移到了長安城北邊的禁苑裡。到了禁苑,可就是禁軍駐紮的地盤了。晚上,唐玄宗命令龍武大將軍陳玄禮重賞禁軍,挑選了九百匹戰馬待命。第二天,也就是天寶十五載六月十三日凌晨,濛濛細雨之中,唐玄宗帶著楊貴妃姐妹,住在宮裡的皇子、公主、妃嬪和皇孫,還有宰相楊國忠、韋見素、御史大夫魏方進和他們的家屬,以及高力士等等幾個親信宦官,在幾千禁軍的護衛之下,腳底抹油,順著禁苑的西門,溜了!
這次逃跑可是太不地道了。除了我們剛才提到的那些人,剩下的誰都沒告訴。甚至連住在宮外的皇子、公主和妃嬪也都拋棄了,更不要說一般大臣了。所以,就在六月十三日當天早晨,文武百官還像往常一樣來上朝呢,直到宮門前,也都沒看出任何不對的地方,儀仗隊整整齊齊地列隊站崗,甚至宮裡面銅壺滴漏的聲音都能聽見。但是等到宮門一打開,裡面可就全亂套了,只見宮女們大呼小叫,四下亂跑,都說皇帝找不著了!這一下子,局勢可就亂了。王公大臣知道皇帝丟下他們跑了,也趕緊往外跑。城裡的達官貴人爭著往外跑,城外的小老百姓可是爭著往城裡跑。為什麼呀?趁亂搶金銀財寶呀。把王公貴族的宅第打劫一番還不算,有的人竟騎著驢子登上皇帝的大殿,一點王法都沒有了。我們不是說唐玄宗把宮禁的鑰匙都交給宦官邊令誠了嗎?現在皇帝跑了,邊令誠怎麼處理這些鑰匙啊?他把鑰匙封好,直接派人送給安祿山去了。這個邊令誠,也算是唐玄宗最信任的宦官之一了,半年之前,就是他進讒言,挑唆唐玄宗殺死了高仙芝和封常清兩員大將,現在,邊令誠居然不等安祿山來接收長安,自己先急急忙忙把鑰匙奉上,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唐玄宗用人不明,在這裡就可見一斑了!
長安亂成一團,唐玄宗的逃難之路是否順利呢?雖然唐玄宗預先作了安排,但是,實際遇到的困難還是比他想像的多多了。他都遇到什麼困難了?首先就是沒飯吃。唐玄宗一行不是凌晨出發的嗎?到了上午九點,來到了咸陽望賢宮,該吃早飯了。本來,唐玄宗在出逃之前,是派了一個宦官王洛卿去打前站的。讓他告諭州縣官員,沿途安排食宿。可是到了望賢宮再一看,一個接駕的人也沒有。為什麼呀?原來,咸陽縣令一聽王洛卿說皇帝都逃跑了,乾脆,兩人一起搭伙,也跑了!直到中午,這頓早飯還沒吃上。沒辦法,楊國忠只好跑到市場上,自己買了幾個胡餅,先給皇帝墊補墊補。可是,其他人還是沒有吃的。這時候,周圍的老百姓聽說皇帝來了,也都慢慢圍過來了,玄宗放下架子,問他們:「卿家有飯否?不擇精粗,只要有只管拿來,給孩子們充飢。」百姓一看皇帝可憐成這個樣子,爭著獻上自家的飯。普通百姓能有什麼好東西呀,飯裡頭還摻上了好多麥粒和豆子。我們不是講過,唐玄宗的女兒們給他獻食,一頓飯就要耗費中等人家十家的產業嗎?那是何等的錦衣玉食啊!如果在往常,這些王子皇孫哪裡吃得下這樣的東西啊!可是俗話說餓了吃糠甜如蜜,唐玄宗的小王子、小公主們餓透了,也顧不得挑剔了,爭著用手抓著吃,一會兒便吃得精光,還沒有吃飽。看到皇上落到這個份上,百姓們都忍不住哭了,玄宗也掩面而泣。
逃跑還是守城,兩種方案擺在唐玄宗前面了,唐玄宗會選擇哪一個呀?要知道,守城可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換到三四十年前,也許唐玄宗還有這個勁頭,但是這時已經是天寶十五載了,唐玄宗的精神也早已經頹唐下來,不是當年那個拚命三郎了。所以,基本沒用做什麼思想鬥爭,唐玄宗就打定主意了,跑!怎麼跑呢?為了保證安全,唐玄宗先釋放了一個煙霧彈,聲稱要御駕親征,把宮廷的鑰匙也都交給宦官邊令誠保管,好像皇帝真的要出征迎敵一樣。但是,就在做完這場秀之後,當天下午,唐玄宗就悄悄地從日常生活的興慶宮轉移到了長安城北邊的禁苑裡。到了禁苑,可就是禁軍駐紮的地盤了。晚上,唐玄宗命令龍武大將軍陳玄禮重賞禁軍,挑選了九百匹戰馬待命。第二天,也就是天寶十五載六月十三日凌晨,濛濛細雨之中,唐玄宗帶著楊貴妃姐妹,住在宮裡的皇子、公主、妃嬪和皇孫,還有宰相楊國忠、韋見素、御史大夫魏方進和他們的家屬,以及高力士等等幾個親信宦官,在幾千禁軍的護衛之下,腳底抹油,順著禁苑的西門,溜了!
這次逃跑可是太不地道了。除了我們剛才提到的那些人,剩下的誰都沒告訴。甚至連住在宮外的皇子、公主和妃嬪也都拋棄了,更不要說一般大臣了。所以,就在六月十三日當天早晨,文武百官還像往常一樣來上朝呢,直到宮門前,也都沒看出任何不對的地方,儀仗隊整整齊齊地列隊站崗,甚至宮裡面銅壺滴漏的聲音都能聽見。但是等到宮門一打開,裡面可就全亂套了,只見宮女們大呼小叫,四下亂跑,都說皇帝找不著了!這一下子,局勢可就亂了。王公大臣知道皇帝丟下他們跑了,也趕緊往外跑。城裡的達官貴人爭著往外跑,城外的小老百姓可是爭著往城裡跑。為什麼呀?趁亂搶金銀財寶呀。把王公貴族的宅第打劫一番還不算,有的人竟騎著驢子登上皇帝的大殿,一點王法都沒有了。我們不是說唐玄宗把宮禁的鑰匙都交給宦官邊令誠了嗎?現在皇帝跑了,邊令誠怎麼處理這些鑰匙啊?他把鑰匙封好,直接派人送給安祿山去了。這個邊令誠,也算是唐玄宗最信任的宦官之一了,半年之前,就是他進讒言,挑唆唐玄宗殺死了高仙芝和封常清兩員大將,現在,邊令誠居然不等安祿山來接收長安,自己先急急忙忙把鑰匙奉上,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唐玄宗用人不明,在這裡就可見一斑了!
長安亂成一團,唐玄宗的逃難之路是否順利呢?雖然唐玄宗預先作了安排,但是,實際遇到的困難還是比他想像的多多了。他都遇到什麼困難了?首先就是沒飯吃。唐玄宗一行不是凌晨出發的嗎?到了上午九點,來到了咸陽望賢宮,該吃早飯了。本來,唐玄宗在出逃之前,是派了一個宦官王洛卿去打前站的。讓他告諭州縣官員,沿途安排食宿。可是到了望賢宮再一看,一個接駕的人也沒有。為什麼呀?原來,咸陽縣令一聽王洛卿說皇帝都逃跑了,乾脆,兩人一起搭伙,也跑了!直到中午,這頓早飯還沒吃上。沒辦法,楊國忠只好跑到市場上,自己買了幾個胡餅,先給皇帝墊補墊補。可是,其他人還是沒有吃的。這時候,周圍的老百姓聽說皇帝來了,也都慢慢圍過來了,玄宗放下架子,問他們:「卿家有飯否?不擇精粗,只要有只管拿來,給孩子們充飢。」百姓一看皇帝可憐成這個樣子,爭著獻上自家的飯。普通百姓能有什麼好東西呀,飯裡頭還摻上了好多麥粒和豆子。我們不是講過,唐玄宗的女兒們給他獻食,一頓飯就要耗費中等人家十家的產業嗎?那是何等的錦衣玉食啊!如果在往常,這些王子皇孫哪裡吃得下這樣的東西啊!可是俗話說餓了吃糠甜如蜜,唐玄宗的小王子、小公主們餓透了,也顧不得挑剔了,爭著用手抓著吃,一會兒便吃得精光,還沒有吃飽。看到皇上落到這個份上,百姓們都忍不住哭了,玄宗也掩面而泣。
這時候,有個叫郭從謹的老人家走到玄宗身邊,進言道:「祿山包藏禍心,固非一日;亦有詣闕告其謀者,陛下往往誅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務延訪忠良以廣聰明,蓋為此也。臣猶記宋璟為相,數進直言,天下賴以安平。自頃以來,在廷之臣以言為諱,惟阿諛取容,是以闕門之外,陛下皆不得而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嚴邃,區區之心,無路上達。事不至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訴之乎!」唐玄宗聽了,趕緊說:「此朕之不明,悔無所及!」如果不是落難至此,唐玄宗恐怕一輩子也看不到這樣的百姓,聽不到這樣的肺腑之言了!
離開咸陽繼續往西走,十三日半夜,唐玄宗一行走到金城縣了。金城本來叫始平,當年唐中宗送金城公主入吐蕃和親,在這裡送行,才改名叫金城的。金城縣的情況還不如咸陽縣呢。咸陽僅僅是縣令逃走了,金城不光是縣令逃走了,連老百姓也逃了個差不多。玄宗一行人來到驛站,驛卒也逃走了,驛中連一盞燈都沒有。這時候,玄宗他們已經走了整整一天了,人困馬乏,黑燈瞎火,誰還管什麼尊卑貴賤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皇帝的尊嚴、宰相的權威、貴妃的嬌貴,在這樣的情況下全都蕩然無存。
二、馬嵬之變
玄宗逃跑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接著走,到中午的時候,就走到興平縣的馬嵬驛了。也就是在這時候,軍隊裡出現問題了。什麼問題呢?禁軍將士們開始抱怨起來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其實也很好理解,經過一天半的折騰,禁軍們這時候都已經又累又餓,疲憊不堪了。而且,這些禁軍都是長安人,他們的父母妻子都留在長安,現在越走越遠,前途渺茫,歸期更渺茫,身體的困頓在加上精神的絕望,士兵之中的不滿情緒也就越來越嚴重,眼看場面開始有點失控了。怎麼辦呢?
我們說過,禁軍的首領是龍武大將軍陳玄禮。這可是個老臣了。差不多半個世紀之前,唐玄宗誅殺韋皇后,陳玄禮就是前敵指揮官。現在,陳玄禮聽著戰士們的抱怨,心裡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什麼感覺?政變!憑著多年的經驗,他知道,這種憤怒情緒如果找不到出口的話,很可能引起軍人嘩變,局面不堪設想!可是,怎樣才能疏導將士們的憤怒情緒呢?陳玄禮想到了楊國忠。當時,楊國忠招亂基本已經是人們的共識了,天下人說起楊國忠都是咬牙切齒,陳玄禮本人也恨不得殺了他。既然如此,何不讓戰士們殺了他洩憤!這樣一來,既疏導了將士的不滿情緒,又為國除害,不是兩全其美嗎?
可是,陳玄禮也知道,一個將軍,如果背後沒有高層支持,想要殺宰相,這不就等於謀反嗎?陳玄禮可不想謀反。尋求誰的支持呢?唐玄宗?那是不可能的,楊國忠是他的寵兒,他不會同意。這時候,陳玄禮想到太子了。太子是朝廷裡的二號人物,而且,陳玄禮也知道,太子和楊國忠也有矛盾,何不尋求太子的支持呢?於是,陳玄禮就找到太子的親信宦官李輔國,托他把殺楊國忠的想法告訴太子。太子李亨怎麼反應啊?要知道,李亨對楊國忠早就恨之入骨了。當年李林甫製造大案,打擊太子,楊國忠就是馬前卒。當了宰相之後,楊國忠還是處處打壓李亨。最讓李亨痛恨的是,安史之亂開始後,唐玄宗曾經想要讓太子監國,這可是太子盼望已久的好事啊。但是,楊國忠害怕李亨上台對他不利,讓貴妃啣土請命,以死相脅,迫使玄宗又取消了這個計畫。現在,跟著楊國忠到他的地盤上去,李亨更加絕望了,真要是到了蜀地,他這個太子的位置可就更加難保了!所以,李亨當然巴不得陳玄禮殺了楊國忠。可是,怎麼表態呢?李亨是個謹慎的人,他的表態也非常有水平,按照《資治通鑒》的記載,「太子未決」。未決是什麼意思啊?未決的真實含義不是決定不下來,而是不反對,不反對就是贊成了。有了太子這個態度,陳玄禮就踏實了。他把禁軍的將領召集起來,說:「今天下崩離,萬乘震盪,豈不由楊國忠割剝氓庶,朝野怨咨,以至此耶?若不誅之以謝天下,何以塞四海之怨憤!」這是戰鬥動員啊,將領們怎麼表態呢?他們的滿腔怒火果然被老將軍激發起來了。異口同聲地說:「念之久已,事行身死,固所願也!」這樣一來,誅殺楊國忠的事情就算定下來了。火藥桶已經準備好,現在,就缺少一個引子了。
正好,這時候,楊國忠從驛站外面巡視回來了。他一回來,馬上就被二十多個吐蕃人圍住了,這些人是吐蕃派到唐朝的使者,剛到長安,正好趕上皇帝出逃,就跟著一起逃出來了。一路上,他們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看見楊國忠,就攔住他要吃的。楊國忠還沒來得及回答呢,忽然,有一個禁軍大喊了一聲:「國忠與胡虜謀反!」緊接著,一支箭就朝著楊國忠射過來了,一下子就紮在了馬鞍子上。楊國忠一看勢頭不好,趕緊翻身下馬,跑進了驛站的西門,想要尋求皇帝的保護。禁軍哪能饒了他呀,追過來,手起刀落,一下子就把楊國忠的首級拿下來了。這還不算解氣,他們還把楊國忠大卸八塊,連他的肉都撕下來吃了,再把他的腦袋用槍挑著,懸掛在驛站的門外了。旁邊的士兵大聲歡呼。聽見外面人聲嘈雜,御史大夫魏方進趕緊出來看怎麼回事,一看楊國忠的首級,魏方進嚇了一跳,說:「汝曹何敢害宰相!」這時候士兵已經殺紅了眼了,看見魏方進,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刀,把魏方進也殺了。另一個宰相韋見素也跑出來看情況,亂兵上去就是一棍,打得韋見素血流滿面。眼看著就要出第三條人命了,幸好有幾個士兵認識他,喊了一句「勿傷韋相公。」這才倖免於難。到這個時候,士兵的情緒已經失控了,把驛站團團圍住,一時間殺聲四起。
當時,唐玄宗正在驛亭裡休息,也被驚動了,派左右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左右出去看了回來報告說:楊國忠謀反,被禁軍給殺了!唐玄宗一聽吃了一驚,說:「國忠遂反耶?」唐玄宗為什麼吃了一驚啊?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這時候誰都可能謀反,唯獨楊國忠不可能。為什麼呀?因為唐玄宗也知道,當時不光是叛軍聲稱要殺楊國忠,就是唐朝方面,自己人也都恨楊國忠。所以,楊國忠要想保命,只能緊緊依靠皇帝,他怎麼可能謀反呢!說楊國忠有別的問題可以,但是,要說謀反,可絕對是冤枉啊!可是,既然禁軍都把楊國忠給殺了,唐玄宗哪敢再分辯什麼呀,只好柱著枴杖,走出驛站大門,慰勞包圍驛站的將士。玄宗說:我早就想殺他了,只是還沒找到機會,現在你們殺了他,正好。謝謝你們。現在楊國忠已經死了,你們各自歸隊吧。可是,話說完了,士兵們一動不動,虎視眈眈地盯著唐玄宗。這一下,唐玄宗可慌了,莫非他們還想要殺我?派高力士問問吧。高力士走過去一問,士兵們說話了:「賊本尚在。」什麼叫「賊本尚在」呀?陳玄禮解釋得很明白:「國忠謀反,貴妃不宜供奉,願陛下割恩正法。」一聽這句話,唐玄宗頓時覺得是當頭一棒。他愣了一下,說了一句:「朕當自處之。」轉身就回到驛站門裡了。進入驛站,唐玄宗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簡直都站不住了,他倚靠在枴杖上,垂著頭,呆在那裡不動了。這一兩天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簡直無法想像,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他不是盛世天子嗎,怎麼忽然連首都長安都保不住,來到這個地方呢!他和貴妃不是神仙眷屬嗎?怎麼忽然要讓他處死貴妃!普通老百姓夫婦尚且能夠互相扶持,白頭偕老,自己堂堂一個皇帝,怎麼居然連愛妃都保護不了了呢!看著皇帝久久不說話,韋見素的兒子韋諤急了,他上前說到:「今眾怒難犯,安危在晷刻,願陛下速決!」說罷,連著給玄宗磕了幾個頭,血都流下來了。玄宗看了看他,呆呆地說:「貴妃常居深宮,安知國忠反謀!」這時候,高力士在旁邊說話了。他說:「貴妃誠無罪,然將士已殺國忠,而貴妃在陛下左右,豈敢自安!願陛下審思之,將士安,則陛下安矣。」這話說得太透徹了,如果不殺貴妃,將士們恐怕就要連你一起殺掉了!
這一句話把唐玄宗點醒了。要知道,唐玄宗終究是個政治家,不是情聖。他是愛楊貴妃,是可以做到「三千寵愛在一身」,但是,他做不到不愛江山愛美人,更做不到「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在自己的生命和政治前途與楊貴妃放在天平上一起稱量,唐玄宗覺得,還是自己更重要些吧。怎麼辦呢,萬般無奈之下,唐玄宗讓高力士把楊貴妃領到佛堂裡了,和貴妃訣別。楊貴妃說:「願大家好住。妾誠負國恩,死無所恨。」唐玄宗也含著眼淚說:「願妃子善地受生。」禮佛之後,高力士就把楊貴妃勒死在佛堂之中。這就是白居易《長恨歌》所說的「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這一年,楊貴妃三十八歲。她二十二歲來到唐玄宗身邊,陪伴唐玄宗度過了十六年最快樂的日子,最後,又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唐玄宗的平安。絕代佳人,就這樣死於非命。對於這場悲劇,清人袁枚慨然寫道:「到底君王負前盟,江山情重美人輕,玉環領略夫妻味,從此人間不再生。」
楊貴妃死後,唐玄宗命人將她的屍體抬到驛站的庭院之中,請陳玄禮等幾個主要將軍進來驗屍。陳玄禮他們看過之後,這才脫去了甲冑,向玄宗叩頭謝罪。陳玄禮說:「楊國忠禍國殃民,以致生靈塗炭,陛下遷播。臣等為了社稷,矯詔殺死他,真是罪該萬死!」很顯然,陳玄禮知道玄宗是明白人,也就不再提楊國忠謀反的事,直接把自己殺他的理由提出來了。那麼,唐玄宗怎麼回答他呀?玄宗說:是我沒有識人之明,用人失當,近來我自己也慢慢覺悟了。本來準備到四川之後再殺他,現在你們提前了卻了我的夙願,我還準備賞你們呢,怎麼能說有罪呢!陳玄禮聽玄宗這樣說,趕緊率領將士們高呼萬歲,這下,士兵才終於散去,整頓隊伍,重新出發。馬嵬之變至此也就算基本結束。
這一句話把唐玄宗點醒了。要知道,唐玄宗終究是個政治家,不是情聖。他是愛楊貴妃,是可以做到「三千寵愛在一身」,但是,他做不到不愛江山愛美人,更做不到「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在自己的生命和政治前途與楊貴妃放在天平上一起稱量,唐玄宗覺得,還是自己更重要些吧。怎麼辦呢,萬般無奈之下,唐玄宗讓高力士把楊貴妃領到佛堂裡了,和貴妃訣別。楊貴妃說:「願大家好住。妾誠負國恩,死無所恨。」唐玄宗也含著眼淚說:「願妃子善地受生。」禮佛之後,高力士就把楊貴妃勒死在佛堂之中。這就是白居易《長恨歌》所說的「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這一年,楊貴妃三十八歲。她二十二歲來到唐玄宗身邊,陪伴唐玄宗度過了十六年最快樂的日子,最後,又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唐玄宗的平安。絕代佳人,就這樣死於非命。對於這場悲劇,清人袁枚慨然寫道:「到底君王負前盟,江山情重美人輕,玉環領略夫妻味,從此人間不再生。」
楊貴妃死後,唐玄宗命人將她的屍體抬到驛站的庭院之中,請陳玄禮等幾個主要將軍進來驗屍。陳玄禮他們看過之後,這才脫去了甲冑,向玄宗叩頭謝罪。陳玄禮說:「楊國忠禍國殃民,以致生靈塗炭,陛下遷播。臣等為了社稷,矯詔殺死他,真是罪該萬死!」很顯然,陳玄禮知道玄宗是明白人,也就不再提楊國忠謀反的事,直接把自己殺他的理由提出來了。那麼,唐玄宗怎麼回答他呀?玄宗說:是我沒有識人之明,用人失當,近來我自己也慢慢覺悟了。本來準備到四川之後再殺他,現在你們提前了卻了我的夙願,我還準備賞你們呢,怎麼能說有罪呢!陳玄禮聽玄宗這樣說,趕緊率領將士們高呼萬歲,這下,士兵才終於散去,整頓隊伍,重新出發。馬嵬之變至此也就算基本結束。
三、貴妃之死的千古謎團
那麼,我們究竟應該怎樣評價這場政變呢?我想,有三個問題值得我們思考。第一、馬嵬之變的性質是什麼?《辭海》中提到馬嵬坡,是這樣解釋的:「唐安史之亂,玄宗從長安西奔成都,縊死楊貴妃於此。」民間提到馬嵬之變,第一反應肯定也是殺楊貴妃。但事實上,馬嵬之變從本意來講,絕不是要殺楊貴妃,而是要殺宰相楊國忠。我們講過,楊國忠當政以後,基本上沒有做任何一件好事,早就到了官怒民怨的程度了。另外,對於安史之亂的爆發和潼關失守、玄宗出逃,楊國忠都難逃干係。在這種情況下,楊國忠已經成了眾矢之的。不僅是禁軍將士想要殺他,上至太子,下至普通老百姓,沒有一個不恨他,不希望殺了他。正是在這種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普遍情緒下,陳玄禮才發動禁軍將士,製造了馬嵬之變。所以說,殺楊國忠,才是這場政變的主要目標,至於楊貴妃之死,在很大程度上是受楊國忠牽連的結果,只能說是這個事情的副產品。
第二、既然政變的目標不是楊貴妃,為什麼後來楊貴妃會成為人們記憶中的主角呢?我想,這就是人們的心理問題了。什麼心理呢?首先就是對弱者的同情。一個弱女子,在亂軍之中死於非命,這在任何時空背景中都會引起人們的同情。更何況是楊貴妃這樣一個絕代佳人呢。有道是「悲劇就是把美的東西打碎給人看」,在所有悲劇之中,還有比佳人慘死更動人心弦的嗎!也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會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甚至編出好多貴妃不死的故事。其中最有影響的就是楊貴妃被侍女替死,本人後來流落日本的說法。八十年代,日本影星山口百惠還曾經聲稱自己是楊貴妃的後裔。那麼,楊貴妃是否有可能逃過一死,東渡日本呢?其實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唐朝和日本雖然有商貿往來,但是,受航海能力的限制,路途還是充滿了艱辛。以鑒真和尚為例,他在太平年代東渡日本,前後歷經11年,經歷了5次的失敗才最終成功。楊貴妃一個弱女子,在兵荒馬亂之中,又怎麼可能通過漫長的敵占區,渡海成功呢!這些傳說只是人們的一種美好願望罷了。第二個心理就是對盛世的緬懷。安史之亂後,大唐的盛世也就一去不復返了,生活在唐後期的人們對那段安定、繁榮的歷史產生了深深的緬懷之情。這時候,集豐滿艷麗、能歌善舞和榮華富貴於一身的楊貴妃逐漸成為人們心目中盛世的象徵。她的慘死,也就成為盛世終結的標誌。在這種情況下,馬嵬之變的政治色彩就被逐漸淡化了,而它的悲劇意味則逐漸強化。也就是在這個轉化過程中,政變的主人公最終從楊國忠變成了楊貴妃。
第三、我們到底應該怎楊評價楊貴妃呢?傳統史家提起楊貴妃,主流評價當然是紅顏禍水。認為唐玄宗正是在她的誘惑下由明變昏,甚至把安史之亂的罪責加在她身上。而現代則有很多人給楊貴妃鳴不平,說楊貴妃基本不干政,楊國忠發跡也和她關係不大,安史之亂更是跟她無關,是無辜的受害者,替罪羊。那麼,我們究竟應該怎樣看待她呢?我想,首先要知道,楊貴妃是不是玄宗政局由盛轉衰的罪魁禍首啊?當然不是。因為無論如何,她畢竟不是當時的政治主角,沒有權力做出任何決策。眾所周知,責任是和權力聯繫在一起的,她既然沒有權力,又怎麼能追究責任呢!其次,也要知道,楊貴妃雖然不是紅顏禍水,但也絕不是一個賢妃。要知道,中國古代的后妃並不是一般的妻子,而是一種政治身份。人們對后妃的要求並不是不參政,而是以合理的方式參政。什麼叫以合理的形式參政呢?按照我們現在的說法就是當好賢內助,經常勸導皇帝幹好事,別幹壞事。舉個例子。大家都知道漢朝的班婕妤。當時漢成帝寵幸她,想要帶她一起乘車,班婕妤堅決拒絕了。她說:據我所知,凡是有為的皇帝,身邊一定總跟著賢臣,只有桀紂那樣的昏君才整天帶著女人出入。如果我和陛下一起乘車,不是有損陛下的令名嗎!這才是賢後、賢妃的榜樣。而楊貴妃呢?她雖然很少干政,但是就現有史料來看,她也從來沒有勸導過皇帝要勤政,這難道不是她的失職嗎!事實上,楊家一門能夠飛揚跋扈,在很大程度上不也是和她的縱容有關嗎?這樣看來,傳統史學一提到女人就是紅顏禍水固然不對,但是,現在一味強調楊貴妃的無辜恐怕也有失偏頗。最後,我還想說,楊貴妃是一個悲劇人物。楊貴妃本來無心政治,她並不像長孫皇后那樣有政治城府,更不像武則天那樣有政治慾望,她只是一個愛好唱歌跳舞、愛好享樂的單純女子,如果能夠始終和壽王生活在一起,她本來可以過一種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但是,現實卻是,她始終難以把握自己的命運。無論是成為玄宗的貴妃,還是最後橫死馬嵬驛,都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本來不是一個政治人物,最後卻被裹挾在政治的漩渦中,被暗流吞沒。所謂紅顏薄命,恐怕更多還是一種時代的悲劇,一種文化的悲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