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難求—記收復者陰山之廖錫龍師長
我們和廖錫龍又在戰地見面了!
這時候,他正在那設於狹長坑道裡的師指揮部部署防務,聽見我們來了,奔出來緊緊抓住我們的手。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1979年3月的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期間。那天,他們團剛打完仗繞散撤回到邊境。我隨副軍長王爭將軍趕去他們團瞭解工作。
部隊分散住在哈尼人那矮小的竹樓和泥屋裡。連日行軍作戰,戰士們滿身泥污、汗 ,臉帶倦色,就連團長也抱著頭蜷縮成一團躺在軍用毛毯上睡覺。只有司令部的參謀人員在忙著掛軍用地圖,準備寫作戰總結,不過,一個個也是頭髮、鬍子長長的。
見副軍長來了,參謀們趕緊喊醒團長,叫來副團長、參謀長。
團長實在是太睏了,他被叫醒,可還在迷迷糊糊地呆坐在床邊上。副軍長瞭解他們這些日子打得很艱苦,對這並不介意,掏出煙來慢慢地吸著,耐心地等待團長醒過來。
這時候,一個臉色微黑腰扎皮帶的年輕軍人過來了,精神抖擻地立正、敬禮、問好。那身軍裝是那麼整齊,雖然也散發著汗味,泥污卻已洗掉。我眼前一亮,這人好氣派!
副軍長為我介紹:「廖錫龍副團長。一位很能打仗的同志!」
團長匯報,廖錫龍在旁邊補充,那濃重的貴州思南口音簡潔、明快,顯示出他那行伍出身的個性。談完了工作,突然,他向副軍長提出:「副軍長,我想調到邊防團去!」
「怎麼哪?」副軍長輕輕地問。
廖錫龍道:「邊防部隊有仗打,我想多鍛煉鍛煉!」
副軍長稱許地微微一笑:「你急什麼?仗嘛,有你打的!」
他不知道軍、師領導已經有了計畫,這是一個能征善戰的主力團,需要一個年輕有幹勁的團長,他已被列入了待考慮的人選!
五年不見,他有點胖了,也顯得穩重了,鼻樑上多了一副眼鏡,這是他在軍事學院兩年苦讀的「副產品」。但兩眼還是那麼有神,也許是職務的提升和年齡的增長,還增添了幾份威嚴。
者陰山剛收復,指揮所裡很忙碌,幾十部電話機響個不停,請示、報告、部署防禦……
盼了五年多,這次廖錫龍總算打了一個漂亮仗,他的指揮才能也突出地表現了出來。
這次者陰山之戰,從發起進攻到全線收復,總共只用了五小時零三十五分。真是夠利索的了。一場大戰後,對指戰員的原訂戰略方針、兵力的配備和使用、部隊的精神氣質……我們都想知道,但這時他很忙,我們只想先瞭解一下,在取得勝利後,作為一位師指揮員他這時候在想些什麼?
他笑了笑:「我在想下一次怎麼打!老經驗老辦法,不能老用下去。」說著,他用紅藍鉛筆在軍用地圖上指指點點給我們說開了……
一位指揮員在取得一場勝仗後,總有幾筆閃光之處。
哪是廖錫龍的得意之筆呢?
等我們走訪了一些連隊,觀察了鏖戰過的陣地,再來和他談話時,我覺得,用小的代價換取大的勝利,應是他的得意之筆!
一位軍事家說得好:「指揮官的職位越高,就越需要有深思熟慮的智力來指導膽量,使膽量不致毫無目的,不致成為盲目的激情衝動,因為地位越高,涉及個人犧牲的問題就越少,涉及其他人生存和全體安危的問題就越多。」
在者陰山前線,同志們告訴了我一件廖錫龍與棺材的事:
戰鬥前夕,師組織科長奉命準備戰後的撫恤工作,籌建烈士陵園、置辦棺材,這些不愉快的事,都壓在了這位中年軍人身上。
這邊境是喀斯特地形,起伏的石山上多是茅草、小灌木叢,大片的森林很少,要在短時間內置辦一批數量不少的好棺木,可不容易!幸好,組織科長是個能幹盡職的人,這場收復國土的戰鬥,又深為西疇人民所支持,經過緊張的奔走,他總算籌集了二百口棺木。
定下這一數字,組織科長是作過一番認真計算的:一、我軍能打勝仗;二、正面縱深的敵人在一個團以上,山頭工事堅固,易守難攻,還有增援部隊……
二百口棺材夠不夠呢?他沒有把握。還是向師長匯報一下吧。不夠,再請西疇縣同志幫忙。
哪知道師長聽了,只冷冷問:「你準備了兩百口棺材呀?」
組織科長愣了一下。師長這神態可有點反常,過去,他滿意時,總是很乾脆地一點頭:「可以」;如果不滿意,也是痛快地把手一擺:「不行,給我重來!」今天怎麼啦?忙問:「是不是少了?不夠,我再去辦!」
師長用力地吸了一口煙,大聲說道:「不是不夠,是多了!」
「多了?」
師長把手往後一背,激動地走了個來回,才說道:「這次作戰,如果用兩百口或一百五十口棺材來埋葬我們的戰士,我看,我這個師長應該撤職!」
他說得那麼嚴厲、激動。接著,又點了一支煙,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吸著,誰也不知道他這時候在想什麼。
有人說,戰場上傷亡難以預料。一顆152加榴炮彈重七十八公斤,挨上一顆就可能去掉一個排。敵我雙方用大炮對射,不是十發、百發,而是千發、萬發的轟,還有地雷、機槍、火箭筒造成的傷亡,兩百口棺材能算多?
廖錫龍卻是胸有成竹,他肯定說:「一百口足夠了!」
「一百口?」組織科長又問了一聲。
「唔。」師長揮揮手,「去,把多餘的退掉!」
組織科長激動地把手舉到軍帽邊沿,莊嚴地向師長敬禮。他明白了,這次者陰山戰鬥,師長已穩操勝券!
戰鬥結束,連一百口棺材也沒用完。讚揚之聲不斷傳來,但廖錫龍的心情卻仍感沉重。一次,師裡別的領導同志去參加州慰問團的一次宴會,他卻悄悄溜到正在緊張施工的烈士陵園,和戰士一起壘石抬土。他要趁這點空閒,為死去的戰友做一點事。
1985年,雲南邊地的雨水來得早,才4月末,就淫雨連綿了。
部隊是在4月29日傍晚冒著滂沱大雨出發的。大雨、黑夜、泥濘陡峭的山路、過重的負荷,對年輕的士兵來說,能越過這第一道難關,才談得上參加明天拂曉的進攻。
平常兩、三個小時可走完的路程,如今,要極其艱難地走上一夜!
師團指揮員們淋著雨站在自己的掩蔽部前,深情地目送部隊消失在雨霧中。他們都在為部隊擔心,雨這麼大,各個連隊能不能按時到位?
山洪吼叫著從四面山頭上傾瀉下來,好像要把這大小山嶺淹沒似的。遠處有幾隻餓狼在雨中長一聲短一聲的哀皋……
半夜過後,廖錫龍一連幾個小時默默坐在指揮所的地圖前。他十幾天來都被纏在修定作戰方案、調動部隊的各種忙亂事務中,只有在部隊已出發,卻還未到攻擊位置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他才能好好回想一下,作戰方案還有什麼漏洞?指定的主攻營連、迂迴穿插部隊是否選對了?那些熟悉的營長、連長、排長甚至個別班長都一一出現在他眼前,他彷彿看到了他們正在雨中走在隊伍前頭……
戰前,師的作戰方案一次又一次修改,拍板定案時已改過了十次了。師、團、營、連、排都有沙盤作業;連那些剛入伍的新兵,也能背誦出師、團交給自己的作戰任務,清楚、明白地說出自己應從什麼方向進攻,在什麼位置上作戰。
為這,他天天下營、連檢查戰前的訓練。那些日子,他嚴肅得怕人,哪個敢有絲毫懈怠?真是苦了戰士們。但他想,不這樣嚴,以小的代價換取大的勝利,豈不是一句空話?
出發前,他對營、團下達任務時,是那麼嚴厲:還有什麼困難,說清楚。不按時到位,後果自己負責!
營長、團長、政治委員們神情肅然,他們知道,誤了戍機是會軍法從事的!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哪個不想把這一仗打好?
廖錫龍終於輕輕吁了口氣。他仔細回想過了,作戰方案對頭,團、營、連、排幹部的安排也使用恰當。這一仗,一定能按預定計畫打好。
戰前,在上級召開的一次作戰會議上,他斬釘截鐵地聲稱:五個小時左右收復者陰山全線的大小幾十個高地。會後,一個老參謀人員不無諷刺地說了一句:「我將拭目以待!」
如今,大戰在即,上下左右都在注視著我們師呢!
表上的分針和秒針在有節奏地旋轉著。時間已是五點四十二分,再過十八分就要開始炮擊!按規定,炮火準備三十分鐘,步兵就要發起衝鋒。
師長側耳聽了聽坑道外邊,密集的雨點濺在坑道外的岩石上,嘩嘩啦啦地響得震耳。部隊在雨中走了一夜,夠苦的了。這時候,各營、團已陸續報來,有的連隊已到位,有的連隊還沒有消息……
廖錫龍叫參謀查了查,是打哪幾個高地的連隊還沒到位?參謀一一作了報告。
雖然總攻時間將到,廖錫龍並沒著急。這幾個連、排長他都熟悉,每個人都是有膽、有識、責任心強的好幹部。他們帶的隊伍誤不了事。至今還沒有消息,一定有原因。他安慰那些年輕參謀別著急,再等一等。
他斷然作出決定,請求上級把炮火準備時間推遲二十分鐘,理由是:有幾個連還沒到位;雨太大,對炮兵射擊有妨礙,炮筒容易進水引起爆炸……
上級及時回電:同意。
又過了二十分鐘,前沿紛紛報告,步兵全部到達攻擊位置。
指揮所裡的人都為之精神一振,那熬得血紅的睏倦眼睛裡都閃射著興奮的神采。好樣的步兵戰士,終於闖過濃黑的夜霧,滂沱的大雨,深密的山林,泥濘陡峭的道路。這好比大力神已把箭搭在弦上,轉瞬就可射發了。
所有的眼睛都注視著師長,等待他下達攻擊命令。
師長燃起了一根煙,緩緩地吸了一口,卻說:「請求上級把炮火準備時間再推遲二十分鐘。」
擠在掩蔽部裡的其他指揮員和年輕參謀們全部吃了一驚。這時候,不趕緊向上級報告部隊已全部到位,還要求一延再延,這樣不怕上級批評我們作風稀拉、準備不充分麼?這也關係到師長個人的威信呀!
但師長好像沒有考慮這些,只是把那短粗的手掌動了動,命令:「快報!」
回電很迅速,又是同意!
參謀們這才如釋重負地相互一笑。看來,上級指揮機關,對師長是充分信任的。
雨終於停了。各個連隊也確實到位了。但,戰士們全部成了濕淋淋的人,凍得在泥水裡抖著。一夜急行軍,不少人剛趕到指定位置,就累得口吐白沫,一頭栽倒在泥水裡……
連、排長都為這很著急。他們自己也累壞了,如果,這時候有個短暫喘息時間該多好!但,不行,總攻時間即將到了。
就在這時候,傳來了攻擊再推遲的命令。連、排長們高興得真想歡呼。二十分鐘不算長,可是在今晨這總攻前的特殊時刻,對年輕戰士來說,卻是這麼寶貴。氣喘過來了,槍支檢查過了,鞋子裡的泥水清理了,走亂了的隊伍整理好,氣力運足了,要攻擊的方向也看清了,可以打得猛、打得狠了!
六時四十分,我方的大小炮全都吼了起來。那本來一片黝黑的夜空,突然被撕裂成了紅、黃、黑、紫的碎塊,濕漉漉的群山也在戰慄、抖動。
山頭上的敵人,有的衣褲也來不及穿就赤條條地躍入地堡躲避炮彈,有的還來不及進入工事就被炸成了肉泥……
首發命中,首群覆蓋,敵陣地上一片火海。敵官兵在心驚膽戰地猜測:炮擊以後,步兵是否將進攻?
近幾個月來,我大軍西移,敵人已有防範,在陣地周圍鋪設了縱深一百五十米寬的環形地雷區,加固了高樁和低樁鐵絲網,儲存了可用三個月的糧食。但究竟中國軍隊什麼時候動手,從哪個方向攻擊,他們卻猜不到,常常是一夕數驚。
師長心想,用兵之法虛虛實實,可以在敵人的驚字上做文章。
4月中旬的一個晚上,我方的公路上突然車燈忽明忽滅,馬達聲震耳,山間小路上也是手電筒光一閃一閃,附近大小村寨的狗群更是狂吠亂叫,頗有大軍撲近的架勢;一會兒,大炮響了,機槍、步槍也吼了……
敵人嚇得全都躍入工事還擊。慌亂中,他們打出的炮彈比我方多幾十倍,把這場「夜戰」渲染得異常激烈。他們哪裡知道,這是廖錫龍布下的一個疑陣。他只派出了一個連兵力,分成十幾個小組來回走動;汽車也只有幾輛,那震耳轟響的是一台發電機,附近村寨的邊民也樂意為這助威,把自己家的狗打得亂竄……
第二天,敵人才發覺這是一場虛驚。為這,他們受到了一位中將的申斥。
今天,我軍炮火一起,敵人雖然感到來勢很猛,一時還難斷定是否佯動,特別是一聲狗吠也聽不見,更使他們惶惑不寧。他們哪裡知道,我邊境村寨的人民又配合得很好,已把家裡的狗捆了起來。
炮火還沒有停,我多路進攻部隊就已摸到了敵陣地前。炮擊是六時四十分開始,而某團六連二排七時二十四分就攻上了十六號高地,敵人喊來的攔擊炮火也完全落了空……
從晨至午,報捷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到師指揮所。從炮火開始轟擊,到全線攻克,清掃戰場完畢,轉入防禦,一共只用了五小時零三十五分。完全在廖錫龍的預料中,雖說敵人還新增加了一個營的兵力!
這是久雨後的一個難得的晴天。白霧沉入山谷,形成了一望無際與遠天連接的雲海,蔚藍的天空象洗過一樣透明發亮,遠山蒼青起伏,近處一片濃綠……
戰鬥結束後,廖錫龍師長到者陰山大小高地去瞭解部隊從進攻轉入防禦的情況。雖然,戰前已有了安排,拿下者陰山後又立即作了部署,他還是親自檢查。這是瞭解團、營、連幹部對上級指示的理解和貫徹能力的好機會。
幾個月前,他這個師長還只能化裝成邊民,躲在高地很遠的灌木叢裡和岩石後邊,悄悄向山頭上觀察。那天,當他看完了地形,開始往回走時,突然指著那如一列長牆,自東而西橫貫於邊境上的山嶺,問周圍的幹部:「這是不是我們中國的土地?」
「當然是嘍!」
師長那凍得黑紅的臉龐,由於氣憤,這時候顯得更加威嚴逼人。他憤慨地說道:「中國軍人在自己領土上看地形,卻要穿著便衣,這難道不是我們的恥辱?」
師長這簡短的一句話,賽過了冗長的動員。全師都激動了。一連幾天,請戰書雪片樣飛向師部:雪恥,雪恥……
如今,者陰山已回歸祖國,但這時候,他仍然沒有橫槊賦詩的興致。勝利,對一位高明的將帥永遠只是個開始!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的事要做、要學!
師長的越野車在坦克兵的陣地前停下,再往前就沒有路了。坦克兵們很委屈,這次沒輪上他們衝擊!
師長笑了笑。是的,炮兵、步兵把戰鬥結束的快,當然輪不上坦克兵逞雄了!
師長走上二十三號高地的南側。看見他來到高地,戰士們很興奮。他們喜歡這個臉色微黑,長著一副樸實農民相貌的師長。戰前,他常來連隊,如今,雖然只相隔了幾個小時,一場苦戰之後,卻好似分別了好長時間。他們跳起來立正、敬禮、問好,然後得意地讓師長看他們繳獲來的高射機槍。
師長知道這是幾個衝鋒鎗手,就故意問:「會用麼?」
「當然會用。」
他隨意指了一戰士,命令他向前方山包上一個白色目標射擊。這戰士扳動高射機槍,一個利索的點射,又快又準確!
師長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戰前訓練時,他要求全師的戰士能使用三至七種武器,這樣,在戰鬥中一兵多用。看來,戰士們都認真學了。
他問:「你們的排長是馬平麼?」
「是。」聲音有些暗啞。
師長明白了,戰士們還在為排長的犧牲而難過呢!
馬平這個排的穿插任務完成得極好。但戰前,師長在沙盤前檢查馬平的戰鬥計畫時,這個軍校出身的排長當時沒有簡潔、明快、準確地把任務說清楚,被他當著全團幹部狠狠訓斥一頓,責令重作準備。如今,馬平在完成任務後卻不幸在攻進敵營部時踏雷犧牲。他有些黯然,那是一個能幹、有文化、有膽量的好排長,如果還活著,多打幾仗,指揮一個連、一個營是不成問題的……他想,當時自己是不是過嚴厲了?不,不這樣不行,玉不琢不成器呵!如果馬平排的穿插任務完不成,不僅影響對者陰山主峰的合圍,還可能危及師的左翼!
幾天以後,部隊後撤到西疇休整。
在長達七十公里的曲折多彎的公路上,師長不斷從小車裡向外探望。今天,他不是以一個軍事指揮員的眼光來觀察地形,而是一路尋找白色的花。但,這亂石多於沃土的山野,只有紅花、藍花、黃花,偏偏沒有白花。按照廖錫龍家鄉的古老風俗,白花才能深切地表達對死者的悼念。雖然,其他同志已採集到了不少萬年青、松柏,他卻仍然執拗地追尋那白色的花。車行迅速,在離西疇三公里處,才採到一株灰白色的報春花。師長趕緊跳下車,珍重地捧起,直驅西疇烈士陵園,獻在馬平墓前。
五連的戰士全都激動了。這不僅是對馬平的褒獎,也是對全連的肯定!奧運會閃光的金牌雖然令人羨慕,作為戰士更喜歡師長親手採集的這束花!
這也使我想起了不久前在者陰山戰地和一位團政治委員的交談。他突然用懇切的語氣說:「寫寫我們的師長吧!他可是個有稜有角的人。」接著,他像個年輕小兵一樣羞慚一笑:「不瞞你們說,我對他可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幾個小時後,我們在這次打得非常出色的一個營裡晚餐。戰鬥剛過,話題當然離不開戰爭中的人和事,開始還比較拘謹的教導員,喝了幾口烈性酒後,談興大濃。天熱,他把外衣一脫,興奮地說:「我們師長,莫說叫他指揮一個師,就是叫他指揮一個軍也行!」
他的同事(營長、副營長們)一邊嚼著菜,一邊真誠地點頭:「是這樣,是這樣,這說法不為過……」
他們的神情是那麼誠摯、莊重,好像任命即將下達,在徵求他們這些「選民」的意見似的,惹得我們都大笑了起來。他們並不知道,幾十天後,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會簽署一項任命廖錫龍為副軍長的命令,不久又任命為軍長。他們只是坦率地說出了自己對師長的看法!
將軍和士兵一樣,也同樣受著戰爭的考驗,一仗下來,人們對他總要有毀有譽,那就看他自己的軍事才能,膽量智謀,品德如何了。
一將難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