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的命值多少錢?結果高到令人吃一大驚!
戊戌變法失敗後,光緒帝被囚禁於瀛台,過著鬱鬱寡歡的日子。而袁世凱則深受慈禧重用,官運亨通,升至軍機大臣。這使光緒嚥不下這口氣,對袁世凱恨之入骨。當初光緒帝全權委託於他,卻不料袁卻賣身求榮,一夜之間形勢逆轉,變法夭折,光緒被囚,戊戌六君子被殺,朝中大權又重新回到了慈禧手裡。而這一切,在光緒看來,全都是袁世凱告密造成的,不殺袁世凱怎解心頭之恨呢?於是,光緒帝病危之際,曾留下遺言給隆裕皇后,命其殺掉袁世凱,為自己報仇,雪戊戌之恨,雪戊戌之恥!
光緒、慈禧的相繼歸天,兩宮大喪期間,隆裕皇太后無暇顧及此事。但光緒皇帝留此遺言的消息卻早已傳到了袁世凱的耳裡。聽聞此事後,他是嚇得渾身癱瘓,可又不敢告休,怕引起朝中猜疑,那樣會死得更快!一連數日,袁世凱都在苦苦思索著如何解救自己,渡過這生死難關。反覆想了無數遍之後,他想到了小德張。慈禧在世時,袁世凱就與小德張有過不少接觸,互相利用、內外勾結。現在,小德張正是春風得意時,他成了隆裕眼中的紅人,也只有他能向隆裕說得上情。想到這兒,袁世凱不敢耽誤,趁宮裡宮外都忙著兩宮大喪之事,還未來得及處理他時,他就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前來找小德張。事先,吩咐下人將一大堆金銀珠寶悄悄地送進了小德張的府裡。
這天,小德張正在自家宅邸歇息,突然聽聞袁世凱來訪。兩人彼此寒暄之後,袁世凱眉頭緊鎖,長歎一聲。小德張故意裝出糊塗的樣子,拱身問道:「袁大人有何難事,竟如此長吁短歎?!」「不瞞公公,最近聽說大行皇帝有遺訓,要太后懲治我,為的是戊戌年變法之事。當年之事實在是迫不得已,公公在太皇太后身邊供職,自然知道太皇太后的為人,我一人豈能承擔那天大的事,並非我有意陷大行皇帝於危難之中啊,袁某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那樣的事。還請公公幫忙想想辦法,再生之德,終生不忘!」說著,袁世凱竟老淚縱橫,哽咽著望著小德張,滿臉祈求。
順勢袁世凱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上面赫然寫著「30萬兩」,小德張猛地一驚,30萬兩白花花的紋銀,這是他從來不敢想的數字。只要他一句話,這筆巨款就成了他小德張的了。可轉念一想,收了袁世凱的錢,那就得幫人家辦事。而此事又非同小可,萬一有個閃失,將如何收場?袁世凱老奸巨猾,早看出了小德張的心事,又把銀票向前推了推,說事成之後必然還會有重謝。小德張心一橫,想著這些年辛辛苦苦也沒撈著這麼多的錢,事成之後還會有白花花的銀子流進來,所有的憂慮都打消了。「若是這樣,雜家也就愧領了,只是這事非同小可,須要細細商議,想個周全之策,以防有變。」袁世凱見小德張願意幫忙,連聲道謝,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兩宮大喪已過去一個來月了,此時隆裕太后猛然想起光緒帝的遺訓,於是召來攝政王商議,是否除掉袁世凱。攝政王聽後,大驚失色,雙手顫抖。他深知袁世凱如今手握重兵,爪牙遍天下,稍有不慎,必然導致政局逆變,事態難以預料。於是攝政王說道:「既有大行皇帝遺訓,臣當盡力而為,必為大行皇帝報仇。只是,眼下袁世凱重兵在握,不可操之過急,太后容臣等從容計議。」
攝政王回到家中,一直滿臉愁雲,不思飲食。醇王福晉小聲地問他究竟為何事而煩惱,攝政王將事情細細道來。醇王福晉聽了,深感吃驚,良久無語。原來這福晉正是榮祿之女,戊戌變法時袁世凱告密,榮祿得到消息後,連夜進宮密報慈禧,這才導致戊戌變法失敗。因此,袁世凱若是有殺頭之罪,這醇王福晉的父親榮祿更應算是罪魁禍首。醇王福晉將心中的疑慮說給攝政王聽,攝政王連連點頭:「我正是因此而為難,辦與不辦都無法交代,還是先與幾位王爺商議再說。」
第二天一早,慶王、禮王及世續、張之洞兩位中堂被請至醇王府中,共同商議。大家面面相覷,默默不語。過了好長時間,張之洞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說:「戊戌變法失敗,袁世凱有告密的罪責,然後幽居大行皇帝,斬殺譚嗣同等六人,確實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今日若以戊戌之責處辦袁世凱,恐難做成,因為那樣,將太皇太后置於何地?若以其它罪責,現又無確鑿證據,朝廷斬殺大臣必有可明告天下之罪責。依我之見,不如暫放其回歸故里,待查明其結黨營私,飛揚跋扈之罪成立,屆時再殺不遲。」張之洞所言,眾親王都認為是萬全之策,攝政王也只好將諸位大臣的意見稟報給隆裕太后。隆裕聽後,心裡很不是滋味,堂堂大清皇帝,臨終之托竟也如此難以實施。
攝政王退下,小德張進殿伺候,見隆裕太后雙眼紅腫,神情呆癡,端坐在床邊,心中猜想太后必有緣故,只是不便直問。婉言勸道:「太后還應以國事為重,保重慈躬。若有為難之事,外有攝政王贊助,奴才在宮中也會盡力替太后解憂。」隆裕聽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煩惱之事說給小德張聽。小德張低頭不語,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攝政王言之有理,袁世凱手握重兵,且殺之無名,很有可能會引發天下大亂。如今兩宮大喪,局勢未安,再也經不起大的變動了。奴才以為還是將他開回原籍,穩住人心,暗中派人監視,時機一到再依計而行。大行皇帝在天之靈也會諒解太后的苦衷。」
隆裕太后擦乾眼淚,召攝政王覲見:「就依眾卿之議,開去袁世凱軍機大臣及其它官職,遣回故里,容後再議。」當天下午,袁世凱即遞上奏折,稱他素患足疾,入冬即發,懇請開去差缺,回鄉調治。隆裕太后准其辭歸。
次日清晨,袁世凱就收拾好行裝,隨帶幾名親信迅速離京。臨走之時,派一名親信前往小德張府上,呈上二十萬兩銀票,以示謝意。小德張在這一件事情上共得了五十萬兩好處。又在隆裕面前作了一番表演,加重了他在隆裕心中的地位。
光緒帝的遺訓,就這樣不了了之了,豈不知,光緒帝的遺訓是對的,袁世凱本就該殺掉,他們這一次放掉袁世凱就如同放虎歸山,後來的袁世凱不但不領太后不殺之恩,而且與太后結下了極深的冤仇,他後來的滅清逼宮,就有難忘其仇的報復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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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遺囑:我死了,為日本去一大敵
眾所周知,他在帝制自為的同時,即與日本簽訂了亡國滅種的《二十一條》。他因此已不僅是一個竊國大盜,更是一個最大的賣國賊。那麼,他又何以王婆賣瓜,說什麼「為日本去一大敵」呢?
袁世凱稱帝不成,又想回頭做他的大總統。結果不僅西南護國軍方面和獨立各省不同意,就是北洋系的骨幹馮國璋等人也堅決反對。時袁世凱已憂懼成病,又被一碗「二陳湯」灌下肚去,終於不治。他於最後的時間裡,似已深自悔恨,遂重新啟用了當初拒不合作的老朋友徐世昌和老部下段祺瑞。這兩個人也是他的病榻托孤之臣,他執徐世昌之手,用最後的力氣嗚咽道:「我被群小所誤,以至於有今日。幸虧國事有依法承繼之人,可以不必擔心了。宋卿(黎元洪)雖沒什麼雄才大略,但若兄和芝泉(段祺瑞)象周公、召公夾輔成王那樣,收拾時局,應非難事。」他預藏於金匱之內的繼承人名單,也已由「黎元洪、袁克定、徐世昌」易為「黎元洪、徐世昌、段祺瑞」。而他尚留有遺書一聯,置於案上,最令後人爭議不已:
「為日本去一大敵,看中國再造共和。」
看來,他確實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稱帝的錯誤,所以要「看中國再造共和」。一失足成千古恨,就在這一句「看中國再造共和」裡體現無遺,讀來令人唏噓不已!
可是,眾所周知,他在帝制自為的同時,即與日本簽訂了亡國滅種的《二十一條》。他因此已不僅是一個竊國大盜,更是一個最大的賣國賊。那麼,他又何以王婆賣瓜,說什麼「為日本去一大敵」呢?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在歐洲爆發,日本對德宣戰,遂出兵侵佔德國的殖民地青島,並佔據膠濟線。德國此時有意將膠州歸還中國,但日本越俎代庖地堅決不允,且顯然有霸佔山東全省的意思。此時,袁世凱政府強烈抗議,日本均置若罔聞。袁世凱又訴諸英、美兩國,乞求主持正義,英、美乃合力勸阻日本,但日本不予理睬,且一度想刺殺周旋於英、美之間的中國外交家顧維鈞。然日本最令人毛骨悚然之處,則是拋出一個旨在將中國變成又一個朝鮮的《二十一條》。
日本作為一個孤懸大洋之中的島國,接受的卻又是大一統的中華大陸文明,其對大陸的漁獵之心,雖逾千年未嘗稍變。中日之間的恩怨是非,只須舉出一個簡單的事例便足以辯明,不須多費唇舌:中日做了幾千年的鄰居,在冷兵器時代,中國一直強於日本,但除了蒙古人的元初之外,從未進攻過日本,也從未想過要進攻日本;日本則截然相反,從唐朝到明朝,不斷地派軍隊和海島進攻大陸,到了明治維新後的第二年,它的偵察船隻便已出現在上海海面。它的處心積慮實在匪夷所思,令人脊背生寒。
而在侵略他國的具體行為方面,日本又極盡狡詐和霸道,往往非常人所能理解,非常理所能解釋。《二十一條》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日本的想法是,要搶在歐戰結束之間,完成獨霸中國的局面,因此無論軍事還是外交,一定要講究一個「快」字。因此,它迫不及待地進攻山東,儼然以主人自居,此後更威脅各國不得干預。其蠻橫無理,已是無以復加,不料更拋出《二十一條》,要求中國接受這些條款不說,還威脅中國不得走漏消息給別國,顯然它也自知理虧。
《二十一條》分列五號,每號包括若干條,合計二十一條。主要內容是:
第一號四條,要求享有德國原在山東的一切權益,中國不得將山東省的土地和沿海島嶼出讓或租與他國,日本得在省內建築鐵路,開闢主要城市為商埠。
第二號七條,將旅順、大連租界期限和南滿、安奉兩鐵路交還期限,均延展至九十九年為期,日本人在南滿和東蒙享有土地租界權或所有權、居住權,以及開礦等各種權利。
第三號二條,要求將漢冶萍公司中日合辦,其附近之礦山,不准公司以外之人開採。
第四號一條,要求中國不得將沿海港口、海灣及島嶼,出讓或租與他國。
第五號七條,要求聘用日本人充任政治、財政、軍事顧問,日本人在中國內地所設之醫院、寺院和學校有土地所有權,中日合辦警政和軍械廠,在武昌與九江、南昌間及南昌與杭州、潮州間建築鐵路,福建省內鐵路、礦山建築、開採,日本有優先權,有在中國傳教權。
日本提出《二十一條》,是看準了時機的。首先,西方列強忙於歐戰,無暇東顧。其次,袁世凱已有稱帝之心,日本遂欲以此「二十一條」作為支持他稱帝的條件。因此,在提出《二十一條》的同時,日本還對袁世凱恩威並御,一方面許諾歸還青島,幫助鎮壓革命黨和宗社黨,另一方面又派兵強佔山東,並大力幫助革命黨、宗社黨人遣返國內,將中國搞得一團混亂,以逼袁世凱就範。
1915年1月18日,日本駐華公使日置益將這一密約面呈袁世凱,並再三告誡要絕對保密。但袁世凱十分明白,中國的自救之道,便是將這「二十一條」公之於眾,讓世界干預此事。於是,顧維鈞化裝進入英、美使館,翌日,「二十一條」即成為西方媒體的頭條新聞。日本的陰謀被揭發,從而陷入相當被動的境地。
此外,袁世凱對條約本身進行了據理力爭,他聲色俱厲地告訴日使:「可讓步者自然可以談判,但不可讓步者,諸如第五號諸條,根本就沒有談判的可能性。」然隨著日本的跋扈日甚,袁世凱的策略轉為消極拖延,以待友邦支援,並派有賀長雄赴日本遊說政壇人物。以陸徵祥為首的中國外交團仰承袁世凱的指示,拖延不決至於四個月之久,這時國內外反日呼聲日漸高漲,日本遂被迫主動放棄第五號中的七條。然而,日本旋即發出「最後通牒」,聲稱日本海軍已整裝待發,若不簽約,後果自負。袁世凱遂於5月25日,與日本人簽訂了這個城下之盟《中日新約》。雖然他的條款已不足二十一個,但後人仍習慣性地稱之為「二十一條」。
饒是如此,由於是「空手套白狼」,日本仍視之為重大外交勝利。不僅日本舉國狂歡,便是在北京的日僑也飲酒舞蹈,高呼「大日本帝國萬歲」,令人側目。而袁世凱則在國務會議上作聲淚俱下。他說:
「…… 我國雖弱,苟侵及我主權、束縛我內政,如第五號所列者,我必誓死力拒。盡日本最後通牒將第五號撤回不議,凡侵及主權及自居優越地位各條,亦經力爭修改,並正式聲明,將來膠州灣交還中國,其在南滿內地雖有居住權,但須服從我警察、法令及課稅,與中國人一律。以上各節,比初案挽回已多,於我之主權、內政及列國成約雖尚能保全,然旅大、南滿、安奉之展期,南滿方面之利權損失已巨。我國國力未充,目前尚難以兵戎相見。……為權衡利害,而至不得已接受日本通牒之要求,是何等痛心!何等恥辱!無敵國外患國恆亡,經此大難以後,大家務必認此次接受日本要求為奇恥大辱,本臥薪嘗膽之精神,做奮發有為之事業。舉凡軍事、政治、外交、財政,力求重新整理,予定計畫、定年限、下決心,群策群力,期達目的。則朱使(指英使朱爾典)所謂埋頭十年,與日本抬頭相見,或可尚有希望。若事過境遷,因循忘恥,則不特今日之屈服、奇恥無報復之時,恐十年以後,中國之危險更甚於今日,亡國之痛,即在目前。我負國民托付之重,決不為亡國之民。但國之興,諸君與有責;國之亡,諸君亦與有責也。」他還專門向全國百官職司發出一道密諭,要求大家日以「亡國滅種」四字懸諸心目,激發天良,屏除私見,各盡職守,云云。此外,他還令丁佛言撰寫了《中日交涉失敗史》一書,印五萬冊,秘密寄存於山東模範監獄內,期冀日後形勢逆轉後,可以公開發行。
俗云「知恥而後勇」,然而袁世凱雖知其恥,卻沒有一心一意求發展,而是一門心思要當皇帝。兩事相加,失盡民心也就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縱覽袁世凱的一生,確曾是日本的一個大敵,但日本更是他的大敵。當年駐戍朝鮮時,他兩次把日本人趕出了朝鮮,被日本人視為大敵。當時的日本,國力和軍力還遠不夠強大。然而,甲午戰爭後,日本強迫中國簽訂了《馬關條約》,得到了相當於其戰爭投入之四十倍、其上年度財政總收入三倍的回報,一夜暴富。他便用這些得自中國的不義之財發展軍備,再回過頭來侵略中國。日本趁歐戰而侵華,這對袁世凱來說,實為不幸!袁世凱自然明白中國決不是日本的對手,因此明知《二十一條》是賣國條約,但也不得不簽。而其簽約後,信誓旦旦要報仇雪恥的態度,也顯然是無可厚非的。只是他耽迷於帝制自為,將報仇大事暫拋腦後,直到人之將死才天良發現、「其言也善」起來,實足唏噓!
自甲午戰爭以來,日本便如一片陰霾一樣籠罩在中國大地上,對許多具體而微的人和事均有一定程度的影響。拿袁世凱為例,至死都把日本當做一個大敵,耿耿於懷,甚至死不瞑目。而袁世凱之後的六屆北洋政府元首中,除黎元洪歸隱、馮國璋早逝外,其餘四人即徐世昌、曹錕、段祺瑞、張作霖,均受到日本人的「重點關照」。徐世昌晚年居住在天津租界內,30年代多次拒絕日本人的拉攏,1939年生病後,因恐被日本人扣留而拒絕外出就醫,遂致不治。曹錕也多次拒絕了日本人的拉攏,1938年鬱鬱寡歡地死在天津租界內,他的愛將吳佩孚則於翌年被日本牙醫害死。至於張作霖,則因拒絕繼續與日本人合作,而被炸死於皇姑屯。這些人均在最後關頭秉持民族大義,拒絕與日本合作,故被日本人視為敵人,因此,他們的死,都可以說是「為日本去一大敵」。
袁世凱的「揖讓」鬧劇
中國乃「禮儀」之邦,所以,即使「狼子野心」的篡逆者,當臨九五之際,也有所謂「揖讓」之禮。
即如廢漢獻帝而自立的魏文帝曹丕,當逼宮之時,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獻帝無奈,下詔「追踵堯典,禪位於丞相魏王」,曹丕卻又假模假式,一讓,再讓。一則曰自己「德薄恩寡」,不堪大任,再則曰自己「德非虞夏」,請別求大賢。《三國誌》雖於此述之未詳,裴松之注就此引述的材料卻有十頁之多。曹丕可謂做足了「誠惶誠恐,不敢聞命」的假戲,方以「天命不可以辭拒,群臣不可以無主」,登壇受禪。一副「勉為其難,無可如何」狀,千載而下,猶讓人禁不住掩口葫蘆。
袁世凱復辟已是箭在弦上之時,袁的老師張謇曾戲語袁:「大典成立,當舉大總統為皇帝。」袁假謙曰:「以政教合一論,萬世傳統皇帝,當屬孔子後裔衍聖公孔令貽;以革命排滿論,則皇帝當屬朱家後人延恩侯朱煜勳,可以當之。」張謇曰:「然則孔旅長繁錦,朱總長啟鈐,皆可登九五;朱友芬(時京師專治偏頭痛的郎中)、朱素雲(時一擅演風騷女子之名伶)亦可奉為至尊也。」這本是滑稽笑談,豈料稍後袁氏稱帝時竟有人據此議定「揖讓」之禮,以杜天下悠悠之口。
據辛亥元老劉成禺《世載堂雜憶》,其時議定的「揖讓」凡「三讓」:第一次「揖讓」的對方是宣統皇帝。袁氏「智囊團」籌安會「骨幹」劉師培等認為,「大總統接受政權,得之滿清,由清廷直接讓與,而非得之民國,今國民既不以共和為然,大總統宜還帝權於移交之人」;第二次「揖讓」的對方為朱元璋後人延恩侯朱煜勳,此既合「排滿」革命宗旨(孫中山亦曾於臨時政府成立的1912年率文武百官親謁明孝陵),又表大公無私態度;第三次「揖讓」的對方是孔子後人衍聖公孔令貽,衍聖公為中國數千年道統之象徵,此「讓」尤顯大總統泱泱大風;袁氏智囊團的如意算盤是:「三揖三讓禮成,大總統再受國民推戴書,御帝位,世無間言矣。」
「揖讓」事近遊戲,本不需擔心「受讓方」認假作真,然袁氏徒黨還是擔心萬一,於此前做足功課。比如曲阜地方忽現針對孔令貽的控案數十起,皆為袁氏黨徒所為,目的自在搞臭孔令貽,為「揖讓」之禮預作準備。
清雍正年間,為籠絡漢人,詔封朱明皇裔朱之漣為延恩侯,傳十二代至朱煜勳,光緒十七年襲爵。入民國後,朱煜勳被取消爵位,袁氏復辟時,朱煜勳只是一月薪五十大洋的明陵保管員,打死他也不敢再做「復明」的春秋大夢。籌安會諸人竟抬出這樣一個朱明後人裝點門面,和當年曾靜竟欲聯合岳飛後人、陝甘總督岳鍾琪反清復明,同一想入非非也。
包括劉師培在內的籌安會諸人可能自己也感覺到如此「揖讓」,跡近荒唐,又議定大總統接受國民推戴書有兩項辦法:一,讓而不揖,無對象也。可由大總統退還推戴書三次,始受帝位;二,讓而且揖,有對象也,則前議宣統、延恩侯、孔子後裔皆不成問題。所幸袁氏最終採用的是無對象的「讓而不揖」對策,方使得此場鬧劇在收場時尚不至過於滑稽。
黃濬《花隨人聖庵摭憶》有「弈術與政術」條,謂政術與弈術通,唯「穩、冷、狠」三字。袁項城(袁為河南項城人,故稱)於此三字足以當之,遂成就其前半生立於不敗;惜晚年於「冷」字欠缺功夫。蓋人一臻老境,私慾轉深,反易頭腦發熱。袁氏晚年不能安於冷,僅觀其「揖讓」鬧劇,竟無異沐猴而冠,宜其取敗也。海外學者唐德剛在《袁氏當國》中的評價最為中肯:「袁世凱晚年之做皇帝,和汪精衛晚年之做漢奸,異曲同工,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流芳百世和遺臭萬年,契機只在一念之間。悲夫!」
袁世凱短命之謎
袁世凱怎麼死的?袁世凱死於民國五年農曆五月初六(1916年6月6日),不少書籍和文章提到袁的死,皆稱他系「憂懼而死」。而說起袁的憂懼,自然會令人想到袁「洪憲帝制」夢的破滅。袁確實因此行為觸怒民眾,引發舉國聲討,弄得眾叛親離,置身四面楚歌之中,最終於憂懼中疾病發作,一命嗚呼。袁的三女兒袁靜雪也如此寫道,取消帝制後,「從此他(袁世凱)就憂憤成疾,終於身死」。但讀罷這些文字,總不免會讓人產生錯覺,即似乎只要袁能繼續坐在「洪憲皇帝」的「龍椅」上,免受憂懼之困,他就不會「憂憤成疾」,生命也自然會延續。這就是將袁的死亡簡單歸結於政治原因。然而這並不是袁在此時去世的全部真相。我們發現,袁在本應該「年富力強」的57歲時去世,是另有原因的。正是這原因決定了即使袁的「洪憲皇帝」繼續當下去,他的身體狀況也已注定,高壽與他無緣。
袁自小身體強壯,後來又進軍隊歷練,人們因此有理由推斷,中年以後的袁即使染疾,也不至於就此撒手歸天。殊不知袁身體後來的所謂健康強壯,其實恰恰掩蓋了這表象後面的不良生活方式。簡言之,袁的短命,其實早已為他的不良生活方式所決定了,誠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據1913年即在袁麾下任職,時年17歲,後又在天津袁府任總管的陶樹德回憶,乃父與他兩代人在袁帳下奔走,他本人更是隨侍袁左右直至袁去世。他說袁每天凌晨五時起床,之後進辦公室批閱一會文件,「然後喝茶、牛肉汁、雞汁。七時早點,包子四色,雞絲面一碗(一般僅吃包子一兩個,餘下由侍從分充早點)」。
「十時左右,進鹿茸一蓋碗。十一時許,進人參一杯。中午十二時午餐」。下午「點心為西餐,然後服自製活絡丹、海狗腎。七時晚餐……」不難看到,袁所食用的「多為補血強身、滋陰壯陽者」。由於過分補血強身,導致袁經常患牙痛,大便秘結,以致每隔三二天就要請中醫診治或灌腸……這些情況外人是無從知曉的。陶沒有交代袁午餐時的進食內容,據袁靜雪回憶,其父午餐最愛吃清蒸鴨子,尤其入冬後「每餐必吃」。除此之外還有紅燒肉、肉絲炒韭黃等。
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須知人患病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吃入了不當食物,這不當就包括多吃、強補。而人體對食物過度的攝入、滯留、累積打亂了自然的平衡。吃進去的營養如不能正常排泄,積存在人體裡也會逐漸變成「萬毒之源」。由於排泄器官負擔過重,因此毒素會流竄全身,影響血液清潔度,污染身體內環境。在這方面,袁的「進補」就是一個絕妙之例。袁從二十五六歲起就天天吃補品,「常常一把一把地將人參、鹿茸放在嘴裡嚼著吃」。另外「還僱用著兩個奶媽,他(袁世凱)每天就吃這兩個奶媽所擠出的奶」。
就短期而言,此時袁給人的印象也許確是體質強健。但「就中醫的醫理說來,人參、鹿茸等,都是熱性的補品,他卻成年累月地在吃,日子長了,是不會不影響他的健康的」(袁靜雪語)。而且我們發現,在袁的日常食品中,難覓蔬菜、水果的影子。《聖經·舊約》創世紀第一章記述:「我(神)將遍地上一切結種子的菜蔬和一切樹上所結有核的果子,全賜給你們作食物。」
遠古時我們的祖先就一直以果實為主食,人類學、考古學、解剖學和歷史學都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可見不管社會文明怎麼進步,飲食文化如何變化,人體消化器官的構造、消化過程以及生化反應還是和古人一樣。明乎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袁越是進補,越會加速他走向死亡的步伐。直到袁56歲時他才黯然歎道:「我的身體不行了,參茸補品不能接受了。」
袁的短命,除了飲食、滋補「出格」外,再一原因就是傷於情色。袁妻妾成群,不下十數,她們共為袁生育了32個子女。據陶樹德回憶,這些孩子小時候「多肥頭大耳,一如乃父,稍長即均不甚結實矣。當時北京流行一句歇後語:『大總統的兒子——人參鹿茸。』即指此」。所謂「多肥頭大耳」,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小胖墩。這顯然不是小孩身體健康的象徵。袁自以為多攝入滋補品,就會補身壯陽,其實他不知,人參鹿茸作為高級滋補品,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服用的,而且服用的量絕對有講究。像袁這樣沒有節制的胡亂服用,就像縱慾一樣,會對身體產生巨大的傷害,長此以往,勢必付出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