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劍》中李雲龍的真實結局:李雲龍拔槍自盡?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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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劍》中李雲龍的真實結局:李雲龍拔槍自盡?

2017年05月08日 戰史風雲 暫無評論 閱讀 176 次

  《亮劍》這部劇以宏大的中國近現代史為背景,從抗日戰爭、第二次國共內戰、朝鮮戰爭,文化大革命,直至90年代初。在這樣的時間跨度下,描寫了以李雲龍為首的一群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軍隊將領浴血奮戰,立下了卓越戰功。塑造了李雲龍能征善戰,立下很多戰功,卻又非常有個性,敢愛敢恨的鮮明人物性格。

  但這部劇原著小說最後以李雲龍在「大動盪」中,因鎮壓工運被審查,不堪受辱,拔槍自殺為結局,揭示了那一代革命者悲慘的命運。

  亮劍中的主要人物:

  丁偉,少將軍長,1957年因對廬山時間不滿,公開發佈反對意見,遭逮捕,後被下放農村勞動,不知所終。

  田墨軒,李雲龍的岳父,民主人士,1958年被打成右派,連同老伴一起被下放到黑龍江興凱湖農場勞動,1960年餓死。

  趙剛,總參少將,原李雲龍的政委,1966年對「大動盪」不滿,公開發表反對意見,遭受迫害和凌辱,與妻子趙楠一起在家中自殺。留下4個孩子托付給李雲龍撫養。

  李雲龍,少將軍長,1967年為維持正常秩序鎮壓當地造反組織受到調查和批鬥,在家長開槍自盡。

  田雨,李雲龍妻子,因公開反對「大動盪」被捕,在李雲龍自殺後兩天於獄中割腕自殺。

  《亮劍》原作中被刪減的情節:李雲龍的最終命運

  李雲龍拉開寫字檯的抽屜,找出一本影集,他翻開影集,看著他和趙剛的幾張合影照。最早的一張好像是1941年照的,他記得那是一個《晉綏日報》記者到獨立團採訪時照的,當時情況很緊急,部隊正要轉移,照片上兩人都牽著馬,穿著破破爛爛的灰布軍裝,顯得窩裡窩囊,腰間皮帶上插著張開機頭的駁殼槍,連保險都沒關,兩人的表情都很冷峻,沒有一絲笑容。從這張照片上可以看出當時形勢的嚴峻。還有一張是50年代在北京趙剛家的樓前照的,兩人站在草坪上,穿著筆挺的將軍禮服,佩少將軍銜,胸前的勳章程亮,兩人的臉上如休春風,笑得很開心……

  他的目光漸漸模糊了,眼前似乎升起一片迷濛的白霧,淚水不停地滾落下來,他狠狠地用袖子撩去眼淚,這沒用,新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湧出眼眶,他的手腳在劇烈地顫抖,心臟在一陣陣抽搐,似乎在漸漸裂開,湧出了滾燙的鮮血,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胸口像是被壓上重物,想扯開嗓子吼上幾句,嘴張了張,卻沒有聲音。他狠狠地咬住一塊毛巾,忍不住嗚咽起來,他絕望地向空中抓了一把,似乎想抓住老戰友逝去的靈魂……這現實實在太殘酷了,幾十年的血與火中建立的生死情誼啊,就這麼一下子,人就沒了,沒倒在敵人的槍下,趙剛卻自己殺死了自己,那些逼死他的人,竟然都是他的戰友!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使他終於號啕起來,他邊哭邊小聲數落著趙剛:「老趙、老趙呀,你不夠意思呀……你不夠朋友,就是有天大的難處,你也該找我商量一下啊,你我兄弟一樣……你這是信不過我呀,我要是知道,說什麼也不讓你走這一步……老趙啊,你不夠朋友,就這麼一甩手就走啦……」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趙剛啊,你別走呀,我求求你啦,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我這裡疼啊,疼死我啦……」他發了瘋似的扯開衣服,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撕撓著,捶打著: 「……幾十年的交情啊,你就不管我啦?幾十年的流血拚命啊,就他娘的落個這下場?我操他娘的,這叫什麼『大動盪』啊?這是作孽啊,傷天害理啊……出奸臣啦,老子不干啦,老子回家種地去……老子要斃了那幫奸臣……」

  《亮劍》原作中被刪減的情節:李雲龍的最終命運

  李雲龍拉開寫字檯的抽屜,找出一本影集,他翻開影集,看著他和趙剛的幾張合影照。最早的一張好像是1941年照的,他記得那是一個《晉綏日報》記者到獨立團採訪時照的,當時情況很緊急,部隊正要轉移,照片上兩人都牽著馬,穿著破破爛爛的灰布軍裝,顯得窩裡窩囊,腰間皮帶上插著張開機頭的駁殼槍,連保險都沒關,兩人的表情都很冷峻,沒有一絲笑容。從這張照片上可以看出當時形勢的嚴峻。還有一張是50年代在北京趙剛家的樓前照的,兩人站在草坪上,穿著筆挺的將軍禮服,佩少將軍銜,胸前的勳章程亮,兩人的臉上如休春風,笑得很開心……

  他的目光漸漸模糊了,眼前似乎升起一片迷濛的白霧,淚水不停地滾落下來,他狠狠地用袖子撩去眼淚,這沒用,新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湧出眼眶,他的手腳在劇烈地顫抖,心臟在一陣陣抽搐,似乎在漸漸裂開,湧出了滾燙的鮮血,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胸口像是被壓上重物,想扯開嗓子吼上幾句,嘴張了張,卻沒有聲音。他狠狠地咬住一塊毛巾,忍不住嗚咽起來,他絕望地向空中抓了一把,似乎想抓住老戰友逝去的靈魂……這現實實在太殘酷了,幾十年的血與火中建立的生死情誼啊,就這麼一下子,人就沒了,沒倒在敵人的槍下,趙剛卻自己殺死了自己,那些逼死他的人,竟然都是他的戰友!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使他終於號啕起來,他邊哭邊小聲數落著趙剛:「老趙、老趙呀,你不夠意思呀……你不夠朋友,就是有天大的難處,你也該找我商量一下啊,你我兄弟一樣……你這是信不過我呀,我要是知道,說什麼也不讓你走這一步……老趙啊,你不夠朋友,就這麼一甩手就走啦……」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趙剛啊,你別走呀,我求求你啦,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我這裡疼啊,疼死我啦……」他發了瘋似的扯開衣服,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撕撓著,捶打著: 「……幾十年的交情啊,你就不管我啦?幾十年的流血拚命啊,就他娘的落個這下場?我操他娘的,這叫什麼『大動盪』啊?這是作孽啊,傷天害理啊……出奸臣啦,老子不干啦,老子回家種地去……老子要斃了那幫奸臣……」

  砰!的一聲,臥室門被小吳狠命撞開,小吳和田雨衝了進來,一左一右抱住李雲龍,他視而不見,目光散亂迷離,肆無忌憚地破口大罵,他掙扎著、咆哮著,用拳頭向寫字檯桌面上狠命地砸,桌面上的玻璃板在他的重拳下被砸得粉碎,手上全是鮮血……小吳拚命抱著他的手臂,流著眼淚哀求道:「首長、首長,您小聲點兒……」「去你娘的……」喪失理智的李雲龍一拳把小吳打出兩米遠,仰面摔倒。他從抽屜拿出手槍「卡嚓」頂上子彈猛地站起來,他兩眼血紅,聲震屋宇地大吼道:「趙剛,你告訴我,是哪個狗娘養的害死了你?告訴我,我要給你報仇……」小吳從地上一躍而起,不得不使用擒拿動作槍下李雲龍正在揮舞的手槍,李雲龍頹然坐下,發出一聲長長的、慘痛的哀嚎,猶如受傷的野獸。

  田雨淚流滿面地抱著丈夫,她分明感到,李雲龍心中的那座精神殿堂在崩潰……

  逮捕李雲龍:

  小吳渾身一震,無力地垂下握槍的雙手,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軍長呀,你冤啊,你冤枉死了,他們憑什麼抓人?你為什麼不下命令?我和他們拼啦……」他兩眼噴火,絕望地將兩枝沉甸甸的54式手槍同時擲出,「嘩啦啦」兩枝手槍洞穿窗玻璃飛出五十米開外……

  幾個戰士撲上來拖走小吳,李雲龍被戴上手拷。當他被押著走出會議室時,被一群司令部的參謀、幹事堵住了門,那些剽悍的青年軍官的眼睛都紅了,有的橫堵在門口,手似乎有意無意地按在手槍套上,有的從後面使勁向前擠,嘴裡罵罵咧咧,蠢蠢欲動。押解的戰士也不敢硬往外擠了,他們慌亂地看著馬天生和黃特派員,不知該怎麼辦。空氣緊張得似乎要爆炸,馬天生暗暗心驚,這支部隊太可怕了,不管你是什麼來頭,這些青年軍官似乎都沒把你放在眼裡,那種生猛的派頭都寫在臉上,你能把這一個軍的軍官和士兵都抓起來嗎?

  還是李雲龍給解了圍,他大聲發出命令:「司令部幹部聽我口令,立正,向後轉!閃開!同志們再見了,李雲龍向同志們告別啦!」軍官們勉強閃開了一條窄窄的通道,李雲龍走在前面,馬天生帶押解人員跟在後面擠了出去。這一行人剛走進司令部大樓,就見到警衛營營長吳玉水和營教導員郝明在拚命地撕扯,吳玉水拚命向前衝,郝明拚命阻攔,就像在打架一樣。馬天生沉下臉喝道:」吳玉水,你要幹什麼?」吳玉水青筋畢露,臉已漲成紫色,他大喊道: 「馬政委,我和你談過,是我下令開的槍,是我帶著戰士們沖的,軍長沒下過開槍的命令,這不關軍長的事,我吳玉水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軍長放了,要抓就抓我……」

  教導員郝明平時和吳玉水關係一般,但和馬天生私交不錯,自然要維護馬天生。他在一旁吼道:「吳營長,你要站穩立場,不要拿自己的政治生命開玩笑,我提醒你,不要為反革命分子鳴冤叫屈。」吳玉水大怒:「放你媽的屁,吃裡扒外的東西,開槍時你怎麼不說話?火力掩護是不是你負責的?你他媽打了沒有?你他媽也開槍了怎麼不敢承擔責任?這會兒又裝好人?你早晚是他媽當叛徒的料。」他越罵越不解氣,競掄起拳頭想揍郝明。

  馬天生皺著眉頭命令道:「把他拉下去,禁閉三天。」幾個戰士抓住吳玉水往下拖,吳玉水掙扎著喊:「軍長,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呀,你讓我們用槍托,我沒聽呀,早知如此,我就是讓人家開槍打死也不還手呀……」戴著手拷的李雲龍彷彿忘了自己的囚徒身份。他一聲斷喝:「吳營長,你像什麼樣子?堂堂的軍官讓人拖著走?給我站直了,聽我命令。」這一喝比什麼都靈,吳玉水停止了掙扎,推開了拖他的戰士,似乎重新注入了一種靈性,他挺起胸膛,腳跟一碰,以隊列姿態站得筆直。李雲龍像個隊列教官,一絲不苟地發出命令:「目標,警衛營,向後——轉!齊步——走!」吳玉水像個剛入伍的新兵一樣,擺動著雙臂向前走去……

  還是李雲龍給解了圍,他大聲發出命令:「司令部幹部聽我口令,立正,向後轉!閃開!同志們再見了,李雲龍向同志們告別啦!」軍官們勉強閃開了一條窄窄的通道,李雲龍走在前面,馬天生帶押解人員跟在後面擠了出去。這一行人剛走進司令部大樓,就見到警衛營營長吳玉水和營教導員郝明在拚命地撕扯,吳玉水拚命向前衝,郝明拚命阻攔,就像在打架一樣。馬天生沉下臉喝道:」吳玉水,你要幹什麼?」吳玉水青筋畢露,臉已漲成紫色,他大喊道: 「馬政委,我和你談過,是我下令開的槍,是我帶著戰士們沖的,軍長沒下過開槍的命令,這不關軍長的事,我吳玉水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軍長放了,要抓就抓我……」

  教導員郝明平時和吳玉水關係一般,但和馬天生私交不錯,自然要維護馬天生。他在一旁吼道:「吳營長,你要站穩立場,不要拿自己的政治生命開玩笑,我提醒你,不要為反革命分子鳴冤叫屈。」吳玉水大怒:「放你媽的屁,吃裡扒外的東西,開槍時你怎麼不說話?火力掩護是不是你負責的?你他媽打了沒有?你他媽也開槍了怎麼不敢承擔責任?這會兒又裝好人?你早晚是他媽當叛徒的料。」他越罵越不解氣,競掄起拳頭想揍郝明。

  馬天生皺著眉頭命令道:「把他拉下去,禁閉三天。」幾個戰士抓住吳玉水往下拖,吳玉水掙扎著喊:「軍長,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呀,你讓我們用槍托,我沒聽呀,早知如此,我就是讓人家開槍打死也不還手呀……」戴著手拷的李雲龍彷彿忘了自己的囚徒身份。他一聲斷喝:「吳營長,你像什麼樣子?堂堂的軍官讓人拖著走?給我站直了,聽我命令。」這一喝比什麼都靈,吳玉水停止了掙扎,推開了拖他的戰士,似乎重新注入了一種靈性,他挺起胸膛,腳跟一碰,以隊列姿態站得筆直。李雲龍像個隊列教官,一絲不苟地發出命令:「目標,警衛營,向後——轉!齊步——走!」吳玉水像個剛入伍的新兵一樣,擺動著雙臂向前走去……

  押解李雲龍的汽車是一輛波蘭生產的「華沙」牌轎車,當汽車從司令部大樓前開出,向軍部大院的大門行駛時,李雲龍從車窗向外望去,忽然發現沿途路邊不知何時競出現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隊列,簡直像夾道歡送,頭戴鋼盔、手戴白色手套的軍官和士兵都站得筆直,偉岸得像一片片森林。汽車隊緩緩地向大門行駛,隨著帶隊軍官們的一聲聲口令,軍人們齊嶄嶄向車隊行軍禮,遠遠望去,像一群群雕塑一樣。李雲龍眼眶發熱,他明白這是軍部各直屬單位自發的向1號告別的儀式。工兵營、通訊營、汽車營、防化營、偵察營……好像沒有人組織,全是各單位自發集合的,李雲龍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向部下們告別……坐在頭一輛汽車裡的馬天生也知道,這些軍禮與他無關。他覺得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這個軍的很多於部戰士從此算是和他結了仇。

  關於李雲龍的關押地點,馬天生和黃特派員發生了點兒小小的爭執。黃特派員認為,應該先關押在本市公安局的看守所,然後準備開個萬人群眾大會,先由革命群眾進行批鬥,然後再在大會上宣佈逮捕法辦,只有這樣,才能教育群眾,震懾一小撮反革命分子。而馬天生畢竟老謀深算,他太瞭解李雲龍在這支部隊的威望了,這個軍的許多師團級幹部都是李雲龍在戰爭時期的老部下,戰火中建立起來的信賴和友誼決不是一句和反革命分子劃清界限就能解決的。馬天生心裡明白,他這個新調來的政委,在這個軍連半點兒根底也沒有,他根本控制不了這支部隊,不但控制不了,而且還有極大的危險,這是支滿員的甲種部隊,李雲龍的死黨比比皆是,誰敢保證不會出幾個亡命之徒?要是在關鍵時刻給你來個小小的「交通事故」或是其他什麼事故,到時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就憑這點,李雲龍也絕不能關押在這個城市,應該把他押送到省城去。馬天生把這些想法向黃特派員談了以後,黃特派員的腦門上也滲出了冷汗,他來自京城,哪裡會想到這個城市的階級鬥爭形勢競如此複雜?如此危險?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爭論的,把李雲龍押往省城就是了。押解車隊共四輛汽車,前後是兩輛中型吉普車,上面是警衛人員,中間是兩輛「華沙」牌轎車,馬天生和黃特派員坐前面那輛,李雲龍坐後面的車,兩個高大的戰士把李雲龍夾在後座中間。據說,對付要犯都是這種方式。

  李雲龍靠著椅背打起了噸,不一會兒就鼾聲大作。他似乎是和老戰友孔捷、丁偉並肩站在北方國境線上的一個作戰指揮部裡,他們正用炮隊鏡向國境線那邊的縱深處眺望,透過黎明時乳白色的薄霧,他看見成千上萬輛草綠色的蘇制「T-62」型坦克正展開戰鬥隊形向國境線衝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米格-23」殲擊機和「逆火」式轟炸機從他頭上掠過……哦,戰爭,你終於來啦,李某等你等了十幾年啦。丁偉好像是在和對方的那個國防部長通電話,彬彬有禮的,就像中世紀的騎士:「格列奇科元帥,丁某早拜讀了你的『斧頭戰術』理論,頭一斧子就要致對手於死地,果然名不虛傳,丁某多年來找不到與閣下切磋的機會,今日能與閣下大打出手,不亦樂乎……」李雲龍高喊道:「老丁,你和那老傢伙廢什麼話?敵人衝上來啦,命令炮群開火……等等,咱們後面什麼也沒有,咱們的坦克大炮呢?咱們的殲擊機、轟炸機呢?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傳來,李雲龍的腦袋隨著剎車的慣性猛地撞到前排椅背上,他被驚醒,發現車隊停在公路上,周圍亂哄哄的,一大群肥肥的白鵝正在公路上十分優雅地走著,一個穿得衣衫檻樓、戴著頂破草帽的老漢正揪著一個押車的戰士用十分難懂的閩南話激烈地爭吵著,老漢的年齡有七十多歲了,蒼老的臉上條條皺紋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臉上、手上都長滿了老人斑,長長的壽星眉和鬍子已經花白。李雲龍在此地駐防十幾年,多少能聽懂些當地方言,他聽出那老漢正急赤白臉地指責司機壓死了他的鵝,老漢怒氣沖沖地聲稱,他的鵝正在下蛋,他一家子的生活費都是從鵝裡摳出來的,你們解放軍不是有紀律嗎?賠吧,不拿出一百元來別想走。李雲龍暗暗好笑,這老漢在敲竹槓,一隻鵝敢要一百元。黃特派員正耐心地和老漢商量,無奈聽不借老漢的閩南話,他愁得東張西望想找個人幫忙翻譯一下。公路邊有些農民正在熱火朝天地挖水渠,溝邊插著一面紅旗正迎風招展,李雲龍見旗子上有「紅星人民公社貧下中農造反團」的字樣,正在於活兒的農民們見公路上吵得正凶,便紛紛過來看熱鬧,還有七嘴八舌給老漢幫腔的,說你們解放軍有什麼了不起,壓死人家的鵝就得賠,一百元太便宜了。一時公路上熱鬧得像趕集。

  李雲龍靠著椅背打起了噸,不一會兒就鼾聲大作。他似乎是和老戰友孔捷、丁偉並肩站在北方國境線上的一個作戰指揮部裡,他們正用炮隊鏡向國境線那邊的縱深處眺望,透過黎明時乳白色的薄霧,他看見成千上萬輛草綠色的蘇制「T-62」型坦克正展開戰鬥隊形向國境線衝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米格-23」殲擊機和「逆火」式轟炸機從他頭上掠過……哦,戰爭,你終於來啦,李某等你等了十幾年啦。丁偉好像是在和對方的那個國防部長通電話,彬彬有禮的,就像中世紀的騎士:「格列奇科元帥,丁某早拜讀了你的『斧頭戰術』理論,頭一斧子就要致對手於死地,果然名不虛傳,丁某多年來找不到與閣下切磋的機會,今日能與閣下大打出手,不亦樂乎……」李雲龍高喊道:「老丁,你和那老傢伙廢什麼話?敵人衝上來啦,命令炮群開火……等等,咱們後面什麼也沒有,咱們的坦克大炮呢?咱們的殲擊機、轟炸機呢?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傳來,李雲龍的腦袋隨著剎車的慣性猛地撞到前排椅背上,他被驚醒,發現車隊停在公路上,周圍亂哄哄的,一大群肥肥的白鵝正在公路上十分優雅地走著,一個穿得衣衫檻樓、戴著頂破草帽的老漢正揪著一個押車的戰士用十分難懂的閩南話激烈地爭吵著,老漢的年齡有七十多歲了,蒼老的臉上條條皺紋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臉上、手上都長滿了老人斑,長長的壽星眉和鬍子已經花白。李雲龍在此地駐防十幾年,多少能聽懂些當地方言,他聽出那老漢正急赤白臉地指責司機壓死了他的鵝,老漢怒氣沖沖地聲稱,他的鵝正在下蛋,他一家子的生活費都是從鵝裡摳出來的,你們解放軍不是有紀律嗎?賠吧,不拿出一百元來別想走。李雲龍暗暗好笑,這老漢在敲竹槓,一隻鵝敢要一百元。黃特派員正耐心地和老漢商量,無奈聽不借老漢的閩南話,他愁得東張西望想找個人幫忙翻譯一下。公路邊有些農民正在熱火朝天地挖水渠,溝邊插著一面紅旗正迎風招展,李雲龍見旗子上有「紅星人民公社貧下中農造反團」的字樣,正在於活兒的農民們見公路上吵得正凶,便紛紛過來看熱鬧,還有七嘴八舌給老漢幫腔的,說你們解放軍有什麼了不起,壓死人家的鵝就得賠,一百元太便宜了。一時公路上熱鬧得像趕集。

  李雲龍本無心情看熱鬧,他閉上眼睛想接著打吨,卻猛地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老漢的聲音有點熟,他的心一沉,暗叫聲不妙,頓時全明白了,這是段鵬那小子,天哪,這小子化妝得絕了,連我都走了眼。看來情況不妙,這個無法無天的特種分隊終於要動手了。李雲龍不用猜就知道他們的打算,無非是製造事端,趁亂搶出李雲龍,即使惹出禍來,也只能栽在「貧下中農造反團」頭上,問題是他李雲龍要想逃,何必要等到現在?況且動起手來,這些特種隊員們極有可能要開殺戒,這樣麻煩可就大了,這會毀了這支特種分隊。

  李雲龍來不及多想,他突然出手,猛地一掌將車窗玻璃拍得粉碎,在場所有的人都楞住了,李雲龍大聲喝道:「混蛋,把路給我讓開,誰也不許鬧事。」化妝成農民的特種隊員們都無可奈何地停止了吵鬧,勉強讓出一條路,眼睜睜看著車隊絕塵而去。段鵬一把扯下假鬍鬚,抬腳向路邊一棵小樹踢去,「喀嚓」一聲,碗口粗的小樹被齊根踢斷,段鵬和林漢這兩條漢子頹然坐在路邊抹開了眼淚……

  批鬥大會:

  對李雲龍的批鬥大會選在這座城市最大的體育場,體育場的看台上可以容納上萬人,那天會場經過精心佈置,和全國其他城市的會場沒什麼兩樣,前面已經介紹過,在此不贅述。有所不同的是主席台前上方的橫幅特別巨大,每個字高達1.5米,上面是黑體仿宋字「徹底清算現行反革命分子李雲龍的反動罪行批判大會」。昔日田徑比賽的環形跑道上,每隔十米就是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士兵們胸前挎著衝鋒鎗,雪白的手套在陽光下顯得很醒目,他們以立正姿勢面向看台,從這點上看,以往的批鬥會可沒有這麼多全副武裝的士兵。荷槍實彈顯得火藥味兒很足,這倒表現出一點兒新意。按馬天生的意思,這是要造成一種強大的威懾力,體現出無產階級專政的不可戰勝的力量,還要體現出「人民大眾開心之日,就是一小撮反革命分子難受之時」的氣氛。

  李雲龍的秘書鄭波,警衛營長吳玉水,警衛員小吳,司機老常,還有司令部的七八個參謀都坐在主席台下的馬扎上,鄭波心裡明白,凡此類大會,總有三個目的,一是發動群眾,鼓舞群眾鬥志。二是震懾階級敵人,起到殺一做百的作用。三是使犯了嚴重錯誤而暫時還沒發展成階級敵人的人受受教育。鄭波琢磨著,他們這些坐在台下馬扎上的人無疑屬於這第三種人。

  大會開始,以往的會議程序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二十分鐘後,例常程序結束,正劇應該開始了。擴音器裡傳來一個嗓音頻率極高的女人領呼口號,整個會場頓時喧鬧起來,上萬人呼口號很難同步,結果造成會場內的呼聲此起彼伏,猶如山呼海嘯一樣。在一片喧囂中,李雲龍出場了。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領章早被揪去,沒有戴著軍帽,三個身材高大的戰士簇擁著李雲龍,按標準的「噴氣式」要求,由一個戰士抓住他的頭髮使勁往下按,後面兩個戰士撅著他的兩臂拚命向高抬。坐在台下的鄭波清楚地看見他的老首長在拚命地掙扎,想直起腰來,他甚至聽見軍長的骨頭在卡卡作響。鄭波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坐在主席台上的馬天生今天特地換了一身新軍裝,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對麥克風說:「革命造反派的戰友們、同志們,今天我們把現行反革命分子,殘酷鎮壓革命群眾的劊子手李雲龍揪出示眾了……」全場又一次沸騰了,口號聲四起……李雲龍猛地抬起頭來,抓住他頭髮的戰士吃驚地發現,他手裡抓的竟是李雲龍的一把頭髮,上面還連著一塊血淋淋的頭皮……

  李雲龍的秘書鄭波,警衛營長吳玉水,警衛員小吳,司機老常,還有司令部的七八個參謀都坐在主席台下的馬扎上,鄭波心裡明白,凡此類大會,總有三個目的,一是發動群眾,鼓舞群眾鬥志。二是震懾階級敵人,起到殺一做百的作用。三是使犯了嚴重錯誤而暫時還沒發展成階級敵人的人受受教育。鄭波琢磨著,他們這些坐在台下馬扎上的人無疑屬於這第三種人。

  大會開始,以往的會議程序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二十分鐘後,例常程序結束,正劇應該開始了。擴音器裡傳來一個嗓音頻率極高的女人領呼口號,整個會場頓時喧鬧起來,上萬人呼口號很難同步,結果造成會場內的呼聲此起彼伏,猶如山呼海嘯一樣。在一片喧囂中,李雲龍出場了。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領章早被揪去,沒有戴著軍帽,三個身材高大的戰士簇擁著李雲龍,按標準的「噴氣式」要求,由一個戰士抓住他的頭髮使勁往下按,後面兩個戰士撅著他的兩臂拚命向高抬。坐在台下的鄭波清楚地看見他的老首長在拚命地掙扎,想直起腰來,他甚至聽見軍長的骨頭在卡卡作響。鄭波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坐在主席台上的馬天生今天特地換了一身新軍裝,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對麥克風說:「革命造反派的戰友們、同志們,今天我們把現行反革命分子,殘酷鎮壓革命群眾的劊子手李雲龍揪出示眾了……」全場又一次沸騰了,口號聲四起……李雲龍猛地抬起頭來,抓住他頭髮的戰士吃驚地發現,他手裡抓的竟是李雲龍的一把頭髮,上面還連著一塊血淋淋的頭皮……

  一縷鮮血順著李雲龍的額頭流下來。他暴怒地吼道: 「馬天生,放你娘的屁,我李雲龍不是反革命,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將軍,為這個國家流過血……」全會場一片嘩然,台上一片混亂,兩個按著李雲龍胳膊使勁向上攝的戰士感到他正在不顧骨折的危險,用盡全身的力量想把腰直起來,兩個身強力壯的戰士自然不肯示弱,他們用力掀著李雲龍的胳膊僵持著,離著很近的鄭波聽見一聲脆響,李雲龍的一條左臂給拉了下來,兩個戰士一時嚇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反革命分子競如此暴烈,寧可骨折也不肯彎腰,兩個戰士在這一剎那競嚇得鬆了手。李雲龍用那只沒受傷的右手從脖子上摘下寫著他名字的木牌,用力一甩,沉重的木牌徑直砸在主席台的長條桌上,馬天生和黃特派員身前的茶杯被砸得粉碎,碎瓷渣和茶水濺了他們一臉台下的鄭波在心裡喊了一句:偉哉,上將軍!他淚水奪眶而出。

  警衛員小吳抄起馬扎撲向主席台哭喊著:「首長,咱們拼了。」吳營長也竄了起來破口大罵:「馬天生,我X你姥姥……」四周早有準備的警衛士兵撲過來按倒他們,小吳和幾個血氣方剛的年青參謀掄起馬扎和警衛人員廝打起來。此時,台上的李雲龍已被幾個戰士拳打腳踢地按倒,李雲龍用僅有的一隻手臂進行徒勞的還擊,台上台下已亂作一團。擴音器裡傳出尖銳的口號聲:「堅決反擊反革命分子的囂張氣焰!李雲龍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體育場內上萬人被眼前的突發事件驚呆了,他們從沒見過如此剛烈的反革命分子,還有這麼多不要命的死黨,他們想不通,這些人難道吃了豹子膽?此時的會場秩序大亂,競無人應呼口號。馬天生有些氣急敗壞,那塊木牌差點就打破了他的腦袋,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批鬥大會開到這個份兒上,恐怕要在全國創個先例了。反革命分子在會場上公然反撲的事例還不曾有過,怎麼就讓他趕上了?馬天生當機立斷,下令把李雲龍押下去,暫時休會。

  渾身是血的李雲龍被抬進了囚車,他的口鼻等處不停地流著血,一滴滴的流淌在地上,從主席台到囚車的一段距離,競消成一條血路。那些受過徒手格鬥訓練的警衛戰士動起手來沒有輕重的概念,李雲龍的腹部、肋部多次遭到重擊,受了嚴重的內傷,劇烈的疼痛使李雲龍處於昏迷狀態。

  李雲龍的結局:

  李雲龍拒絕了段鵬的幫忙,他兩膝夾著手槍用那只沒受傷的手依次卸下手槍套管、復進機簧、緩衝器和彈匣,很從容地用布擦拭著每一個零件,一邊對段鵬等人說: 「我剛當紅軍時,是扛著自家的梭標去的,那時紅軍隊伍不發槍,除了有口飯吃,別的都要靠自己了,你們別看電影上的紅軍隊伍,清一色灰布軍裝、八角帽,那是胡說八道。1927年夏天我是下身只穿條褲權,上身光著膀子過來的,後來打土豪弄了件黑杭紡綢大褂,就是電影上財主愛穿的那種,黑底上印有『福』字或『萬 』字圖案的綢大褂,這件大褂我穿了半年,你們想啊,行軍隊伍裡有個穿財主綢大褂的人是什麼樣子?可當時就是這樣,誰也別笑話誰,部隊沒有被服廠,沒有後勤部,所有東西除了打土豪就是靠繳獲,後來求鄉村大嫂子織了幾尺土布,用草木灰染成灰不溜秋的,好歹做了身軍裝。記得當時裁剪的很糟糕,褲襠勒著溝,走起路來磨,就這,還當寶貝呢。」段鵬等人都笑了。

  渾身是血的李雲龍被抬進了囚車,他的口鼻等處不停地流著血,一滴滴的流淌在地上,從主席台到囚車的一段距離,競消成一條血路。那些受過徒手格鬥訓練的警衛戰士動起手來沒有輕重的概念,李雲龍的腹部、肋部多次遭到重擊,受了嚴重的內傷,劇烈的疼痛使李雲龍處於昏迷狀態。

  李雲龍的結局:

  李雲龍拒絕了段鵬的幫忙,他兩膝夾著手槍用那只沒受傷的手依次卸下手槍套管、復進機簧、緩衝器和彈匣,很從容地用布擦拭著每一個零件,一邊對段鵬等人說: 「我剛當紅軍時,是扛著自家的梭標去的,那時紅軍隊伍不發槍,除了有口飯吃,別的都要靠自己了,你們別看電影上的紅軍隊伍,清一色灰布軍裝、八角帽,那是胡說八道。1927年夏天我是下身只穿條褲權,上身光著膀子過來的,後來打土豪弄了件黑杭紡綢大褂,就是電影上財主愛穿的那種,黑底上印有『福』字或『萬 』字圖案的綢大褂,這件大褂我穿了半年,你們想啊,行軍隊伍裡有個穿財主綢大褂的人是什麼樣子?可當時就是這樣,誰也別笑話誰,部隊沒有被服廠,沒有後勤部,所有東西除了打土豪就是靠繳獲,後來求鄉村大嫂子織了幾尺土布,用草木灰染成灰不溜秋的,好歹做了身軍裝。記得當時裁剪的很糟糕,褲襠勒著溝,走起路來磨,就這,還當寶貝呢。」段鵬等人都笑了。

  「我第一次參加戰鬥,用梭標捅死一個敵人,繳獲一枝老套筒,你們沒見過這種槍,是清末光緒年洋務派大臣張之洞創辦的漢陽兵工廠的產品,射擊精度極差,很容易卡殼,我那枝老套筒的膛線都磨平了,子彈總是翻著跟頭出去。後來,我又繳獲一枝『中正』式步槍,是河南鞏縣兵工廠的產品,抗戰之前,這種槍算當時最好的步槍,只裝備中央軍部隊,其實也只五發彈容,單發射擊,人工退殼,射程和精度還不如日本的『三八大蓋 』。抗戰時我用一枝德國造駁殼槍,它的正式名稱叫毛瑟『M1932』式手槍,口徑7。63毫米,彈容二十發,有效射程一百米,這種槍適合近戰,槍身後有快慢機頭,撥動連發機頭,能頂枝小衝鋒鎗,在當時可是枝好槍。後來,就沒意思了,官越做越大,槍越來越小,也沒機會衝鋒了……」

  李雲龍笨拙地把手槍重新組裝好,把子彈頂入槍膛,他仔細撫摸著藍汪汪的槍身,槍柄在他的手掌中漸漸溫暖起來,彷彿有了靈性。他自言自語地說:「玩兒一輩子槍,最後只剩下這枝小玩藝兒啦,這簡直不算槍,是娘們兒玩兒的玩具。」段鵬等三人都以立正姿態站在一邊注視著李雲龍,他們鬧不清軍長要幹什麼。時間在一分一鈔地流逝,他們都是老兵了,心裡非常明白,在此處耽誤的時間越久,危險就越大,但他們誰也沒說話,面對漸漸迫進的危險,他們面無懼色地穩穩站在那裡。

  李雲龍抬起頭,仔細把三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用目光向三個忠誠的部下告別,目光中飽含著疼愛和欣賞。段鵬的心裡猛然顫抖起來,他心裡全明白了,因為他在軍長的目光中看到了訣別,他的眼淚刷刷地順著面頰灑落在胸前,不由失聲喊道:「軍長,我的軍長,請跟我們走,我們求您啦,求您了……」李雲龍冷冷地命令道:「現在我命令你們馬上歸隊,聽清楚沒有?我從來不說第二遍,給我馬上走。」說完他絕然揚起槍口,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段鵬。「不,我們絕不走,您要願意開槍就開吧。」段鵬第一次拒絕了軍長的命令,態度非常強硬。梁軍跨上一步,臉繃得近乎猙獰說:「軍長、您應該知道這小玩藝兒對我們沒用,我們可以繳掉您的槍。強行架走您,我們有這個能力。」李雲龍冷笑道:「呵,真是翅膀硬啦,敢繳我的槍……」話音沒落「叭」的一聲,子彈擦著梁軍的頭皮飛過去。梁軍面不改色,動也不動地說:「軍長,這沒用,要是這小玩藝兒都能把我們嚇住,那您親手組建的特種分隊也太廢物了!」

  李雲龍無奈地搖搖頭,口氣緩和了一些:「你們聽好,一個軍人,可以在肉搏戰中被敵人砍掉腦袋,但他絕不可以被侮辱,軍人可以去死,但絕不能失去尊嚴,你們想把我藏起來,過幾年苟延殘喘的日子,我認為,即使是出於好心,也是對我李雲龍的侮辱,讓我活得像行屍走肉。這樣做,我只能認為是誰和李某有深仇大恨,絕不是什麼好心。你們明白嗎?大丈夫來去赤條條,活著要活出個人樣,死也得像條漢子,幹嗎要我去學縮頭烏龜?壞了我一世名聲?」

  段鵬、林漢和梁軍終於明白李雲龍決心已定,已無挽回的可能了,三人不由心中大慟,這些心硬如鐵的漢子第一次彎下從沒彎曲過的膝蓋,齊刷刷地跪在軍長的面前,男兒膝下有黃金啊,他們要用這種中國最古老的禮儀向他們最尊敬的,對他們有著知遇之恩的將軍告別,這三個堅強的漢子熱淚縱橫,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李雲龍疲乏地閉上眼說:「好啦,快走吧,記住!要保住這支特種分隊,別讓海峽那邊的同行看笑話,拜託啦!」段鵬等三人擦乾眼淚,立正站好,向軍長行了標準的軍禮,然後流著淚走出大門……

  李雲龍扶著樓梯扶手慢慢走上樓,從臥室的壁櫥裡拖出一隻紫紅色布面箱子,他打開箱子,這是1955年解放軍授銜時發的將官禮服,據說當年為了這身禮服,很多社會主義陣營的國家都幫了忙,有的國家給料子,有的國家負責加工肩章和紐扣之類的小物件,李雲龍模了摸領花和袖口上面金燦燦的松枝,松果圖案,那雙和禮服相配的小牛皮靴子是高腰鬆緊口樣式,將官和校官的靴子略有差別,將官靴的靴頭扁而尖,線條很流暢,這點微小的差別表明了1955年時解放軍的正規化程度和森嚴的等級差別。李雲龍很困難地脫下沾滿血的舊軍裝,慢慢地穿上這套已經過時的將軍禮服,心裡想起當年授銜時他和丁偉等人嫌少將軍銜太低而故意鬧事的往事,不由得輕輕笑了。那會兒還是年輕呀。禮服穿好了,他又從箱子襯裡的小兜中取出三枚金燦燦的勳章,他仔細端詳著三枚勳章,心裡暖融融的。有八一紅星圖案的二級八一勳章是授予在十年土地革命戰爭中擔任過團級指揮員的。有延安寶塔山圖案的二級獨立自由勳章是授予抗日戰爭中擔任過八路軍、新四軍團級指揮員的。有天安門圖案的一級解放勳章是授予解放戰爭中擔任軍級以上指揮員的。這三枚勳章從設計到鑄造都極為精美,上面鍍著純金,在燈光下很耀眼,這三枚勳章上濃縮著從貧瘠的山溝裡浴血拚殺而漸漸強大起來的這支軍隊的歷程,也濃縮著李雲龍個人歷史和百戰搏殺的記載。他把勳章別在禮服的右胸上,戴上裝飾著金色帽緶的大沿軍帽,對著穿衣鏡看看,到底是禮服,穿上它,人變得神采奕奕,穿衣鏡裡出現一個八面威風的將軍,一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氣概,黃色的硬質肩章上,那顆金色的將星在燈照下閃爍著……

  李雲龍無奈地搖搖頭,口氣緩和了一些:「你們聽好,一個軍人,可以在肉搏戰中被敵人砍掉腦袋,但他絕不可以被侮辱,軍人可以去死,但絕不能失去尊嚴,你們想把我藏起來,過幾年苟延殘喘的日子,我認為,即使是出於好心,也是對我李雲龍的侮辱,讓我活得像行屍走肉。這樣做,我只能認為是誰和李某有深仇大恨,絕不是什麼好心。你們明白嗎?大丈夫來去赤條條,活著要活出個人樣,死也得像條漢子,幹嗎要我去學縮頭烏龜?壞了我一世名聲?」

  段鵬、林漢和梁軍終於明白李雲龍決心已定,已無挽回的可能了,三人不由心中大慟,這些心硬如鐵的漢子第一次彎下從沒彎曲過的膝蓋,齊刷刷地跪在軍長的面前,男兒膝下有黃金啊,他們要用這種中國最古老的禮儀向他們最尊敬的,對他們有著知遇之恩的將軍告別,這三個堅強的漢子熱淚縱橫,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李雲龍疲乏地閉上眼說:「好啦,快走吧,記住!要保住這支特種分隊,別讓海峽那邊的同行看笑話,拜託啦!」段鵬等三人擦乾眼淚,立正站好,向軍長行了標準的軍禮,然後流著淚走出大門……

  李雲龍扶著樓梯扶手慢慢走上樓,從臥室的壁櫥裡拖出一隻紫紅色布面箱子,他打開箱子,這是1955年解放軍授銜時發的將官禮服,據說當年為了這身禮服,很多社會主義陣營的國家都幫了忙,有的國家給料子,有的國家負責加工肩章和紐扣之類的小物件,李雲龍模了摸領花和袖口上面金燦燦的松枝,松果圖案,那雙和禮服相配的小牛皮靴子是高腰鬆緊口樣式,將官和校官的靴子略有差別,將官靴的靴頭扁而尖,線條很流暢,這點微小的差別表明了1955年時解放軍的正規化程度和森嚴的等級差別。李雲龍很困難地脫下沾滿血的舊軍裝,慢慢地穿上這套已經過時的將軍禮服,心裡想起當年授銜時他和丁偉等人嫌少將軍銜太低而故意鬧事的往事,不由得輕輕笑了。那會兒還是年輕呀。禮服穿好了,他又從箱子襯裡的小兜中取出三枚金燦燦的勳章,他仔細端詳著三枚勳章,心裡暖融融的。有八一紅星圖案的二級八一勳章是授予在十年土地革命戰爭中擔任過團級指揮員的。有延安寶塔山圖案的二級獨立自由勳章是授予抗日戰爭中擔任過八路軍、新四軍團級指揮員的。有天安門圖案的一級解放勳章是授予解放戰爭中擔任軍級以上指揮員的。這三枚勳章從設計到鑄造都極為精美,上面鍍著純金,在燈光下很耀眼,這三枚勳章上濃縮著從貧瘠的山溝裡浴血拚殺而漸漸強大起來的這支軍隊的歷程,也濃縮著李雲龍個人歷史和百戰搏殺的記載。他把勳章別在禮服的右胸上,戴上裝飾著金色帽緶的大沿軍帽,對著穿衣鏡看看,到底是禮服,穿上它,人變得神采奕奕,穿衣鏡裡出現一個八面威風的將軍,一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氣概,黃色的硬質肩章上,那顆金色的將星在燈照下閃爍著……

  他扶著樓梯扶手從樓上下來,慢慢坐進沙發,拿起電話撥通了馬天生的辦公室:「我是李雲龍,現在在我家裡……這有什麼好奇怪,我知道你正四處搜捕我,怎麼就沒想到上我家來看看呢?你大概只顧著在車站碼頭撒網了吧?看來你的腦子不太靈活。說實話,這個軍交給你我還真不大放心。好吧,你來吧,咱們該好好談談了,畢競共事一場嘛。記住!只允許你進我的大門,持槍的戰士們不准進來,我手裡有槍,你馬天生要有點兒良心,就不該讓年輕的戰士做無謂的犧牲。好,來吧,我等你。」他掛上電話,他坐在正對大門的沙發上,腰板挺得筆直,兩個膝蓋微微分開,被折斷的左臂自然垂放在左腿上,他閉上眼睛。該說的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該走啦。身為將軍,他不喜歡這種歸宿,記得一個著名的外國將軍說過: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是在最後一場戰鬥中被最後一顆子彈擊中。李雲龍同意這種觀點,欣賞這種死法。可惜,生活沒有給他這種機會。他環視著這熟悉的客廳,在這裡他和妻子共同生活了十幾年,客廳裡的空氣中似乎還留著田雨特有的芬芳氣味,這沙發上好像還留著田雨的體溫,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馨,眼前幻化出炮火連天的淮海戰場,那小小的野戰醫院,那穿著白色護士服的美麗少女。他忘不了妻子和他分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雲龍啊,你是龍,我是雲,龍和雲是分不開的。他想像著,一條渾身閃動著金色鱗片的蒼龍在一片雲蒸霞蔚中翩翩起舞,雲中龍……他不由輕輕笑了。妻子也太高抬他了,不過,妻子能這麼看重他,還是挺使他感到欣慰的。唉,人要是能重新活一遍,大概就會比第一次活得仔細些,有滋味些,會多享受些歡樂,少存些遺憾。唉,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好好讀讀書,活得稀里糊塗,不明不白的。他記得趙剛勸過他多次,還手書了一副條幅送他:千秋邈矣獨留我,百戰歸來再讀書。據說這是曾國藩寫給其弟曾國荃的。趙剛對這位不好學習的老戰友很是恨鐵不成鋼,而喜歡以大老粗自居的李雲龍很不以為然,這條幅早就不知扔到哪裡去了。

  想到這裡,李雲龍輕輕笑了起來,每個人回首一生,誰能沒有遺憾呢?當初要不是參加了紅軍,他李雲龍守著家裡的兩畝薄地,還不是*朝天地在土裡刨食?也許到老死也不會走出大別山一步,那時他不知道自己是住在一個圓型的地球上,還以為大地像塊揉面用的案板平平的一塊,而遙遠的省城便是大地的中央。真傻得可以。他第一次見到飛機是反圍剿時,那老掉牙的雙翼飛機,在飛機的俯衝掃射中,他傻呆呆地站在那裡問:「班長,這大鳥兒上咋有人呢?」

  如今回首往事,他突然發現自己這一輩子淨碰上文化人了,要沒這些有學問的人,他還不定傻成什麼樣呢。他碰上的第一個文化人是他當營長時的營教導員朱玉成。李雲龍和他相處了很短一段時間,朱玉成就犧牲了。李雲龍清楚地記得他是翻越夾金山時滑下山澗犧牲的。那天天氣很晴朗,映入眼簾的色彩也很絢麗,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雪山,漫山遍野的紅軍部隊,宣傳隊的女兵們站在沒膝深的雪裡打著快板鼓動著士氣,山上山下紅旗翻捲,朱玉成在李雲龍身邊隨口吟出幾句古詩,讓李雲龍至今記憶猶新: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輪台東門送君去,此時雪滿天山路。朱玉成話音沒落,腳下一滑,人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向深澗飄落下去……唉,打下這個江山可真不容易,死了多少人哪,這個朱玉成要是能活下來,1955年至少授個中將。他也是從大別山深處走出來的。大別山啊,當初黃麻暴動,幾十萬大別山子弟參加紅軍,如今還有多少?1955年授銜,來自大別山的將軍有293名。這些倖存者成了將軍,可誰能忘了那倒在戰場上的幾十萬大別山子弟?落葉歸根,該回去啦。

  一別家鄉四十年,故鄉的一切恍如昨日,遠遠地他好像看見黑紫色的大別山主峰金剛台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勾畫出險峻的側影,上面矗立著古堡,顯出一圈雄壯而粗獷的輪廓,故鄉的山野漸漸漫起藍色的霧氣,高大的松柏、楊槐、栗樹把枝杈刺向蒼穹,村落、寺廟、水車、關隘都被虛虛幻幻的霧嵐所籠罩……魂歸故土,應該是最美麗的人生終極,高官和厚祿,甚至轟轟烈烈的事業,都不如大自然的賜與來得溫馨。魂歸故土,是他晚年夢寐以求的夢境。幾十萬大別山子弟都回去了,他當然也要回去,那是故鄉……有多少次,他在《中國古代地名大辭典》上尋找著故鄉……北嶺之在湖北河南間者,曰大別山脈。為江淮間一大分水嶺。即周秦之冥也。今鑿山通道七十餘里。平漢鐵路通過之。西起湖北應山縣。東至河南商城,羅田至安徽霍卻,霍山諸縣之間。舊於關上設關隘十三……自古南北戰爭,恆以此為重險。

  滄海橫流,血肉橫飛,方顯出英雄本色,當年萬源保衛戰,敵軍在不到30華里的地面上,使用兵力競達九十個團,數量十倍於紅軍,誰能記清當時打了多少次惡仗?每天要犧牲多少人?他卻是不多的倖存者之一。而眼前,一切都沉寂了,流逝了。那驚心動魄的槍聲,那撕肝裂肺的吶喊,那悲痛欲絕的咒罵和呻吟,那狼藉遍野的殘肢斷骨和頭顱,那千瘡百孔仍迎風飄揚的軍旗;都沉寂了,流逝了,無影無蹤了,猶如做了一場夢……

  如今回首往事,他突然發現自己這一輩子淨碰上文化人了,要沒這些有學問的人,他還不定傻成什麼樣呢。他碰上的第一個文化人是他當營長時的營教導員朱玉成。李雲龍和他相處了很短一段時間,朱玉成就犧牲了。李雲龍清楚地記得他是翻越夾金山時滑下山澗犧牲的。那天天氣很晴朗,映入眼簾的色彩也很絢麗,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雪山,漫山遍野的紅軍部隊,宣傳隊的女兵們站在沒膝深的雪裡打著快板鼓動著士氣,山上山下紅旗翻捲,朱玉成在李雲龍身邊隨口吟出幾句古詩,讓李雲龍至今記憶猶新: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輪台東門送君去,此時雪滿天山路。朱玉成話音沒落,腳下一滑,人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向深澗飄落下去……唉,打下這個江山可真不容易,死了多少人哪,這個朱玉成要是能活下來,1955年至少授個中將。他也是從大別山深處走出來的。大別山啊,當初黃麻暴動,幾十萬大別山子弟參加紅軍,如今還有多少?1955年授銜,來自大別山的將軍有293名。這些倖存者成了將軍,可誰能忘了那倒在戰場上的幾十萬大別山子弟?落葉歸根,該回去啦。

  一別家鄉四十年,故鄉的一切恍如昨日,遠遠地他好像看見黑紫色的大別山主峰金剛台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勾畫出險峻的側影,上面矗立著古堡,顯出一圈雄壯而粗獷的輪廓,故鄉的山野漸漸漫起藍色的霧氣,高大的松柏、楊槐、栗樹把枝杈刺向蒼穹,村落、寺廟、水車、關隘都被虛虛幻幻的霧嵐所籠罩……魂歸故土,應該是最美麗的人生終極,高官和厚祿,甚至轟轟烈烈的事業,都不如大自然的賜與來得溫馨。魂歸故土,是他晚年夢寐以求的夢境。幾十萬大別山子弟都回去了,他當然也要回去,那是故鄉……有多少次,他在《中國古代地名大辭典》上尋找著故鄉……北嶺之在湖北河南間者,曰大別山脈。為江淮間一大分水嶺。即周秦之冥也。今鑿山通道七十餘里。平漢鐵路通過之。西起湖北應山縣。東至河南商城,羅田至安徽霍卻,霍山諸縣之間。舊於關上設關隘十三……自古南北戰爭,恆以此為重險。

  滄海橫流,血肉橫飛,方顯出英雄本色,當年萬源保衛戰,敵軍在不到30華里的地面上,使用兵力競達九十個團,數量十倍於紅軍,誰能記清當時打了多少次惡仗?每天要犧牲多少人?他卻是不多的倖存者之一。而眼前,一切都沉寂了,流逝了。那驚心動魄的槍聲,那撕肝裂肺的吶喊,那悲痛欲絕的咒罵和呻吟,那狼藉遍野的殘肢斷骨和頭顱,那千瘡百孔仍迎風飄揚的軍旗;都沉寂了,流逝了,無影無蹤了,猶如做了一場夢……

  李雲龍睜開眼,他聽到了汽車的剎車聲和沉重零亂的腳步聲,他從茶几上拿起了手槍。發現大門外有幾個端著衝鋒鎗的戰士正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叭」李雲龍手裡槍響了,子彈從一個戰士的左耳邊擦過,戰士們立刻閃在大門兩側。李雲龍厲聲喝道:「馬天生,你可以進來,我說過,不要讓戰士們進來,小心我的槍走火。」馬天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們都退到院子外面,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李雲龍,我進來了。」馬天生面無懼色地走進客廳。

  李雲龍滿意地笑道:「馬天生,敢在我的槍口下走進來,你還算條漢子,坐吧。」馬天生在面對李雲龍的沙發上坐下來,不動聲色地回答:「承蒙誇獎,這是你李雲龍第一次稱讚我。可我並不感到榮幸,你該知道,一個共產黨員是不怕死的。」李雲龍皺皺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又來了,我說馬天生呀,你咋像演戲的?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台詞?你我好歹共事一場,如今我要走了,你能不能不說那些套話?」 「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分歧,因為政治觀點南轅北轍,你對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到現在還採取對抗的手段,你怎麼能聽懂一個真正的革命者的語言呢?李雲龍,你走得太遠了,我勸你放下那枝槍,這才有出路。」

  李雲龍冷笑道:「軍人沒有交出武器的習慣,除非他死了以後。說到出路,你可想錯了,我從來沒有打算給自己留條出路,所以你這話等於沒說。我找你來不是為了和你爭論這些理論,因為我這輩子就沒鬧明白過,你比我也強不到哪兒去,儘管你比我有文化。我只想告訴你,我李雲龍這條命,不喜歡聽別人擺佈,誰都不行,日本鬼子和不行,現在的「大動盪」也不行,我這條命得由我自己擺佈,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死法。我李雲龍這條命雖說不值錢,可也不能被別人輕輕鬆鬆就拿走,這活兒得由我自己於,你知道一個軍人最體面的死法嗎?上吊?服毒?都不行。那是老百姓的死法。告訴你,軍人的死法應該是用子彈。你看,我把槍口對準太陽穴,當我扣動扳機時,子彈會從我另一側太陽穴穿出,隨著子彈噴出的是我的血和腦漿,那時你會看到,我李雲龍的血是熱的,滾燙滾燙的,冒著熱氣,我的腦漿是白的,像沒點好鹵的豆腐,糊里糊塗的,這是因為我這輩子沒鬧明白的事太多。這顆子彈從我太陽穴穿過後,應該打進那邊牆裡,那牆是灰牆,不會產生跳彈,如果你想留個紀念,就把這彈頭挖出來,我送你了。如果你不稀罕,就把它留在牆裡,將來不管誰得到它,和我都是個緣分。昭,還有,這顆彈頭可能有些變形,因為我的顱骨比較硬……」李雲龍用右手舉起手槍,把槍口抵住右側太陽穴。

  馬天生的臉色候然變得像一張白紙,他失聲喊道:「李雲龍,你不要開槍……」他冒死猛撲過去想奪槍。「叭!」一顆子彈打在馬天生腳前的地板上,離他的腳趾只有一寸遠,馬天生僵住了,他不顧一切地喊道:「老李,你不要衝動,你我的關係到了今天這樣,也可能是我在某些方面做得有些過分,我們好好談談……」李雲龍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懶得說話,他的食指猛地扣動了扳機……

  李雲龍斜倚在沙發上,雙眼睜著,似乎還在沉思,勃朗寧手槍掉在地板上,空氣中迷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兒,一縷鮮血從他左面頰上流下來,像一條紅色的小溪汨汨流淌,染紅了他肩章上那顆金色的將星……

  馬天生幾乎沒有猶豫,他一個箭步衝到那面牆前,迅速地挖出了那顆彈頭,仔細地端詳著,李雲龍說得沒錯,那彈頭的確變了形,他的顱骨還真硬…

  馬天生默默地把彈頭放進自己的上衣兜裡,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客廳。一個細心的戰士發現,馬政委的臉色慘白,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他的眼中競閃出了一絲淚光。

  兩天以後的一個深夜,田雨在獄中割腕自盡。看守人員為此受到嚴厲的訓斥,他們始終沒搞清楚,那塊小小的保險刀片是怎樣躲過嚴密的搜查帶入獄中的。看守人員私下裡議論說,這女人是做好赴死的準備來到監獄的,她根本沒打算活著出去。

  看她手腕上的那個傷口,割得像個孩子嘴,噴噴,這女人,真下得去手……

  鄭波因為立場問題,去海防團當政委的任命被取消,他被發配到部隊農場勞動改造。那天他正在圍海造田工地上背石頭,對面敵占島上那功率強大的廣播站又開始廣播了。一股宏大的鋪天蓋地的音樂聲像颶風一樣掠過海峽,鄭波的心臟猛然收縮起來,這是貝多芬英雄交響樂的第二樂章,那首著名的《葬禮進行曲》,肅穆、悲哀的音樂過後,往常那嬌滴滴的女人聲音沒有出現,一個聲音渾厚的男廣播員緩慢的聲音傳來:「……駐島全體國軍將士對李雲龍將軍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民國三十一年冬,李將軍率部與倭敵激戰於野狼峪,白刃戰中手刃倭寇數百餘,日軍聞風喪膽。民國三十三年,李將軍於晉西北全殲裝備精良之日軍山本一木特種部隊,憑血肉之軀及劣勢裝備與敵浴血奮戰,實乃中國軍人之楷模。……現在廣播在抗戰中曾與李雲龍將軍協同作戰共同抗擊日本侵略者的原『國軍』第二戰區上校團長、現役『國軍』陸軍中將楚雲飛的悼念文章,楚將軍引用南宋詞人劉克莊《滿江紅》詞作為開始:鐵馬曉嘶營壁冷,樓船夜渡風濤急,有誰憐?猿臂故將軍,無功極……」鄭波把背上的石頭狠狠地扔進海裡,禁不住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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