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眼中豫親王多鐸:理性而且睿智的宗室名王
竹內籐右衛門一行受到了友好的接待,和較高的禮遇。他們可以經常遇到王爺,說明他們的活動範圍,離上層社會魏近。這不,剛剛近距離接觸了阿濟格、多爾袞,現在,我們又走到了另外一個清初著名的親王多鐸。
多鐸(1614—1649),清太祖努爾哈赤第十五子,與阿濟格、多爾袞同母。鑲白旗主
初封貝勒。天聰二年,14歲,從太宗伐多羅特部有功,賜號「額爾克楚呼爾」(滿語勇猛)。六年,從伐察哈爾,將右翼兵,俘其眾千餘。九年,祖大壽合錦州、松山兵三千五百屯大凌河西,多鐸率部馳擊之,斬獲無算。師還,太宗出懷遠門五里迎勞。嘉之曰:「朕幼弟初專閫,即能制勝,是可嘉也!」這一年,多鐸只有21歲。
崇德元年四月,封豫親王;伐朝鮮,領兵千人至朝鮮都城,全羅、忠清二道援兵至南漢山,多鐸擊敗之,收其馬千餘;五年五月,圍錦州,斬筆八十餘級;七年二月,獲洪承疇等。敘功,進豫郡王;順治元年四月,入關破李自成。二年二月,克揚州,殺明大學士史可法;五月,獲福王;捷聞,上遣侍臣慰勞。召多鐸還京師。上幸南苑行郊勞禮,賜黑狐冠、紫貂朝服、金五千、銀五萬、馬十、鞍二。三年,命為揚威大將軍,帶侄子承澤郡王碩塞討蒙古土謝圖汁、車臣等,面對5萬敵人,多鐸率部奮擊,逐北三十餘里,先後斬級數千,俘千餘。師還,順治帝親出安定門迎勞,加賜王鞍馬一。四年,進封為輔政叔德豫親王,賜金千、銀萬、鞍馬二,封冊增錄功勳。六年三月,因天花病逝,只有三十六歲。九年三月,睿親王既削爵,以同母弟追降郡王。康熙十年,追諡。乾隆四十三年正月,詔配享太廟。
竹內籐右衛門,好像只是匆勿與多鐸打了個照面,多鐸好像沒有理他,也未容他細看。但這匆匆一眼,卻也看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這樣向德川家光匯報道:「十王子,是九王子的弟弟,傳說他和八王、九王、代善,都是屢立虞功的人。他是三十歲左右的人,很像是個有學問的人……」
「有學問」就是有頭腦,多鐸與他的十二哥阿濟格不大一樣,雖然,同樣的驍勇善戰勢不可擋。但他因「有學問」,而比那位莽親王更具色彩,他是努爾哈赤的16個兒子中,異彩紛呈的一個王爺。
竹內籐右衛門,聽理藩院官員講多鐸王爺的學問。
「天聰七年的時候,太宗皇太極向大臣們詢問,打明朝、朝鮮、察哈爾這三個地方,先打哪個?這是鄭重其事的下詔征問,我們的先皇特別重視大臣們的意見,並且善於採納。多鐸王爺第一個站出來說:『我軍不是害怕打仗,可是僅僅在山海關外打,怎麼可能一定成功呢?打山海關與打燕京,那是一樣的。我以為,應該直接打入山海關,這是全體官兵的願望,我們要滿足他們,這也是久遠的計畫。相機審時,古今同然。我軍如果突襲,但敵人有防備,那怎麼還會有可以利用的機會?我們為什麼要向明朝示好言和呢?不錯,我們是要考慮士卒勞苦,做暫時的緩和。但如果有機可乘,那我們還等什麼?至於察哈爾,暫時不要動他。朝鮮已經與我們義了和,也不要急於去動。現在,應當先做打明朝大的計畫呀。』正是多鐸王爺的這一番話,讓我們先皇徹底下決心全面入關攻打明朝。這才有了今天的定都北京呀。」
竹內籐右衛門聽到這裡,心想,多鐸王對時局看得多麼準確,又是多麼大膽地選擇了戰機。「相機審時,古今同然」可見他知古,又知今。這些話,阿濟格是說不出來的。
佔領南京後,多鐸又如多爾袞一樣,實行了一系列開明的政策——他親自去拜謁了明孝陵(朱元璋墓),對被弘光帝囚禁的所謂崇禎「太子」,奉若上賓。他命南明大小官員每日照舊入內辦事,一概予以留用。他下令建史可法祠,優恤其家屬,以示崇敬。他下令將八名搶劫百姓的八旗兵斬首。另外還鄭重出告示於各城門,說:
「剃頭一事,本國相沿成俗,今大兵所到,剃武不剃文,剃兵不剃民。爾等毋得不遵法度,自行剃之。前有無恥官員,先剃頭來見,本國已經唾罵。特示。」
看看,這是多理性的多鐸,這就是他的學問所在。
其實,努爾哈赤非常重視子女的教育,早在1589年的時候,他就將俘虜來的紹興學者龔正陸尊為上賓,讓他教自己孩子們讀書學習。至於後來,在皇子們身上的學問反應,那是由個人的天資和悟性決定的。
多鐸的頭腦清楚,這讓哥哥多爾袞非常器重他,但他卻不與哥哥結黨營私。這常讓多爾多爾袞失望。
順治六年(1649年)三月初,當多鐸在京出痘的消息傳到大同前線時,多爾袞不顧軍情吃緊,急令班師還朝。可是,年僅36歲的多鐸沒有等到哥哥,他於當月十八日病卒於京。當多爾袞快馬加鞭剛趕到居庸關附近,聽到白旗大臣蘇克薩哈報來的噩耗,多爾袞痛哭失聲,立即換上喪服疾馳進京。這對自幼失去父母相依為命的兄弟,骨肉之情在生死兩界的邊緣上再度復活。
可是順治九年,哥哥出了事,因為是同母兄弟,他的爵位被降為郡王。
這是順治和孝莊的錯。
是的,多鐸有風流成性的缺點,他嫌皇太極指配給他的福晉不漂亮,他帶妓女到前線,一邊打仗,一邊玩樂,他甚至還搶大學士範文程的漂亮媳婦企圖歸為已有。
在這個缺點後面。其實隱藏著他內心巨大的創痛。因為他在12歲的時候,親眼看到了母親阿巴亥被逼殉父的慘烈一幕。這使他後來性格乖張變態,連自知有愧的皇太極也要讓他三分。加之他的弟弟費揚古犯罪被誅,他成了皇太極最小的弟弟,因此,恩寵自然多一些,即使他多次藐視皇太極,寬厚的哥哥皇太極也是一忍再忍,不做重責罰。至於私生活事,皇太極就更不多說什麼了。非但如此,他還要力排眾議,違心地同意這位小弟弟娶蒙古科爾沁部大妃之女的要求。
然而,風流故事絲毫沒有影響他成為豫親王。「豫」據說是滿語的音譯,即「勇猛」。他的王爵,在康熙十年,由郡王恢復為鐵帽子豫親王,一直傳到清末。就因為他的功勞太大了,沒有什麼東西能蓋得得住,即使是最易蓋住人的私生活。
多鐸的後世子孫中,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是二子多尼,七子董額,孫鄂禮,四世孫德昭,五世孫修齡,八世孫麟書。引起我注意的是,麟書還是咸豐三年中了進士。這和多鐸當年的學問,一定有著淵源關係,至少讓我們思考豫王府根深蒂固的教育制度。
竹內籐右衛門當日看到了多鐸的學問,屬於一眼看穿了,好犀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