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龜流淚了 快報記者 泱波 攝

手術中   揚子晚報 圖

手術中 揚子晚報 圖

它，應該是南京動物中最年長的壽星了。按體積以及138公斤的體重，海洋動物專家推算它已有300歲左右的高齡，也就是說，它也許經歷了清代的康乾盛世，民國的風雲變幻，一直到昨天，走到了生命盡頭。

昨天，一隻學名為蠵(xī)龜的大海龜，在南京海底世界接受惡性腫瘤切除手術。這在國內尚屬首次，誰也沒有經驗，麻醉就花了整整一上午。然而，令人傷心的是，昨天下午4時30分，手術後，大海龜突然出現呼吸衰竭，閉上了流淚的雙眼。

它病了

舌頭上長了個雞蛋大的瘤

海底世界共有三隻海龜。病逝的這只是最大的，它也是海底世界的「元老」級居民，1996年開館之時，它就來到了南京，一直很健康。

昨天上午，在海底世界水族館實驗室裡，記者見到了這隻大海龜。一進門，就被它龐大的身體嚇了一跳：體長有1米多，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喉嚨裡發出「呼，呼」很粗重的喘氣聲。「海龜的呼吸道開口就在舌頭上，而腫瘤也長在舌頭上，靠得很近，所以它現在連呼吸都很困難。」

發現海龜有異常是在兩個月前。5月28日，工作人員意外地發現，平時搶食吃的這只海龜，不太肯吃東西。工作人員弄開它的嘴巴，發現舌頭上部輕微腫大。

「開始，我們懷疑是魚刺劃破，導致發炎，就給它注射了抗生素等藥物，但腫大的部位越來越嚴重，後來有雞蛋大小。」海底世界教育企劃部經理鄧俊介紹，這個息肉狀腫塊位置在舌頭上方，已經堵住食道，工作人員只能每天用流質食物給它灌食。

經過海底世界外方技術總監羅錦華博士仔細觀察，最終確定為粘膜纖維瘤。「屬於惡性腫瘤，而且，在海龜的消化道裡也發現了瘤體病變，這說明腫瘤已經擴散。」獸醫告訴記者，即使動手術割了腫瘤，這個已經300來歲的「老壽星」也命不久矣。

它睡了

打了五次麻藥才昏睡過去

「國內沒人為海龜做過這樣的手術，聯繫了很多家醫院，都覺得難度太大沒敢接手，因此時間一拖再拖。」鄧俊告訴記者。然而，它的情況越來越糟，工作人員最終決定，趕緊為它動手術。

昨天上午9：24，四五名獸醫圍著海龜，為它打麻藥。這是最困難的一個步驟。它是冷血動物，血液流動慢，究竟需要多少劑量，沒人說得準。「我們請教了各方面專家，按理說是哺乳動物的3~10倍。但這個範圍太大了。」為了安全，獸醫們先買來一隻巴西彩龜做試驗，再按照體重的比例確定海龜的藥量。

「按巴西龜的比例，應該是溫血動物的3倍。但我們先注射兩倍的劑量，也就是14ml，觀察一段時間再補劑量。」給海龜打麻藥只能注射在鰭肢上。針頭從鱗片之間穿進去，麻藥緩緩推進海龜體內，接著，幾名獸醫在頸部、四肢為它做起按摩，又揉又拍。用這種方式來加速血液流動，讓麻藥盡快發揮作用。

10：00，海龜昂著頭喘著粗氣，沒有一點昏迷的跡象，加7ml麻藥。

獸醫們不斷地觀察它的呼吸頻率以及眼瞼。似乎還沒什麼效果。一名獸醫的手，不留神還被兇猛的它咬了一口。

第三次，第四次，中午11：40，海龜終於有了些許反應，腦袋耷拉下來。

又等了足足兩小時，下午1：40，藥效完全發揮出來了，大海龜終於失去知覺。

它哭了

手術中，老海龜在「流淚」

靠近它，記者發現，大海龜的眼角有淚痕——難道，它覺得太痛苦，所以哭了?

獸醫說，其實平時，海龜也常常眼裡含著淚水，那是為了排出多餘的鹽分。科學的解釋，讓人覺得好受了一些。

需要切除的部位，靠近呼吸口，手術中的出血會導致血液流向肺部，也許會讓它無法自主呼吸。因此，獸醫專門製作了輔助呼吸器，一頭用軟管插入氣管，另一頭用腳踏就可以將空氣送入軟管中。

鋼圈製成的開口器，撐開海龜的嘴巴，迅速插好呼吸器軟管，開始手術。由於口腔空間有限，手術刀必須去除刀柄，由獸醫手持刀片進行切除。

這是最令人緊張的環節：海龜的舌頭血管密集，還有兩條大動脈，稍有不慎，就可能大出血。在手術準備單上，記者看到了止血敏、雲南白藥、止血鉗……甚至電烙鐵！

如果出血太多，就得動用電烙鐵燒烙止血。

它走了

300歲的它沒能爬下手術台

手術進展得很順利，出血也及時地被止住。

僅20分鐘左右，雞蛋大小的腫瘤終於被取出。所有的人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24小時的觀察，只要熬過去，問題就不大了。

不料，半小時以後，突然，海龜的氣息變弱，「呼、呼」原本像拉風箱一樣的聲音，漸漸小了……獸醫們趕緊用人工呼吸機，拚命地踩，想挽救回它的生命，然而，1小時後，大海龜還是慢慢地閉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16：30，獸醫不得不宣佈，它已經死亡。

「這只海龜年紀太大了，一是可能體力不支，畢竟它的病情已經很嚴重，而動手術又是很傷身體的；二是可能海龜對麻醉藥劑的耐受性差，容易出現呼吸衰竭的現象。」南京市第一醫院的腫瘤專家聽了記者的描述後，根據人類病患的常理這樣來分析。

「我們在手術前一周就開始為它補充營養，喂氨基酸什麼的，可它還是沒能走下手術台。」工作人員傷心地說，雖然之前已經作好最壞打算，但還是覺得非常心痛。「它是第一批來我們這裡的成員，每天看到它在水裡悠閒地遊來遊去，就覺得心情也輕鬆起來。」

據瞭解，為了積累海龜救助的經驗，海底世界放棄了製作標本的打算，獸醫將解剖屍體，分析病理和死因。

快報記者 孫蘭蘭

[老海龜檔案]

-學名：蠵龜-體重：138公斤

-年齡：約300歲 -來寧時間：1996年

-住址：南京海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