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毛澤東一生中重要的6個「九月九日」
1927年9月9日
9月9日對毛澤東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這天,他領導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爆發了。這天,毛澤東這個穿長袍、留長髮,身子也顯得特別頎長的書生,將率領三個團的兵力圍撲長沙。此前,他已然是政冶家,但從這天起,握慣筆桿子的手抓起了槍,又走上了軍事家的征程。此前,他也寫詩,但從這天起,詩人毛澤東有了新的詩品,因為拿著槍的手再來寫詩,便是用槍聲來押韻了。在這條詩路上敲下的第一個詩韻,便是起義開始之際寫下的《西江月·秋收起義》。裡面說:「地主重重壓迫,農民個個同仇。秋收時節暮雲愁,霹靂一聲暴動。」
也正是在9月9日這天,毛澤東遭遇了他一生中惟一的一次被捕。在途經瀏陽張家坊時,他被當地團防局的清鄉隊抓住了,在押送去團防局的路上,毛澤東機智逃脫,在一個水塘邊的密草叢裡躲到黃昏,才死裡逃生。
不到一個星期後,毛澤東開始走上一條獨特的革命新路——他把隊伍引向了農村,這一路,走得很艱難;這一路更讓中國共產黨從弱小變得強大起來;這一路,毛澤東告別大城市,鑽了整整18年的山溝,直到1945年……
1945年9月9日
12天前到達重慶的毛澤東,在這一天專門會見了後來成為親密詩友的郭沫若。魯迅逝世以後,郭沫若顯然成為了國統區進步文化人的一面旗幟。一個是開啟白話新詩道路的泰斗,一個是重鑄傳統詩詞輝煌的巨匠。詩人的對話,在國共重慶談判的時節,卻充溢著政治的格言。
正是在這天的談話中,毛澤東說了一句後來人們十分熟悉的話:「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而郭沫若在這一天送給毛澤東的那塊產自瑞士的歐米茄手錶,他一直戴到去世。
關係著未來中國前途命運的重慶談判,雖然玄機四伏,但毛澤東依然沒有忘記詩。事實上,在會見郭沫若之前,詞壇宿老柳亞子便前來拜謁毛澤東了。臨走還向毛澤東索詩留念,可毛澤東沒有作答。詩人徐遲請毛澤東題字,並問到怎樣做詩,還說有人講詩應為人民服務。毛澤東未做聲,題寫「詩言志」三字相贈。快要離開重慶的時候,毛澤東給重慶文化人留下了他一生中寫得最好的一首詞《沁園春·雪》,並應柳亞子之請,題寫在柳的紀念冊上。
毛澤東走了,一首《沁園春·雪》卻在重慶引起一場罕見的文化風雲。
讀了《沁園春·雪》,柳先生立刻寫了一首有名的和詞,說毛澤東「才華信美多嬌,看千古詞人共折腰。算黃州太守,猶輸氣概;稼軒居士,只解牢騷。」在日記中,他直稱毛澤東為有史以來詞壇「第一作手」。與此同時,國民黨宣傳部門則發動了對這首詞的批判,甚至動員筆桿子要寫出一首超越《沁園春·雪》的作品,然後以國民黨領袖人物的名義來發表。可策劃半天,最終是沒能拿出來,只得遺憾罷手。
於是,一首詞讓人們領略到了毛澤東不僅有統領雄兵百萬的元戎之氣,還有儒雅溫恭的飄灑氣派和文人作風。「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毛澤東給重慶留下《沁園春·雪》,無疑在政治的天平上,增加了文化人格的幾多份量。
果然,四年後的9月9日,今朝的「風流人物」便齊聚在了古都北京(時稱北平)。
1949年9月9日
進了北平城的毛澤東,在這天正潛心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冶協商會議共同綱領》草案。所謂《共同綱領》,事實上就是一個即將加入世界「戶籍」的新中國的「臨時憲法」。
在這之前的所有奮鬥,似乎都是為了這個新國家的誕生。這也是近代以來無數仁人志士的夢想。從孫中山的《建國大綱》到毛澤東在這天修改的《共同綱領》,劃出了從夢想到現實的歷史軌跡。
於是,十天前,毛澤東早早地到北平火車站迎候一位客人。當列車進站停穩的那一刻,出乎在場許多人的意料,他又率先登上了車廂。這種禮遇,對中國共產黨的任何領導人,都不曾有過。因為他迎來的是孫中山先生的夫人宋慶齡女士。從1925年3月孫中山在北京逝世後,宋慶齡便再也不願來北京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在新中國就要誕生的時候,她應毛澤東之邀,高興地來了,帶著孫中山先生的遺願高興地來了。
開國時分,毛澤東更沒有忘記那些犧牲的烈士。9月11日,他托回長沙探親的朱仲麗看望楊開慧的母親,還帶去了書信,裡面說:「皮衣一套,送給老太太。」楊開慧是無數沒有看到新中國成立的英烈中的一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這是毛澤東在進北平城不久寫的《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中的兩句。用它來體會毛澤東在9月9日前後的心境,或許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1956年9月9日
彷彿是一種巧合,七年前的這天,毛澤東在修改文件,修改關乎國家未來的「臨時憲法」;七年後的這天,毛澤東也是在修改文件,修改關乎中國共產黨發展方向的中共八大《政治報告》。
七天前,毛澤東還收到了中共中央組織部發出的出席八大的代表必須填寫的登記表,他大概也是在這天,認認真真地在上面按要求寫道:「姓名:毛澤東。性別:男。出生年:1893。民族:漢。籍貫:湖南湘潭縣。現在職務:黨中央主席、國家主席。」
七年的路程,似乎都是凱歌行進。中國共產黨把一個西方記者說「無論是猴子還是天使都沒有辦法治理的」破敗凋敝的中國,改造成為了一個朝氣蓬勃、萬象更新的中國。到1956年的9月,迎來了不同尋常的收穫時節,中國共產黨的治國思路在八大將確立新的方向。
在毛澤東修改的《政治報告》中便明確宣佈:現在,革命的暴風驟雨時期已經過去了,新的生產關係已經建立起來,鬥爭的任務已經變為保護社會生產力的順利發展。在八大通過的關於《政治報告》的決議中則進一步指出:國內主要矛盾,已經不再是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而是人民對於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之間的矛盾。
9月15日開幕的中共八大,還以它在黨的歷次代表大會上的幾個「第一」載入了史冊:它第一次在黨章中明確規定了黨代會實行常任制,黨的全國代表大會每屆任期5年;它第一次把實現工業、農業、交通運輸和國防四個現代化寫進了黨章,後來交通運輸的現代化改成了科學技術的現代化;它第一次把「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的社會主義分配原則寫進了黨章。
火紅的事業,火紅的年代,蓬勃的活力,蓬勃的生機,當然還要配之以火紅的詩情,蓬勃的詩句。於是,這年6月,毛澤東在武漢「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時,寫下了《水調歌頭·遊泳》:「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
1971年9月9日
1971年9月9日這一天,在毛澤東的感覺中,絕不會是火紅的和蓬勃的。
當時,他一路南巡,於9月3日0時到達杭州。從1953年以來,毛澤東40多次到杭州,一共住了800多天,杭州被他稱為「第二故鄉」,這次來,也是要多住幾天的。但是,在9月8日晚上,他得到消息說,有人在杭州裝備飛機,有人指責毛澤東的專列停在杭州筧橋機場的專運營線上「礙事」。這種情況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儘管已經78歲了,但歲月沒有消磨他那罕見的政治家和軍事家的敏銳直覺。本來,從8月15日離京南下以來,他沿途批評林彪集團的多次談話,無疑也是一種政治智慧的體現。於是,為了防止不測發生,在9月9日這天,毛澤東當機立斷,決定把自己的專列立即轉移到離杭州遠一點的紹興附近。
後來得知,正是在9月8日,林彪下達「盼照立果、宇馳同志傳達的命令辦」的手令。當晚,林立果等人在北京策劃謀害毛澤東的三種辦法,地點就選擇在杭州、上海、南京之間。林立果的「聯合艦隊」成員於新野在9月8日晚上趕到杭州,向掌控杭州警備大權並直接負責毛澤東在杭州期間的警衛工作的陳勵耘佈置任務。隨後,於新野又趕回上海,同王維國商量行動步驟。
9月10日,毛澤東即離開杭州,然後經上海一路返回北京。正是9月9日的決策,使林立果等人的謀害方案都沒有得逞,否則後果是難以想像的。正像人們所熟悉的那樣,接下來便是林彪出逃的「九一三」事件。
一場反對陰謀集團的政治鬥爭勝利了,毛澤東也經歷了一場此前無法想像的遭遇。但是,在這一年,在這一個時期,毛澤東卻沒有寫詩。因為這畢竟不是一段詩情的歲月。「九一三」事件的發生,多少預示了毛澤東晚年非常看重的「文化大革命」是沒有前途的。
轉過年來的1972年初,毛澤東病了,病得很重。這是他晚年僅有的兩次病情危重的一次。另一次是他1976年9月9日逝世之前。
1976年9月9日
1976年9月9日0時10分,中國人民的偉大領袖毛澤東同志與世長辭。
這天凌晨,對當時的湖南韶山滴水洞管理員廖時禹來說,有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9月8日上午,他們接到通知,說湖南省委第二書記張平化晚上要來檢查接待毛澤東回家鄉休養的準備工作,但是,在深夜快12點的時候,他又接到一個電話,說張平化不來了。難道毛澤東不回來了?廖時禹心裡直犯嘀咕。
事實上,在廖時禹放下電話不久,遠在北京的毛澤東的生命便已走到了盡頭。病重期間,像普通人那樣的鄉愁情思,促使他向中央提出回韶山滴水洞,中央也通知了湖南做好接待準備工作。可惜,這個最後的願望沒有能夠實現。
在9月9日0時10分逝世前的24小時裡,毛澤東是怎樣度過的呢?
從9月8日零時起,便開始腹部人工輔助呼吸,血壓高壓到180,低壓到80。11點左右,心律失常。下午4點,插上鼻咽管。晚上8點半,神志模糊。就是在上下肢插著輸液管,胸部安有心電監護導線,鼻子插著鼻食管的情況下,毛澤東這一天看文件、看書11次,加起來有兩小時50分鐘,平均每次不到16分鐘,文件和書是由別人用手托著看的。同書和文件打了一輩子交道的毛澤東,最後一次閱讀,是9月8日下午4點37分。7個多小時後,剛剛跨進9月9日的門檻,他的心臟便停止了跳動。
一代偉人,也是曠古奇人的生命,便定格在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