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揭秘軍事天才拿破侖的情場浪漫功夫
拿破侖畫像
波拿巴搬到諾夫·德·卡皮西納街的總部大樓去住。時來運轉,青雲直上,但這一切並沒有使他得意忘形,他仍然過著原來過的那種生活。他似乎對別的生活方式毫無所知。但是,他卻利用這個大好時機,立刻讓他的家人和朋友得到了實惠。他把朱諾和路易提拔為自己的副官。他把費什招來,後來當了他的秘書。他強調約瑟夫應當出任執政,他讓人任命呂西安為軍事專員,他把小熱羅姆安排到聖日耳曼一所條件好的寄宿學校,原來約瑟夫的保護人肖韋,現在成了財政審核官,萊蒂齊亞太太的一個親戚,叫拉莫利諾,成了軍需總管。他給母親和妹妹寄去了五至六萬法郎銀子、指卷和服飾。他每天都去看望可憐的危在旦夕的佩爾蒙,安慰他的妻子和孩子們,幫助他們。他對人的真誠善意,人們心領神會,不加懷疑。他替梅努將軍求情,對他既往不咎。當保王勢力繳械投降時,他表現得溫和而有人道,讓許許多多可疑分子混過關去。為了減輕人民極端的貧困,他組織人分配麵包和燒火的劈柴。督政府成立並行使權力。巴拉斯統治著督政府。不過波拿巴現在與他幾乎是平起平坐。波拿巴成了巴拉斯家的常客,經常出席他家豪華排場的晚宴,到「茅草別墅」度銷魂的晚會。他現在就是這些女人們爭寵的對象。他現在是「葡日將軍」了,而且軍權在握,他在巴黎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與巴拉斯也能算是平起平坐了。他開始頻繁出入巴拉斯家中,在那裡,巴拉斯的新情婦塔里昂夫人很友好地接待著他。一天晚上,在耀眼的燈光下,拿破侖手挽著塔里昂夫人的手,跳起了優美的舞蹈。塔里昂夫人雙臂裸赤,著一件寶石藍色滾邊衣裙,高聳的乳峰伴著樂曲微起微伏,一股淡淡的香水陣陣襲向拿破侖。拿破侖說:「夫人的眼睛似天上新星炫人心神,夫人的美發似天上的白雲飄搖柔美,夫人的紅唇似美麗的鮮花吐露芬芳,夫人的……」塔里昂夫人笑著打斷了他的讚美,嬌嗔地瞟他一眼道:「好了,好了,將軍也如此善於辭令了,看來巴黎沒有您有所不為的事了。不過,我可不是巴黎最美的人呀。」拿破侖調侃地道:「怎麼?夫人難道還不能稱為巴黎第一美人嗎?」塔里昂夫人嘴巴一呶,朝坐在一旁的博阿爾內夫人指到:「那才是一位美人哪,來,我給您介紹。」塔里昂夫人把拿破侖拉到博阿爾內夫人面前,介紹道:「約瑟芬,這就是我們天天談起的救星,葡日將軍——拿破侖·波拿巴將軍。這位是美麗非凡的約瑟芬·德·博阿爾內夫人。」博阿爾內夫人站起身來,羞怯地看了一眼拿破侖,嬌聲道:「將軍是有名的英雄,認識您很高興。」拿破侖盯著面前這位嬌媚的女人,心裡不由一動,真是天生尤物,一雙藍如海洋般明亮的眼睛,一雙彎似新月般的黛眉,一副紅火欲滴的唇邊溢出的微笑,都是那麼無可挑剔,那纖美的體態,那起伏的酥胸,都是那麼的誘人,尤其是那一抹飛上臉頰的淡淡紅潤,更使拿破侖感到在這群放浪形骸的婦人中少見為鮮。拿破侖情不自禁地托起那雙纖柔的手,放在唇邊,深深地吻了下去。塔里昂夫人笑道:「約瑟芬,這位將軍就交給你了,你可要招待好,我到那邊去一下。」說完,塔里昂夫人扭身撤到了一邊。只剩下拿破侖和博阿爾內夫人兩人四目相視,久久沒有說話。這是塔里昂夫人早就想好的一場安排。博阿爾內夫人已年過三十了。她經過了身陷囹圄之後,開始放浪不羈,玩世不恭。她常濃妝艷抹,衣著入時,在各種沙龍中賣弄風騷。當巴拉斯大權在握時,她使盡媚功,把巴拉斯拉到了自己的床上,以滿足巴拉斯情慾的代價,換取自己缺少的金錢。她有兩個孩子需要照顧,她的經濟來源僅限於當局的小小施捨,她只有靠自己的肉體來換得金錢,滿足自己繼續優雅的生活。她很迷戀也很滿足於這種生活。但她漸漸感到巴拉斯不再需要她了,而且很快爬到了她的好友塔里昂夫人的床上。塔里昂夫人對她有恩,她無法把一腔嫉妒失意拋在塔里昂夫人身上。於是在昨晚,她曾落淚向塔里昂夫人道:「親愛的,我是不是老了?不再美了?」塔里昂夫人自然知道她的話意,笑道:「你依然美麗,而且無與倫比。明天我將設舞會,到時我請你與一位將軍共舞如何?」她答應了,這其中奧秘與塔里昂夫人心照不宣。而塔里昂夫人也知道巴拉斯曾與博阿爾內夫人有曖昧關係,巴拉斯也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過,說博阿爾內夫人貪婪、對金錢太看重、很想遠離她等等話語。塔里昂夫人聰明地意識到巴拉斯的心思,便想出了既能讓巴拉斯不再重回博阿爾內夫人懷抱、又落個幫了博阿爾內夫人名聲的主意。塔里昂夫人對拿破侖很關注。她感到這位年輕人身居要職,並頻繁出入沙龍的變化,說明這位年輕人有躋身權貴的慾望,但他貧困的出身是他行動的極大障礙。如果把博阿爾內夫人介紹給他,既給他躋身上流提供台階,又表示了自己對他的重視與關懷。當她對巴拉斯提起這些話後,巴拉斯高興地捏了捏她的臉蛋兒,誇道:「好一個聰明的小精靈。」於是,就有了今天這場介紹,而拿破侖只是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晚宴結束,拿破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博阿爾內夫人的那張俊臉。他回家躺在床上,博阿爾內夫人的身影依然在他眼前晃動,久久不能離去。他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怎樣才能再有機會與博阿爾內夫人一起共舞。這時,他的小德茜蕾在他心中,與博阿爾內夫人相比,太渺小、太蒼白、太淡漠了。
這時的拿破侖已經不再對一位胸脯微凸的小姑娘激動不已了。儘管德茜蕾曾經給過他溫馨,但對他來說只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了。在這個夜晚,27歲的拿破侖第一次深切地感到自己最需要的是一個成熟女性芬芳的擁抱了。博阿爾內夫人回到家中,同樣也是長夜難眠。她知道自己已不年輕,趁著現在還有姿色,應該盡快找到新的靠山,盡快為自己的兩個孩子找到生活的保障,現在大兒子歐仁已15歲了,小女兒奧坦絲也12歲了,該為他們的前程著想了。以後的一舉一動都該有目的的做了。當兩個人跳舞時,她曾有意無意地跟他談起過目前的政局,拿破侖當時談了一些頗有見地的看法,並說道:「法國的情況不妙,應該在安定國內平靜後,主動打到義大利及奧地利,那裡有豐富的寶藏來供養我們的軍隊。我要佔領這片土地,開創法國的新時期。」這些話對博阿爾內夫人很有影響。她相信他的話,而且整個巴黎都在傳頌這個青年人,說他吉星高照,前途無量。她考慮很久,決定在這位年輕人身上下一些功夫,為自己的後半生和孩子們的前途賭一把。她的賭注就是她自己美麗的肉體,對此,她充滿信心。因此她堅信,初出茅廬的拿破侖尚不曾領略過巴黎貴婦人的風韻。她現在所缺少的就是找一個什麼樣的機會,與拿破侖再度相逢。拿破侖沒有忘記公務。在他提議下,督政府頒布了一項法令,嚴禁市民私藏武器,違者格殺勿論。這項法令無疑是為了政府的安全而設的,不想卻給博阿爾內夫人安排了一個絕妙的機會。一天,拿破侖正在屋內起草文件,突然一位纖弱、俊美的少年闖到了他的辦公室,進門就跪倒在拿破侖面前道:「波拿巴將軍,我是博阿爾內子爵之子,叫歐仁·德·博阿爾內。我父親已死在雅各賓黨的斷頭台上了。我是位小孩子,不會去做反對將軍的事,只是希望能把我父親的劍歸還於我,以此紀念我的父親。」拿破侖扶起了歐仁,看著這位面目頗似博阿爾內夫人的少年,當場答應了。拿破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博阿爾內夫人一手策劃安排的。第二天,還是在拿破侖辦公之時,博阿爾內夫人走進了房門。拿破侖只覺得眼前一亮,一位美人已翩翩向他施禮了:「波拿巴將軍,感謝你昨天答應了我的兒子歐仁的請求,今天我特來致謝。」拿破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今天的博阿爾內夫人在粉紅色披肩的裝束下,顯得比那天晚上還要年輕,他不由連聲道:「不必客氣。」博阿爾內夫人早將拿破侖的神態看在眼裡,故意優雅地選擇詞句道:「為了表示我真誠的感謝,懇請將軍明晚到我家小酌,可以嗎?」拿破侖此刻已沒有答應擔任巴拉斯副職時的那種矜持了,連忙答應:「不勝榮幸。」
博阿爾內夫人留下一股香風,滿意地走了,只剩下拿破侖在一旁遐思聯翩。
第二天,拿破侖衣著一新,乘著四輪馬車來到了博阿爾內夫人宅邸。博阿爾內夫人今天著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衣服又薄又透,似乎全身玲瓏的曲線都能看出來,在微曳的燭光下,泛著一股朦朧的美。拿破侖的眼睛離不開博阿爾內夫人誘人身影了,他拉住緊坐在身邊的美人的玉手,稱讚道:「夫人不僅人美,心地也最純潔。」博阿爾內夫人寶石藍色的大眼睛忽閃著,盯著拿破侖道:「叫我約瑟芬好嗎?我叫您波拿巴。」拿破侖不由心馳神搖,有些持把不住了。現在,拿破侖如墜五里雲霧,失去了理智的判斷推理能力。一個質樸的科西嘉粗人,27歲,對女人的秘密一無所知,不知道她們的風流韻事,不知道她們的香艷手腕。而她呢,頭腦雖然簡單輕信,但卻是情場上的行家裡手,總是如此多情……只要她願意,他怎麼會不跪倒在她的裙下呢?一天晚上,他終於拜倒在她腳下了。面對面地用晚餐,土耳其長沙發上長時間的擁抱親吻。房門悄悄地關上。約瑟芬半推半就,拿破侖迫不及待。拿破侖緊緊地摟抱著她,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給她留下的印象之深,致使她把以前的擁抱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波拿巴包圍她的這種愛情,猶如一炷清香,鄭重而熾熱,然而,並沒有使她飄飄然暈頭轉向,但他的愛情可以使她從放蕩不羈的處境中拉出來,可以安慰她免受蔑視,還她對生活、對未來幼稚而純真的信心。對這位新的情人,人們到處都傳說他福星高照,前程無量,她這樣懶懶散散而又心靈手巧的海島姑娘,該怎麼辦呢?做自己的丈夫?他比她小6歲,這樣的結合能不能白頭偕老,或只是一時的熱戀?這樣的婚姻意味著她將處於引人注目的地位並有助於安置兩個孩子。巴拉斯竭盡全力促成她與拿破侖的婚姻。這樣可以順水推舟擺脫一個女人無休止的懇求和糾纏,他還想通過約瑟芬確保波拿巴對自己永遠忠心耿耿。最大的根據就是他曾對這位克裡奧爾女人許願,只要她聽他的話,他就讓拿破侖將軍當義大利方面司令,以此作為嫁妝。當司令官,這是波拿巴夢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這支軍隊正是兩年來他為它起草作戰計畫並使之日臻成熟和完善的軍隊。這樣一來,建功立業的光榮之路就可能在他面前打開,而開路先鋒就是愛情。對波拿巴,巴拉斯也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利。德·博阿爾內太太「身繫新舊制度」。更何況,她會使他徹底「法國化」。通過她,他將在社會秩序中向前邁進一大步,這個社會秩序,她是過來人,雖使她嘗盡了苦頭,但終究還是要恢復的。波拿巴不需要人們對他長篇大論,他自己也心甘情願與約瑟芬結成連理,他請求她同意他的求婚。她撫摸著他,卻不置可否,她還需要時間考慮。儘管她權衡過利弊,認為利多弊少,但她卻遲疑不決,不敢邁出一步。
無疑,她怕將軍家裡容不了她。她那不清不白的過去不能讓他家知道。約瑟夫和呂西安的確曾提醒過他們的兄弟。但波拿巴不願相信他們的話;約瑟芬懂得怎麼樣哄騙他。他真的以為巴拉斯與她之間,除了事務來往和正當友誼之外,絕沒有別的曖昧關係。拿破侖感到自己有些離不開這位魅力無比的女人了。他準備同她結婚了,他同樣沒有忘記那位把初戀的情吻獻給他的德茜蕾,他給她寫信道:「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一個你心扉為之敞開的人,在他面前,你禁不住怦然心跳,心旌搖蕩;那就不要膽怯,勇敢地去愛他,以求幸福吧。」同時,拿破侖耍了一個小花招。他讓哥哥約瑟夫向歐仁妮提出:除非她家立刻同意與他結婚,否則中斷一切來往。這顯然是變相的撕毀婚約。因為拿破侖知道歐仁妮的母親反對此事,其哥哥艾蒂安也不同意,長女朱麗已嫁給了一文不名的約瑟夫,小女再也不會不經請求就輕易讓出的。心已支離破碎般痛楚的歐仁妮難過極了,她回信道:「該從哪裡描述你來信把我投入的困境?你究竟是何居心?想把我壓垮,置我於死地?高明!你真是太成功了。是的,你這殘忍的人,陷我於絕望和失意。你說『要中斷一切來往』,令我戰慄。我原以為你是值得我終生熱愛的人,卻遠非如此!我不該再愛你,因為我實在想不出辦法讓家人同意這一婚事。我決不能向家人開口提出此事……」拿破侖收到此信,心事減輕了許多。當晚,他就來到尚特萊爾大街,約瑟芬請他共進晚餐。吃完了點心,她把他帶進了臥室。波拿巴旋風似的向她撲去,把她壓倒在床上,瘋狂地撩起了她的衣裙,子爵夫人動情了。眨眼工夫,他脫去了衣服,像消防隊員衝進烈火中的樣子。凌晨2點時分,約瑟芬如騰雲駕霧,進入了夢鄉……拿破侖沉迷在約瑟芬粉妝一新的羞怯、嬌柔和賢淑的包圍中,不能自拔。在這種情況下,在約瑟芬的積極努力下,2月9日,發表了約瑟芬與拿破侖的結婚預告。三個星期後,督政府任命波拿巴將軍為義大利方面軍團司令。約瑟芬在證明自己財產的條款中並沒有留存什麼東西,尤其因為她負有債務,她不會忘記給自己留下虛幻的財產。拿破侖因此抱有幻想,不僅可以娶一個出身高貴的妻子,而且可以討一個富有的老婆。再說,管它什麼財產不財產。此時此刻,即使是娼妓,他也要娶她為妻。當人們劃擬原本公證書時,未來的丈夫首先聲明,除了他的全部衣服以外,沒有任何不動產,也沒有任何動產。讀到這裡,這幾行字使她極為惱火。這豈不太寒酸了?人們把這幾行刪掉了。約瑟芬則在年齡上弄虛作假。由於馬提尼克島被英國人佔領,她弄不到出生洗禮證書。她少報了4歲,而波拿巴為了同她匹配,則多報了18個月。他獻給未婚妻一枚藍寶石戒指,窮酸得很。而結婚戒指呢,只是在上面刻了幾個字:「命中注定。」1796年3月9日晚,在當丹街的市政府裡,昔日的蒙德拉貢市大廳現在成了婚禮廳,在婚禮廳的候客室裡,約瑟芬及其三個證婚人巴拉斯、塔里昂和未來的經紀人卡爾姆萊正等著遲遲不來的波拿巴。巴拉斯不耐煩起來,不時看看掛鐘。塔里昂則開著玩笑。約瑟芬穿著束腰灰色大衣禮服,把穿著薄薄的緞面小鞋的腳挨著火取暖,雙手托著下巴,再也笑不出來了。在她桌子後面,勒克萊爾歪著頭睡著了。10點了,波拿巴會不會忘了?會不會後悔了?是不是忙著出兵義大利脫不開身?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石階上傳來一聲佩劍的鏗鏘聲。將軍來了,有點氣喘,後面跟著副官勒馬羅嚴。他向大家致意,匆忙說聲對不起,便走到勒克萊爾身邊,搖著他的肩膀:「喂,市長先生,快點,為我們主持婚禮吧。」勒克萊爾起身,宣讀了法律條文,搖曳的燭光照耀著他宣讀。雙方交換結婚愛詞。將軍的回答堅定有力,約瑟芬的回答像喃喃自語。新郎新娘和證婚人分別簽了字。約瑟芬,以女公民的方式,同出席婚禮的客人一一行貼臉禮。而後,將軍同他的妻子乘一輛四輪敞篷馬車走了,這輛馬車是通過巴拉斯從王室車馬侍從那裡要來的,以補償過去博阿爾內在萊茵方面軍損失的那輛車子。新婚之夜對拿破侖的誘惑之大是無可懷疑的。當他帶著歡欣的微笑脫去新娘衣服,準備要她接受那最為美妙的摧殘……上床後,波拿巴發現約瑟芬的那只哈巴狗正睡在壓腳被上。他揮手驅趕,然而她卻反對道:「你不要打這只可憐的狗,有一次它還可愛地想來我的床上睡覺。你瞧,它看你的眼睛多麼善良……不要有意把它攆去。」將軍喜歡物有歸處,男人在戰場,情人在床上,而狗就要在它的窩裡。他真想把這哈巴狗扔出窗外,繼而又意識到在這新婚之夜它的吠叫聲會是不祥之兆的,於是一聲不響地竄進了被子裡。當他一觸到約瑟芬那柔軟、光滑的肉體上,那些想法全都改變了。波拿巴撫摸一陣,恣意地挑逗一番之後,就瘋狂地向約瑟芬撲了上去,那隻狗也被他的熱情嚇壞了。它不願看到有人這樣虐待它的主人,於是狂吠起來。波拿巴一邊用溫和、慇勤的言語撫慰這個畜生,一邊繼續作樂。他一會兒把它比作美麗的金色綿羊,一會兒把它比作玫瑰色的兔子和天使,然而只是徒勞一番。最後,他在它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哈巴狗落在了地毯上,發出了一陣陣哀叫,而新婚夫婦又開始了他們迷戀的運動。
突然,波拿巴大叫了一聲,痛快的約瑟芬心想丈夫已達到興奮的高潮。但她錯了,這喊聲卻是吼叫聲,因為哈巴狗早已爬進了被子裡,在未來征服奧斯特裡茨的勝利者的左腿肚上咬了一口……事後,他們無法繼續遊戲,將軍再也無興作樂。德·拉韋納先生曾在回憶錄中寫道:「早晨,難受的約瑟芬在他的傷口上敷了一些椴花茶,他蜷縮在床上,唉聲歎氣地說他要死於狂犬病了……」新婚之夜如同滑稽戲似的結束了。第二天,在約瑟芬的請求下,夫妻倆雙雙去聖日耳曼寄宿學校看她的兩個孩子,一個叫歐仁,一個叫奧坦絲。歐仁已經15歲了,身材又高又細,眉清目秀,但有點柔弱。奧坦絲還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穿著康龐太太學生制服,一點也顯不出可愛。一雙眼睛很溫柔,一頭金色秀髮,側面像只綿羊的臉,是從她父親那裡繼承下來的。兄妹倆對將軍都很冷淡。在孩子們看來,他們的母親是屈高就下,與地位低的人結婚,降低了她的身份。波拿巴早已料到他們會反感的,但他卻感到自己對他們充滿友愛之情,對他們的未來承擔責任。在約瑟芬的懷抱中又過了一夜,一個白天狂熱地工作,傍晚,波拿巴帶著朱諾、路易和財務官肖韋走馬上任。他在台階上含情脈脈地與妻子告別。她答應他,一旦他掌握了他的軍隊,她就找他去。拿破侖臉挨著車門,快馬加鞭奔向義大利,一心追求著功名,在他的思想裡,他已經開始了飛黃騰達的征程。當拿破侖還是一個年輕的軍官時,他就仔細地研究過梅裡布元帥1744—1745年的戰役和他的參謀長布塞為他入侵皮埃蒙特所擬定的作戰計畫。在指揮義大利軍團炮兵的14個月中,拿破侖本人曾對阿爾卑斯山濱海地區的地理和當地各個季節的天氣狀況作過認真的調查研究。迪莫賓1794年4月成功地奪取奧內利亞,9月攻佔代戈,這兩場勝仗其實都是拿破侖計畫的。他曾親自踏勘過阿爾卑斯山所有的山隘,如6200英尺的騰達山隘、3000英尺的阿登山隘和納瓦山隘。馬塞納在4月攻勢中曾攻佔過這些山隘。在這些山隘中即便是最好攀登的騰達山隘也只有一條山路可接近,而這條山路由於陡峭曲折,在盛夏雪融之前,炮兵是無法通過的。1794年8月21日,他曾隨迪莫賓的參謀們親臨代戈,對代戈作為征服皮埃蒙特的墊腳石的地理重要性有深刻的印象,因為代戈位於博爾米達河谷的下遊,離切瓦要塞僅15英里。越過分水嶺的最低點高僅1425英尺的卡蒂波納山隘即可到達代戈,因為自該處起有一條朝西北走向的大路(可供所有的兵種通過)經阿爾塔和卡凱爾直達代戈和切瓦。這就是越過分水嶺把阿爾卑斯山的濱海地區和亞平寧山的利古裡亞山區分開的低鞍部——「薩沃納峽谷」。它是打開皮埃蒙特平原的戰略鑰匙。
1795年夏,當拿破侖還在巴黎「測繪局」工作時,他就精心制定過入侵皮埃蒙特的作戰計畫。他推斷,法軍可以在奧軍馳援撒丁軍以前,輕而易舉地將撒丁軍逐出戰爭,然後再把奧軍逐回曼圖亞和特蘭提諾,為萊茵軍團進軍維也納打開通道。這其實也就是他在1794年6月20日草擬的,由小羅伯斯庇爾帶到巴黎因「熱月政變」而夭折的那個計畫。除了地形特徵之外,他的作戰計畫還必須考慮到敵人的實力和部署。在某種程度上,這又取決於政治因素。當時法國義大利軍團與奧撒聯軍隔山對峙,法軍在數量上明顯地處於劣勢。然而,奧國皇帝與撒丁國王之間的同盟是脆弱的。在都靈政府內確有一派頗有權勢的人情願與法國人妥協保持中立,而讓法奧兩國去一決雌雄。年邁的撒丁國王維克托·阿馬迪厄斯三世力排眾議,決定與奧皇弗朗西斯共命運,聲稱由他本人統率大軍。奧皇答應用據守倫巴第的奧軍支援他,但又給他派去一位奧國將軍柯裡指揮撒丁軍。這樣做絲毫沒有增加其皮埃蒙特盟友對奧地利人的歡心。最後,奧國選擇了參加過7年戰爭的老將——71歲的博利厄任奧方部隊司令並兼任戰區最高司令。但是,他奉命不得使奧軍越過塔納羅河西進。所以拿破侖的兩個對手之間精誠合作的前景是渺茫的。另一個複雜因素是位於戰區東側的熱那亞的國際地位問題。熱那亞共和國是一個夾在皮埃蒙特和托斯卡納大公國之間中立的沿海國家。熱那亞人無意捲入戰爭,而法國人基於本身的利益也不想拖他們下水。當時,納爾遜的地中海艦隊對法國港口實行了嚴密的封鎖,因此熱那亞的中立港口對於法國來說便成了一個可資利用的補給來源。然而奧地利人卻懷疑法國人有奪取熱那亞的企圖,於是心急火燎地要阻止法國人這樣做。1795年9月底,捨雷爾接替年邁的克勒曼任義大利軍團司令,克勒曼則被調往不太重要的阿爾卑斯軍團。11月底,由於馬塞納大舉進攻獲得輝煌勝利,捨雷爾才得以收復克勒曼在6月間喪失的大部分地盤。法軍的戰線現在是東起薩沃納到卡蒂波納山隘,然後再沿阿爾卑斯山脊向西伸延。捨雷爾的司令部又遷回尼斯,馬塞納則繼續留在尼斯以東100英里的薩沃納作為他的代理人。要是捨雷爾在11月取勝之後,乘勝推進皮埃蒙特平原並佔領了代戈的話,那麼他現在的處境會好得多,其部隊也可以在較為富庶的地區獲得給養。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所以他們現在只好在阿爾卑斯山濱海地區白雪覆蓋的山頂度過一個痛苦的冬天。捨雷爾從他設在尼斯的司令部連珠炮似的向巴黎的督政府要給養、衣服、靴子和裝備,因為所有這些東西都非常缺乏。但是督政府對於捨雷爾的要求卻很少予以理會,因為此時國庫已空空如也。在忍無可忍和極其厭倦的情況下,捨雷爾終於在2月4日提出了辭呈。捨雷爾的辭職使義大利軍團的官兵甚為震驚。人們紛紛猜測誰會成為他們的新司令。在過去兩年裡,他們的司令換了一個又一個,既老邁年高又不很勝任:先是迪戈米埃,然後是迪莫賓,接著是捨雷爾,其後是克勒曼,接著又是捨雷爾。因此,人們都期望有一位年輕有為、精力充沛的人來當司令。馬塞納時年37歲,而且是一位傑出的戰場領袖,似乎是當然人選。但是,督政府卻另有考慮。因為在他們面前正好有一位年僅26歲,才華煥發的青年軍官,在攻克土倫時曾扮演過主角。在保衛杜伊勒裡宮時,正是他使用大炮才使督政府的這一幫人得以繼續掌權。何況在過去幾個月裡他一直在精心制定入侵皮埃蒙特的計畫,現在是讓他去負責執行這些計畫的時候了。2月27日,這位青年軍官被告之他即將接替捨雷爾的職務。3月2日,他正式被任命為義大利軍團司令。督政府在1795年10月取代國民公會後不久,曾考慮過入侵義大利的問題。五位督政官中,有兩位是舊皇家陸軍的軍官,即巴拉斯和卡爾諾。後者擔任過「測繪局」局長,曾對入侵問題作過深入的研究。督政府在任命拿破侖為新司令的當天,草擬了一份「對義大利軍團司令的指示」,並在4日後交給了拿破侖。它無疑是以拿破侖原來擬定的那個計畫為基礎的。3月2日的指示含有下述重要內容:僅攻擊皮埃蒙特並不能達到督政府所確定的目標,即把奧地利人趕出義大利,盡快贏得光榮而持久的和平……督政府認為尤其必須發動進攻戰役把矛頭主要指向義大利境內的奧軍。因此,在義大利境內的法軍,如果在軍事行動一開始就設法擊敗皮埃蒙特人,那麼在其後的戰役中就不會有後顧之憂……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地把敵人趕過波河,然後在米蘭方向最大限度地集中力量。不過必須在我軍攻佔切瓦後方能行動……拿下切瓦後,軍團司令應迅即用可以獲得的皮埃蒙特的資源補給軍隊。然後再揮師直指奧軍,將其一舉趕過波河並解決己方渡河的手段問題……督政府堅決認為,義大利軍團應在敵國補給而且也必須靠敵國補給,它的一切需要都應最大限度地取自敵國的資源。必須大量地向佔領地人民徵收特別稅,其中一半用以維持部隊的各項開支,另一半用以支付部隊的薪餉。該指示簡明扼要,新司令可以全權處理前進路線和戰術方面問題,僅提請他注意主要戰略目標的先後次序,即先奪取切瓦要點,迫使皮埃蒙特人退出戰爭;然後補給軍隊,而把奧軍趕過波河;最後進軍米蘭。該指示沒有提最終目標也許是明智的,因為這要視執行結果而定。
新司令有許多事情要做,一分鐘也不能浪費,因為其部隊的行政勤務已糟糕到了極點。
拿破侖所做的首要的一件事是建立一個精幹的參謀班子。他物色的參謀長是無可非議的。事實證明,正是他自己的領導能力和貝爾蒂埃孜孜不倦、一絲不苟的工作相結合,他才可能在其後的18年中取得一個接一個的勝利。貝爾蒂埃時年42歲,早年受過地圖繪製員的訓練,當他還是一名年輕軍官時,曾在北美獨立戰爭中當過羅尚博的參謀。在與拿破侖共事前,他是克勒曼的參謀長,因此對於阿爾卑斯山濱海地區的地理,他與拿破侖本人一樣熟悉。貝爾蒂埃的軍人素質僅限於處理參謀業務,在這方面他是舉世無雙的。對於一位無須提示就能果斷決策的指揮官來說,貝爾蒂埃的確是一個理想的參謀長。直到最後一戰前夕他在歷次戰役中始終忠誠地為其主人效勞。說也奇怪,他在滑鐵盧戰役之前卻背棄了拿破侖。結果證明,他不在場是災難性的。除了貝爾蒂埃以外,拿破侖還帶了兩位青年炮兵軍官做自己的助手,這就是他在土倫戰役時物色的馬爾蒙上尉和朱諾上尉。此外,還有在「葡月事件」中飛騎取炮幫他平定叛亂的那位頗有銳氣的騎兵軍官繆拉中校。最後還有他從奧松時起就一直親自培養的小弟路易。路易時年18歲。對事業近乎酷愛的拿破侖,同樣不能忘記自己的愛妻約瑟芬。他們婚後的第三日早晨,在副官接拿破侖出征時,拿破侖緊緊地摟著他嬌美的妻子,喃喃囑咐道:「親愛的,我就要到義大利去打仗了,你在家一定要等我回來,給我寫信。」「好的,親愛的,你放心地去吧。」約瑟芬嬌聲笑應。拿破侖親吻著妻子的頰,依依惜別了愛妻。約瑟芬對這場婚姻是抱有利益目的的,而且心中沒有了貞潔感和真實感情的她,自然是不能理解拿破侖離別時的那種痛楚心態的。在她看來,愛情就是交易,就是慾念的滿足,而婚姻不過是交易的保證書罷了,如果拿破侖想用婚姻來約束一貫放蕩風流的約瑟芬,那就大錯特錯了。儘管拿破侖走了,但他憑權勢提供的經濟保障依然存在,至於慾念,巴黎有的是英俊小生,怎麼會給她帶來不快呢。所以約瑟芬對拿破侖的遠行泰然處之。拿破侖沒有忘記自己除了是約瑟芬的丈夫外,更是一位將軍。他率領部隊經過長途跋涉,到達尼斯義大利軍團司令部後,他清楚地看到了他面臨的內外困難。首先是自己方面軍隊的情況很壞,戰鬥尚未開始,而士兵們卻都似病人般地疲憊衰弱,長時間的斷油斷肉和糧食不能充足供給,使士兵們一臉青黃;軍資匱乏,許多士兵衣不蔽體,不擋寒暑;紀律鬆懈,自由散漫,酗酒鬧事天天發生。軍官們很看不起這位貌不驚人的新任司令官,加上拿破侖看似年輕閱淺,更使上層軍官不服氣。而敵方則是有備無患,佔盡天時地利之優勢。敵方首先在地理位置上佔有優勢。如皮埃蒙特,它與法國毗鄰,三面被阿爾卑斯山相圍,常年冰雪覆蓋,且敵方為了防止法國人的入侵,在境內修築了大量的戰壕、碉堡、工事。其次,在後方配給上,糧食充盈,官兵溫飽不成問題,而且貯備了大量的武器彈藥。再有就是敵方兵力較法方多。
在皮埃蒙特,駐紮了撒丁王國的精良部隊和奧地利的強有力的久經沙場的遠征軍。他們組成的反法聯軍在兵力上有近9萬人,軍械上有威力強大的炮兵和鐵騎兵。更主要的是敵方已意識到了法國進攻義大利的企圖,他們團結一心,自認是固若金湯,堅不可摧。整體的凝聚力與向心力是對法國軍隊的最大威脅。拿破侖在檢閱了自己的軍隊並分析敵方情況後,他首先開始整頓自己軍隊的軍風軍紀,並首先從軍官開始。一天晚上,拿破侖站在皮埃蒙特地區地形圖前,正在與馬塞納、奧熱羅、拉哈普幾位將軍討論作戰方案。拿破侖身披軍氅,首先言道:「我們現在僅有的不到4萬的軍力佈置不當,而且分散太廣,如果南面受到英國艦隊的襲擊,或北面遭及奧地利和撒丁人的攻擊,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我們目前不能再有遲疑,必須趁敵方還在沒有想到我們發動進攻的時刻,由北進入義大利。」幾位將軍對拿破侖的話,幾乎完全贊同認可,但對這位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的不可置疑的語氣卻很是反感,他們實在不認為這個通過「葡月政變」躍上首席的長官有多大的能力。沉默了幾分鐘後,憨直可掬的奧熱羅將軍站起魁梧的身子,頗使人們意外地問了拿破侖一個問題:「波拿巴將軍,您是否身體有恙?怎麼在房間裡也不肯脫帽哪?」拿破侖的思緒仍停留在戰役的設計中,不成想奧熱羅提出了這麼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他不禁一時語塞,沒有反應過來。當他看到奧熱羅臉上掛著的調侃的笑意時,猛然感到他是在借自己的身材矮小來笑話自己,他立時漲紅了臉,大步地踱到了奧熱羅面前。突然,房外的一陣嘩然,驚擾了幾位將軍。一位副官走進來報告說是一位中尉帶著幾位士兵,來向司令官伸冤。原來,這位中尉手下的幾位士兵在毫無防備時,被另一部分士兵哄搶走了不少錢物,而且被毆打不輕,中尉及時止住自己手下人的伺機報仇行為,來向司令官討公道。拿破侖聽完匯報,聯想到士兵們平時的遊匪習慣,又看了看那抹仍掛在奧熱羅臉上的譏笑,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拿破侖一拍桌子,大聲道:「馬上查清搶劫行動中的士兵名單,按軍法論處,並且不論出身貴族還是百姓一律不准講情,一視同仁,嚴懲不貸。對那位來訪中尉,給予嘉獎,並提升上尉,以示全軍。」軍中此類事情過去也發生過,但均沒有引起重視,沒有給過如此處置。當副官出門執行命令後,屋內的幾位將軍都不禁臉色大變,開始感到這位小個子軍官有點不平凡。拿破侖轉身又走到奧熱羅面前,脫下帽子,笑著對奧熱羅道:「將軍,看上去您是不是比我高出一頭?」拿破侖突然笑意一收,嚴厲地道:「如果在戰鬥中您也因此而感到我矮您一頭,我會砍掉您的腦袋,立刻消除這個差別!」奧熱羅臉色大變,「撲通」一聲坐在了椅子上,仰視著拿破侖,顫聲道:「波拿巴將軍,我們很尊重您,同時也絕對服從於您。」經過拿破侖的一系列整頓軍風軍紀,軍隊立時變了樣,幾位將軍也暗自折服敬畏起這位說到做到的小將軍了。但拿破侖深知只嚴而不寬也不能統帥部隊,所以,他在戰前深入部隊,視察演講,調動士兵的民族優越感,號召他們保衛共和國,打擊外國入侵者。在一次講演中他曾講道:「士兵們!你們忍饑挨餓,遠離家鄉,政府有負各位很多。在這裡你們經受了嚴寒和飢餓的考驗,但政府並沒有嘉獎你們。現在我將帶你們到美麗富饒的義大利去,那裡有繁華的人流,有閃光的珠寶,有豐盛的晚宴,你們在那裡將獲得你們所需要的榮譽與財富。你們的意志是堅強的,但你們為共和國而戰的決心是堅定的嗎?」「是!」無數士兵被拿破侖極具挑戰的話語打動了,一時歡呼聲響徹雲霄。在全面實施前線指揮之前,要做許多工作才能彌補捨雷爾的懶散和巴黎各部的疏忽造成的後果。拿破侖不是那種樂於把行政細節留給部下處理的司令。在其後的一周之內,他頒布了一連串果斷的命令加強前線各師,並把騎兵部隊從羅納河谷調出(由於裡維埃拉缺乏飼料,騎兵部隊曾在羅納河谷過冬)。在其下達的涉及波河的命令中,包含組建一個舟橋中隊,這在當時是炮兵的責任,而不是工兵的責任。拉炮的騾馬要用船運到瓦多港,為了保守秘密不到最後一刻不准登陸。部隊的肉食配給量增加了一倍。各彈藥場都在加緊儲運並建立了運輸分隊。時間不容點滴喪失,因為阿爾卑斯山的濱海地區積雪正在融化,而最遲必須在4月中旬開始行動。4月4日,拿破侖把司令部挪到了阿爾班加並巡視了前線部隊。至1796年4月9日,義大利軍團約有6.3萬人。其中,由麥奎德和加尼爾指揮的兩個戰鬥力較弱的師奉命守衛位於左翼的阿爾卑斯山隘。三個海防旅負責保護更加脆弱的交通線。該交通線沿裡維埃拉海岸通往尼斯,由於一面臨海,因此隨時可能遭到納爾遜艦隊的襲擊。這樣可供野戰使用的兵力就只剩下4.1萬人。
拿破侖的野戰部隊由五個師組成,分別由馬塞納、拉阿爾普、奧熱羅、塞律裡埃和梅尼爾指揮,他們全是些能征慣戰的老將,其中也許梅尼爾差一點,因為他正患風濕病。拿破侖現在把這些兵力分成前衛(1.9萬人,由馬塞納指揮),主力(1.2萬人,由奧熱羅指揮)和左側衛(1萬人,由塞律裡埃指揮)。這種區分並非拿破侖的創新而是對吉貝爾軍事思想的一種模仿。馬塞納的任務是越過卡蒂波納山隘,據守瓦泰諾泰和代戈以擋住奧軍,而奧熱羅和塞律裡埃則分別從西、南兩面圍攻切瓦。這種調遣與督政府下達給拿破侖的指示是完全一致的,即他應首先擊敗皮埃蒙特軍,然後再對付奧軍。再來看看敵方的兵力和部署。撒丁國王約有7萬皮埃蒙特部隊,但其中大部隊須據守阿爾卑斯山隘和諸如科尼、切瓦、亞歷山大裡亞和托爾托納等可控制江河渡口和都靈入口的要塞。結果只剩2.5萬人作為野戰機動兵力,而且還要向南沿科尼——芒多維——切瓦——米勒斯摩一線展開,正面約30英里,由奧軍將領柯裡指揮。再往東,則是奧軍,由博利厄指揮,達2.8萬人,散佈在亞歷山大裡亞、米勒斯摩和博凱塔山隘(位於熱那亞以北10英里)構成的三角地帶。博利厄的司令部設在阿奎,其右翼與博爾米達河谷上遊米勒斯摩附近柯裡的左翼相接。奧軍普羅韋拉指揮的一個獨立旅就是用來與米勒斯摩附近的皮埃蒙特軍相銜接的。奧軍其餘各師從右到左分別由阿根陶、武卡塞維和皮托利指揮,而塞博滕多夫的師則是阿硅——亞歷山大裡亞——托爾托納地區擔任預備隊。在山的那一面,由於其敵手是在丘陵和平原上作戰,所以比較易於互相支援,不過,這條優點又主要為下述事實所抵消,即由於所有的河谷都是南北走向,因而有礙橫向交通。然而,戰鬥還未開始,戰略形勢就因一個非同尋常的政局發展所改變。這個改變起初曾破壞了拿破侖的原定計畫,但到後來卻反而變得對他有利。法國政府由於財政十分拮据,在3月的第一周曾派拿破侖的朋友、義大利軍團的特派員之一的薩利切蒂前往熱那亞。薩利切蒂此行的目的是向熱那亞元老院籌措貸款。然而,儘管他作了很大的努力並得到了法國外交代表費保爾特的配合,熱那亞人還是拒絕解囊相助。於是,薩利切蒂認為略加恫嚇也許會見效。因此,他力勸法國政府採取軍事示威行動。根據督政府的命令,馬塞納從據守薩沃納東北海防區色爾弗尼旅中抽調了一個「小型旅」向熱那亞以西僅7英里的沃爾特裡推進。色爾弗尼的部隊於3月26日佔領了沃爾特裡,而拿破侖也正是這一天繼任義大利軍團司令的。法國人的舉動只不過增強了熱那亞人奮起自衛的決心,但卻使奧地利人大驚失色,他們以為法軍將進佔熱那亞。其實,這並非拿破侖的本意,因為他還正在熱那亞採購給養,而且一旦對該港發起進攻則有可能招致英國海軍奪占該港。但他馬上就意識到威脅熱那亞也許會變得於他有利,所以,4月6日,他又派色爾弗尼旅的餘部增援攻佔沃爾特裡的部隊。地利在都靈和熱那亞的使節此時非常驚慌,因而一致敦促博利厄立即行動,制止法軍向熱那亞推進。博利厄陷入圈套,果然立即出兵:皮托利師受命佔領通往熱那惡的博凱塔山隘,武卡塞維師進軍沃爾特裡以逐退法軍前夕,與此同時,阿根陶師南進利古裡亞的亞平寧山脊以佔領芒泰諾泰和2300英尺的尼格莫山,該山控制著卡蒂波納山隘。博利厄的意圖是在拿破侖沿裡維埃拉向熱那亞前進時襲擊其左翼。博利厄輕舉妄動,終於敗北。博利厄的攻勢是4月10日開始的。皮托利的七個營進攻沃爾特裡的色爾弗尼,法軍卻在11日秩序井然地撤回薩沃納。武卡塞維南進到薩塞羅,而位於其右側的阿根陶則推進到芒泰諾泰,但是他動身太遲,結果馬塞納手下的一個旅長蘭普恩搶先攻佔了尼格莫山。拿破侖10日抵達薩沃納,他會見了馬塞納和拉阿爾普,並對預定於15日發動的攻勢作了最後安排。現在他發現整個奧軍都在向他推進,因此必須立即改變計畫,當務之急是對付博利厄而不是攻擊柯裡。11日,他抵達尼格莫山正南的桑托裡奧,發現據守堅固陣地的蘭普恩正受到奧軍阿根陶部六個營的攻擊,在芒泰諾泰以西卻未見有其他奧軍。拿破侖集合所屬各師師長口授命令:命拉阿爾普次日上午向阿根陶發起正面攻擊;馬塞納連夜率所部沿芒泰諾泰以西的阿爾塔山脊前進,於次日拂曉進攻阿根陶的右後方。法軍的攻擊如期實施,結果完全成功。4月12日,當晨霧升起時,阿根陶發現自己幾乎被包圍。經過短促交戰,其部下便開始潰散並向東北方向的阿奎倉皇撤退。拿破侖在芒泰諾泰首戰得手,的確決定了這次戰役的結局。他已經在他的兩個對手之間打進了一個楔子,而且他們今後也休想再次會合。他迅速利用這種形勢,命拉阿爾普在芒泰諾泰據守奪取的地盤,同時命馬塞納揮戈北上往克羅和代戈推進,以對付奧軍的援兵;命令奧熱羅的生力軍向卡凱爾運動,然後朝西折向米勒斯摩;而塞律裡埃則從加裡希奧直下塔納羅河谷以威脅切瓦。同時,拿破侖把司令部也移到了卡凱爾。他認為梅尼爾不勝任此師的指揮職務,於是將此師的一個旅撥給了馬塞納,另兩個旅撥給了奧熱羅。4月12日下午,拿破侖發佈了如下戰報:共和國萬歲!今天,4月12日,馬塞納將軍所率師與拉阿爾普將軍所率師一起攻擊了據守在芒泰諾泰重要陣地的奧軍,該軍達1.3萬人,由博利厄將軍本人以及阿根陶將軍和羅卡維納將軍所指揮。結果共和軍徹底擊敗了奧軍,打死打傷敵人約3000人。羅卡維納是阿根陶的一個旅長,至於博利厄則根本不在場,他實際上是兩天之後才聽到戰敗消息的,當時他正在從沃爾特裡返回其設於阿奎的司令部的途中。炮兵出身的拿破侖初次在戰場上運用步兵便首戰告捷,戰績輝煌。不過,這不應歸結為不可思議的天才或僥倖。他忠實地應用了從布塞、吉貝爾和杜特那裡領略的戰術思想,難能可貴的是,他頭腦清醒,能當機立斷,迅速行動。4月13日上午,奧熱羅率3個步兵旅約9000人西進,攻擊據守在米勒斯摩的皮埃蒙特軍。在這裡他受到奧軍普羅韋拉將軍的獨立旅和皮埃蒙特軍一個擲彈兵營的阻攔,當時,他們正據守著西博爾迷達河谷。當奧熱羅逼近時,普羅韋拉便率其大部分兵力逃到一個陡峭山頂的科西裡亞古堡中憑險據守。奧熱羅具體地企圖對該堡實施強攻,但被擊退,而且損失慘重。不過,普羅韋拉終因彈盡糧絕滴水無存而於次日投降。在此期間,奧熱羅還把柯裡的部隊從米勒斯摩往西攆到了切瓦。拿破侖在成功地擴大奧軍與皮埃蒙特軍之間的間隙之後,現在回師與馬塞納重新會合。據馬塞納報告,他為阿根陶在代戈的一個後衛部隊的堅固陣地所阻。4月14日下午,拿破侖再次組織圍攻,馬塞納從正面進攻,而拉阿爾普則涉水渡過代戈下方的博爾米達河攻擊奧軍後方,結果俘獲奧軍2600人,阿根陶殘部往斯比格羅峽谷向北逃往阿奎。不過,代戈戰役並未結束。博利厄原先曾命令武卡塞維驅逐在沃爾特裡的法軍。這個任務其實已由其左側的皮托利完成,於是武卡塞維便率領他的7個營沿阿爾卑斯山脊西進以與在薩塞羅的阿根陶會合。14日上午,他奉命火速馳援在代戈的阿根陶,經過徹夜行軍,他於15日上午突然出現在代戈法軍的翼側,迫使法軍倉皇撤出該鎮。馬塞納很快就扭轉了局勢,接著發動反擊將武卡塞維往北逐往阿奎。博利厄從開戰起,就根本控制不了部隊,現在他試圖收攏其在亞歷山大裡亞和托爾托納兩個要塞之間的殘部,以求守住波河上的那個渡口。4月16日,他上呈奧皇的一份悲觀的急報:本部處境艱險,……我正盡力收集在阿奎的殘部……然後我將盡量選擇於我軍安全最為有利的陣地,確保倫巴第的防禦。我懇請陛下斟酌一支僅剩1.6萬人的軍隊還能有何作為。6天前他是以2.8萬之眾參戰的,可見奧軍的損失的確是相當大的。在暫時擊敗其主要對手之後,拿破侖現在可以轉而集中注意力,全力以赴地對付撒丁人了。他自設在卡凱爾的司令部下令圍攻柯裡在切瓦的設防營地。柯裡被迫經芒多維朝北面都靈方向潰退。現在法軍抵達皮埃蒙特平原,其騎兵師在斯但格的指揮下正乘勝追擊潰敗的撒丁軍隊,不幸斯但格本人卻翻身落馬受了致命傷。
撒丁國王的特使在都靈以南33英里的凱拉斯科會見拿破侖。4月28日,雙方在此簽訂了一項停戰協定。4月26日,拿破侖曾發佈過如下戰報:將士們,在15天之內,你們已經贏得了6次勝利,奪得了21面軍旗、55門大炮和若干要塞,並征服了皮埃蒙特最富庶的地區;你們已經俘獲了1.5萬人,打死打傷1萬多人。對於一位青年將領而言,這不是一個小成就。在26歲時,他已經接連擊敗了兩支敵軍,從而樹立了作為一位傑出的部隊領導人的聲望。征服皮埃蒙特是拿破侖作為司令官所指揮的第一個戰役,而且也可能是他畢生最光輝的一仗。也許有人會說,那是他走運,撇開這點不談,且看拿破侖在一開始所面臨的困難的確是令人望而卻步的。首先,戰場的地理環境於他不利。誠然,他有一座山脈作為屏障可以掩護其最初的兵力集結,但是,這座屏障僅有一條狹窄的隘道供其大部分兵力通過,這就意味著他必須冒相當大的風險。其次,其交通線從薩沃納回到尼斯長達百英里,而且由於瀕臨大海,在其任何一點都極易為納爾遜的艦隊切斷。至於納爾遜為何不曾作這種努力倒是頗令人費解的。第三,他的補給系統非常不得力。這一方面是由於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組織它,另一方面則是由於這次戰役比他預定的時間提前了4天。拿破侖原來打算先對付離他的交通線較近的撒丁軍,然後再回師對付其兵力遠為分散的奧軍。阿根陶沿亞平寧山脈出其不意地推進也許可以使一位次等司令官喪失平衡,然而拿破侖卻可以非常迅速地改變計畫來適應這種突然變化。由此可見,他的頭腦反應是何等靈活!4月初,義大利軍團所據守的陣地正是頭一年捨雷爾在洛阿諾攻勢中所奪得的陣地。由於馬塞納和拉阿爾普在冬季一直沿著前線積極巡邏,因此對敵人的兵力部署瞭如指掌,這多虧了馬塞納的情報人員。法軍在表面上雖沒有什麼動靜,可是暗地裡卻調兵遣將,從海防區增援到達加瑞索的塞律裡埃師。此外,由於前線附近飼料缺乏以致炮兵連的騾馬不敷使用,為此拿破侖於4月初由海路給瓦多送去一批騾馬,並指示馬塞納只准在戰鬥打響前起用。為了欺騙敵人,轉移敵人對卡蒂波納山隘的注意力,塞爾沃尼旅奉命沿海岸向沃爾特裡進軍,結果博利厄急不可待地吞下了這個誘餌,他錯誤地斷定法軍的主要目標是熱那亞。博利厄首招失誤,拿破侖立即加以利用。他改變原定計畫,不等奧軍集中就對分散的奧軍發動第一次打擊,首戰於芒泰諾泰,再戰於代戈。這是一個靈活機動的出色戰例。在這些閃電式打擊中,拿破侖應用了他研究前人的戰役所吸取的經驗教訓:集中兵力以對付最接近的重要目標,同時節約用兵保留預備隊以防不測。事實證明,對極為脆弱的側翼實行戰術包圍往往取勝。最後,到達平原時,他用騎兵來擴大戰果,追殲潰敵。在此之前,即使從事偵察活動他也未能使用騎兵,這是受地形限制的緣故,因為騎兵在山區行動不便。這位年輕的總司令其人及個性是頗值得注意的。他身材矮小,像馬塞納,而且不修邊幅,講起話來帶有刺耳的科西嘉口音。在任義大利軍團的炮兵司令期間,他的人緣也不好,整天鬱鬱寡歡,人們只知道他是一個主要關心個人陞遷的青年軍官。在宣佈由他出任義大利軍團司令後,諸如馬塞納和奧熱羅這樣的資深將領,一想起在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司令下供職就不寒而慄。不過,一旦他開始發號施令,誰也不敢懷疑他的個人權威和指揮能力。像馬塞納和奧熱羅這樣一些有經驗、有主見的將領,起初在內心裡對他存有妒忌而且也許執行其命令不痛快是可以理解的。首戰旗開得勝使人們對拿破侖的疑慮和妒忌也一掃而光。九天之內連打了四次大勝仗,這個壯舉足以令最頑固的人折服。這位年輕的領袖從此獲得了下屬指揮官們的真誠信賴,在他們的通力合作下,他攻必克,戰必勝,一往無前。拿破侖意識到他所接管的這支軍隊,由於長期以來無人關心其疾苦,所以吃不飽,穿不暖,衣衫襤褸,裝備低劣,而且常常欠餉達數月之久。從現在起,他要確保他們豐衣足食,但決不能因此而變成所佔地區的一個禍害。儘管免不了要進行大規模的搶劫,但這種搶劫應是有組織的,軍人必須保持自尊。就這樣,他很快就贏得了部隊的信任和愛戴。凱拉斯科停戰協議意味著拿破侖已經成功地達到了督政官們在3月6日指示中所規定的第一個目標,即征服皮埃蒙特。在法國督政府與撒丁國王締結正式和約之前,拿破侖已經為自己下一步進攻奧軍牢牢地取得了一個可靠的跳板,因為他堅持在協議中規定撒丁王國必須交出料尼、亞歷山大裡亞和托爾托納作為休戰條件。在勒索皮埃蒙特人的錢財發放軍餉並重新裝備部隊之後,他現在準備東進了。他要把奧軍一舉攆出倫巴第,而米蘭則是督政府賦予他的最後目標。但要到達米蘭,他就必須跨過義大利最難克服的江河——波河,及其左面的支流——提契諾河,而且不管渡哪條河都會遭到博利厄軍隊的抵抗。此時這些河流正因阿爾卑斯山積雪融化水位暴漲,而法軍的舟橋中隊卻還在遙遠的後方。因此,拿破侖只有施展計謀,以智克敵。根據凱拉斯科停戰協議第四條,法軍有權通過皮埃蒙特領土和在瓦蘭察渡過波河。為了製造他要在瓦蘭察渡河的假象,他把馬塞納師和塞律裡埃師調到該地附近,並命令他們徵集船隻,勘察渡河地點。這些備戰活動很快就傳到了博利厄的耳中。他立即率部在瓦蘭察渡過波河並佔領陣地以便阻止法軍過河。同時,這樣做他還可以掩護直達米蘭的通道。博利厄的兵力約有2.1萬人,而法軍由於得到了增援,現在也許二倍於奧軍。5月3日,拿破侖把司令部移至托爾托納。次日,他從馬塞納、奧熱羅和拉阿爾普3個師中抽調了6個營由擲彈兵和明火槍手組成的精兵。5月6日至7日,這支縱隊在達爾馬涅准將的指揮下,往東強行軍至瓦蘭察下遊55英里的皮亞琴察。同時,負責舟橋中隊的炮兵軍官安德烈奧西少校往波河下遊運動,沿途收集船隻並負責在皮亞琴察組織渡河工作。拿破侖把實際渡河的行動交給了年輕的拉納上校指揮,拉納上校超群的能力和勇敢精神是拿破侖三周前在代戈戰場才發現的。5月7日,安德烈奧西已調集了許多駁船和一艘大渡船,這些船一次只能運載500人。拉納指揮的渡河作戰打得非常漂亮,只遇到了輕微抵抗。次日,法軍與博利厄的左翼接觸,有些零星戰鬥。當晚,在前哨發生一件事,拉阿爾普將軍被自己的哨兵誤射身亡。到5月9日,拿破侖全軍都渡過了波河,再也沒有水上障礙可以阻擋他們向米蘭挺進。軍隊北上,仍由馬塞納師充任前鋒。前天,拿破侖向卡爾諾呈送了一份報告:我們終於渡過了波河。第二個戰役已經開始。博利厄上當了,他算計太不周詳,屢次陷入別人為他布下的圈套……再打一次勝仗,我們就可以成為義大利的主人。出其不意地渡過波河在戰略上固然是一項輝煌成就,可是在道義上也許說不通。當時,皮亞琴察是一個中立城市,屬於巴馬公國。拿破侖不僅未經允許就侵犯了巴馬的中立,而且還向那位不幸的公爵勒索了8萬英鎊的罰金以犒賞法軍;同時,他還沒收大量實物,其中包括米開朗基羅和葛雷基歐的20幅名畫。他把這些東西都送到了巴黎。人們不能因此而責備拿破侖的搶劫行為,因為他是奉督政府之命行事的。接著他又進入了摩德納公爵的領土,這裡也是中立的,他的所作所為與上次類似。博利厄一聽說法軍已經渡過波河,立即意識到他必須放棄米蘭公國。於是他取道克雷馬和佈雷西亞,向東退往狹窄的特蘭提諾河谷。他在洛迪橋渡過阿達河,然後在橋邊留下一支強大的後衛部隊以遲滯法軍行動。這支後衛部隊達1萬人,有14門炮和一些騎兵,由塞博滕多夫指揮,該師沒有參加芒泰諾泰和代戈戰役。這時,這次戰役中最富有戲劇性的一個插曲發生了,的確也是拿破侖整個生涯中最富戲劇性的一幕。馬塞納的前衛在從皮亞琴察開往米蘭的途中,於5月10日午後不久,到達小鎮洛迪。該鎮離阿達河的右岸不遠,河上有一座170碼長的木橋。該橋靠近對岸的那部分已被奧軍破壞,塞博滕多夫的部隊就在那邊嚴陣以待。拿破侖到後決定強渡。至今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作出這種決定。奧軍全都在對岸,而且到夜間自然會撤退。他們根本不可能妨礙他的當前目標,其當前目標不是追擊博利厄而是佔領米蘭。也許他覺得這是他打擊奧軍的最後機會,因為他們的主力已經避開了他。拿破侖和馬塞納在城牆的掩護下偵察了該橋,他們發現該橋防守嚴密並受到兩個炮兵連的火力控制。拿破侖調來一個炮兵連,親自瞄準並組織一個突擊隊。這個突擊隊在城牆後面集中,城門一開就殺向橋頭。在遇到一陣霰彈的迎頭射殺後,突擊隊一度動搖。在濃煙的掩護之下,再次發動進攻,由馬塞納和貝爾蒂埃親自指揮。日落時分,法軍猛攻該橋,奧軍防禦終於瓦解。洛迪橋之戰對於整個戰役並無戰略影響,但是對參戰部隊和拿破侖本人在心理上的影響卻非同小可。這是他首次和他的部隊一起在第一線戰鬥,他們高興地稱他「小班長」。這一仗無疑增強了他的自信心,誠如後來他在聖赫勒拿島所說的:只是在洛迪之戰後,我才認識到我終歸要在政治舞台上扮演一個決定性的角色。我的雄心壯志的第一顆火花就是那時產生的。洛迪之戰後,法軍繼續向米蘭推進,一路暢行無阻。5月15日,拿破侖騎馬進入倫巴第的都城米蘭。這時,這位年輕的總司令對戰爭目標的看法與巴黎督政府產生了分歧。當拿破侖還是義大利軍團炮兵司令時,他在內心就概略地擬訂了一個把奧軍逐出義大利的總體計畫。後來,在巴黎「測繪局」供職時,他又在更大的規模上發揮了這一構想。他設想用義大利軍團侵入蒂羅爾,與部署在萊茵邊境由莫羅指揮的萊茵——摩澤爾軍團和儒爾當指揮的桑布爾——默茲軍團,共20萬法軍聯合進軍維也納。這一巨大的鉗形運動目前正在形成,因為博利厄的軍隊正在他的面前全線潰退。他們此刻只求在特倫蒂諾阿爾卑斯山的要塞中找個安身之所。然而,督政府的戰略目標卻沒有他這樣野心勃勃。自頭一年的11月份以來,法國政府的實權掌握在五個督政官手中,他們是:勒圖爾納、卡爾諾、巴拉斯、勒貝爾和拉·萊波—雷韋伊埃。其中,卡爾諾號稱「勝利的組織者」,是一位謹慎的計畫師,顯然也是督政府的戰略顧問。他一向認為拿破侖對維也納發動規模巨大的向心攻擊的想法是一種瘋狂的幻想。
在3月6日給拿破侖的指示中,根本就沒有提及這些遙遠的戰略目標。交給他的任務只有三項:一、征服皮埃蒙特;二、擊敗奧軍;三、佔領米蘭公國。至於下一步幹什麼,卡爾諾的計畫很簡單:奧軍在得到增援後將捲土重來,要準備在義大利與奧軍再決雌雄。鑒於法國財力枯竭,整個義大利正躺在拿破侖的腳下,而義大利又是歐洲最富饒的國家,因此法國必須盡量搾取義大利的資源。5月7日,督政府命令拿破侖將其大部分兵力交給阿爾卑斯軍團的克勒曼,由他接管米蘭地區並牽制奧軍。而拿破侖則率其剩餘兵力南下劫掠,佔領托斯卡納和巴馬,強迫熱那亞貸款,進軍羅馬迫使教皇納貢,最後,如有可能,就「解放」那不勒斯和科西嘉。這種蓄意剪除鷹翼的做法使人不禁感到年長的卡爾諾對拿破侖頗有一點同行是冤家的妒忌心理。其他的督政官們也認為這只年輕的鷹飛得太高了一點,或許不僅會飛出視野而且還有可能對他完全失去控制。最後,他們提請這位總司令注意,他今後的軍事行動必須經過軍團特派員加蘭和薩利切蒂的批准。5月14日,正是洛迪大捷後的第四天,拿破侖收到督政府下達的這些指示,便大發雷霆。他堅決抵制這些指示,不過,措辭還客氣。他對督政官們竟要他把軍隊一分為二並與年長的克勒曼共事特別惱火:要克勒曼在義大利與我聯合指揮的打算是失策的。我不可能自願的與一位以歐洲第一將才自居的人共事。此外,我認為即使用一位蹩腳的將軍主事也比用兩位優秀的將軍同時主事要好。拿破侖對於部隊調動必須報請特派員批准的指示也非常憤憤,儘管其中的一位是他的故交和同盟者薩利切蒂。最後,他提出了辭呈。督政官們拗不過這位血氣方剛的青年司令官,5月21日,卡爾諾以撫慰的措辭又給他寫了一封信,克勒曼的阿爾卑斯軍團仍繼續充當拿破侖的義大利軍團的兵員補充站。拿破侖在米蘭停留了一周,以便休整並讓他那衣衫襤褸的部隊換裝。他從當地居民中勒索了80萬英鎊的巨款,用現金給部隊發放了薪餉。帕維亞的居民起而造反,遭到了他的無情鎮壓。米蘭公國本是奧地利的一個封地,如今已在拿破侖的控制之下。他決定追擊正在朝蒂羅爾潰逃的博利厄殘部,為此,他必須穿越威尼西亞共和國的中立領土。5月27日,馬塞納的前鋒進入佈雷西亞;30日,他在瓦萊焦渡過明喬河並於6月1日在維羅納開設了司令部。然而在瓦萊焦發生的一個意外的小事件卻幾乎使其總司令慘遭不測。馬塞納的前衛部隊走後,拿破侖在橋邊的一所農舍裡歇息並進午餐。突然,一支奧軍騎兵偵察隊闖進了村子,一時槍聲四起。由於周圍沒有警衛,拿破侖及其參謀人員幾乎被俘,但總司令還是穿了一半衣服由後門逃了出去。這次僥倖逃脫後,拿破侖為自己建立了一支由兩營擲彈兵(由拉納上校指揮)和一個騎兵連(由貝西埃爾上尉率領)組成的私人衛隊。這就是其後第一執政所擁有的以及再往後發展為法蘭西皇帝所擁有的那支近衛軍的雛形。到6月初時,拿破侖不僅從奧地利總督費迪南大公手中奪回了整個倫巴第,而且還侵犯了威尼西亞共和國的中立。他這樣做並非師出無名,因為博利厄為了確保自己能退往特倫提諾,已經佔領了威尼西亞的佩斯基耶臘要塞。這是著名的中世紀四邊形要塞區中四座要塞的一座。這四座要塞是:佩斯基耶臘、維羅納、萊尼亞戈和曼圖亞,它們在西面扼守著通向威尼斯的要道。而這其中,唯一真正可守的要塞是曼圖亞,它也是奧地利的一個封地。由於該要塞幾乎完全為明喬河所環抱,而該河在這裡又氾濫形成一座湖泊,因此,若進行一般的圍城作戰,曼圖亞是攻不破的。這些要塞,尤其是維羅納和曼圖亞,對於爾後的軍事行動十分重要,因為它們控制著波河流域沼澤狀氾濫平原上的要道交叉點和河川渡口。博利厄本人帶領1.4萬人躲進了曼圖亞要塞,餘部則往北逃入蒂羅爾。封鎖曼圖亞並暫時肅清殘餘奧軍之後,拿破侖在威尼西亞境內,沿阿迪傑河右岸設置了一道警戒線。此時,為了安撫其主子,他決定去執行巴黎的督政官們在5月7日指示中責令他去執行的那種大規模的掠奪性遠征。屆時,其部下也可以乘機撈一把而不必冒招致傷亡的危險。把阿迪傑河及南北維羅納一線的警戒任務交給馬塞納之後,拿破侖於6月中旬啟程,從事劫掠。首先,他派繆拉率一支快速縱隊前往熱那亞去維護法國在那裡的權威,然後又派奧熱羅率另一支縱隊前往波倫亞,這是教皇國的一部分。他本人率第三支縱隊也趕到了波倫亞,他威脅說要向羅馬進軍。6月23日,他與教皇庇護六世的代表簽訂了一項停戰協定,結果法國迫使教皇割讓波倫亞、斐拉拉和安科納,並獲取巨額賠款和梵蒂岡珍藏的大批油畫、雕像和手稿等稀世之寶。爾後,拿破侖又閃電般地穿過亞平寧山脈,到達皮斯托亞、裡窩那和翡冷翠,在那裡他接受了托斯卡納大公的投降。無論何地,凡敢抵抗者(如在拉韋納附近的盧戈)他都無情鎮壓,嚴懲不貸。到7月中旬,他回到了設在米蘭的司令部。6月21日,拿破侖曾致函督政府說:義大利現已全部落入法國手中,但由於兵力太單薄,我們必須做好準備以應付各種事變;……我們在任何地方都必須強硬。因此,在軍事、外交和財政事務方面必須有統一的政策。在有的地方,我們必須嚴刑峻法,殺一儆百;而在另一些地方,我們對所發生的事情卻不得不採取視而不見和少說為佳的方針,因為時機尚未成熟。就目前的義大利局勢而言,外交應從屬於軍事。由此可見,這位成功的軍人正在向一位政治家的方向發展,不過其治國之才是以武力為後盾的。拿破侖南行劫掠一月,不僅是為了取悅於督政官並使其部下痛快痛快,他降服義大利中部各國也是著眼於其既定的軍事目的,即確保其右翼和後方交通以解除深入奧地利作戰的後顧之憂。這是他從未放棄的最終目的,儘管督政府無意讓他這樣做。現在他著手應付更為緊迫的軍事任務,即迎擊奧軍日益迫近的反攻。在奧軍的反攻尚未發動之前,拿破侖認為奪取其後方孤立要塞曼圖亞是非常重要的。儘管他的炮兵擁有大量的攻城炮(大都是從義大利兵工廠擄來的),那也絕非易事。曼圖亞憑借天險固若金湯,它三面以明喬河為屏障,水面寬約500~800碼,第四面受到一片沼澤的保護,僅有一條堤道與外界相通。夏季,圍城部隊由於瘧疾而損失嚴重。擔任攻城任務的塞律裡埃師屢攻皆敗。拿破侖於是決定7月30日,對該城發動最後一次猛攻。到6月底時,奧軍才開始從拿破侖迅雷不及掩耳地征服皮埃蒙特和倫巴第所給予他們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維爾姆澤元帥是一位比博利厄還要年長的老將,此時率2萬人由萊茵轉戰義大利前線。維爾姆澤在特倫蒂諾集中了4.7萬人的兵力,比拿破侖的4.4萬人還多,他奉命解曼圖亞之圍並把法軍逐出義大利。由於山地地形所限,維爾姆澤只能自蒂羅爾沿那些南去的狹窄谷地行進。他決定以三路縱隊平行推進,其中兩路去加爾達湖東西兩側,另一路走上阿迪傑河谷;還有一支第四縱隊則越過威尼西亞平原自維琴察威脅維羅納。所有四支縱隊會聚於布裡西亞——佩斯基耶臘——維羅納一線,爾後再向曼圖亞進軍。除了圍攻曼圖亞的塞律裡埃師和在瓦萊喬作預備隊的基爾馬內騎兵師外,拿破侖的部隊散佈在一條長達75英里的戰線上,即從阿迪傑河下遊的萊尼亞戈,沿該河右岸經維羅納到利沃裡北面的巴多山,然後再往西至加爾達湖,越過該湖,這條戰線往西還延至依索湖。這是一條漫長而危險的防線,但是拿破侖無法知道敵人的主要打擊將選在何處。維爾姆澤的進攻是7月29日開始的,其主攻方向在阿迪傑河的狹窄谷地和加爾達湖之間的中心地帶,這一帶是馬塞納師(1.3萬人)的防區。維爾姆澤的兩支中央縱隊(2.4萬人)把馬塞納師的儒貝爾旅攆出了巴多山的低坡地帶和利沃裡高原。到夜幕降臨時,馬塞納師已經後退12英里到達卡斯特爾盧翁——佩斯基耶臘一線。拿破侖對這一打擊迅速作出反應,因為他面臨著自己的戰線被分割切斷的危險。他放棄了對曼圖亞的圍攻,從阿迪傑河防線撤回了所有的部隊,並把他們集中在加爾達湖以南的羅納托——斯蒂維耶雷——索菲裡諾地區。維爾姆澤的右翼縱隊在科斯達諾維奇的率領下已經奪取了布裡西亞,但又為法軍反衝擊所收復。拿破侖成功地把四個師即蘇爾特、法斯皮羅、馬塞納和奧熱羅師的兵力插入科斯達諾維奇縱隊和加爾達湖東南的維爾姆澤主力之間。塞律裡埃師則從曼圖亞移至斯蒂維耶雷以南20英里的馬卡裡亞。維爾姆澤朝曼圖亞運動正中拿破侖下懷,因為這樣一來,維部主力與其右路縱隊科斯達諾維奇部之間的間隙便越來越大。後者曾於8月2日攻佔過羅納托,但是在馬塞納的猛烈反擊之下,他又被趕回佩斯基耶臘。維爾姆澤此時轉而西進以便與科斯達諾維奇會合,但拿破侖在8月5日用馬塞納師和奧熱羅師在斯蒂維耶雷擋住了他的去路,因此會師之舉已為時太晚。其·蒂維耶雷村坐落在一個可控制周圍平原的巖質高原上,此時為維爾姆澤所據守。當德斯皮羅和馬塞納與其正面相峙時,奧熱羅和由博阿蒙率領的一個騎兵旅快速繞到其左翼,拿破侖的副官馬爾蒙中校也率乘騎炮兵飛馳前往參戰。儘管法軍由於長途奔襲而筋疲力盡,但是對維爾姆澤側翼的這個威脅卻迫使他後撤回到明喬河一線,而且他經佩斯基耶臘向北的撤退已經死傷6000餘人。法軍收復了他們在阿迪傑河一線原有的陣地,包括維羅納和利沃裡。然而,曼圖亞仍有1.6萬奧軍,儘管孤軍困守,但他們已經從維爾姆澤那裡得到增援和補給。拿破侖還從沒有像斯蒂維耶雷之戰的前一天那樣接近失敗的邊緣。那天他的形勢如此危急以致曾想往阿達河一退了之。維爾姆澤已經突入到法軍的中心地帶,在明喬河谷打進一根很深的楔子,倘若維爾姆澤與科斯達諾維奇取得聯繫,那麼法軍也許在得以集中之前就被打垮了。拿破侖由於反應敏捷、行動神速才轉敗為勝。他迅速收攏其分散的兵力,然後將彼此分隔的敵人各個擊破。儘管他自己的部隊經過一周的激戰和行軍已經疲憊不堪,但他決心不給敵人以喘息之機。他仍希望在冬季來臨之前實施鉗形攻勢,給奧地利以致命的一擊,即他自己的部隊經蒂羅爾指向因斯布魯克而莫羅的萊茵和摩澤爾軍團直下多瑙河谷發動強大的聯合攻勢。這是他長期以來夢寐以求的。因此,他發了一封密信給莫羅說他將於9月2日進攻維爾姆澤並將於9月5日抵達特倫托。當馬塞納被告知擔任這次攻勢的先鋒時,他憤怒地抗議說他的師已不能參加這次進攻作戰,因為他的部下衣衫襤褸而且「完全赤腳」了。可是拿破侖根本不聽他的申訴,9月2日率3個師的人馬出發了。9月4日,馬塞納衝入維爾姆澤設在羅韋雷托的前哨陣地,5日進入特倫托,正如拿破侖原先告知莫羅的一樣。但莫羅卻行動遲緩,迄無動靜。維爾姆澤現在轉而東向,企圖經巴薩諾和維琴察進軍曼圖亞以迂迴包抄拿破侖,僅在拉維斯留下由達維多維奇指揮的一個師封鎖上阿迪傑河谷。而拿破侖卻沿法爾索加納和上布侖塔河谷對維爾姆澤窮追不捨,一直到9月8日才在巴薩諾追上奧軍。他用馬塞納和奧熱羅的兩個師對敵進行翼側包圍,結果俘敵3000並繳獲35門火炮。維爾姆澤的殘部逃脫了法軍的追擊,9月15日躲進了曼圖亞。這個要塞現在再次變成了專為奧軍司令官而準備的捕鼠器。1796年的戰役並未到此結束,因為奧軍為解曼圖亞之圍正在作進一步的努力。10月間,一位年老的匈牙利元帥阿爾文齊受命率皮亞韋河谷的4萬生力軍馳援曼圖亞,奪取維羅納,並與達維多維奇會合,後者尚有1.8萬人的兵力,將由蒂羅爾進至阿迪傑河。拿破侖再次發現自己處於劣勢。沃布瓦師(8000人)正據守在利沃裡附近的阿迪傑峽谷;而基爾馬內(9000人)正封鎖著曼圖亞,因此只有馬塞納和奧熱羅的兩個師(1.1萬人)可用以迎擊阿爾文齊的攻勢。法軍在醫院裡有1.4萬名病員和4000名傷兵。塞律裡埃正患著瘧疾,其他許多指揮官也是如此。法軍幾乎得不到什麼增援,士氣十分低落,甚至連拿破侖本人也深為沮喪。11月初,阿爾文齊向前推進,迫使馬塞納的前方警戒線慢慢地從巴薩諾退至維琴察。拿破侖命令馬塞納和奧熱羅沉著撤往阿迪傑河一線。他希望把阿爾文齊從維羅納往南引,以便阻止他與達維多維奇會合。11月11日,馬塞納在維羅納以東10英里的卡爾迪埃羅山嶺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後衛戰,結果傷亡慘重。11月14日,阿爾文齊轉而向南,打算在維羅納下遊8英里處的昔維奧借助浮橋渡過阿迪傑河,進軍曼圖亞。有鑒於此,拿破侖在14日到15日的夜間暗中撤回馬塞納師和奧熱羅師,這兩個師穿過維羅納,沿右岸下行15英里進抵龍科,拿破侖曾命令安德烈奧西少校在這裡架設一座浮橋。渡過阿迪傑河後,他們又沿左岸下行,然後折往該河的一道小支流河——阿爾朋河的右岸,並在阿爾科拉村的對面停了下來。這樣,拿破侖就把他的打擊力量調到了阿爾文齊行軍縱隊的左側。11月15日晨,奧熱羅師的右翼在阿爾科拉與奧軍前哨遭遇。雙方為那裡的一座木橋展開了激烈的爭奪,該橋當時為奧軍把守,但法軍屢攻不下。
拿破侖到後發現奧熱羅的部隊不能或者不願向橋頭衝擊,於是抓起一麵團旗親自率領部隊向橋頭進攻,他的兄弟路易·波拿巴和兩名炮兵出身的副官馬爾蒙和米爾隆護住他一同向敵人衝去。另一位軍官卻把總司令拖回,說他這樣做等於送命。緊接著發生了一陣爭奪,在混亂中,拿破侖滑下堤岸,掉進了河溝,米爾隆中校則中彈身亡。兩名軍人把他們的總司令從泥淖中救了出來。當晚,拿破侖把奧熱羅和馬塞納兩個師撤到了阿迪傑河的右岸,並在阿迪傑河和阿爾朋河匯合處的下遊另架了一座浮橋。16日,對阿爾科拉橋頭又發動了一次進攻仍未奏效。17日,馬塞納和奧熱羅再次進攻阿爾科拉,這一次馬塞納終於成功了。於是利用新橋在右側作了一個迂迴運動,迫使阿爾文齊向維琴察退卻。18日,法軍重新佔領了他們原有的陣地,當達維多維奇聽到阿爾文齊撤退後,他也往北退守特倫托。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阿爾文齊在阿爾科拉爭奪戰後為什麼竟如此突然地撤走,因為法軍當時尚處於劣勢。在三天的戰鬥中奧軍損失了6000多人。法軍約損失了4500人,但後者只有少量預備隊可供增援。在某種程度上,拿破侖重複了斯蒂維耶雷村的打法,即選避開敵軍一個縱隊而集中自己的打擊力量對付敵人的主力。不過,這兩次戰役無法作戰術上的比較,因為斯蒂維耶雷的地形與阿爾科拉的地形完全不同。這兩次戰役都表明拿破侖不僅能攻而且善守。1796年的戰役以法軍控制了阿迪傑河至加爾達湖一線並在威尼西亞獲得了一個立足點而告終。不過,在法軍戰線的後方仍有一支奧軍困守在曼圖亞城內。1797年初,奧地利人仍決心把這位在一年之內相繼擊敗過柯裡、博利厄等將領的拿破侖打敗後再解曼圖亞之圍。這是因為此時的曼圖亞在疾病和飢餓的威脅之下已危在旦夕。阿爾文齊手下還有4.3萬人。而與他對抗的拿破侖,由於封鎖曼圖亞用去了1萬人,因此手下只有機動兵力3.4萬人和78門火炮。奧軍正準備在1月中旬發動進攻,這一點拿破侖是知道的,但是他仍不清楚的是敵人的主攻方向將指向何處。奧軍集結為三個強大的集團:巴加利克率6200人挺進維羅納;普羅韋拉率9000人和一個舟橋中隊自帕多瓦指向萊尼西亞和曼圖亞;阿爾文齊則率2萬人自上阿迪傑河壓向利沃裡。雖然最後這支縱隊兵力最強,但是在此隆冬季節似乎不可能在那冰雪封凍的山區實施大規模的主力作戰。率先發動進攻的是巴加利克。他於1月10日到達維羅納以東10英里的卡爾迪埃羅山嶺,12日拂曉便在晨霧的掩護下向馬塞納大舉進攻。但其攻勢均被擊退,當布律納旅反擊時,還俘虜了600人,繳獲了3門火炮。普羅韋拉縱隊則在位於萊尼亞戈的奧熱羅陣前停住一直按兵不動。
同一天,阿爾文齊向位於阿迪傑河和加爾達湖之間的儒貝爾大舉進攻。儒貝爾對這個戰區是非常熟悉的,因為1796年7月維爾姆澤進攻時,他曾指揮一個旅扼守巴爾多山。但此刻大雪封山,加上眾寡懸殊,他的部隊向利沃裡村且戰且退,在那裡勒斯格南指揮的一支奧軍已經在沿加爾達湖運動正向他的左翼迂迴。13日下午,儒貝爾報告說,如再不增援,他就守不住了。拿破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他現在終於明白,阿爾文齊的主攻方向就在這北部戰區。他立即命令馬塞納率7個營、一個騎兵團和5門火炮自維羅納戰區星夜趕赴利沃裡,次日晨便在此發起反攻;命令維克托旅從卡斯特羅福急馳利沃裡,而內伊師也從左翼向那邊靠攏。拿破侖下午8時從維羅納出發,策馬15英里抵達利沃裡,在14日凌晨兩點趕到了儒貝爾的指揮所。他一到就命令儒貝爾立即發起反攻。破曉時,馬塞納也率部趕到了。他順著利沃裡西部的山脊掃蕩過去,給正向儒貝爾左翼迂迴的勒斯格南師以迎頭痛擊。其他奧軍部隊由於被牽制在阿迪傑谷地的狹窄通道中,已進退兩難,無法展開。於是,法軍全線反擊,奧軍潰不成軍,紛紛奪路而逃,阿爾文齊本人僥倖逃脫。1月15日,儒貝爾向北追擊,俘敵5000人。14日下午,在另一地區也爆發了戰鬥。頭一天夜裡普羅韋拉乘奧熱羅不注意時,在萊尼亞戈上遊2英里處的安吉亞里架起了一座浮橋。從奧熱羅身旁偷溜過阿迪傑河後,普羅韋拉直奔曼圖亞,到達城堡郊外,但是在拉法沃裡塔附近卻被塞律裡埃截住了,該地原為曼圖亞公爵的鄉間別墅,位於該城以北1英里半遠的地方。當其右翼受到威脅的這個驚人消息在14日黃昏傳到利沃裡拿破侖的耳中時,正是利沃裡戰鬥剛剛勝利結束之時。形勢刻不容緩,拿破侖命維克托旅和馬塞納的4個營準備行動。截至此時為止,他們已持續行軍和戰鬥了24個小時,在利沃裡休息半個小時後,他們即奉命向南開進,經維拉弗蘭卡和羅韋貝拉行程30英里直撲曼圖亞。1月15日下午8時到達羅韋貝拉,他們已筋疲力盡,但只休息了兩個小時,1月16日拂曉,終於趕到了拉法沃裡塔。法軍的這種忍耐力簡直令人驚歎。普羅韋拉15日抵達曼圖亞城附近後,立即向城內守軍發出訊號,要求他們出擊以便裡應外合。然而維爾姆澤卻決定等到第二天再行動。這一延誤結果證明是致命的。16日拂曉,維爾姆澤向北面突圍,北面圍城部隊據守在拉法沃裡塔。不過,這支法軍剛剛得到了由利沃裡趕來的維克托旅和馬塞納2個營的增援。與此同時,在普羅韋拉後方,一直尾追他的奧熱羅的先頭部隊也在萊尼亞戈的道路上出現了。這樣一來,普羅韋拉就陷入了法軍三路縱隊的夾擊之中,而曼圖亞守軍的突圍行動又毫無進展。至中午,普羅韋拉看到大勢已去,便率部7000人連同22門火炮向塞律裡埃投降。普羅韋拉在拉法沃裡塔投降時對利沃裡的勝利可謂錦上添花。它使奧軍解救曼圖亞的希望最終成為泡影。誠如拿破侖在其上呈督政府的報告中所宣稱的:「在四天之內,他所率軍團打了兩場對陣戰和六場遭遇戰,俘敵近2.5萬人,繳獲軍旗20面,火炮60門,打死打傷奧軍6000人。」利沃裡之戰表明拿破侖作為戰鬥指揮官正處於最佳狀態。由於既要防守一條漫長的戰線,又要對付後方敵人所據守的曼圖亞要塞,他無法保留任何真正的戰術後備隊,事實上,他唯一的後備力量就是維克托旅的那1800人。敵優勢兵力既可以從北面攻擊他,也可以從東面攻擊他,至於敵主攻方向在何處,他直到最後一刻才弄清楚。他冷靜、果斷地把馬塞納的部隊從維羅納調到利沃裡,然後又及時地調回曼圖亞,這實為戰場機動的一大傑作。當然,在很大程度上拿破侖還得力於馬塞納部非凡的行軍和戰鬥能力,以及他們反衝擊時所表現出的那種英勇頑強精神,此外還有儒貝爾師所作的堅強抵抗。2月2日,曼圖亞守軍由於忍受不了飢餓和疾病的折磨,終於向塞律裡埃投降。拿破侖寬宏大量地允許維爾姆澤元帥率500名步兵、200名騎兵和一個象徵性的野炮連,在假釋宣誓後攜帶武器走出要塞返回奧地利,而1.6萬名守軍的其餘部分則如數做了戰俘。利沃裡的勝利和曼圖亞的有條件投降,為拿破侖打開了整個威尼西亞領土的大門,他立即利用這一大好形勢,派儒貝爾率三個師追擊逃向蒂羅爾的阿爾文齊,命令馬塞納自維琴察和巴薩諾向布倫塔河谷開進以支援儒貝爾。同時,他本人則再次南下以對付教皇庇護六世,因為他認為教皇庇護六世在履行1796年6月簽訂的波倫亞條約的條款方面似乎有些拖拉。維克托此時已晉陞為師長,拿破侖派他去討伐伊莫拉和法恩扎。在掠奪了教皇的許多財寶並再次以進軍羅馬相威脅後,2月19日,拿破侖在安科納以南的托倫蒂諾與教皇的代表簽訂了一項條約。該條約規定教皇把波倫亞、斐拉拉、羅巴格納和安科納等教皇屬地割讓給法國。這樣,拿破侖在亞德裡亞海就獲得了一個立足點。3月2日,他在輕而易舉地獲勝後,回到了曼圖亞。為了進入奧地利追殲奧軍,拿破侖曾請求督政府進一步給予增援,督政府便調派克萊貝爾的桑布爾——默茲軍團的貝爾納多特將軍率一個師的生力軍加強拿破侖。像馬塞納和奧熱羅一樣,貝爾納多特也是舊陸軍的行伍出身,只不過比他們二位年少些。為了進軍奧地利,拿破侖對義大利軍團進行了改編。左面,由儒貝爾率3個師(1.4萬人)向北將阿爾文齊驅入蒂羅爾,馬塞納師(1萬人)作為一個獨立的側衛擬向皮亞韋河谷推進;拿破侖的主力則由吉優(1萬人)、塞律裡埃(6000人)和貝爾納多特(7000人)組成,他們將穿過維琴察,跨越卡尼克阿爾卑斯山進行一次大掃蕩。維克托師(6000人)將留下來保衛後方交通線。全部兵力共達3.3萬人。奧軍也對部隊進行了整編。為了指揮他們在義大利的部隊,他們特地從萊茵戰場調來了奧皇的弟弟查理大公。查理大公倒是奧軍指揮官中最年輕又最有本事的一位,但是他所急需的增援卻遲遲未能送達。拿破侖的進軍是3月10日開始的。6天之後,他就渡過了寬闊、水淺的塔利亞門托河。由於進軍神速,沿途他只遇到了輕微的抵抗。奧軍在撤退中損失了500人和6門火炮。19日,貝爾納多特師在一場激戰之後攻克了格拉迪斯卡並渡過了伊松左河。於是法軍主力北上伊松左河谷到達卡普利托,並佔領了奇維達和烏迪內。此時,位於左翼的馬塞納卻遇到了強有力的抵抗,不過他仍殺開血路經由費爾特雷和貝盧諾向東北挺進。在粉碎節節抵抗後,轉向正北取道斯比利姆貝格和傑姆納到達上塔利亞門托河。接著又置層層阻擋於不顧,穿過崎嶇難行的山區,終於在3月23日,強行衝過位於卡尼克阿爾卑斯山山頂的塔爾維西奧山隘。馬塞納師現在成了整個法軍的前衛。查理大公只能零零碎碎地投入兵力,而馬塞納卻一往無前,所向披靡。3月27日,他進入菲拉赫;28日,進入克拉根福。法軍現已打進了奧地利本土,而且在沿卡林西亞谷地進軍時,毫無阻擋,如入無人之境。4月2日,馬塞納的前衛突破了狹窄的杜恩斯滕峽谷並進入了施蒂裡亞省。他穿過謝弗林和猶登堡向穆爾河河谷挺進,在那裡,奧軍的抵抗終於在4月4日完全停止。馬塞納經過累歐本繼續前進,4月9日,他到達了布魯克,此時,他離維也納只有92英里的行程。4月7日,查理大公的全權代表在猶登堡會晤拿破侖並達成了一項休戰協定。4月18日,拿破侖代表法國督政府與奧皇代表在累歐本附近草簽了一項和約。這位年輕的軍事指揮官現已擔當了政治家的角色。一年前,他曾強迫一位國王簽訂過一項停戰協定;而現在他又要將一項和約強加在一位皇帝身上。在30天內,拿破侖的軍隊從曼圖亞推進到布魯克,行程達400英里,平均每天13英里;途經之地大部隊是山區和易守難攻的地段,有時還會遇到極其頑強的抵抗,這是一項卓越的軍事成就。現在,他已獲得了官兵們的完全信賴,他們準備跟隨他開赴任何地方。這位年輕的指揮官的確用一種非凡的方式在自己的部隊裡深深地打上了他個人的印記。德·斯塔埃爾夫人是一位尖銳的批評家而不是拿破侖的朋友。在評論這一點時,她表達得非常貼切。她說:「萊茵軍團屬於法蘭西共和國,而義大利軍團則屬於拿破侖。」拿破侖煞費苦心地在部隊中培養「團隊精神」,他把他們參加過的戰役名稱寫在他們的團旗之上,同時加上某些紀念他們的特殊功績的評語(如:勇猛頑強、無堅不摧的57團)。德塞將軍那一年夏季從萊茵軍團來到義大利軍團,他對拿破侖鼓勵部隊發揚團隊精神的做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每到一個團都稱讚它是全軍中最優秀的,他經常對他們講話,而且總是說些給人印象深刻的話。拿破侖儘管深得一般官兵的愛戴,但卻未能博得馬塞納和奧熱羅這類高級軍官們的個人好感。就馬塞納而言,他與拿破侖之間彼此都有點妒忌,這是不言自明的。首先是馬塞納對於沒有當上義大利軍團司令耿耿於懷,而拿破侖也視馬塞納為他軍事生涯上的一個潛在對手。兩人的確是彼此嫌惡。儘管拿破侖對馬塞納卓越的軍事素質非常瞭解,但他往往在公文中貶低其功績,這就使馬塞納非常惱火。回顧1796年和1797年的歷次戰役,要想在戰略戰術上挑拿破侖的毛病是很困難的。他一開始就完全按照戰爭的基本原則進行戰爭,因此無論形勢如何變化,哪怕是意想不到的變化,他那靈活的頭腦都能作出正確的反應,而從未喪失平衡。唯一可批評的是(大多在行政管理方面)他未能嚴格地執行軍紀。這對於革命時期的法國軍隊來說固然是一個普遍而棘手的問題,但在拿破侖管理期間的義大利軍團則尤為突出。拿破侖本人是非常明瞭嚴明的軍紀的重要性的,如他曾說的:「沒有紀律,就不可能有勝利。」在整個1796年和1797年上半年,他經常在軍令中訓斥部隊目無軍紀的現象,但他似乎又沒有採取什麼改進措施。每當部隊戰鬥結束在宿營地駐紮下來後,搶劫和酗酒便開始了。這很可能是因為像馬塞納和奧熱羅這樣一些高級軍官本身不重視紀律,而許多善於帶兵的團職軍官又相繼傷亡所造成的。1797年的春季戰役使拿破侖佔有了威尼斯共和國的大陸部分,不過該國仍保有達爾馬提亞沿海一部分和伊奧尼亞群島。儘管該共和國在名義上是中立的,但拿破侖卻借口它在戰爭中曾幫助過奧軍,因而把該國作為敵國對待。通過巧取豪奪,他不僅從威尼斯國庫搾取了大批財富,而且把所有凡能撈到手的威尼斯藝術珍藏全都一搶而空。6月底,他派了一支法國海軍遠征隊奪取了科孚島和伊奧尼亞群島,因為他認為這些島可以構成一個有用的海軍基地以對付英國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