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八國聯軍侵華:澳洲是第九個國家
1900年,澳洲各殖民地政府響應英國召喚,協同八國聯軍北伐中國。在此期間,澳洲聯邦宣告成立。因此,中國之戰不僅是澳洲殖民軍的首次亞洲之戰,更是澳洲聯邦的首次海外軍事行動。從這個意義上,八國聯軍或可說是九國聯軍。
1900年,澳洲各殖民地政府響應「英國媽媽」召喚,緊急組建水兵部隊,北伐中國。在這個問題上,澳洲政客們則達成了共識:來自中國的真正威脅,不是中國本身,而是列強會在瓜分中國的過程中反目為仇,那時,澳洲本土就將遭受危機,因此,必須未雨綢繆!
法國畫報所繪英俄天津鐵路衝突
在雪梨的皇家澳洲海軍戈登島造船廠,正門處擺放著一尊古老的銅炮。這尊銅炮由西班牙人於1595年製造,並作為獻給明朝皇帝的禮物,被不遠萬里地送到了北京。
澳洲,這個年輕的殖民地,在她成立聯邦的元年(1901年),以大炮、刺刀和軍艦為後盾,從中國這個龐大的北鄰手中奪得了這尊早已堪稱文物的銅炮。
「英國媽媽」緊急求援
1899開始,義和團運動在中國風起雲湧,迅速佔據各國媒體的主要版面。但對於澳洲大陸的六個英屬殖民地來說,他們更關心的是即將水到渠成的聯邦成立。
經過多年的政治角力後,1900年3月,澳洲各殖民地代表齊聚倫敦,進行聯邦成立前的最後磋商,聯邦憲法草案隨即於7月份提交英國議會審核。
此時,北京形勢迅速惡化,中外對立局面日趨嚴峻,大規模的流血衝突一觸即發。6月4日,法國公使提出建議:「凡有艦隊在中國沿海一帶的各國公使,應立刻通電本國政府,要求下令給各國海軍統帥,在北京被封鎖而排外運動佔上風的情況下,立刻採取必要的營救辦法。」6月16日,為搶佔軍事先機,各國聯軍向大沽炮台中國守軍發出最後通牒,次日凌晨,經過慘烈的戰鬥,大沽炮台失守。
作為最為成熟的殖民地之一,印度軍隊也已被大英帝國調往世界各地,以填補英軍主力開赴南非後留下的防衛空虛。此時東亞告急,英國只能轉向其它殖民地(或類殖民地)挖掘軍事潛力,連剛剛組建不久的威海衛「華勇營」,也被徵召前往京津地區參戰(詳見拙作《八國聯軍中的「華勇營」》,本刊2008年1月上),與香港軍團、新加坡軍團及若干印度軍團一道,組成英軍主力,參與八國聯軍攻打天津和北京的戰鬥。
澳洲,作為亞太地區的唯一「白膚色國家」,是大英帝國的真正子弟兵。英國政府徵詢了澳洲各殖民地的意向,各殖民地政府痛快地表示,只要「祖國召喚」,他們將立即派兵參戰。
組建水兵部隊
澳洲其實也已無兵可派:陸軍主力已於1899年10月悉數開往南非,倉促之下,不可能再招募並訓練一支足夠的新軍。唯一的辦法,就是組建和動用水兵(Bluejackets)開赴中國。
與組建陸軍相比,建立一支赴華水兵部隊,兵源更是有著相當基礎。澳洲當時已經建立了幾支初具規模的海軍部隊。
1854年克里米亞戰爭爆發,英俄兩國兵戎相見,澳洲各殖民地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北方的威脅,擔心俄國艦隊會揮師南下。
為了對抗俄國的威脅,英帝國於1859年開始組建皇家澳洲艦隊,專司澳洲水域防衛。
1860年代,隨著英國軍隊逐漸撤離澳洲,建立並擴大澳洲本土軍隊便日益緊迫。1865年,《帝國殖民地海防法案》要求各殖民地組建本土海軍。在澳洲軍事史上,這被視為本土海軍走向「藍海防禦」 的肇始。除了維多利亞之外,另兩個殖民地新南威爾士、昆士蘭也開始組建海軍。這三支本土海軍逐漸積累了一批經驗豐富的軍官。
6月29日,維多利亞殖民地政府首先同意,並表示自己的二百人左右的部隊可以在一周之內整裝待發,且將自費承擔這支部隊的開支。隨後,各殖民地政府紛紛表態支持。
澳洲各殖民地與大英帝國政府最後確認,由新南威爾士、維多利亞兩個殖民地各組建一支水兵部隊,由南澳殖民地提供一艘作戰軍艦,開赴中國直接參戰。
新南威爾士部隊也在7月底遴選完畢,除了水兵外,他們還從本為南非戰場準備的一支陸軍部隊中抽調人員,加強了赴華部隊的陸上攻擊能力。這些陸軍士兵雖然願意到中國為國效力,但表示不想轉入海軍建制,而這又招來水兵們的憤怒,他們也表示不希望與陸軍為伍。最後,這支小分隊只好折衷命名為「新南威爾士海軍陸戰隊輕步兵」,把陸海軍特點都體現出來。
英帝國派遣了撒拉米斯號運兵船前來運送澳洲軍團。7月30日,維多利亞部隊在墨爾本舉行盛大武裝遊行,在當地民眾歡呼聲中,誓師出發。
8月10日,南澳殖民地所派的軍艦護衛者號也離開傑克遜軍港。
新南威爾士殖民地水兵
在香港更換裝備
撒拉米斯號載著新南威爾士部隊和維多利亞部隊,於8月16日穿越赤道,8月26日,終於到達香港,停靠在維多利亞碼頭。
在八國聯軍中,大多數國家動用的都是本土軍隊,因此,儘管缺乏實戰經驗,澳洲軍隊的「純英國血統」還是令英國指揮官十分興奮。將澳洲軍隊迅速替換到華北前線成為當務之急。
香港基地將澳洲軍隊的落後裝備更換一新,甚至還給他們配備了最新的馬克沁點45機關鎗。這些武器都屬於臨時「借用」,澳洲軍隊在執行完任務後必須歸還。
8月29日,英軍司令部確定將澳洲軍隊由撒拉米斯號繼續運送到天津,編入「中國野戰軍大英軍團第一軍」。同一天,澳洲軍隊在碼頭上見到了龐大的德國遠征軍在瓦德西帶領下從歐洲遠道趕來,德國人殺氣騰騰的好戰意識令澳洲軍隊感到震驚。
8月31日凌晨,撒拉米斯號駛離香港,第三天進入吳淞口。澳洲軍隊的主要軍官們去拜會正在上海訪問的英國海軍司令西摩爾,並接獲最新的命令:前往大沽擔任警戒任務。這令澳洲軍隊很失望,不僅因為大沽港生活條件很惡劣,而且他們可能將無緣戰鬥。
終於踏上華北大地
9月8日上午,澳洲軍隊抵達大沽口,加入了足有一百三十多艘船隻的各國艦隊的行列。他們並沒有受到管理港口的聯軍軍官的歡迎,因為多國軍隊的複雜調動,令港口管理十分艱難。
澳洲軍團得到了新的命令:維多利亞部隊駐守天津,新南威爾士部隊則將繼續進軍北京。
9月15 日,澳洲軍隊踏上了華北。他們在日記中,對這片肥沃土地因戰亂而荒草遍野大為感歎。從塘沽到天津的路上,凡是由俄國人佔領的河東地區,幾乎每個村莊都被毀滅、每間房屋都失去了屋頂,俄國人強拉中國苦力,卻在他們完工後就地槍殺,或趕入河中淹死。而由日本、美國和英國聯合佔領的河西區域,房屋基本完好。
為他們張羅營地的是一位澳洲老鄉奇亞夫上尉,他還為澳洲軍隊搞到了帳篷,使他們不必露宿。奇亞夫是昆士蘭人,在報考新南威爾士征華部隊時落選,索性就自費到了中國,得到英軍駐天津司令坎貝爾將軍的賞識,成為其參謀,專門處理人事。因為在司令部工作的關係,他有機會參與了多次大的軍事和警察行動。
1900年,澳洲軍隊北征中國(二)世界並不太平
澳洲軍隊在莊王府
澳洲軍隊在中國雖然沒有經歷什麼重大戰鬥,但在澳洲的軍史家們眼中,這不僅是澳洲軍隊的第一次海外行動,也是這個殖民地第一次睜眼看世界,令他們認識到了世界是不太平的,列強對中國的爭奪,遲早會影響到看似遙遠而寧靜的澳洲。
第一戰進攻北塘被俄國人愚弄
臨出發了,英軍才發現俄國人控制下的鐵路,只允許德國人使用,遂只好改用駁船從水路行進。行進了十個小時,終於在傍晚六點抵達了俄軍的一家戰地醫院,卻發現就在一小時前,拒絕他們使用鐵路的俄國人,已經搶先佔領了目的地。
又乏又惱的英國軍隊只好就地宿營,卻難以找到足夠的食物以及乾淨的飲用水。唯一令英國人幸災樂禍的是,中國軍隊主力早就撤離北塘,卻留下了一些射擊手,給俄國軍隊造成很大傷亡。
澳洲軍隊的首次軍事行動,就因聯軍內部的勾心鬥角無果而終。
違紀情況也比較多。大多數的違紀是酗酒,比較嚴重的是兩起對中國洗衣婦的敲詐勒索,且受到了法國軍隊的指控。主管紀律的新南威爾士部隊副司令康訥(Connor),對這些做了詳細記載。
進入北京後澳軍開殺戒
10月10日,新南威爾士部隊開赴北京,接替即將返回香港的皇家威爾士燧發槍兵。
途中,他們還遇到一個掉隊的義大利士兵,他剛被中國人搶走了步槍。隨同新南威爾士部隊一起赴北京的四個孟加拉槍兵,立即追入高高的青紗帳,幾經搜尋,抓住了搶槍的中國人。澳軍軍官對中國人的處罰,是命令他們幫助扛著馬克沁機槍的沉重架子,幾小時後就釋放了他們。
摩寧在日記中說,星期天宿營後,百感無聊,就闖到村莊裡去收尋古董,可除了供奉著神像的廟宇外,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最後從一些人家的牆上摘了些書畫當作戰利品。
經過十天行軍,新南威爾士部隊到達位於北京東交民巷的英國使館。部隊被分為三部分:一名軍官及五十名士兵駐守使館負責警衛,三名軍官和六十名士兵被派到喇嘛廟警衛,其他的人則在莊王府建立司令部。
離開澳洲以來,他們第一次可以在屋子內住宿了。
喇嘛廟的澳軍指揮所,與一間絲綢庫房很近,一天,指揮所與庫房之間的一所民宅被人縱火焚燒。澳軍抓住了縱火的中國人,卻正是被燒房子的主人,翻譯官證實說那是個著名的義和團成員。這位勇敢的義和團員,事先將家小送走,然後焚燒自己的房子,希望能火攻澳軍。次日早晨,五名澳洲士兵組成了行刑隊,對這名義和團執行了槍決。這是新南威爾士部隊在中國的第一次處決。
八國聯軍合影(除日俄軍外,英軍有3人)
洗劫的狂歡
《雪梨先驅晨報》曾刊登了新南威爾士部隊的一名士兵發自北京的來信,描寫了中國首都的悲慘生活直如人間地獄,大街上成千的野狗像狼一樣地在啃咬著中國人的發臭的屍體,而夜晚則槍聲不斷。
在北京的各國軍隊,普遍紀律很壞,搶劫幾乎受到了所有國家的軍官們的默許,正如西方史學家所說,當時列強軍人在北京, 「強姦成了一種消遣,屠殺則成了一種娛樂」。
澳洲軍隊曾經奉命襲擊了一所據說是義和團首領所擁有的大宅,宅內的傢俱被搬到英軍司令部使用,剩下的東西被洗劫一空,珍貴的皮毛、絲綢和瓷器等不久被拍賣,所得約三百五十墨西哥元,被眾人瓜分。但在瓜分後,上級卻下達了命令,要求他們物歸原主,原來,他們因情報錯誤,誤攻了目標住宅的鄰居。
澳洲軍隊也參與了對中國人的掠奪行動。
一次,駐守喇嘛廟的澳軍得到中國線人報告說,說在北京北面二十英里的長辛莊,義和團埋藏了大量財寶,估計值二十萬兩白銀。英軍負責戰利品管理的圖魯奇(Tulloch)上校,十分興奮,立即帶了二十五名俾路支士兵(西南亞人)及轉達情報的澳洲軍官布萊克(Bertie Black)前往征討清剿。
到達目的後,他們開始挖地三尺,那位中國線人則表示自己可以到下個鎮子高麗營去確認是否還有更多的財寶,結果,這個華人在高麗營被憤怒的同胞所殺。
在長辛莊一無所獲的圖魯奇上校,立即帶他的人馬殺奔高麗營,遭到了冷槍的射擊。他們遂將當地的頭人和最富裕的典當行老闆抓來,以英軍遭到攻擊為理由,要求交出三萬五千兩白銀的「罰款」,否則夷平整個鎮子,並將此兩人抓為人質。
當高麗營開始籌款時,圖魯奇上校聽說有大群義和團趕來集結,就調集了更多的士兵對高麗營進行了攻擊,殺死了四十多人,半個鎮子被摧毀。
消息傳回北京,英軍司令加斯利將軍大為震驚,命令圖魯奇上校立即返京。英軍撤退得十分匆忙,連大多數贖金都來不及帶走。加斯利下令嚴禁此類行動,除非有確切證據表明那些地方有敵對行為。
但1901年元旦後,加斯利將軍卻親自下令對高麗營進行了又一次討伐,以收繳上次索要的贖金。
1900-1901年的華北,就這樣被打著各種借口的人所劫掠著,先是義和團,而後是官軍,再就是各國聯軍。《雪梨先驅晨報》曾直接引用美國報刊的話:「進軍北京就是一次洗劫的狂歡。」顯然,遲到的澳洲軍隊不僅錯過了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也錯過了洗劫的最好機會。
建設「文明新北京」
新南威爾士部隊在北京還承擔了大量警察功能。他們曾試圖禁止中國人聚賭,並且多次衝擊賭場,抓了一些賭徒,但最後不得不承受收效甚微。在衛生防疫方面,他們組織中國人清掃大街,對亂扔垃圾者處以鞭打五十的重罰。
擔負治安責任的澳洲軍隊,還任命了幾名軍官出任法官,專門處理中國人之間的糾紛。有一次,一位中國基督徒前來狀告另一位中國人利用權勢欺詐他,後者曾是李鴻章的僕人。但李鴻章僕人卻反控這位基督徒利用外國勢力敲詐他。澳洲軍官認為兩邊都很明顯地在撒謊,最後下令各打五十鞭。
李鴻章的僕人被打後,居然給澳洲軍官磕了三個響頭,他原以為落到洋人手裡,可能會被處決了。
英德會師天津
進攻保定府:骯髒的報復行動
留在天津的維多利亞部隊,參加了1900年10月對保定府的戰鬥。這次行動從10月12日開始,共用了二十五天。據澳洲軍隊的戰時記錄,因鄉村基本被破壞,行軍異常艱難,給養供應不上。當地一頭奶牛誤闖澳軍行軍行列,給維多利亞部隊送來久違了的牛肉大餐。
軍糧供給相當困難,澳洲軍隊每人每天只能配給兩隻玉米麵餅,這一困境到10月20日才得到緩解。當天他們到達十八洲,從一所民宅中找到大量的小雞和雞蛋。這房屋的主人早將家小送到安全地帶躲藏,自己則為澳洲軍隊忙前忙後生火張羅,搬運柴禾。伯徒托還注意到,房屋主人將孩子們的衣服悄悄藏起來,擔心澳軍可能會對孩子們不利。
10月21日,聯軍到達保定,但中國守軍已經投降。維多利亞部隊負責看管那些據說是對虐殺傳教士和西方商人需承擔責任的「罪犯」,這些人被移交給德軍處決。德軍命令囚犯們自己挖好墳墓,然後排成一行槍決,屍體就滾入自己挖的墳墓,然後掩埋,其殺人工作的嚴謹和細緻令澳軍驚歎。
征伐保定府,其實在軍事上毫無必要,而是針對中國平民的殘酷報復。德國人因其駐華公使克林德被清軍官兵殺戮,而推動發起了這一報復行動。
從出發之日到11月7日回到天津,維多利亞部隊 「一路上根本沒有見到敵人,更不要說與敵人作戰,所見無非都是洗劫、縱火和處決」。
跟隨澳軍行動的奇亞夫上尉,事後不僅指責德國人沒有根據計畫準備好交通工具,也指責法國人故意給澳洲人分配了最漫長艱難的一條線路(行動由法國將軍統一指揮),以助法國軍隊奪得頭籌,這與北塘戰役中俄國人故意不提供火車以便自己搶功是一致的。當《雪梨先驅晨報》的記者問奇亞夫,為什麼聯軍之間的合作會這麼差,他認為惟有「我們不列顛人(the British)」遵守規則的,其它國家卻都各行其是。
英國人和俄國人差點爆發戰爭
征伐保定府之後,維多利亞部隊的住宿大為改善,終於可以從帳篷搬到屋子裡住,以度過難耐的冬天。
伯徒托在11月14日執行了一次護送中國基督徒的艱巨任務。他和另一位澳洲士兵每人攜帶三百發子彈,在一個嚮導和一個翻譯的陪同下出發。途中又有兩名日本士兵參加進來。這六名不同膚色的人,晚上就擠在一個房間裡休息,這令伯徒托感慨很多。次日傍晚他們找到了那些即將被義和團圍困的中國基督徒,將五十五名婦女兒童、四名商人、兩名中國官員送到天津。那些脫離了危險的中國人對他們千恩萬謝。
維多利亞部隊參與的最重要的行動,是對抗俄國軍隊。1901年,在聯軍佔領的天津,英軍根據工程師金達的建議,準備在京津唐鐵路邊建了一條岔路,受到俄國人的阻撓。俄國人說岔路所經過的土地是給他們的新租界,英國人則堅決不認可。雙方越鬧越僵,劍拔弩張。維多利亞部隊受命前往增援,新南威爾士部隊也從北京緊急抽調了六十人趕往天津。與俄軍布下的六千人馬相比,英軍只有一千九百人,明顯處於弱勢。英國從香港緊急調派大量援軍,精銳的皇家威爾士燧槍兵再度被徵召到華北。經過多方外交斡旋,英俄之間總算避免了一場武裝衝突。
作為聯軍佔領地區的警察,維多利亞部隊必須經常面對紀律敗壞的各國軍隊。曾經有一次與法國軍隊發生摩擦,法軍居然上起刺刀進行攻擊,導致澳洲士兵多人受傷。
南澳軍艦「壯志未酬」
與新南威爾士部隊、維多利亞部隊不同,南澳殖民地所派遣的護衛者號軍艦,到達香港後正式編入英國皇家海軍,並將南澳殖民地海軍的藍色軍旗換成了皇家海軍的白色軍旗,由英國海軍派人出任艦長,原先的艦長則成了幕僚長。護衛者號軍艦先後被賦予了攻擊山海關和秦皇島的任務,但都因故被取消,他們更多地承擔了人員和給養的運送和護航任務,平靜地度過了中國歲月。
11月2日英國海軍命令護衛者號返回澳洲,其在由華北往香港的途中卻遭遇了大颱風。11月24日,該艦隊在香港從皇家海軍中正式退役,回歸澳洲海軍建制,返航南澳。12月18日他們到達雪梨,並在此一直呆到新年之後,參加了1901年1月1日舉行的聯邦成立慶典。
回家,回家
1901年3月,澳洲軍隊開始撤離中國,防務由香港調派的皇家威爾士燧槍兵全面接管。有十七名新南威爾士部隊自願留在華北,接受了高薪,負責警衛英國控制的鐵路線。
就在回國前,新南威爾士部隊的一等水兵本耐特因精神疾病開槍自殺。
3月底,新南威爾士部隊和維多利亞部隊先後移交防務,在天津集合。3月29日,英軍派遣運輸艦清圖號運送澳洲軍隊離開大沽港口。澳洲兵幾乎每人都裝著或多或少的中國「紀念品」,而整個軍團則帶了兩件大的紀念品,一件是本文開頭所提的西班牙銅炮,另一件則是一座當時就已有三百年歷史的銅鐘,至今保存在澳洲首都堪培拉的戰爭紀念館中。
清圖號4月5日離開香港,踏上返鄉途。二十天後,部隊到達雪梨,進行了嚴格的隔離檢疫。5月3日,澳洲官方在雪梨為軍團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兩支部隊都在雪梨著名的環形碼頭登陸,接受檢閱和民眾歡呼。隨後,維多利亞部隊就從雪梨的紅番車站乘坐專列返回墨爾本。
1903年,兩支部隊的所有士兵被大英帝國政府授予「中國戰爭獎章」。
1900年,澳洲軍隊北征中國(三)居安思危
護衛者號在航行,1885年水彩畫
北伐中國為的是「居安思危」?
1901年4月26日,《雪梨先驅晨報》採訪了在天津英軍司令部擔任參謀的奇亞夫上尉,發表了題為《海軍歸來》的長篇專訪。
奇亞夫對記者評論了各國軍隊。他表示,很欣賞德國軍隊的年輕、健壯,行軍路上一路唱歌,很有修養,紀律很好——其實,在八國聯軍中殺戮最狠的,就是他所欣賞的這支德國軍隊。赴華作戰,對於德國軍隊來說也是第一次參加國際行動。
對法、俄軍隊,奇亞夫顯然很不以為然。他說,沒有誰真把法軍當回事,連法國的盟友俄國也只在需要利用的時候才親近法軍。當英俄因天津鐵路發生危機時,法國人雖然嘴裡不斷喊「俄國萬歲!」幫腔,但都只是嬉笑著在邊上看熱鬧而已。法國人最不守紀律的是巴黎連隊,這個連隊的軍官似乎對士兵失控了。至於俄國人,奇亞夫上尉說「乾脆該叫他們石頭」,因為「太笨重了」,他注意到俄國士兵經常被軍官毒打,居然也能忍受,照樣會跟著軍官拚死作戰。
至於奧地利和義大利士兵,則擅長長途行軍,義大利人不大會打仗,喜歡躲在英軍翅膀底下,但瓦德西到任後卻把義大利人調去和德國人一起作戰。
奇亞夫很自豪地告訴記者,印度士兵也和澳洲士兵一樣第一次參加多國行動,有機會對列強軍隊進行比較觀察,印度人最後得出結論:還是「英國主人」最好!
日本人在奇亞夫眼中,是一群套著制服的小矮人,從他們的臉上就能看出笑容和鬥志並存。日本人能吸收西方文明中的好東西,但同時又保持他們自己的優秀東西。奇亞夫認為日本人很虛偽,即使今天在與中國人打仗,明天照樣可以勾著中國人的脖子稱兄道弟。他認為,日本是大英帝國在遠東最好的朋友,俄國人在外交上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在中日戰爭(指甲午戰爭)中去干預這群小矮人。
維多利亞預備役海軍
愛國主義戰勝內部紛爭
二是能力問題,質疑者認為弱小的澳洲應該把國防力量放在防衛本土上,沒有能力去幫助帝國打仗;
三是必要性問題,質疑者認為雖然殖民地應當在母國遭遇危機時給予協助,但中國的義和團事件並未嚴重威脅英帝國的利益,就近派印度軍隊去就可以,澳洲軍隊沒有必要參加;
四是軍力分配問題,當時英帝國在南非也遭遇了很大的危機,並且隨後爆發了布爾戰爭,澳洲又向南非投放了更大的軍事力量;
五就是程序問題,部分殖民地的總督未經議會就自行向帝國國防部表態參戰,引起議會的不滿和杯葛。
當然,最終是「愛國主義」和「大局意識」佔了上風。
在支持出兵中國的意見中,主要是諸如顯示帝國內部的團結、維護英帝國的巨大利益,也有一種是純粹的種族主義考量:出兵中國將不僅能懲罰侵害基督教的中國人更能有效地遏止「黃禍」。
澳洲軍隊在中國雖然沒有經歷什麼重大戰鬥,但在澳洲的軍史家們眼中,這不僅是澳洲軍隊的第一次海外行動,也是這個殖民地第一次睜眼看世界,令他們認識到了世界是不太平的,列強對中國的爭奪,遲早會影響到看似遙遠而寧靜的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