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偉倫（左）表示，港大的微創驗屍可以對死者的干擾減至最小 文匯報圖

「驗屍」，是指對死者遺體進行解剖化驗以查明死因的一種醫學手段。但由於會「破壞」屍體，很多思想保守的人或宗教人士都極力反對這種「不留全屍」的做法。現在有了好消息，據香港《大公報》1月18日曾報道，香港大學外科學系的研究人員首創一種微創屍檢法，令遺體傷口大大縮小，讓死者家人更容易接受。同時，正在發展的現代屍檢技術還有「虛擬解剖」等，它們的出現必將改變傳統屍檢的尷尬處境。

微創驗屍呵護遺體

在很多人眼裡，「屍檢」是一個晦氣的詞。人們一提到它，最先想到的就是血腥和恐怖，好萊塢經典恐怖、懸疑電影《沉默的羔羊》裡面，多次出現的屍檢場面將恐怖氣氛渲染到極致。但即便人們不願意聽到這個詞，它在現實生活中卻是必要的。

由於屍檢能夠提供死者的最直接信息，在科研教學、解決醫療糾紛，特別是案件偵破方面都有很重要的作用。據統計，在美國每年大約有10萬人因為醫療事故死亡，而經常將「Sue」（控告）掛在嘴邊的美國人當然會請法醫弄清責任所在。此外，幾乎所有的人命案件中都會有法醫的身影，調查人員需通過屍檢查明死因，確定自殺還是他殺，推斷死亡的準確時間等，屍檢為案件的成功偵破立下了汗馬功勞。

然而，很多死者家屬都會對驗屍說「不」。在傳統屍檢中，法醫需要用解剖刀切開死者的胸、腹部並取出器官樣本化驗，「不想讓家人（死者）再受刀割之苦。」這是在驗屍被拒時經常聽到的話。在一些宗教人士看來，屍檢是「褻瀆靈魂」的行為。以香港為例，超過一半的死者家屬申請豁免驗屍，2006年全港驗屍率不足40%。

拒絕驗屍讓很多本來可以「伸張正義」的事情都不了了之。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從如今流行的微創手術上得到啟發，想到了一種全新的方法——微創驗屍技術。瑪麗醫院香港大學醫學中心外科學系微創外科部主管羅偉倫表示，把微創手術技術引用至驗屍，好處是無須再在屍身上切出由頸到骨盆的長傷口，只需在屍身上開四五個一厘米見方的小孔，就可借助腹腔鏡及胸腔鏡等儀器，窺探屍身內部各器官的情況，同時抽取體內組織或體液進行化驗。

不過，這種新方法仍不能完全取代傳統驗屍。羅偉倫表示，微創技術只可用在腹腔及胸腔，對於頭、手、足等部位仍難以探查。新技術可檢查心、肝、肺、腸等內臟，但如被脂肪重重包圍的腎臟等部位則仍需使用傳統技術，稍後如果加入內窺鏡等，可將檢驗範圍擴展至心血管、腸內壁等。新技術的成本也較高，如一部檢查儀器索價一百多萬港幣。同時，微創技術準備時間較長，單為開孔就最少花一小時，傳統「一刀切」方式只需5至10分鐘。如果涉及刑事和醫療事故，還是採用傳統驗屍手段更合適。

虛擬解剖不損毫毛

微創驗屍費用昂貴耗時長，並且在死者身上「打孔」也讓家屬反感，這種手術仍面臨局限性。此外，在考古學的驗屍中，那些珍貴而脆弱的古人遺體更是解剖刀碰不得的，怎麼辦呢？《今日美國》報曾報道，瑞士研究人員正在研發一種「虛擬解剖」技術，可使未來的驗屍從解剖刀下解脫出來。

聽起來神秘，其實虛擬解剖原理並不複雜。據研發該技術的瑞士伯爾尼法醫學院科學家邁克爾·泰利解釋說，其本質就是運用各種先進儀器對屍體進行三維掃瞄。這其中綜合了多種醫學檢測技術，包括多螺旋CT（MSCT）、磁共振造影（MRI）等。運用多螺旋CT對屍體進行全方位掃瞄，一台高性能電腦就能把這些數據變成骨頭和身體組織的清晰而準確的圖像，這些圖像可以放大或縮小，也可以進行多角度旋轉，這種靈活性是傳統解剖手術不具備的。磁共振造影則主要負責「定點偵測」體內的特殊器官和柔軟組織，以獲得更詳細的信息。

有了三維掃瞄技術的幫助，例如死者受槍傷死亡，傳回的圖片會清晰地顯示子彈的軌跡，運用動力學分析可以精確地得出射擊者的距離、角度。所有的圖片最後被保留在一張CD上，幾乎所有的分析都可以在電腦上進行。由於不必和那些攜帶危險病毒的屍體接觸，驗屍人員也就無需暴露在危險中。

不久前，瑞士一個3歲女童的離奇死亡彷彿讓人親歷了一場電影中的情節。這名女童在做聲帶喉鏡檢查時死亡，傳統屍檢無法解釋她的死因。然而，虛擬解剖技術卻找出了這個女孩意外死亡的答案。精確的三維圖像顯示，女童的喉部有微小穿孔，喉鏡上的一根針偏離了正確的方向，導致空氣進入她的胸腔使左肺功能衰竭。當醫生試圖為肺部降壓時，這根針刺穿了她的心室，使她的心臟停止了跳動。虛擬解剖成功解決了一起醫療糾紛，由於這起事件引起了很多媒體關注，虛擬解剖也借此打出了名氣。

「實戰經驗」表明，虛擬解剖效果很好。在瑞士進行的100多例對照解剖實驗中，這種「無刀解剖」不負眾望地得出了準確分析結果。2005年8月，瑞士科學家們成功地對一具來自聖何塞埃及博物館的女童木乃伊進行了虛擬解剖工作，整個過程都對公眾開放，一時引起轟動。同時，馬來西亞已在2006年引進電腦虛擬解剖儀器，美國、瑞典、瑞士及澳洲也採納了電腦虛擬解剖技術，而電腦解剖圖也被當地司法界承認為有效證據。

屍檢報告很重要

從科學意義上講，屍檢對死者的「傷害」並不算大。傳統驗屍是在屍體前面由頸至骨盆切開一個傷口，後面在頭切開一個傷口。整個過程結束後，除了被化驗的那部分血液、器官樣本（質量和體積都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外，其他部分都會「物歸原主」，死者的傷口也會被縫合。有法醫專家笑稱說，這是讓死者升入天堂的特殊「分娩」。然後由於普通大眾並不瞭解實情，再加上恐怖電影裡血腥氣氛的「肆意渲染」，驗屍遇冷也在情理之中。

從某種意義上講，死者身體組織所傳達的信息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摩爾斯碼」，而專業法醫通過屍檢能「翻譯」出這些千奇百怪的信息。人雖已逝，但他（她）在升入天國前卻通過自己的身體給出了「暗示」。一個人死時可能患有多種疾病，但這些並不一定都是致死的原因，解剖結果還可以預測其家人未來可能患什麼病。有些人被他人謀殺，他們死時圓睜的雙眼是期望活著的人能抓到兇手，這時屍檢報告就成了最重要的證據之一。隨著技術的發展，新型驗屍技術將「譯」出更多的信息，屍檢報告的重要性也將得到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