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尋訪卡拉哈里沙漠最後的叢林土著人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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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尋訪卡拉哈里沙漠最後的叢林土著人

2015年07月25日 考古發現-長篇 暫無評論 閱讀 136 次

尋訪卡拉哈里沙漠最後的叢林土著


卡拉哈里沙漠最後的叢林土著人



本文內容來自卡拉哈里尼納特•西卡斯柏的敘述。如今,這些叢林土著人已失去了他們個人狩獵的權利。他們希望能夠重新獲得對這片古老土地的權利,延續他們的傳統生存方式。



人類最原始的舞蹈,不是藝術,也不是娛樂,而是一種為了生存而創造的勞動形式——集體狩獵。生活在人跡罕至的卡拉哈里沙漠的叢林土著人,3萬多年來,一直沿襲著這種古老的舞蹈。或許這將是世界上最後的絕舞。世代以狩獵為生的獵手們,雖然將狩獵當成他們的信仰和生存的意義,而不僅僅代表著謀食,但他們捕殺的卻是珍稀動物,有些已瀕臨滅絕,當現代文明衝擊到這片土地上時,他們將何去何從?



生活在現代社會,我們或許已經習慣了享受現代文明所帶來的舒適和便捷。但在盡情享受生活的時候,你或許不曾瞭解,在非洲中南部一個沙漠中,還生活著這樣一個鮮為人知的原始部落:他們以群居的方式繁衍生息,男人打獵,女人與孩子挖掘植物根塊、採摘野果;在追不到獵物的時候,他們會與禿鷲爭奪獵物,去啃食那些業已腐爛的肉。


尋訪卡拉哈里沙漠最後的叢林土著


動物在沙漠上的痕跡


跟蹤獵豹:智慧與勇氣之舞



「卡拉哈里」這個名字的意思是「高度乾渴」,在卡拉哈里沙漠的紅褐色沙土上,幾乎沒有溪流或永久的水源。短暫的雨季是這裡的福音,植物在雨水的滋潤下繁茂豐盛,豐富的草場覆蓋了地面,已經餓得羸弱無力的羚羊和野牛嗅著青草的氣息遷徙而來,而獅子、豹子、野狗則追尋著它們的獵物遊弋,動物們就這樣大量聚集到這片交織著細沙和草場的卡拉哈里沙漠中。但好運並不常常蒞臨這裡,有時候,沙漠中一年也不見一滴雨水,那時候,許多動物就會遷徙到別的地方去,而生活在這裡的叢林人,則因為沒有獵物可捕殺,生活便日漸艱難。他們是這裡的原始墾荒者的後代,雖然植物根塊和野果可以充飢,但這些食物不能給予他們力量,他們需要的是獵物的肉。



由於世代狩獵,幾乎所有的卡拉哈里男人都是優秀的獵手,他們並且各有特長。在如今的卡拉哈里部落裡,獵手尼納特最善於發現動物的聚集地,對附近所有的水坑和灌木的情況,他也都瞭如指掌,但他記不清自己究竟是40歲還是45歲,他覺得沒有必要記住自己的年齡。他的名字——「尼納特」是「總在行走」的意思。尼納特的同伴卡露哈則依靠奔跑來狩獵,他會根據不同情況有計畫地追捕動物,直到它們倒地而死。另一個同伴是弓箭手西誇斯,「西誇斯」意為「時刻都在尋找目標」,他依靠敏銳的目光和準確的判斷力發現並捕捉獵物。

尋訪卡拉哈里沙漠最後的叢林土著


卡拉哈里沙漠最後的叢林土著人



在燥熱的天氣裡,3個人經常組合在一起捕獵。他們的武器並不足以對獵物造成一擊致命的殺傷力,因此,他們只是依靠智慧盡力追趕動物。他們可以持續奔跑,且速度很快,能夠追上大羚羊、捻角羚、跳羚。但他們並不是每次都能追捕到獵物,許多時候,動物跑得實在太快,他們只得放棄,他們會認為,那只動物本不該屬於他們。他們信仰皮薩布盧神。他們認為是皮薩布盧神創造了大地、人類、動物和草地,還創造了雨季和旱季,是皮薩布盧神讓他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沒有領頭人,皮薩布盧神就是指引他們前進的火種。對的信仰使他們相信,神會把屬於他們的獵物帶到他們面前,讓他們去追趕,但在此之前,他們需要等待。



跟蹤獵物,是卡拉哈里人的天賦。他們可以根據動物留在地面上的痕跡,來判斷動物的種類、年齡、性別、吃了什麼、去了哪裡等情況。通過觀察附近昆蟲的情況和風的氣息所帶來的氣味,他們還能掌握各種動物出來活動的準確時間。對於獵豹的腳印,他們十分留意,他們可以通過烈豹的腳印揣摩獵豹的心理。如果碰上獵豹正在追捕其他動物,他們會小心地跟蹤獵豹,當獵豹將其他動物撲倒並咬噬的時候,他們會冒著生命危險小心地湊過去,利用人多勢眾,將獵豹趕走,把被捕殺的動物據為己有。但這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獲食方式,只有在多個獵手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方可實行。他們也會利用同樣的方式,從獅子口中奪食。



部落裡的女人對跟蹤也很在行,如果在尋找植物根塊的路上看到動物的腳印,她們會依此判斷動物的狀況,並決定是否通知男人們,讓他們來追捕。她們的判斷往往十分犀利,比如,當她們發現小巖羚的腳印上,爬著幾隻螞蟻的時候,她們就會推斷出,小巖羚剛剛離去不久,他們蹄子上的草汁吸引了那些同樣出來尋找食物的螞蟻。這時,她們就會回到部落裡報信,男人們就會一路追蹤小巖羚的腳印而去。


由於狩獵越來越困難,一次,尼納特他們出來了好久都一無所獲。直到最後,他們才在草叢間發現了一隻獵豹的腳印,豹的足跡上有母蠍子的肥尾巴的壓痕,蠍子喜歡在半夜活動,說明這隻腳印是相當長的時間以前留下的。但他們並沒有放棄,仍一路追蹤腳印,最終發現了那只獵豹。



獵豹正準備攻擊一隻小巖羚。他們於是悄悄地隱藏起來,用手語交談,等待時機。片刻後,他們看見獵豹猛然撲向小巖羚,驚覺的小巖羚飛快地跑起來,然而,它太過驚慌,在轉彎時摔倒在地。獵豹的爪子先是劃過它的後腿,然後抓住了它,咬住它的喉嚨,使它瞬間斃命,隨後,將它拖到陰涼處。時機恰好,尼納特他們互相示意,準備奪食。他們慢慢地靠攏獵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並發出不同的叫聲。在人與豹的對視中,激烈的較量展開了。但最終還是獵豹跑開了,尼納特他們獲得了小巖羚。



他們立刻剖開巖羚的肚子,準備烤乾後帶回部落。這時,他們才發現,獵豹殺死的是兩條生命,小巖羚已經懷孕了,也許用不了4天它就要生產了。不過他們並不悲痛,而是很興奮,因為小巖羚腹中的胎兒肉對老人和孩子的身體有好處,它的死,賦予了部落族人非凡的力量。



當他們把獵物背回部落時,女人、老人和孩子頓時歡呼雀躍,圍著他們跳起了歡快的舞蹈。由於動物越來越少,一隻小巖羚足以讓他們興奮許久。但沒有出嫁的女孩子卻不能吃小巖羚的肉,她的臉被畫成了長角羚的模樣,只是為了祈求好運和雨水。

追逐公羚羊:靈與肉之舞



集體狩獵是卡拉哈里人的主旋律,但偶爾也會有關於捕獵的單曲。弓箭手西誇斯曾單獨捕捉過獵物。他把甲蟲幼蟲的毒汁小心翼翼地塗抹在箭頭上,這些液體比眼鏡蛇的毒性還要大很多,但他必須把液體塗抹均勻,讓它在箭頭上晾乾。整個過程,他都要格外留神,假如不慎讓毒汁碰到自己的眼睛,就會導致失明。



黃昏時分,準備就緒的西誇斯出發了。風向決定了他的行進方向,為了接近獵物,不讓獵物聞到他身上的汗臭味,他必須逆風而行。在叢林裡,西誇斯先是看到了灰沼狸,不久又看到了猞猁,這些跡象說明自己的氣味並沒有被風傳過去。西誇斯的目標是公羚羊。黃昏時分,公羚羊會在水邊喝水,因此,西誇斯小心地向河邊行進,很快,公羚羊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了。他慢慢地舉起弓,謹慎地瞄準公羚羊,他只有一次搭弓射箭的機會,倘若失手,公羚羊就會風一樣跑得無影無蹤。



凝神靜氣的幾秒鐘過後,一支帶有劇毒的箭飛快地射中了公羚羊。受驚的公羚羊飛快地奔跑起來,西誇斯緊緊地追逐著它,並時刻留意它的腳印變化。很快,西誇斯注意到,公羚羊的毒性發作了,它的腿在漸漸發沉,腳印的間距在變小,步伐已經有些混亂,它已經慌亂無措,快要放棄了。但西誇斯並沒有加快奔跑的腳步,他不能離它太近,那樣,它會拚命掙扎,跑得更快;他也不能離它太遠,那樣,獅子和鬣狗會奪走戰果。西誇斯跟著公羚羊的節奏奔跑,它快他也快,它慢他也慢,他們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在不緊不慢的對峙中,最終,公羚羊堅持不住,倒下來。



如果說狩獵就如跳舞,那它便是這個世界上最激情的舞蹈。在卡拉哈里沙漠,幾乎每個獵手都能通過動物的足跡,瞭解動物的所思所想,當動物的足跡表明它正在跳躍時,獵手也要跟著跳躍。獵手跟蹤動物,自己也必須變成動物。看到跳羚的眼睛,獵手會感到它的黑條紋彷彿就長在自己臉上,之後,獵手就會感到自己也有了跳羚那樣的心跳。獵手的心臟隨著跳羚的心臟而跳躍,隨著跳羚的腳步而舞蹈,身體裡充滿了快樂,彷彿在與神對話。


在濃郁的夕陽中,西誇斯的捕獵之舞有了回報。雖然戰利品要交給箭頭的所有者來分配,而箭頭有可能是家族裡某位婦女或孩子的(西誇斯弓箭上的箭頭是他妻子的,因此,獵物要交由他妻子分配),但作為獵手,他可以先喝掉動物的血。西誇斯踏上了歸途,想到妻子會因為他的能幹而更加愛他時,心裡很高興。


與長角羚競跑:激情與耐力之舞



卡露哈總是說,如果只是坐等,那就意味著死亡。所以,儘管打獵越來越難,但他從不願停止。卡露哈的想法也是尼納特、西誇斯的想法。為了養活父母、妻女,他們每天都奔波在滾燙的土地上。但走了很長的路,他們才發現一隻豪豬的腳印。他們判斷出,不久前這只豪豬曾在這裡吃過東西,而且,這是一隻很肥的豪豬。他們開始沿著它的足跡前進,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不再說話,而是用手語交流彼此的新發現,推斷出豪豬是什麼在此吃的東西,它的奔跑速度如何。他們還判斷出這是一隻母豪豬,但沒有懷孕。



幾個小時後,他們終於看到了豪豬。西誇斯舉起矛,擲中豪豬的身體,尼納特和卡露哈立即去追趕因疼痛而狂跑的豪豬。但他們只是不遠不近地追趕,為了加速豪豬的死亡,讓它流更多的血,他們放任豪豬逃竄,等豪豬的刺倒下的時候,它的生命也就完結了。



這次行動既乾淨又利索。他們離開村子一天時間了,已是飢腸轆轆。於是,他們將豪豬烤熟,分食了豪豬的肝臟。肝臟的苦味使他們感到口渴,他們又在附近找來了扎嗎甜瓜,抑制了苦味和乾渴。



對動物纖毫入微的熟悉和瞭解,使他們能夠以獨特的方式捕獲獵物,這是他們傳統文化的一部分。他們希望子孫後代都能夠延續這種傳統,然而,這種傳統文化卻與現代文明發生了衝撞,法律規定要保護野生動物,因此,這裡的大部分土地都變成了畜牧場和國家公園。



自從捕獲豪豬後,他們很久沒有再捕捉到獵物。當他們終於發現一隻長角羚新近留下的腳印,並欣喜若狂地追過去時,覺察到危險的長角羚卻飛快地跑進了野生動物保護區。尼納特他們持續了6個小時的奔跑,瞬間化為灰燼,他們不得不停止追趕,否則他們就會進監獄。他們很沮喪,心裡充滿了失落和渺茫,他們知道,動物得到保護才會長久地繁衍下去,但數萬年來,他們並沒有覺得自己的狩獵方式造成了自然失衡,倒是那些來自所謂文明世界的狩獵者,與獵狗一同踏上這塊土地時,在獵狗的喧叫和毫無規則的四處亂闖中破壞了生態環境。



沒有肉食,他們便無法獲得力量。當他們看到野生動物保護區外面有一具小巖羚的屍體時,便過去把它分食了,儘管屍體正散發著嗆人的臭味,但由於他們從小就開始吃腐爛的食物,所以並不會因此而生病。從屍體上留下的痕跡、毛髮和血跡,他們還看到曾經發生在這片沙漠上的一個小故事:3天前,一隻懷孕的小巖羚來到這裡生產。它躺在草叢中,因為劇烈的痛苦,前腿伸進了土裡。最後,它因難產而死。2天後,一隻豺聞到血腥味趕過來。但是,早在小巖羚死亡的那天晚上,禿鷹已經過來啄食了。於是,豺想把小巖羚拖走,而禿鷹死死叼住不放,它們之間發生了劇烈的爭鬥。


角逐捻角羚:思想與意志之舞



熾熱的陽光火一樣烘烤著大地,乾旱使食物愈加難找,死亡的威脅日益加重,已經有5個人已經奄奄一息。頑強的卡拉哈里人不想坐以待斃,待夜幕降臨時,他們圍在篝火旁,通過跳舞來祈求皮薩布盧神為他們降雨。他們一邊跳舞,一邊熱切地祈禱:「厄運走開!遠遠地離開我!皮薩布盧,請賜給我們雨,賜給我們肉。」



為了祈求雨水,尼納特他們不僅要通宵舞蹈,還要在清晨外出狩獵。為了讓尼納特跑得比獵物還快,尼納特的祖母和妻子製作出一種植物粉末,她們通過紋身的方式,將植物的汁液滲入到尼納特的血液裡去。她們認為,這樣一來,尼納特的身體就會變輕,雙腿就會輕鬆起來。



雨水終於來了,這是一年裡唯一的一場雨。動物們聞到了水的氣息,來到雨水聚集的地方飲水。雨後不久,炎熱的天氣接踵而來,地表開始變干,這正是追趕動物的最佳時間,尼納特他們結伴來到水坑邊尋找獵物的痕跡,很快,他們發現了動物飲水時留下的腳印,還有它們的唾液,通過判斷,他們認定這是一隻捻角羚。果然,他們在樹叢中發現了獵物,一場熟悉的追逐又開始了。



捻角羚遠遠地跑在前面,善於奔跑的卡露哈跑在它後面,尼納特和西誇斯尾隨著卡露哈。半個小時過去了,卡露哈在荊棘中一路飛奔,終於將捻角羚趕往開闊地帶。腳下的沙子熱得燙人,但是他不能停下來,他的家人已經好久沒有吃上肉了。2個小時過去了,太陽像一團火令人頭暈目眩。卡露哈正在變成一隻捻角羚,他不再觀察捻角羚的足跡,而是像捻角羚那樣奔跑、那樣思想,在捻角羚轉彎的地方轉彎。3個小時過後,卡露哈已經看不到他所追逐的獵物了,他彷彿只是因為追趕而追趕。4個小時後,乾渴的卡露哈,身體裡的水分似乎已經蒸乾,腳被熱氣灼傷,已經失去了知覺,但他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這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但這並非壞事,連續奔跑的捻角羚,其血液正在沸騰。人在考驗自己的意志,捻角羚也在考驗自己的意志。



西誇斯和尼納特一直尾隨在卡露哈之後,他們相信世代相傳的經驗,如果狩獵者的腦子裡一直想著他追逐的獵物,比如現在這只捻角羚,那麼,這個狩獵者就能控制獵物的精神,從精神上,當先征服它。當獵物感到疲倦時,狩獵者就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的確,這一次,他們勝利了,這只捻角羚再也跑不動了,它停下來,回頭面對頑強的卡露哈,他們的目光久久地對視。最終,卡露哈結束了它的生命,並抓起一把沙子灑在它身上。「我在沙地上生活;我在沙地上行走;我在沙地上尋找動物的足跡;我在沙地上跟蹤動物。我和我的獵物一起跑在這片沙漠上,所以在我殺死了它之後,我一定會將沙子撒在它的身上。」疲憊的卡露哈如是說。



為了減輕重量,他們把捻角羚的肉撕成條曬乾,捻角羚的皮也都整理妥善,以便日後製成結實的繩子使用。強烈的血腥味,把鬣狗和獅子吸引過來,面對虎視眈眈的野獸,他們用荊棘將自己圍起來……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的狩獵了,他們很快就要失去這種權利了,他們被要求從保護珍稀動物、維持生態平衡的角度考慮,放棄狩獵。那麼,世代生活在這片滾燙的土地上的獵手們,會在一朝一夕間,將沿襲了3萬多年的生存方式,將流淌在血液中3萬多年的激情,倏忽抹去嗎?今後,他們將面臨何種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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