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消失的劍齒虎化石

 

 

劍齒虎頭骨化石在展出

　　現在要在江蘇找老虎，恐怕只能去動物園了。但如果你能乘上時間機器，回到遙遠的中更新世，你將在江蘇大地上看到很多老虎。虎年即將到來，記者昨天採訪了中科院南京古生物研究所許漢奎研究員，聽他講述了十多年前專家們在南京葫蘆洞發現老虎化石的奇趣之旅。通過他的講述，一隻華南虎栩栩如生地展現在人們眼前。

　　湯山古溶洞裡發現動物化石

　　南京東郊的湯山距市區約28公里，是一座東西向的低山，東西共7座山峰，連綿數里，其中一座山峰叫雷公山。1990年，一支採石隊來到雷公山，在此開山採石。

　　某日，在炸藥的巨響聲中，一座大溶洞出現在開山民工眼前。洞口黑乎乎的，裡面不時有陰冷的風吹出來，寒氣逼人。「裡面會不會有什麼怪物啊」，民工們看著洞口，都十分害怕。

　　最後，在同伴的慫恿下，幾個膽大的民工找來手電筒，擠成一團，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黑乎乎的山洞。進了山洞，民工們才發現，原來裡面別有洞天。這個洞非常大，洞內石筍、石柱林立，鐘乳石千奇百怪。最讓幾名民工驚奇的是，在洞內的地面上，發現了很多像骨頭一樣的東西，有的還很大。

　　湯山發現怪洞的消息不脛而走，傳到了中科院古生物專家的耳朵裡。專家們隨後來到這個洞裡，發現了更多很有價值的東西，其中就包括兩個南京猿人頭骨化石。

　　這個發現轟動了考古界，也大大增加了此處的旅遊價值。當時的江寧縣政府派人考察後，發現這個洞的形狀如平臥的巨型葫蘆，便將其命名為「葫蘆洞」，隨後，又決定對此處進行旅遊開發。

　　因旅遊開發，古生物專家在大洞的挖掘不得不停止，轉而把挖掘的重點轉向了大洞南面，結果又挖出了一個小洞。在這個小洞裡，專家們發現了大量的動物化石，這些動物化石出土時相互交錯疊壓，成堆成片地堆積在一起，數量豐富。

　　虎牙是幾十萬年前華南虎的

　　「有腫骨鹿、牛、梅氏犀、中國鬣狗、野豬、棕熊、中華貉等十餘種，虎的化石也在裡頭」，許漢奎告訴記者，這批化石的年代屬於中更新世(地質年代，距今78 萬年至13萬年)早期，距今約30萬年到24萬年。許漢奎說，這塊虎化石可以說是虎身上最小的部分，然而卻是鑒定虎的最重要的牙齒。

　　一些大型食肉動物的骨骼化石樣子很相似，僅憑骨骼很難鑒定出其具體種類，然而不同動物的牙齒差異卻非常大，有時僅靠牙齒，就能鑒定出到底是那種動物，因此，雖然沒有發現身體其他部分，但經驗豐富的古生物專家們憑著那顆尖利的牙齒，認定這是一隻老虎的牙，而且應該是一隻華南虎。老虎的化石，在河南和廣西都發現過，最早的虎化石歷史有500萬年，叫做「亞氏虎」。許漢奎認為，幾十萬年前，老虎應該生活在從河南到廣西的廣闊地域裡。

　　老虎和其他這麼多動物，怎麼會一起跑到葫蘆洞呢？難道是被南京猿人的祖先獵殺後吃掉的？許漢奎說，這是個謎，但肯定不是被人類捕食的。因為虎很兇猛，以人類當時的進化水平根本無力捕捉。此外，發現這些動物化石的洞裡，也沒有發現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比較靠譜的一種推測是，這些動物或者在生前或者在死後，遭遇了大洪水，被衝到了這個溶洞裡，繼而堆積到了一起。

　　那麼，葫蘆洞裡的這只華南虎，在生前過著怎樣一種生活呢？通過許漢奎的講述，一幅中更新世的場景浮現在記者眼前。包括南京在內的江蘇地區，那時都是草原和森林。「當時還是冰期，江蘇地區的年平均溫度，比現在要低七八度，冬天是非常冷的。」許漢奎說，當時的江蘇處於溫帶，四季分明，生態環境很好，草木茂盛，生活著大量的野生動物，除了鹿、牛之外，還有野豬、獐子、猞猁、獾等。當然，也生活著大量的老虎。

　　老虎曾是江蘇大地的王者

　　「在這樣一個野生動物特別繁盛的時代，一隻小老虎誕生了，因為他是在江蘇出生的，暫且叫他『蘇生』吧。」許漢奎說，「蘇生」漸漸長大了，逐漸掌握了狩獵的本領。轉眼到了自立的年齡，「蘇生」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樣，離開了虎媽媽的懷抱，各自謀生去了。

　　此時的「蘇生」已長成一隻體長兩米五，體重150公斤的成年虎。在「葫蘆洞」附近草原上，「蘇生」四處巡視著，通過氣味確定了自己的領地範圍，誰也別侵犯誰，大家都在自己的領地裡捕獵，如果誤入其他老虎的領地，被別的老虎發現，引來的將是一場惡鬥。

　　許漢奎說，當時，老虎是草原上絕對的王者，處於食物鏈最頂端，除了黑熊、豹子外，幾乎沒有一種動物不是老虎的腹中美味。「蘇生」留在葫蘆洞裡的那顆牙，在其生前，就曾經無數次咬開各種動物的喉嚨，撕扯著它們的筋肉，也曾經用於和闖入它領地的老虎搏鬥，讓其他老虎傷痕纍纍。

　　那時，應該還生活著劍齒虎，但因為體型過於龐大，行動緩慢，最終在競爭中被老虎淘汰，退出了生物進化的舞台。在「葫蘆洞」附近的「駝子洞」，專家們也發現過大量化石，估計其中藏有劍齒虎化石，但因為「駝子洞」被開山人毀掉，最終沒有發現。

　　那麼，「蘇生」當時生活如何，會不會遭到人類威脅？許漢奎說，人類當時很弱小，過著穴居生活，平均壽命不過四十歲，全世界的人類，加起來可能也不超過十萬，在當時屬於瀕危物種，平時也就是抓抓鹿，逮點野豬什麼的，抓大象就屬於超重體力活了，得十幾個人才能完成，對於虎這種兇猛的動物，根本無力捕捉，相反，人類當時是老虎獵捕的對象。

　　「蘇生」死後遺骨留在溶洞裡

　　作為一隻有著正常需求的成年老虎，吃飽了之後，「蘇生」也會去「泡妞」，找其他母老虎談情說愛，為了爭奪交配權，還會和其他公老虎廝殺打鬥。在一次次血腥的決鬥中，「蘇生」最終「贏得美人歸」，並生下一窩小老虎。這些小老虎繼續著父輩的榮耀，在大地上奔跑廝殺，搶佔其他老虎留下的領地。

　　老虎的平均年齡在10-15歲左右，最多也就活到二十幾歲，許漢奎估計，「蘇生」的年齡也在20歲上下。在來到這個世界上20年之後，「蘇生」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屬於他的草原，發出了生平最後一聲咆哮，安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死後，「蘇生」的身體復歸於生他養他的大自然，滋養著野草，進入另一種生命的循環。不久後，一次大洪水，將「蘇生」的遺骸沖得七零八落，其中一顆牙齒，連同其他動物的遺骸，被衝到了一個當時已有三十萬年歷史的地下溶洞，這個地下溶洞後來在地質運動中不斷抬升，露出地面後，又有人類跑進這個洞生活過。又過了大約三十萬年，這個洞被江寧開山採石的民工發現，使得「蘇生」的牙齒，連同那些古人類的頭骨得見天日。

　　江蘇最晚到清代還有老虎生存

　　許漢奎說，在「蘇生」死後，老虎們又在江蘇大地繁衍了數十萬年，隨著人類發展壯大，老虎們頻繁遭遇捕殺，漸漸被擠出了人類的領地，向深山老林裡轉移。「湖南大山裡上世紀七十年代還發現過老虎，後來就沒有了。江蘇地界上如果有老虎，我認為最多也就到清代。前幾年有人說在江蘇發現過老虎的腳印，我是絕對不相信的。當下的江蘇，野生老虎根本無法生存，不被捕殺，也會活活餓死。」許漢奎說，因為保護困難，老虎數量越來越少，東北虎比熊貓還要少，已經瀕臨滅絕。

　　「三十萬年前人類是瀕危物種，現在倒過來了，老虎成了瀕危物種，可見人類活動多厲害。現在地球正經歷著第六次生物大滅絕，人類就是這次滅絕的總導演。虎年快來了，我們應該想想動物們的處境，否則若干年之後，人們將永遠見不到虎的真正模樣，只能借助影視資料認識老虎了。」許漢奎說。

　　江蘇各地虎傳說

　　人類對老虎可以說是又敬又怕，民俗、繪畫、小說、工藝品，時常可見老虎的蹤影，就連傳說中也有很多關於老虎的有趣故事。

　　蘇州

　　吳王建墓室 山中現猛虎

　　虎丘的得名，有這樣一個傳說：春秋戰國時代，吳國在蘇州建都。吳王闔閭死後，其子夫差要為闔閭選擇墓地，風水大臣察看後說：「海湧山那裡最好，是虎踞龍蟠之地。」夫差立即調集民夫，在海湧山建造墓室，把闔閭葬在山下。葬畢，夫差和大臣在山上守墓。第三天早上，大臣發現墓前蹲著一隻猛虎，雙耳豎起，兩眼閃光。大臣嚇得急忙去告訴夫差。夫差出來一看，果見一隻老虎，但走近一看，老虎不見了。

　　風水大臣解釋道：「這是一個吉兆。大王可以鑿一隻老虎放在山上，叫它永踞此山，大王也可永保霸業。」夫差叫來石匠鑿了一隻石虎，放在山上。從此，人們便稱之「虎丘」。

　　丹陽

　　孫權射虎地 取名虎落裡

　　離丹陽市呂城鎮二里多路，有個村莊叫虎落裡，民間流傳三國時孫權射虎的故事。

　　三國時期，吳大帝孫權建都建業(今南京)。一日，孫權帶上侍從至棲霞山打獵，見一老漢哭泣，原來這個樵夫的小孫子剛被猛虎叼走。孫權一聽，紫髯倒豎，碧眼圓睜，怒喝一聲：「大膽孽畜，追！」拍馬直奔山中，跑出兩百多里。那虎見脫身不得，一個急步回身，張開大口朝孫權撲來。孫權狠狠將雙戟投向猛虎，未中，又急取弓箭，射中虎前胸。猛虎受傷，縱身撲向孫權。危急關頭，身後飛來一柄青銅長戈，擊中老虎天靈蓋，猛虎從半空摔落，一命嗚呼。原來，這一戈是孫權的侍從張世擊出的。周圍百姓聞訊趕來，見猛虎被殺死了，驚喜過望，從此把這個地方叫做虎落裡。

　　南通

　　勇鬥龍太子 鐵匠化石虎

　　傳說，南通歷來就是豐饒膏腴之地，東海龍王的三太子想侵吞霸佔，於是興風作浪，常上岸侵擾，所過之處堤決水淹，害得沿海百姓無法安寧。

　　狼山有個鐵匠生得虎頭虎腦，人稱虎侯。因見龍王三太子坑害百姓，決心為民除害。一日，狂風大作，龍王三太子由黃泥山而來，虎侯提劍上前與它搏鬥。虎侯被龍王三太子抓得遍體鱗傷，支撐不住。就在將要倒下的一剎那，只見他拼足全力擲出寶劍。三太子避之不及，被砍下前爪，落荒而逃。虎侯終因流血過多死去。天長日久，虎侯化成了一隻石虎，龍爪變成一條石堰。至今，黃泥山西麓，還留存著石虎和龍爪的遺跡，就是後人建造的「虎嘯軒」和「龍爪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