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抗美援朝哪場戰鬥中國女兵犧牲最多?
美軍飛機確定了中國官兵的這種處境後,便有大批的飛機雲集而來,這個名叫瓦洞的小山溝頓時成為大批戰機的掃射場。據事後統計,在這場空中襲擊中,中國官兵死亡兩百三十人,其中多數是年輕的女兵和營團級軍官。
日本出版的《朝鮮戰爭名人錄》中,有那位拿下飛虎山的中國團長的名字:范天恩。其文字說明是:
范天恩,一九五0年任團長。率部參加韓戰。第一戰役中,指揮僅有短兵火器的一個團(政委趙霄雲)穿插到聯軍第九軍後方,搶佔飛虎山(六二二﹒一高地),威脅第九軍補給總站軍隅裡。後受聯軍南韓第七師及美五團一部在大量空炮戰車支援下的反撲,堅守五晝夜,主動脫離敵軍,於是成名。
范天恩,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名老戰士,擔任過連、營的軍政指揮員,在縱隊和軍一級機關中任過參謀,以軍事學識豐富和作戰凶狠聞名。一九五0年任第三十八軍作戰科長,部隊即將入朝參戰的前夕,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調任第第三十八軍一一二師三三五團任團長,時值他新婚蜜月。在入朝前的誓師大會上,他代表三三五團提出「創造模範團」的口號,並向兄弟部隊提出挑戰,挑戰的條件是:「以我一個團消滅敵人的一個團。」
根據彭德懷「誘敵深入」的計畫,中國軍隊各部此時正向指定地域集結。而麥克壓撒也已命令西線聯合國軍各部隊開始試探性北進。在西部的整條戰線上,以南朝鮮第七師和美軍一部在價川和軍隅裡地區的前進最為迅速。價川和軍隅裡都是聯合國軍配合東線的美第十軍完成麥克壓撒「鉗形攻勢」的必經之路,也是迂迴到江界的必經之路。為了不讓聯合國軍北進的速度太快,影響中國軍隊的調動和威脅中國軍隊的側後,必須依據飛虎山之險進行阻擊。
十一月五日,經過血戰佔領飛虎山陣地後,彭德懷命三三五團「就地防禦」。
飛虎山阻擊的任務落在了三三五團身上。
儘管第三十八軍在第一次戰役中沒能完成預定任務,但這支部隊在彭德懷心中依然是擁有很強戰鬥力的部隊。阻擊北進的敵人,一旦有差錯,將會導致整個戰役計畫的落空。志願軍副司令員洪學智在後來的回憶中特別強調了當時選擇阻擊部隊的謹慎態度:
誘敵深入,一般是用非主力部隊。但彭總卻是用主力軍中的主力師,三十八軍一一二師來打。一一二師原來是四野的第一師。在選擇打阻擊的師時,彭總徵求過鄧華和我的意見。我們向他建議,如用最強的部隊,那麼,就用這個師。用最強的部隊是因為敵軍戰鬥力很強,打阻擊的部隊,既要達到誘敵深入的目的,又能頂得住敵人。頂不住敵人,被敵人一下子衝進來,還談什麼調動部隊、裝口袋呀?後來有人說在二次戰役中一一二師沒使上勁兒,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一二師在第二戰役中的勁兒正是使在了這個關鍵的地方。范天恩知道三三五團在飛虎山的阻擊意味著什麼。
應該說,在打阻擊的時候,范天恩作為一個團長,也許並不知道志願軍指揮部「誘敵深入」的計畫。但是,如果陣地丟失了,三三五團的每一個官兵都清楚,敵人將會通過飛虎山,向北長驅直入,而朝鮮半島的北邊就是中國。
范天恩走上飛虎山陣地,看見由進攻倉促轉入防禦的士兵們正在挖工事。進攻的時候,士兵們已經把妨礙衝擊的小鍬和小鎬都扔掉了,現在,他們只有穿著被淅淅瀝瀝的雨淋濕的棉衣,用手、用刺刀挖著堅硬的石頭,不少士兵的雙手因此鮮血淋淋,血和土和雨混合在一起,像和泥一樣。當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文化教員戴篤伯冒著敵人的封鎖炮火把小鍬送上陣地時,三三五團的士兵們看見小鍬竟然哭了。
范天恩對文化教員說:「你這個知識分子行!」
十一月六日,南朝鮮第七師在美軍的配合下開始進攻了。位于飛虎山陣地最前沿的是三三五團二營五連三排。天剛亮,飛機和大炮一齊向三排陣地開始轟擊,石頭變成粉末,樹木全部變成光桿,整整一個白天,三排打退了敵人的多次進攻。晚上,南朝鮮士兵把三排陣地旁邊的樹木和枯草全部點燃,三排的陣地陷入一片濃煙和烈火之中,南朝鮮士兵藉著煙和火的掩護又衝上來,排長馬增奎帶領士兵隱蔽在陣地的側翼,當敵人已經十分接近的時候,他們投出手榴彈,把敵人連同燒到陣地上的火焰一併炸掉。敵人退下去後,三排的士兵聽見山下傳來哭聲,探出頭去看,見南朝鮮軍官正用棍子懲罰士兵。南朝鮮士兵又一次往山上爬,他們更加膽小,在距離中國士兵大約還有三十米的地方不動了。馬增奎的命令是:敵人不到二十米不准開槍。可南朝鮮士兵就是不爬到二十米的距離。突然,一個等得心急的戰士開了一槍,南朝鮮士兵頓時擠成一團往山下跑去。
這一天,三排以傷亡一半的代價,打退敵人的七次進攻。
四連和六連在飛虎山打得也很苦,傷員不斷地被抬下陣地。六連連長剛被抬下來,指導員也緊跟著被抬下來。指導員傷得很重,他大聲地叫喚。營教導員勸他不要叫,他捂著傷對教導員說:「六連完啦!」
教導員說:「陣地丟了?我不信!通信員!跟我上!」
教導員上了六連的陣地,漆黑的夜色中果然不見一個人。他用手在工事中摸,摸到一個活著的,是班長張德占。教導員問其他人在哪裡,張德占說排長死了。教導員說:「任命你為排長,趕快召集人!」
陣地上終於湊起幾個人。清點後發現,連幹部除了副連長外已全部傷亡。教導員當時任命副連長為連長,任命文化教員為副指導員,並立即帶領所有的人搶修工事,準備阻擊敵人的進攻。
天亮了,南朝鮮第七師所有的炮兵都在炮轟飛虎山,連位於價川的聯合國軍炮兵也在向飛虎山轟擊。
中國士兵經歷的是一場殘酷的戰鬥。
當范天恩在指揮所裡向上級報告戰況時,團警衛連在敵人的猛烈攻擊下頂不住了,副指導員和一個排長跑下陣地對范天恩喊:「團長!快撤退!敵人上來了!」
范天恩一動沒動:「陣地丟了?」
副指導員和排長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范天恩立即給山上的營長陳德俊打電話,得知衝上陣地的敵人已經被打下去了。范天恩轉過頭來,臉色陰沉地對團偵察參謀說:「尹曰友!把這兩個人用綁腿捆起來,槍斃!」
尹曰友押著兩個人走了。團政委趙霄雲覺得人命關天,於是打電話給師指揮所,結果師政委不同意槍斃,說:「可以給他們鍛煉的機會。」
山上的陳德俊聽說團長要斃人,更不同意:「山上傷亡大,人越來越少,槍斃了不是更少了嘛。」
副團長趕快把尹曰友追回來,給兩個人鬆了綁。
范天恩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給我到最前沿的五連當兵去!」
陳德俊在山上見到兩人後破口大罵:「笨蛋!要跑怎麼不往我這裡跑?再說,臨陣脫逃是什麼行為?這事不算完,到五連看看人家是怎麼打仗的!」
副指導員和排長後來都因為作戰勇敢提升了。
六日至七日,聯合國軍加強了進攻的力度。雙方在三三五團二營五連的陣地上反覆爭奪達十六次,其中多次進入肉搏戰狀態。五連士兵李興旺頭部受傷,正在給自己包紮的時候,三個美國兵抱住了他。他在奪槍的過程中把一個美國兵踢下了山崖,同時開槍打死另一個,然後用美國兵屍體上的手榴彈把第三個美國兵炸傷了。李興旺的這個排打到最困難的時候,陣地上沒有倒下的只剩了排長和三名士兵,他們的彈藥全部來自戰友和敵人的屍體。在中國解放戰爭中獲得過「獨膽英雄」稱號的士兵李永桂,當他的陣地被敵人用汽油點著完全湮沒在火海裡時,李永桂帶頭跳出戰壕向敵人撲去,火海中突然出現的他把敵人嚇得掉頭滾向山下。彈藥沒有了,他跑回連部要來十幾顆手榴彈和一挺機槍。第二次要彈藥時,他的左腿被炸斷,他拖著一條斷腿把一箱機槍子彈弄上山。這個出生於貧苦人家的青年士兵在陣地上一直戰鬥到腿上的血流盡。
中國軍隊沒有任何一種對空防禦武器,美軍飛機因此得以進行瘋狂地掃射。第三十八軍一一二師的指揮所在一個山洞裡,本以為山洞裡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由於這個山洞也兼收傷員,傷員的大量抬進讓美軍飛行員發現了目標。美軍飛行員駕駛著飛機在山溝裡鑽,把堆在洞口的汽油桶打著了。在濃煙和烈火中,洞內的空氣令人窒息,跑出洞的人在美軍飛機的掃射下紛紛倒下。美軍飛機確定了中國官兵的這種處境後,便有大批的飛機雲集而來,這個名叫瓦洞的小山溝頓時成為大批戰機的掃射場。據事後統計,在這場空中襲擊中,中國官兵死亡兩百三十人,其中多數是年輕的女兵和營團級軍官。
在飛虎山阻擊的艱難日子裡,最困難的還是吃飯問題。
五連的機槍手梁仁江飢餓中把一塊石頭放在嘴裡啃,士兵們驚訝地看著他,說:「石頭能當飯,要莊稼人幹什麼?」
梁仁江說:「不信你們試試,口水一多,餓就差了點勁兒。」
這個發明很快在陣地上普及了,飛虎山陣地上響起一片啃石頭的聲音。
在這種聲音中,就有士兵說:「咱們有飛機就好了,打四平那會兒,看見過國民黨空投吃的東西,降落傘八床被面那麼大,雞蛋掛在上面落地都不碎!」
三三五團的民運股長馮孝先奉命籌糧。他找到了因對中國軍隊不瞭解而藏起來的朝鮮農民,講了很多道理,又找到一座鉛礦的宿舍,得到朝鮮工人們的同情。一個郡的委員長帶頭把自己的耕牛殺了,讓群眾把這頭牛煮了六大鍋肉湯。同時,朝鮮農民們湊了些大米,在美軍飛機的掃射下點火做飯。在通往三三五團陣地的路上,每一條小路都在美軍飛機的嚴密封鎖下,但是,在紛亂喧囂的彈片中,還是出現了一支頭頂瓦罐的送飯隊伍。帶路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朝鮮老人,他戴著一頂中國士兵看上去有點像中國古代縣官戴的那種帶帽翅的紗帽。隊伍裡前面的人倒下去,後面的人默默地頂替上來,平靜而頑強地向飛虎山前進。一位叫樸孝男的婦女頂的是一隻裝米飯的木盆,她被彈片擊中倒下後拖著木盆爬,一直爬到了陣地上。中國士兵捧著飯眼淚汪汪地吃不下。敵人又開始進攻了,士兵們把米飯放下,說:「媽的,老子不吃了,打他個狗日的!」送飯的朝鮮農民和工人們也參加了戰鬥。當再一次打退敵人的進攻時,陣地上傷亡的人包括了那些送飯的朝鮮百姓。朝鮮婦女樸孝男往飛虎山上送米飯的那只木盆被中國士兵保留了下來,後來,這只木盆成為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珍藏的歷史文物。
十一月八日,是三三五團在飛虎山阻擊的最後一天,也是最艱難的一天。美軍出動飛機八十多架,數百門大炮一齊轟擊,飛虎山上的各個陣地最後全部進入肉搏戰狀態,嘶喊聲和呻吟聲在長達五公里的陣地上長久地迴盪。聯合國軍的士兵知道中國士兵已經沒有彈藥了,肉搏一陣後就乾脆退後二十米休息,然後再一次撲上來。飛虎山陣地在雙方士兵的扭打中反覆得失,混戰從日出一直延續到日落。
這時,上級讓范天恩到師部開會。范天恩
他說他離不開這裡,他一走會動搖軍心。
師長命令道:「你必須親自來!一切後果我負責!」
原來,上級命令三三五團後撤三十公里。
范天恩一聽就火了:「退?拚死拚活沒讓敵人前進一步就落了個撤退?再退不就是鴨綠江了?士兵的工作做不通!」
師長說:「這是命令!執行!」
三三五團在飛虎山阻擊了整整五晝夜,抗擊著南朝鮮軍隊一個師和美軍一部極其頑強的進攻,斃傷俘敵一千八百人。
范天恩不知道,此時彭德懷發現聯合國軍的北進速度不快,怕是第三十八軍頂得太狠了使麥克壓撒北進的決心有變化,於是決定讓他們抬一下手。
三三五團的撤退,令進攻的聯合國軍大喜過望。
當天,三三五團即轉移到九龍裡一帶,繼續設防誘敵。范天恩知道了誘敵計畫之後,便在這裡與聯合國軍開了個玩笑:先在一個小小的無名高地上打阻擊,敵人第一輪衝擊被打下去後,命令部隊迅速撤出陣地,跑到很遠的山頭上看熱鬧。準備第二輪進攻的聯合國軍先是向高地進行大規模的炮擊和轟炸,然後進攻,佔領了山頭發現空無一人,正在納悶,美軍配合作戰的飛機飛臨高地上空開始例行公事般的轟炸和掃射,聯合國軍士兵們的結果自然十分悲慘。
三三五團在九龍裡一帶邊打邊撤阻擊了五晝夜。所不同的是,已經不再像飛虎山那樣死守了。他們或者進攻一下,然後撤退;或者佔領一處高地後拿出堅決死守的樣子守上兩天,又撤退了;或者突然前進,深夜摸下幾個山頭後就沒了蹤影。讓敵人跟上來,又不讓他能夠真正跟著,這是靠在樹幹上就能睡覺、幾粒玉米粒就能維生的中國士兵很樂意幹的事情,也是中國軍隊的看家本領。世界上當時只有日本軍隊和逃到台灣的國民黨軍見識過這種沒辦法闡述明白的戰術,現在輪到南朝鮮軍和聯合國軍品嚐這種暈頭轉向的滋味了。
中國第四十軍一一九師三五六團也是擔任誘敵任務的一個團。團長符必久策劃了一整套誘敵深入的方案。十一月十日在天佛山一帶接觸到北進的美軍騎兵第一師後,他們在每一個山頭都堅決地阻擊一陣,再不斷地放棄,一直撤退到主峰。在主峰陣地上,他們大規模地阻擊了整整一天,雙方傷亡都很大。但到了晚上,天一黑,三五六團又撤退了,在預定的二線陣地等著騎兵第一師的到來。結果一等就是三天,這可把符必久緊張得夠嗆,他怕因為頂得太厲害美軍不來了。直到十六日,他們終於發現了美軍的偵察隊,三五六團立即主動接火,猛打了一下又跑了。他們就這樣和美軍騎兵第一師打一下退一下,終於師裡來電說,美軍已經錯誤地認為「共軍是向北逃竄的殘部」,符必久這才放下心來。
但是,彭德懷還是認為沃克這個多疑的司令官前進得太慢。聯合國軍北進的速度是對中國軍隊實力和意圖判斷的標尺。於是,彭德懷、鄧華致電軍委,建議釋放一批戰俘。因為這樣的舉動至少可以收到兩個效果:一是表明中國軍隊的人道主義精神,二是進一步打破敵軍怕殺的心理。
毛澤東對這個建議大加讚賞,立即回電:「你們釋放一批戰俘很對,應趕快放走,而後應隨時分批放走,不要請示。」
十一月十八日晚上,寒風瑟瑟。在戰俘營中挑選出來的二十七名美軍戰俘和七十六名南朝鮮戰俘在理了發、洗了澡、發了路費和吃了一頓加餐後,由志願軍組織科長司東初和司機王大海帶領,乘卡車向雲山地區出發。在陣地前沿,司東初對戰俘們說:「你們萬一過不了美軍的警戒線,就回來,我們歡迎!」
同時,第四十二軍也在誘敵中開始釋放戰俘。為了讓戰俘相信我軍在連連敗退,軍部命令部隊故意在撤退的路上丟下些槍支和背包。
第三十九軍在釋放戰俘前,志願軍的軍官面對戰俘們講話,內容是:我們不是什麼主力部隊,我們向後轉移了,不打仗了,我們沒有彈藥和藥品,準備回國了。經過在前沿與美軍的交涉,中國士兵把受傷和有病的戰俘用擔架送到公路邊上,然後後退,讓美軍把擔架抬走。
後來擔任美軍遠東司令官的李奇微將軍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中國人釋放俘虜的做法,與北朝鮮人對待俘虜的做法完全不同。有一次,中國人甚至將重傷員用擔架抬著放在公路上,爾後撤走。在我方醫護人員乘卡車到那裡接傷員時,他們沒有向我們射擊。」
美聯社記者懷特在十一月二十三日所寫的報道中說:「被釋放的美軍俘虜說,中國人民志願軍對他們很好。他們得到和志願軍一樣的口糧。志願軍曾用他們有限的設備治療這些傷兵。中國人不搜美國人的口袋,並且讓他們留著他們的香煙、金錶和其他私人的東西。」
中國軍隊釋放戰俘立即引起強烈的國際反應。同時,也引起美軍情報部門的極大的恐慌。美國人極力想知道中國軍隊的此舉將對他們正在進行的戰爭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美軍戰史資料顯示他們當時曾分析說,中國人往往要求被釋放的戰俘明白:「你們是資本主義壓迫的犧牲品,只有逃脫帝國主義的地獄,才能獲得共產主義天堂的自由」。中國人要求戰俘把中國軍隊的人道主義精神「告訴你們的同伴」,「敦促你們的同伴掉轉槍口對準你們的軍官」。這些言論的出現是因為西方人根本不瞭解中國人和中國軍隊。西方人不知道,中國共產黨的軍隊還是一支農民遊擊隊的時候,其制定的第一部軍紀中就明確寫有「不許虐待俘虜」的條款。
在朝鮮戰爭第一次戰役還處於收尾階段的十一月五日,中國人民志願軍司令員彭德懷曾專門給金日成寫了一封很長的信,介紹中國軍隊優待俘虜的政策和經驗。
由於自古以來戰爭中士兵的命運飄忽不定,戰俘的命運更是岌岌可危,因此很有必要再次抄錄彭德懷長信的主要內容,因為其字裡行間蘊涵著一個千年古國的文明標準。
彭德懷說:由於我們採取了上述俘虜政策,也就是瓦解敵軍的政治工作,使敵人的戰鬥力逐漸減弱,並爭取了廣大俘虜補充了自己。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有一部分戰士是由俘虜兵補充的。在解放戰爭中,我們的兵源主要是靠俘虜。這些被解放過來的俘虜,經過教育改造之後,很多都願意參加革命隊伍,有好些人已經在解放戰爭中成了戰鬥英雄和人民功臣,這證明俘虜是可以爭取和能夠改造的,也證明毛澤東同志的寬待俘虜的政策完全正確。在我們革命初期,甚至以後個別地方,有些同志憤恨敵人的殘暴,對俘虜官兵採取報復態度,這是很難免的。但這種報復行為,對革命非常不利,因為這種報復仇殺的結果,足以給敵人造謠的借口,只能促進敵人內部的團結,增加敵人的戰鬥力。如果個個敵人都需要硬拚,那麼取得革命勝利的代價就更大了。因此,對有的同志這種錯誤的報復行為,必須進行耐心的、堅決的說服教育,使之徹底改正,才能瓦解敵人,壯大自己,取得革命的勝利。朝鮮人民進行的戰爭,是爭取朝鮮獨立、民主和自由的革命戰爭,經過寬待俘虜,將這一真理傳達到敵軍中去,根據中國的經驗其效果將是很大的。對俘虜進行寬大和教育改造工作,這正表示了勞動人民及其軍隊光明磊落的偉大氣魄,具有這樣氣魄的革命軍隊必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上述經驗特為介紹,供你們今後對待俘虜的參考。
在中國軍隊的誘惑下,聯合國軍終於產生了一個巨大的錯覺,即他們所實施的猛烈的空中轟炸,已迫使中國志願部隊不能進入戰場,而兵力有限的參戰部隊也在聯合國軍優勢火力下失去作戰決心,中國軍隊「不是一支不可侮的力量」。
而此時,在西線的中國軍隊第五十、第六十六、第三十九、第四十、第四十二、第三十八共六個軍已分別轉移至定州西北、龜城、泰川、雲山、德川以北以及寧邊以北地區,東線第九兵團的三個軍也已經全部到達預定地點。
十一月二十一日,西線的聯合國軍已經進至麥克壓撒制定的「攻擊開始線」,完成了戰役的全線展開。北進的美第八集團軍指揮著美第一、第九軍和南朝鮮第二軍團共三個軍、八個師、三個旅和一個空降團。在其左翼,美第一軍指揮美第二十四師、南朝鮮第一師、英軍第二十七旅由嘉山裡、古城洞地區分別向新義州、朔州方向進攻;美第九軍指揮美第二十五師、美第二師由立石裡、球場地區分別向碧潼、楚山方向進攻,其第二梯隊土耳其旅位於軍隅裡地區;美騎兵第一師位於順川地區機動。在其右翼,南朝鮮第二軍團指揮南朝鮮第七、第八師,分別由德川以北寺洞和寧邊地區向熙川、江界方向進攻,這一方向的第二梯隊南朝鮮第六師位於北倉裡、假倉裡地區機動。英軍第二十九旅位於平壤,美空降一八七團位於沙裡院,為西線第八集團軍的總預備隊。
在東線,由麥克壓撒直接指揮的美第十軍,轄美陸戰第一師、美第七、第三師由長津湖向武坪裡、江界方向進攻。南朝鮮第一軍團指揮南朝鮮首都師、第三師沿東海岸向圖們江邊推進。
至此,聯合國軍已經全部被誘至預定戰場,進入了一個西起清亭裡,經泰川、雲山、新興洞到寧邊以東的約一百四十公里的弧形突出地帶的大口袋裡,在這個大口袋的口上集結著預戰的中國人民志願軍共九個軍。彭德懷夢寐以求的戰機終於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