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年台灣慘案:逃台學生拒當兵竟被國軍刺殺
上海解放後,人群彙集的地點隨之轉向廣州。從大陸各地彙集而來的逃難人潮,隨著國民政府的遷移而湧到了廣東省的海岸線邊。
從上一年起就從山東一路撤逃的黃如藻、莊惠鼎等流亡學生們,在1949年的3月搭上了浙贛線的火車前往江西。年輕的他們儘管還一路唱著歌,但顛簸的殘酷和辛勞卻讓每個人都備受折磨。
莊惠鼎:坐上火車以後,就是走浙贛線到江西,走了七天七夜。我們坐在車頂上,下大雨就在上頭淋雨,那時候我們還穿著棉衣服,棉衣服都淋濕了,濕了以後再在身上幹掉。我們小孩不敢下去,都坐在那裡,又困,就每個人都在腰里拉一根繩子,再到火車頭上圈一圈,打瞌睡的時候往前面一趴,繩子就把他勒回來。有時候繩子不牢,人就掉下去。所以(20世紀)50年代有個《新文藝》雜誌,我們有個高年級的女同學,筆名叫傅遲,在那上面寫了一篇文章,說沿途有個小孩掉下去了,有人用繩子(把他)拉上來了,說那個小孩就是莊惠鼎。我看到以後她就問我有沒有這回事,我說還真是有這回事,有的同學就掉下去了。
浙贛線是我們自己修的,路很壞,火車顛簸得很厲害。隧道很低,所以一來了隧道,就喊「頭低下來」,不低下來的話就被掃下去了,有的人就掃掉了。所以中途有的人受不了,就跳火車,跳到稻田里去摔死了。
對山東流亡學校的師生來說,這是一場沒有終點的流亡。1949年6月初,8所流亡學校的將近8000名學生彙集在廣州,等待著遷往台灣。當時陳誠已經宣佈入台管制,煙台聯中的校長張敏之和其他幾名校長急得四處斡旋,努力取得入台許可,才終於在6月25日將這些學生送上了「濟和輪」。
3天後,學生們踏上了澎湖的土地。
黃如藻:房子都很舊,是兩層樓的,我們就把桌椅搬開,睡在地板上。我們過去住的是廣大的平原,而在這樣一個小島上面我們住的地方(是這個樣子)。看看那個建築,跟大陸的情況很不一樣,天氣也很不一樣,我們來這裡就感覺到跟大陸完全不同。
莊惠鼎:澎湖的風沙很大。我們吃飯都是在院子裡,蹲在地上吃。我們8個人一桌,一個桌一盆菜,那個盆子又當洗臉盆,又當菜盆子,8個人圍著蹲在那裡,風一吹就滿盆沙子。我們的教室就是宿舍,鋪蓋也沒有什麼鋪的東西,就一個被單子(蓋著)睡在水泥地上,晚上睡覺,白天上課。前面有個黑板,老師一本書,我們沒有書的,老師在上面講,或者寫黑板,我們來抄筆記。筆的話,我們就到街上去撿個筆頭,鉛筆頭削一削就那樣寫字。那時候,我們讀書的情緒很高。
這幫孩子抱著高昂的求學熱情,在艱苦的環境下努力讀書,但一心求學的想法卻常常被外界打斷。當時國民黨部隊多半有嚴重的缺額,而流亡學生總是部隊補充兵員的重要對象,他們也同樣躲不過去。抵達澎湖不到兩個禮拜,這群身高不及槍桿的孩子被集合在大操場。
黃如藻:國旗桿那兒是司令台,我們原來就住在司令台後面的一個房子裡,裡邊是日式的,也是舊房子。到13日就開始把我們全部集合在院子裡,說澎防部大院要編兵。聽到要把我們編兵,同學都有些不服氣,都要往外走,但走到門口有警衛上了刺刀,出不去。有的人還是不平,司令官來了以後,我們有個同學就說:「大家不要害怕,我們要跟司令官講……」結果他話沒講完,剛往司令台這邊一走,後面一刺刀就刺在身上,大家都在周圍看得清清楚楚,鮮血直往下流。大家看到了心裡都覺得很慘,沒見過這種場面。
學生們的反抗導致流血衝突,事態陡然擴大,最終造成兩百多名師生下落不明,2位校長和5名領導反抗的學生被以「匪諜罪」判處槍決。這一事件發生在1949年的7月13日,因此被稱為「七一三事件」,被認為是「白色恐怖第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