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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文人有著怎樣的范兒?又是怎樣過日子的

2017年01月11日 唐朝歷史 暫無評論 閱讀 82 次

  唐朝是一個文人頗為自由快樂的時代,李白可以有「天子呼來不上船」的傲慢,而無須憂慮獲得大不敬的罪名;杜甫可以有「炙手可熱勢絕倫,慎莫近前丞相嗔」的嘲笑,而不用擔心牢獄之災;白居易可以有「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譏諷,而不必害怕腦袋搬家,正是因為大唐以博大的胸懷包容了天下的知識精英,因此,大唐的歷史天空才出現了群星燦爛的輝煌景象。

  唐朝中後期,言論自由的空間有所收窄,但是,只要文人智慧的腦袋還扛在肩上,有人就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在權力棍棒的不時敲打下,除了打趴下的之外,那些骨頭硬的,反而越打越精神,少數幾個人竟被敲成了光照歷史的文壇巨匠,仰望歷史天空中這幾個文人范兒,我們就可以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知識精英,什麼是文人的氣質和風範!

  劉禹錫是中晚唐時的著名詩人,字夢得,他天資聰穎,勤奮好學,青年時代就懷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十九歲遊學長安,上書朝廷,震動朝野,二十一歲就與另一位著名的文學家柳宗元同榜考中進士,同年二人又考中博學宏詞科,一時傳為佳話。劉禹錫和柳宗元二人,二十剛出頭就當上了部級高官,可謂是官運亨通,少年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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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劉柳二人從此做個看風使船的大官僚,自然少不了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但是,他們失落的卻是千秋萬代的榮耀和聲譽。

  經過安史之亂這場大浩劫,大唐盛世的光芒急遽的黯淡下來,唐順宗面對內有宦官專政,外有藩鎮割據的危局,果斷起用王叔文進行革新,劉禹錫和柳宗元等政治明星立刻成了革新的中堅力量,由於保守勢力過於強大,永貞革新只進行100多天就失敗了,皇帝被囚禁,王叔文被賜死,劉柳等八位革新的骨幹成員被貶為邊遠地方的司馬,這幾乎等同流放。

  劉禹錫被貶為朗州司馬,從朝中大員跌落為鄉鎮小吏,劉禹錫面對這天地懸隔般的地位落差,既沒抹眼淚,也沒發牢騷,而是樂哈哈地做他的芝麻官去了,大有「打起背包就出發,哪裡需要哪安家」的當代革命戰士的風範,視官帽如草帽,這就是文人范兒與眾不同的最奇特之處。

  我們如何知道文人范兒劉禹錫心中沒有那種名利衝動呢?看一看劉司馬所作所為就一清二楚了,因為司馬的官兒太小,史書上沒有他任何政績的記載,但是,他在此期間卻詩興大發,文如泉湧,劉禹錫放下清高孤傲的文人架勢,虛心學習吸收地方民歌的藝術精華,創作出了十幾篇民歌體的《竹枝詞》,成為中國詩壇上的不朽名篇。

  譬如:「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一個晴情的雙關修辭格,就讓少男少女之間飄渺朦朧的愛情,永遠定格在人類最美好的情感史冊上。面對權貴的打壓,身陷落魄的逆境,我們在詞義玄妙,風韻天成的《竹枝詞》裡,讀到的只是詩人對青春愛情的深情讚頌,感受到的只有暖暖的溫情,哪裡找得到半點失意文人常見的那種頹廢憂怨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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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能反映劉禹錫文人范兒情懷的是他的名作《陋室銘》,劉禹錫後來被貶為安徽和州通判,這裡的和州策知縣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見他貶官而來,便多方刁難他,按朝廷規定,劉禹錫應住在衙門裡三間大屋,但策知縣卻故意讓他住在城南江邊的二間小屋,後來又讓他住在城北湖邊的一間半的小屋,策知縣的一番折騰,並沒有讓劉禹錫低頭服軟,最後乾脆只讓他住一間低矮的小茅屋。

  劉禹錫卻毫不在意,揮筆寫下了千古雄文《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磬……世道滄桑,歲月如流,策知縣之流的權貴小人,早已灰飛煙滅,而劉禹錫和他的詩文卻光照千秋!地位越低賤,精神越高貴;壓力越大,信心越強,德馨和才情就是唐朝文人范兒自信和力量的源泉。

  今天的文人們,讀到這些慷慨激昂的文字時,實在有必要捫心自問一下,我還有多少唐朝文人范兒的那股自信的豪情?

  劉禹錫在外顛沛流離了十年,經朝中大臣裴度的周旋,終於被徵召回京,劉禹錫回到朝廷後,看到朝中提拔的新貴們,淨是一些不學無術的馬屁精,他於是借遊玄都觀看桃花之際,對朝中這些新貴們進行了辛辣的嘲諷:「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裡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後栽。」本來只需彎一下腰,賠一個笑臉,就可以得到高官厚祿,即使不言不語也可保有榮華富貴,但是,劉禹錫偏要去捅馬蜂窩,結果可想而知,他立馬再次被趕出了朝廷,被派往邊遠的連州做刺史。

  值得一提的是,劉禹錫後來在做蘇州刺史時,當地發生水災,饑民遍野,他剛上任就開倉賑災,免賦減稅,百姓很快就從災荒中走出,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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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人民感謝他的恩德,就把曾在蘇州擔任過刺史的白居易,韋應物和劉禹錫並稱三傑,修建了「三賢堂」,用來世代留念祭祀,手中一旦有了一點權力,立刻權為民所用,心為民所繫,這就是唐朝文人范兒的另一鮮明的特點。

  劉禹錫又做了十四年地方官後,裴度當了宰相,立刻把劉禹錫調回京城,準備委以重用,按照常人的思路,受到了二十多年的打壓和磨難,該接受教訓,做一個識時務的俊傑了吧,可他偏不,他高傲的頭顱反而昂得更高,十年前的權貴雖已紛紛落敗,但更加無恥的新寵又擠滿了朝堂。

  劉禹錫借再遊玄都觀之機,把筆鋒又一次對準了權貴們:「百畝中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從桃花到菜花,朝中新貴一代不如一代的荒謬現實,在劉禹錫筆下得以淋漓盡致的展示。劉禹錫的真話再次斷送了自己的高官前程,又一次被逐出了京城,但是,他卻收穫了一塊屹立不倒的歷史紀念碑!無視名利的誘惑,不怕權力的打壓,說自己想說的話,寫自己要寫的詩文,我就是我!這就是一個傲骨錚錚的唐朝文人范兒!

  唐朝之所以能湧現出不少劉禹錫,柳宗元之類的文人范兒,是因為唐朝給了文人較大的自由空間,打開唐詩宋詞,我們就可驚奇地發現,那些在仕途上失意,生活上落魄的文人們,他們中有許多人,卻昇華成了精神貴族,文化精英,杜甫有詩為證:「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但是,禁言封口的時代不在此列,在那樣的時代,文章只有胎死腹中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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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宋之後,文人的好日子,算是基本過完了,元明清三朝,文人的腦袋要麼搬家了,脊樑要麼打斷了,剩下的只能做個犬儒苟活著,依靠寫點皇恩浩蕩的頌聖詩文來討賞過日子。

    劉禹錫之類的文人范兒再難覓蹤跡,劉禹錫是詩人,也是哲學家,他似乎預料到後世的文人會比他過得更難更慘,但是,他依然滿懷信心的向天下人宣告了一條真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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