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清談到底是什麼?類似於現代「說話達人秀」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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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清談到底是什麼?類似於現代「說話達人秀」

2016年05月03日 奇聞異事 暫無評論 閱讀 382 次

  清談是兩晉的特產。哪個人不會清談,就像現在不會打高爾夫球一樣,進不了上流社會。名士們舉辦高級沙龍,娛樂活動主要就是清談。清談到底是什麼呢?一般都是談哲學問題先來說說清談的形式。人數:兩三個、七八個或者十幾個,很隨意,大家高興就湊一起。地點:陋室中、樹林裡、山坡上、溪水邊,哪兒舒服就在哪兒。時間:不分白天黑夜,只要覺得爽,通宵也可以。參與的人比玩線上遊戲都來勁,像打了雞血似的,越說越亢奮,毫無倦意。內容:多是哲學問題。比如「世界萬物生於有,還是生於無?」「一個人聽了音樂會高興或者悲傷,那麼高興、悲傷是源於音樂、還是源於人本來的心情?」謝安曾問殷浩:眼睛可以看到各種形象,那麼這些形象是進入眼睛了呢,還是沒有進入眼睛?總之,主題本身並沒有固定的答案,就看誰觀點新奇,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出一劍」,又能不著痕跡收回來,讓人大呼過癮。

  過程:一般人多的時候,開始會七嘴八舌,但往往其中有兩個絕頂高手,來回辯論,相互駁斥。其他人就都插不上嘴了,變成如癡如醉的聽眾。類似於現在的「說話達人秀」綜藝節目《奇葩說》,由馬東主持,請蔡康永、高曉松、金星等人擔任嘉賓,多個選手分成兩派。每期規定一個主題,比如「好朋友的戀人出軌,你要不要告訴好朋友?」「婚後遇見此生摯愛,要不要離婚?」等等,然後兩派唇槍舌劍,看誰更犀利、更機智。

  那麼清談是怎麼來的呢?最直接的原因是文人對儒家的信仰崩塌了,道家填補了心靈的空虛。春秋戰國時,百家爭鳴,思想是自由的。漢武帝上台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學變成「主科」,成了進入官場的敲門磚。其他學說都成「副科」,不用參加全國「統考」,讀多了沒什麼作用。儒家的主導思想是:社會是有病的,讀書人要立志成為拯救天下的「醫生」,良方是「仁」和「義」。到了東漢末年,貪污受賄盛行、國家糜爛不堪,卑鄙無恥的人做大官,正直有學問的人被排擠,甚至被砍頭。大夫們越來越困惑:讀這些「破」儒學經典有什麼用?難道為了當官就可以不要臉?曾經的精神支柱轟然倒下。

  道家不失時機「插足」進來,輕聲地問:你心中有煩惱嗎?是想不開嗎?那是因為你沒有放下。人生的痛苦和快樂,都是來源於你的內心。心是苦的,人生便如苦海無邊;心是甜的,人生處處都是曼妙風景。如同現在的心靈雞湯,在士大夫的「朋友圈」發瘋似地流傳蔓延。一方面是因為關在儒學的屋子裡太久了,死板沉悶,透出殭屍的味道。突然窗戶打開,吹來了一陣清新之風;另一方面,可以忘記現實的苦痛,在麻醉中得到暫時的快樂。於是道家思想開始興起,西晉有兩個出名的「大師」,叫何晏、王弼,他們的秘密武器是三本書:《莊子》、《老子》、《周易》,合稱為「三玄」。他們為這三本書加上自己的註解,到處做宣傳,稱為「玄學」。「清談」開始粉墨登場。「清談」一開始既談「儒」,也談「道」。後來專談「玄學」了,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道家和儒家,最早並不是勢不兩立的「仇人」,而是「你中我有,我中有你」。兩者有共同點:他們都認為老天有他自己的規律,如果符合這個規律,就是正確的,稱為「道」。不同點在於:儒家認為,人要通過老師的指點、再加上自己的刻苦學習,才能找到「道」,主張「有為」;道家認為,人只要順應自然,清心寡慾,什麼都不要爭,就是「道」,主張「無為」。就像教育小孩一樣,儒學認為他要天天學習,才能找到真理;道家認為,玩是小孩的天性,小孩想玩就玩,管他幹嗎?一開始雙方有交叉。那就是:教育也要符合小孩玩的天性,主張「寓教於樂」。這樣,儒和道就融為一體了。大名士王衍,是清談的高手,他問阮修:老莊和儒學有什麼不同呢?阮修說:將無同。

  這三個字意思是:恐怕是相同的。王衍非常賞識他的這句話,就任命他為曹掾,相當於在官署裡擔任一個差事。阮修也被稱為「三語掾」。變成了「慢性毒品」但是後來二者分道揚鑣,儒者成「正人君子」,道者成「放蕩浪子」。司馬氏奪權後,一半人跟著司馬氏陞官發財,就力挺儒家,主張「入世」;一半人是曹氏的忠臣,不願意和司馬氏合作,但說多了又怕被殺頭,力挺道家,主張「出世」。「出世」有兩個顯著的變化:一是行動上,為了表達內心的不滿,與傳統徹底決裂,變得乖張怪異,赤身裸體、天天喝酒,調戲女人等等,或者像個乞丐、精神病,像個行為藝術家;二是說的話讓人聽不懂,似是而非,高深玄遠。他們的格言就是:莫談國事。

  於是他們躲進山林,不問世事,似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說的話從理論到理論,為一個詞的意思繞來繞去,清談變成專談「玄學」了。到了東晉,清談更加盛行。原因就是北方的名人逃到了南方,狼狽不堪。但又放不下臭架子,跑到了南方人地盤上,還擔心南方人看不起。沒錢又沒勢,怎麼辦呢?唯一剩下的就是高深莫測的玄言,其實就是「裝逼」,讓別人覺得他們還是貴族,還是「高大上」。他們相互標榜,形成風氣。其中誰突然說出一個新的觀點,思路奇特,就成了眾人的偶像。庾亮曾去拜訪周顗,周顗說:您喜悅些什麼,怎麼忽然胖起來了?庾亮說:你又憂傷些什麼,怎麼忽然瘦下去了?

  周顗說:我沒有什麼可憂傷的,只是清靜淡泊之志一天天增加,污濁的思慮一天天去掉就是了!一時廣為傳誦。清談一開始有積極意義,後來就和「五石散」一樣,是個慢性毒品。剛吸讓人神清氣爽,但天天沉湎其中,變得萎靡不振,形銷骨立。而且這些人不干實事,又瞧不起埋頭苦幹的,完全是銀樣蠟槍頭,繡花枕頭,沒有實際作用。清談和另一個詞是「難兄難弟」,那就是「誤國」。說西晉亡於清談並不過分。在司馬昱執政時期,清談派勢力很大,桓溫也是清談高手,但內心非常鄙視這些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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