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最瘋狂的「讀書會」:唐太宗與諸臣摹蘭亭序
公元627年,唐太宗李世民即皇帝位,改元「貞觀」。此後二十餘年間,他勵精圖治、善於納諫,使得政治清明、經濟繁榮,中國封建社會達到了新的高峰,開啟了我國歷史上又一個偉大的時代,史稱「貞觀之治」。
在平定天下之後,唐太宗充分認識到了文化對於社會發展的重要作用。他曾說,「朕雖以武功定天下,終當以文德綏海內」(《舊唐書·音樂志》)。由此,他先後任命魏征、虞世南、顏師古等為執掌朝廷「秘書圖籍」的秘書監,「購天下書……繕寫藏於內庫」(《新唐書·藝文志》)。在皇帝的大力倡導和支持下,「數年之間,秘府圖籍,粲然畢備」(《舊唐書·魏征傳》)。
唐太宗還酷愛書法,尤喜王羲之。他「出內努金帛,購人間遺墨,得真行草二千二百餘紙來上。萬幾之餘,不廢模仿」(《宣和書譜·歷代諸帝王書》)。為表達對王羲之的敬意,他還親自為《晉書·王羲之傳》作後論,認為「盡善盡美,其惟王逸少乎!……玩之不覺為倦,覽之莫識其端,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餘區區之類,何足論哉!」(《晉書·王羲之傳》)。在太宗皇帝的大力支持下,「一時天下王(羲之)書翕然幾盡」。那麼,《蘭亭序》豈能獨缺?
《蘭亭序》是王羲之本人非常欣賞的一部作品,在當時已聲名震天,只不過在其後的兩百餘年間,世人均莫知所蹤。後來,在虞世南和房玄齡的謀劃下,派監察御史蕭翼智賺《蘭亭序》而歸。這個過程,在唐人何延之的《蘭亭記》的記述中充滿了曲折和故事性,幾近傳奇。但是,一個基本的事實是,太宗皇帝如願得到了《蘭亭序》。可以想見,當時皇帝該是怎樣的愉悅乃至興奮!
唐太宗在得到《蘭亭序》後欣喜不已,「寶惜者獨此書為最,置於座側朝夕觀賞」。他不僅自己臨摹,還「命供奉榻書人趙模、韓道政、馮承素、諸葛貞等四人,各拓數本,以賜皇太子諸王近臣。」此外,太宗皇帝可能還令與自己書學關係密切的近臣虞世南、褚遂良以及歐陽詢等分別臨摹傳拓。
在唐太宗的推崇下,《蘭亭序》的影響得以在更大範圍內散播開來,並得到了更多書者的認可。褚遂良的《晉右軍王羲之書目》把《蘭亭序》列為右軍行書第一。《蘭亭序》影響日劇,而其作者王羲之也日益被神化,「貞觀、永徽以還,右軍之勢,幾奔天下」。
就這樣,在大唐皇帝的喜愛和鼎力推崇下,王羲之書壇盟主的「書聖」地位得以確立和鞏固。與此同時,作為王羲之得意之作的《蘭亭序》,同樣在實際上奠定了「天下第一行書」的地位。
《蘭亭序》不僅是中國書法史上首屈一指的傑作,同樣也是中國人所熟悉的文學佳篇,它大概是中國翻刻和臨摹最多、流傳最廣的單篇法帖了。
歲月滄桑。如今,在貞觀年間大規模學法《蘭亭序》活動中得以流傳的臨摹傳拓本,只剩下了聊聊數本。清乾隆年間,乾隆皇帝將收集到的八種本子同刻於一根石柱上,謂之「蘭亭八柱」,其中前三柱分別為虞世南臨本(「天歷本」或「張金界奴本」)、傳褚遂良摹本和馮承素摹本(「神龍本」)。現在,歷經千年的磨礪沉澱,它們依然熠熠生輝,訴說著這段歷史上的不朽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