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何評價賈赦?
賈赦字恩侯 是榮國公賈源的嫡孫,上任榮國府官爵榮國公賈代善的襲承者,賈母的長子。降等襲爵為:一等將軍。
賈赦,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中的一個人物。字恩侯,榮國公之孫,賈代善、賈母之長子,邢夫人的丈夫。他承襲了榮國公的爵位。他生性好色,在第46回中,他想要母親的貼身丫環鴛鴦做妾,不惜威逼利誘鴛鴦的哥哥,後來遭到賈母的拒絕才作罷。後用銀子買了嫣紅來代替鴛鴦。
量小識短
《大學》曰:「所謂治國必先齊家,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⒀所謂齊家,就是管理家庭或家族的事務,把整個大家庭管理的井井有條,和諧美滿,幸福安康。賈赦作為賈府的長房,榮國公嫡孫,他完全有義務肩負起「齊家」的責任。可事實是,賈赦不僅置偌大的家業於不顧,而且還不時與賈政一府爭權奪利,傾軋排擠。兄弟和睦才能振興,至少可守住家業,而兄弟骨肉之間的相殘只能使整個家族滑向消亡的深淵,如此簡單的道理,連賈府裡年輕的女孩子都知道,而賈赦竟不知,足見賈赦見識短淺,器量狹小。
賈赦與賈政兩府的矛盾由來已久。在榮國府裡,雖然官爵是由賈赦承繼,但真正主持家政的卻是賈政這一派,而且賈赦在賈母面前似乎並不得寵,主要還是因為他放著身子不保養,官兒也不好好做,成日裡和小老婆喝酒,不務正業。賈家的親戚也不怎麼喜歡賈赦為人。在小說第三回,林如海送女進京前向賈雨村介紹賈赦和賈政時,林如海對賈赦的介紹只是一句帶過,而對賈政卻大加讚賞了一番。賈雨村進京謀缺,賈政「竭力內中協助,題奏之日,輕輕謀了一復職候缺」,這說明無論是齊家還是做官,賈赦所處地位都極其「尷尬」,「尷尬」一詞本是作者用以形容賈赦的妻子邢夫人的,在小說第四十六回「尷尬人難免尷尬事」,脂批:「只看他提綱用『尷尬』二字於邢夫人,可知包藏含蓄文字之中莫能是也」。「含蓄文字」其實就是在隱批賈赦之同於其妻邢夫人「尷尬」。正如此他才會急迫地要奪取在家族裡的威望和權力。事實上,賈赦一府也曾執掌過一些家庭事務上的權力,書中第七十一回有這樣一段文字,「這費婆子原是邢夫人的陪房,起先也曾興過時,只因賈母近來不大作興邢夫人,所以連這邊的人也減了威勢」,因為失去了賈母的寵幸,所以賈赦這邊便也不再有了「威勢」。此消彼漲,賈政那邊便威勢漸盛。如此一來,賈赦與賈政兩派的鬥爭就愈顯激烈。
「鴛鴦拒婚」一事看似賈赦荒淫好色,欲強納鴛鴦為小妾,其實不然,鴛鴦為賈母丫鬟多年,賈赦如已看上鴛鴦,何不早幾年納為小妾,為何偏要等到鴛鴦成為賈母貼心侍女後,才想將其納為妾呢?況且鴛鴦本人在賈府眾多丫鬟中,相貌並不算出眾,其美貌勝於鴛鴦的丫鬟甚多。因而,無論從時間上還是從鴛鴦相貌看,賈赦因色慾納其為妾的可能性都不大。我認為,賈赦想要娶鴛鴦為小老婆,實際上是向賈政一派奪權。眾所周知,鴛鴦是賈母身邊貼心的丫鬟,與賈母關係最密切。連王熙鳳都要讓她三分,賈璉見到她都要叫她「好姐姐」。
更重要的是鴛鴦還掌管賈母的財物,書中多次提到賈璉和熙鳳因缺錢求鴛鴦弄出點賈母的「梯己」。正因鴛鴦手握大權,賈赦才想將其納為小妾,這樣便可控制賈母,藉以打壓賈政那一邊,奪回在家族裡的權力。這一點賈母是清楚的,「賈母聽了,氣的渾身亂戰,口內只說『我通共剩下這麼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因見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敬,暗地裡盤算我,……弄開了他,好擺弄我!」,賈母之所以向在旁的王夫人發脾氣,其實就是因為賈母對賈赦和賈政兩邊的鬥爭是清楚的,這位久經世故的老人清楚地知道賈赦欲娶鴛鴦的真實意圖就是「擺弄我」,排擠賈政、王夫人的勢力。但最終賈赦的欲圖還是未得逞。隨後兩派的鬥爭日趨白熱化,直至「繡春囊」事件,兩派的鬥爭趨於尖銳、明朗化,賈赦和賈政兩派的鬥爭也達到了高潮。
抄檢大觀園從表面看來是王夫人對園內的一次大清洗,而賈赦一面未露、一語未發。和賈赦強娶鴛鴦一樣,此次抄檢亦由邢夫人出面,從中我們不難看出賈赦的影子,而這也恰是作者所慣用的「草蛇灰線」之法。抄檢因「繡春囊」而起,而繡春囊卻是邢夫人從傻大姐手裡發現的,既而又由邢夫人轉給王夫人。邢夫人之所以給王夫人,是希望借此事件打壓一下王夫人在賈府內的威望。繡春囊剛到王夫人之手時,王夫人的第一反應便認為此物應為王熙鳳所有,而邢夫人素來對王熙鳳不滿,「如今連他的正經婆婆大太太都嫌了他,說他『雀兒揀著旺處飛,黑母雞一窩兒,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張羅』」。
繡春囊之事正好離間了王夫人和王熙鳳之間的關係,王熙鳳至此失去了王夫人的信任,以致王夫人一意孤行抄檢大觀園,這正是賈赦一派所要看到的。抄檢中,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就狐假虎威,「那些丫鬟們不大趨奉他,他心裡大不自在,要尋他們故事又尋不著,恰好生出這事來,以為得了把柄。又聽王夫人委託,正撞在心坎上」,整個抄檢鬧的大觀園雞犬不寧,風聲鶴唳,也使賈府女孩子們的這片清潔之地風雨飄搖,女兒們從此走向了「各奔騰」之路。對於賈府而言,這次抄檢也使兩邊的矛盾進一步加深,賈府內部更是離心離德,一副「大廈將傾」的慘象,抄檢後的中秋節家宴,連一桌子人都湊不齊,整個家宴淒涼寂寞,死氣沉沉。
抄檢中賈府中很有見識的三丫頭探春痛心地說「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有學者認為,賈府最後獲罪可能就是家裡的奴僕告發,被賈府的政敵抓住把柄,致使後來被抄家,「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賈府內兩派人都「恨不得你吃我,我吃了你」,內鬥生發內祟,內祟引來外禍,偌大的賈府就在賈赦和賈政兩派的內耗中走向敗亡。賈赦身為榮國府的爵位的繼承者,理應從整個大家族的利益出發,可他器量狹小,見識短淺,為一己私利,與自己的兄弟相爭相鬥,致使祖業敗盡,家族消亡。
無知昏聵
小說第七十五回,賈赦在褒揚賈環作的詩時大發一番「讀書觀」,「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原不必讀什麼書,只要認識幾個字,不怕沒有一個官兒做」,此番言論居然從一個鐘鳴鼎食、翰墨詩書之族的長輩口中說出,這不得不令人覺得其人昏聵愚昧,無知無識。當時的賈府早已家道中衰,子孫安富尊榮,滿足現狀,不求上進,只靠祖宗留下的家業,坐吃山空,而賈赦竟不知家業日微的現狀,毫無危機感,相反他蔑視讀書,忽視讀書的重要性。在當時賈府若想振興祖業,其可行的辦法只有兩條,要麼勤奮讀書,考取功名,進階仕途;要麼效力疆場,建功立業。只有如此賈家才有中興之可能。
為此,《紅樓夢》的續書者在補續中,讓賈寶玉和賈蘭在賈府敗落後,應試科舉,博得功名,「蘭桂齊芳」,賈家「沐皇恩」,「延世澤」,家道中興。因為在那樣的時代環境下,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若想富貴顯達,科舉之路是必須的。賈家雖可官爵世襲,但爵位傳至賈赦已是第三代了,而世襲是要累世降襲,每襲一代,就要降一級,這樣無望襲蔭的子弟,也只能走科甲之路了。賈赦如此蔑視讀書,真可謂無知無識,並且毫無遠見。
賈赦不僅蔑視讀書,而且對子女也極不負責。迎春誤嫁孫紹祖,賈政極力反對,奈何賈赦不聽。迎春嫁到了孫家,使得迎春失去了「公府千金」的地位,最終導致迎春「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梁」的悲劇結局,迎春是賈府中由「公府千金」淪落到「蒲柳下流」的第一人,可製造這場悲劇的卻是迎春的父親賈赦,賈赦的昏聵愚昧最終害了自己的親女兒。
不務正業
世襲一等將軍,榮府嫡子,卻整日和小老婆喝酒,「放著身子不保養,官兒也不好生去做」,這無疑引起了賈母對賈赦的極大厭惡。元春省親一回裡,賈府在熱火朝天地修建省親別墅,而賈赦「只在家高臥,有芥豆之事,賈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寫略節,或有話說,便傳呼賈璉、賴大等領命」。「高臥」一詞本是指清高亮節,品行高雅。如《晉書·隱逸傳·陶潛》「嘗言夏日虛閒,高臥北窗之下,清風颯至。自謂羲皇上人。」,《世說新語·排調》:「卿(謝安)違朝旨,高臥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
《紅樓夢》作者借用「高臥」一詞用在賈赦身上,使其極具諷刺意味,批判他身為官爵之承者,家族之長者,不管家庭事務,不知管束晚輩子孫,而一味「高臥」自己府中,棄家業於不顧。作者還借用書中賈赦的侄兒賈環作的燈謎對其進行了一番深婉地諷刺,「大哥有角只八個,二哥有角只兩根。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愛在房上蹲」(第二十二回),隱諱地批評了賈赦和賈政兄弟倆,大哥賈赦好比枕頭,空承爵位,不務正業,「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連脂硯齋也不禁叫好:「虧他好才情,怎麼想來」。⒄難怪元春沒猜出謎底,非不知謎底,乃避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