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客觀的看待曾國藩在天津教案中的做法?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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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客觀的看待曾國藩在天津教案中的做法?

2017年08月31日 文史百科 暫無評論 閱讀 86 次

  天津教案是曾國藩政治命運的轉折點。他的主張和行為與時人冀望大相□牾,引起中外輿情的激烈攻訐。他最後的不到兩年的彌留歲月,是在訾議和病疾中捱過的。遲暮之感,生死之慮,每況愈下的國事,無時不在其心頭盤旋,以至「心膽俱裂」。

  在此一年之前,他還以「中興名將、曠代功臣」入京陛見,接受直隸總督關防,並賜予在紫禁城裡騎馬的殊榮曠典,氣勢之煊赫,足以使百官生羨,然而一年之後,竟謗怨交集,成為眾矢之的,幾落得身敗名裂的境地。如此大起大落,榮枯無常,具有何等的戲劇性! 天津教案作為一個嚴重的國難,不啻是曾國藩個人命運的最後一幕,對於整個民族來說,又是試金石。

  各種不同的社會階層和政治集團基於不同的利益和認識均有不同的反應:舊有的社會現實和意識形態的巨大的惰性力與新的合乎時潮的反省與抉擇互為交織碰撞,構成一幅19世紀中國在外力逼拶下產生新陳代謝遞嬗及矛盾的生動的社會生活畫卷。 津案於九月間正式議結,時曾國藩因請議的指責而調離直隸總督,回兩江總督原任,但議結方案是由他定下的,主要內容如下:

  一、張光藻、劉傑革職,發往黑龍江效力。

  二、判處所謂「兇犯」20名死刑,充軍流放者29名。

  三、賠償及撫恤共計49萬7千餘銀兩。

  四、派崇厚為特使,前往法國「道歉」;並表示中國願與法國「實心和好」 這個交涉結果,朝廷人士及民眾輿論均甚為不滿,使曾國藩的聲譽大受影響。而另一方面天津教案的消息,也對於全國其他地方有所影響,產生對於西方傳教士不好的言論及不信任,這些言論也在一些地區造成了教案的發生。 不過,曾國藩批評更烈的是那些「言理者」——頑固的官僚和放言高論的士大夫。曾國藩指責他們「持攘夷之正論,蓄雪恥之患謀,又多未能審量彼己,統籌全局,弋一己之虛名,而使國家受無窮之實累」這種批評是相當深刻的。

  事實上,正是這些放言高論的官紳們,自道成以降,一面反對舉辦近代化的事業以圖自強,一方卻又主張強硬的積極的外交政策。他們用傳統的觀念來理解近代的國際政治,以自殺的政策和激昂的文學語言來應付擁有堅船利炮的西洋列強,在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看來,立國在於經典,不在技藝,以西洋為師,豈非自甘貶謫?許多人不知不覺地把國家也當作一個人來看待,以為在危難的時候,寧可自殺,不可對敵人有任何讓步,至於有條件的暫時的妥協,在其看來也無異於開門揖盜,引狼入室。他們以南宋之於金元,前明之於滿清的所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節來對付西洋列強。誠然,生命是大事,人能捨生取義是難能可貴的,不過這難免有很多流弊,其中最大的一點便是什麼事都以一死塞責,其結果是國家自殺的目的固然達到了,而組成國家的人民勢不能個個自殺,從而演成歷史上無數的醜態和悲劇。以一已之性命為重,萬民之生死為輕,不能不說是極大的謬誤。

  縱觀他們對於津案的批評言論,很少有主張用近代的軍械和技術來抵抗侵略者的,更不能從近代國際公法所謂主權及國際通商經濟利害角度去理解帝國主義強加於中國的不平等條約的實質,而只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所謂心性之學、夷夏之辨上。

  馬克思說:「弱者總是靠相信奇跡獲得解救,以為只要他們能在自己的想像中用魔法制服敵人時就算打敗了敵人,總是對自己未來以及自己打算樹立而不過現在言之尚早的功跡信口吹噓,因而失去了一切對現實的感覺。」頑固派和清流黨就是這樣的弱者。他們的激情,只止於叫嚷,而提不出時勢所許可的行之有效的方案。

  曾國藩由衷地感歎:「洋務之棘手,在於人才之匱乏,人才之罕見,由於事理之不明」 個性與社會的衝突,志事與聲譽的相岐,是歷史永恆的命題。能從中體察出時代信息者,並不多見。曾國藩有關時局的過去與將來的檢討、反思和展望,是19世紀60年代後中國社會緩慢的變異在一個複雜的歷史人物思想深處的折射,也是考察曾氏在津案前後所作所為的真實動機不能不觸及的所在 使人感到奇怪的是當時的曾國藩並沒有為自己所處的進退維谷的窘境加以辯解,對於輿論的譴責,「公惟引咎自責而已。」他不是不懂得機詐權變的人,從早年處置湘軍與八旗綠營的關係以及李秀成案中那場與朝廷不痛不癢的暗鬥等許多事情上,都可看出他的非常手段和對於權術的精深瞭解。但他仍置名譽的棄毀於度外,平靜地去面對千夫所指的現實。從封建的道德規範來看,曾國藩忠君愛國深厚的儒學背景並不後人,但他卻不像一班士大夫那樣矯情立異,沾沾自喜地標榜不已。既不讓步,也不聲張,寓率真於複雜之中,曾國藩具有真正的儒家精神。 「曾國藩救了滿清,但滿清並不能救中國」因為整個社會基礎是舊的,所以反對曾國藩的,正是那個舊制度以及和他同屬於一個階級的廣大官僚和士大夫。

  他所面對著的,是整個矯飾的社會。他的思想一定程度上超越了時代,而他的行為卻被同一時代所扼止。最後,他帶著「名已裂矣,亦不復深問」的複雜心情,冥心孤往地走向歷史為他安排好的結局。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也許是世上最可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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