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賈寶玉父子關係究竟怎樣?賈政是壞父親嗎
賈政和賈寶玉父子關係究竟怎樣?賈政是壞父親嗎?
從以往的紅學研究看,大家一般都傾向於認為賈政對於兒子賈寶玉是很「冷酷」和「鐵血」的,也因此,大家對賈政的評價往往不高,認為這不過就是一個「利慾熏心」、「道貌傲然」的傢伙。
可是,如果我們認真的拋棄一切先入為主的偏見,去深入的體驗賈政的內心世界,會發現,賈政其實是一個「並不算壞的父親」,他對於賈寶玉,是有父子之情的。
我們瞭解賈政和賈寶玉的父子關係,必須先要理解賈政這個人物以及豪門望族的一些家規。賈政是一個具有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的人,肩負著振興家族的責任,這在豪門望族是必須的。一般來說,在每一代子弟中,每一個豪門望族都會選定一到兩個可以振興門楣繼承家族事業的人,而賈政無疑就是文字輩的人選。賈敬已經出家為道,賈赦下流不成器,不是賈政是誰?
那麼玉字輩呢?賈珍,顯然也是個遊手好閒的貨色;賈珠很成器,可惜早早死了;賈璉,小說裡寫了,不好讀書,但好機變,因此不可能振興家業,只能當個「大管家」之類的角色;賈環,年紀太小,而且是庶出,且資質稟賦都不太好;因此,扒拉來扒拉去,不是賈寶玉是誰?論資質稟賦,賈寶玉也算聰明靈秀,若論長相那也是百里挑一,若論出身那也是堂堂正正,父親是當今賈府的「當家人」,母親是名門閨秀出身。當然,還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當今的皇貴妃賈元春,既是賈政的大閨女,又是賈寶玉的親姐姐,而且極為疼愛賈寶玉。因此,在賈府文字這一輩,賈政是振興家族的當然人選,而在玉字輩,賈寶玉是第一人選。說句題外話,至於草字輩,就是賈珠的兒子、賈政的孫子、賈寶玉的侄子賈蘭了。
如果瞭解了這樣的關係之後,我們再來考察賈政對於賈寶玉的態度,就會發現,那根本不是簡單的一個父親不待見兒子的事情,而是父親為了家族的興旺而嚴格要求兒子的事情,也就是說,賈政對賈寶玉是寄予了厚望的,他要兒子繼承自己的事業,承擔起支撐賈府這片天的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責任。還有,大家別忘了,賈寶玉之所以叫賈寶玉是因為他「銜玉而生」,賈政對他寄予厚望無可厚非。
因此,嚴酷的事實是,足以堪當大任的,確實只有這樣一位賈寶玉。
而就是在這樣的期望當中,賈政滿心歡喜的迎接賈寶玉的到來。而同樣不幸的是,賈寶玉的表現當頭給了父親一記冷棒:
首先,就在抓周的時候賈寶玉已經表現出「不務正業」的傾向。
那年週歲時,政老爹便要試他將來的志向,便將那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他抓取。誰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釵環抓來。政老爹便大怒了,說:「『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悅。
抓周是中國用以檢驗孩子將來志向的一種民俗。剛滿週歲的賈寶玉對於脂粉的愛好其實已經給了對這個「銜玉而生」的兒子充滿希望的賈政一盆冷水。因此可以這麼說,就是從那時候起,賈政對兒子賈寶玉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成見」。
因此,接下來的做法是順理成章的,那就是重點栽培賈寶玉的哥哥賈珠,使得那賈珠「十四歲進學,不到二十歲就娶了妻生了子」。然而,這樣的「高壓政策」並沒有使得賈珠成才,反而使得賈珠「一病死了」。這樣早夭的結果,無疑使賈政的培養接班人的計畫落空。沒有辦法,他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培養賈寶玉,而培養的辦法當然就是:
其次,採取嚴厲的辦法,逼其讀書。
可是,賈寶玉偏偏對所謂經世之學毫無興趣,只是一味的對情詩艷詞頗有心得,這當然要遭到賈政的訓斥,這是非常正常的,因為這不符合將來賈寶玉「當家立業」的要求。
其實如果我們稍微瞭解一些大家族培養子弟的傳統,就應該明白,賈政對賈寶玉如此要求是不算過分的。作為大家族的子弟,他們天生就負有振興家族傳統的使命,這是不容推卸的。
第三,賈政對賈寶玉的才情和品貌還是比較欣賞的,只是恨他不務正業而已。
如果瞭解了這樣的關係之後,我們再來考察賈政對於賈寶玉的態度,就會發現,那根本不是簡單的一個父親不待見兒子的事情,而是父親為了家族的興旺而嚴格要求兒子的事情,也就是說,賈政對賈寶玉是寄予了厚望的,他要兒子繼承自己的事業,承擔起支撐賈府這片天的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責任。還有,大家別忘了,賈寶玉之所以叫賈寶玉是因為他「銜玉而生」,賈政對他寄予厚望無可厚非。
因此,嚴酷的事實是,足以堪當大任的,確實只有這樣一位賈寶玉。
而就是在這樣的期望當中,賈政滿心歡喜的迎接賈寶玉的到來。而同樣不幸的是,賈寶玉的表現當頭給了父親一記冷棒:
首先,就在抓周的時候賈寶玉已經表現出「不務正業」的傾向。
那年週歲時,政老爹便要試他將來的志向,便將那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他抓取。誰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釵環抓來。政老爹便大怒了,說:「『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悅。
抓周是中國用以檢驗孩子將來志向的一種民俗。剛滿週歲的賈寶玉對於脂粉的愛好其實已經給了對這個「銜玉而生」的兒子充滿希望的賈政一盆冷水。因此可以這麼說,就是從那時候起,賈政對兒子賈寶玉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成見」。
因此,接下來的做法是順理成章的,那就是重點栽培賈寶玉的哥哥賈珠,使得那賈珠「十四歲進學,不到二十歲就娶了妻生了子」。然而,這樣的「高壓政策」並沒有使得賈珠成才,反而使得賈珠「一病死了」。這樣早夭的結果,無疑使賈政的培養接班人的計畫落空。沒有辦法,他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培養賈寶玉,而培養的辦法當然就是:
其次,採取嚴厲的辦法,逼其讀書。
可是,賈寶玉偏偏對所謂經世之學毫無興趣,只是一味的對情詩艷詞頗有心得,這當然要遭到賈政的訓斥,這是非常正常的,因為這不符合將來賈寶玉「當家立業」的要求。
其實如果我們稍微瞭解一些大家族培養子弟的傳統,就應該明白,賈政對賈寶玉如此要求是不算過分的。作為大家族的子弟,他們天生就負有振興家族傳統的使命,這是不容推卸的。
第三,賈政對賈寶玉的才情和品貌還是比較欣賞的,只是恨他不務正業而已。
小說第十七回寫賈政為題大觀園大牌匾故意試賈寶玉才情一節,就最能體現賈政對賈寶玉的基本態度,那就是承認他的聰明和學識,對他學習的「偏科」不太感冒。請看:
賈政與諸人上了亭子,倚欄坐了,因問:「諸公以何題此?」諸人都道:「當日歐陽公《醉翁亭記》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賈政笑道:「『翼然』雖佳,但此亭壓水而成,還須偏於水題方稱。依我拙裁,歐陽公之『瀉出於兩峰之間』,竟用他這一個『瀉』字。」有一客道:「是極,是極。竟是『瀉玉』二字妙。」賈政拈髯尋思,因抬頭見寶玉侍側,便笑命他也擬一個來。寶玉聽說,連忙回道:「老爺方纔所議已是。但是如今追究了去,似乎當日歐陽公題釀泉用一『瀉』字,則妥,今日此泉若亦用『瀉』字,則覺不妥。況此處雖雲省親駐蹕別墅,亦當入於應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覺粗陋不雅。求再擬較此蘊籍含蓄者。」賈政笑道:「諸公聽此論若何?方才眾人編新,你又說不如述古,如今我們述古,你又說粗陋不妥。你且說你的來我聽。」寶玉道:「有用『瀉玉』二字,則莫若『沁芳』二字,豈不新雅?」賈政拈髯點頭不語。眾人都忙迎合,贊寶玉才情不凡。賈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對聯來。」寶玉聽說,立於亭上,四顧一望,便機上心來,乃念道:「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賈政聽了,點頭微笑。眾人先稱讚不已。
請大家注意這一段描寫,賈政對於賈寶玉的態度是很和藹的,所謂「笑命」,而賈寶玉竟然當著眾門客的面和父親對著幹,指出父親的題也不妥。但是賈政並沒有生氣,而是「拈髯點頭不語」,進而「點頭微笑」。這說明什麼?說明只要賈寶玉說的對,即便當面頂撞他,這位父親也是不會生氣的,只是高興,這說明賈政那裡是什麼古板的父親,分明是一位頗為欣賞兒子才情的父親。
只是,由於賈寶玉「得了便宜便賣乖」,不知好歹,看見父親讚賞,就開始不知天高地厚的處處要顯得自己「有能耐」起來,才引來了賈政的呵斥的。要知道,賈寶玉這種性格在官場上是極為「輕薄無知」的,這時候才招徠了賈政的指責。所謂「他未曾作,先要議論人家的好歹,可見就是個輕薄人」;所謂「無知的業障,你能知道幾個古人,能記得幾首熟詩,也敢在老先生前賣弄!你方纔那些胡說的,不過是試你的清濁,取笑而已,你就認真了!」所謂「無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樓畫棟,惡賴富麗為佳,那裡知道這清幽氣象。終是不讀書之過!」這些批評,在我看來,都是一個站在父親的立場應該做出的。
這是對賈寶玉的才情,而對於賈寶玉的長相,賈政也是很欣賞的:「賈政一舉目,見寶玉站在跟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看看賈環,人物委瑣,舉止荒疏」。這已經說明賈政是很喜歡賈寶玉俊秀的長相的。而凡此種種,都說明賈政對於賈寶玉並不是全盤否定。
第四,賈政之所以一氣之下要打死賈寶玉是因為賈寶玉創下了大禍,而且賈政還聽信了賈寶玉強姦未遂導致金釧頭井而死的謠言。
大家知道,忠順親王府不僅地位比賈府高,而且就是賈府的敵人。要不是因為賈府還出了個皇貴妃,恐怕忠順親王府早就對賈府下手了。賈寶玉因為一個戲子而與忠順親王府結怨,不僅進一步加劇了兩家關係的緊張,而且極有可能被忠順親王府認為是「挑釁行為」並由此惹怒忠順親王。且看,賈政得知賈寶玉與忠順親王府結下樑子時的反應:
賈政便問:「該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讀書也罷了,怎麼又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於我。」
這是對賈寶玉的才情,而對於賈寶玉的長相,賈政也是很欣賞的:「賈政一舉目,見寶玉站在跟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看看賈環,人物委瑣,舉止荒疏」。這已經說明賈政是很喜歡賈寶玉俊秀的長相的。而凡此種種,都說明賈政對於賈寶玉並不是全盤否定。
第四,賈政之所以一氣之下要打死賈寶玉是因為賈寶玉創下了大禍,而且賈政還聽信了賈寶玉強姦未遂導致金釧頭井而死的謠言。
大家知道,忠順親王府不僅地位比賈府高,而且就是賈府的敵人。要不是因為賈府還出了個皇貴妃,恐怕忠順親王府早就對賈府下手了。賈寶玉因為一個戲子而與忠順親王府結怨,不僅進一步加劇了兩家關係的緊張,而且極有可能被忠順親王府認為是「挑釁行為」並由此惹怒忠順親王。且看,賈政得知賈寶玉與忠順親王府結下樑子時的反應:
賈政便問:「該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讀書也罷了,怎麼又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於我。」
這段話其實已經表明賈政對於刑事的判斷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賈府無論如何不是忠順親王府的對手,而這種公然的挑釁是有可能為賈府帶來災禍的,所謂「禍及於我」不過是禍及賈府的一種說法而已,試想賈政都倒了,賈府焉能不倒!?
而且,賈政之所以要痛打寶玉,其實是因為賈政認為是賈寶玉為賈府帶來了有可能的滅頂之災,而這樣的責任不光是賈寶玉就是賈政自己也無法承擔的,正是基於這樣的「負罪感」,賈政才要一氣之下「打死」賈寶玉作為向「祖宗」的交代。且看小說的描寫:
把個賈政氣的面如金紙,大喝「快拿寶玉來!」一面說一面便往裡邊書房裡去,喝令「今日再有人勸我,我把這冠帶傢俬一應交與他與寶玉過去!我免不得做個罪人,把這幾根煩惱鬢毛剃去,尋個乾淨去處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說來說去的「失態」,還是因為一種強烈的責任感。而一個金釧之死,也引起了賈政的深深的憂慮:
賈政聽了驚疑,問道:「好端端的,誰去跳井?我家從無這樣事情,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以待下人。——大約我近年於家務疏懶,自然執事人操克奪之權,致使生出這暴殄輕生的禍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顏面何在!」
也就是說,賈府家族的興衰時時刻刻都裝在賈政的心裡,賈政看待任何事情幾乎都要和家族的興衰聯繫起來,也正是由此,我們看到了賈政高度的憂患意識。而事實證明,這樣的憂患意識並非「空穴來風」。
第五,隨著賈政對於官場認識的逐步深入以及建功立業的心願的衰退,他對兒子賈寶玉的態度逐步緩和。
小說第七十八回寫賈寶玉口占詩句詠林四娘詩句,賈政寫,已經體現出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了,而其緣由,只在於:
近日賈政年邁,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因在子侄輩中,少不得規以正路。近見寶玉雖不讀書,竟頗能解此,細評起來,也還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就思及祖宗們,各各亦皆如此,雖有深精舉業的,也不曾發跡過一個,看來此亦賈門之數。況母親溺愛,遂也不強以舉業逼他了。
這一段文字對於理解賈政對賈寶玉感情的轉變十分關鍵。一是原來賈政年少時也是一個「詩酒放誕之人」,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原來父子二人天性相通,不過是迫於振興家族的壓力,賈政頻頻對賈寶玉施壓而已;二是賈政這個正人君子,一生不搞歪門邪道,只靠自己勤奮工作,始終在仕途上沒有取得大成就,漸漸的對官場已經看透,喪失了興趣,也因此,開始對兒子賈寶玉的才情欣賞起來;三是整個子占父寫場景,已經全然消除了當初賈政要打死賈寶玉的恐怖氣氛,換來了一幅其樂融融的天倫之樂場景,記住,當時還有賈政的孫子賈蘭在場;四是說明當初的父子衝突全因振興家族的壓力所致,並非父子之間有什麼根本衝突。
綜合上述種種,我們當可以較為全面客觀的評價賈政和賈寶玉的父子關係,也就是說即便在嚴厲的外表之下,賈政也是愛自己的兒子賈寶玉的,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也」;而當賈政功名之心大減,「認命」之後,他對於兒子賈寶玉的喜愛之情就自然而然的從心底流露了出來,原來,現在的賈寶玉就是少年時代的賈政,原來,賈政是很喜愛這個超凡脫俗的兒子賈寶玉的。而這,才是賈政和賈寶玉真正的真實的父子關係。我們通觀《紅樓夢》,其實很難發現對於賈政的一丁點諷刺和嘲笑,反而是有一種敬畏和尊重在裡面,這恐怕才是曹雪芹對賈政的真實感情吧,尤其是在晚年經歷過世事滄桑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