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為何做了和尚而不是道士?
第二十五回有一條批語,十分重要,不得不說。賈寶玉和王熙鳳被馬道婆的巫術戕害,生命垂危之際,賴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就是小說裡常說的一僧一道前來解救,這時候,批語云:
【甲戌雙行夾批:僧因鳳姐,道因寶玉,一絲不亂。】
這條批語說得很明白,癩頭和尚所來,為的是解救王熙鳳,跛足道人前來,為的是解救賈寶玉。雖然是一僧一道一起來,但是職責分工十分清晰明確,一絲兒不亂。
這是理解《紅樓夢》佛道很關鍵的一點。我們仔細看小說裡面,一僧一道單獨出現也好,一起出現也好,其實是有分工的。具體說來,就是和尚負責度化女施主,道士負責度化男施主。不信自己去看。
對甄士隱說把甄英蓮這個有命無運累及爹娘的給我吧的是和尚,但是後來以好了歌度化甄士隱的卻是道士。來度化林黛玉和薛寶釵的也都是和尚,而度化柳湘蓮的,是道士。
這個問題,之前已經有所論述。但是,這裡面就有一個問題,賈寶玉是男的不是?怎麼就懸崖撒手出而為僧了呢?論理,度化賈寶玉的應該是道士,賈寶玉應該像柳湘蓮一樣做道士,怎麼會做的和尚呢?因為八十回以後部分的遺失,我們不知道度化賈寶玉的是誰,但從出而為僧來看,度化賈寶玉的應該是癩頭和尚才是。這就不是一絲兒不亂了,而是亂了。
但是,仔細想想,似乎應該這樣來理解:
第一,賈寶玉出家,非為絕情,還是為情;
第二,林黛玉及其一干女孩,都是和尚度化了去的;
第三,所以,賈寶玉出家去當和尚,為的,還是追隨。生生世世,來生來世,這就是脂硯齋批語所云:三生石上舊精魂。
這種判斷,應證於小說中,例子比比皆是,和林黛玉說,你死了我就去當和尚,和襲人也說你們死了,我就去當和尚。既然和尚度化的女孩子們,那麼,此生不捨,來生也不捨的賈寶玉,肯定也是要做和尚,和那些女孩相伴的。所以,賈寶玉這個僧,還是個情僧。
我以為,這就是賈寶玉迥異於甄士隱和柳湘蓮,不去做道士,反而做了和尚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