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與王弗的愛情故事:蘇軾妻子王弗是怎樣的人
與中國封建社會其他時期、其他家族一樣,眉山蘇家的女人向來都是有姓無名的,蘇洵十分鍾愛自己的女兒,也不過取名八娘,顯然在按排行順序而定;而蘇軾的母親程夫人、祖母史夫人,甚至是蘇轍的夫人史氏,全都有姓無名,至多被稱為蘇史氏、蘇程氏。可是陪伴蘇軾一生的三個女人全有名字:王弗、王閏之、王朝雲,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而奇跡的出現,首先要從王弗開始。
王弗與蘇軾結識之後,就成了終日不去的伴讀。出身小戶人家的王弗不僅知書達理,出乎蘇軾意料之處的是,她對詩書非常熟悉,而且記性極佳,有時連蘇軾都趕不上。蘇軾在《亡妻王氏墓誌銘》中說:
其始,未嘗自言其知書也。見軾讀書,則終日不去,亦不知其能通也。其後軾有所忘,君輒能記之。問其他書,則皆略知之。由是始知其敏而靜也。
細心的讀者應能看出,蘇軾這裡並沒有說王弗陪他讀書是在新婚之後。「其始」應為剛認識時,「見軾讀書,則終日不去」,也不知是在蘇家還是王家,抑或是在蘇軾讀書的山寺之中?小戶人家的女兒,可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如果說伴讀、提示在年輕的恩愛夫妻之間時常出現,那麼蘇軾為官之後,王弗的「相夫」之功早就超越了「賤內」的範疇。蘇軾還記載:
從軾官於鳳翔,軾有所為於外,君未嘗不問知其詳。曰:「子去親遠,不可以不慎。」日以先君之所以戒軾者相語也。軾與客言於外,君立屏間聽之,退必反覆其言曰:「某人也,言輒持兩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與是人言?」有來求與軾親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與人銳,其去人必速。」已而果然。將死之歲,其言多可聽,類有識者。
蘇軾性情率真,口無遮攔,滿眼沒有一個壞人,這一點是蘇洵所最不放心的,也是王弗終日掛牽的。然而她對蘇軾在外面所作所為,達到「未嘗不問知其詳」的地步,這顯然有違「女戒」。王弗不僅為此,她還在螢幕之後「竊聽」客人與蘇軾的談話,提醒蘇軾要對那些首鼠兩端、見風使舵之人要有所戒備。蘇軾在這裡無法指名道姓說那些人是誰,但像張、章惇兩個後來對蘇軾嚴加迫害的惡人,當初在鳳翔都是與蘇軾往來頻繁的「朋友」。後來的事實證明,王弗確實有先見之明。可以看出,王弗對蘇軾有勸誡,有時達到了可以針砭的地步。「有識」二字,乃是古代對讀書人的莫高評價,蘇軾用這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夫人,可見他對王弗是多麼敬重。
王弗對蘇軾的不良行為,經常予以制止。蘇軾曾回憶道:
某官於岐下,所居大柳下,雪方尺不積;雪晴,地墳起數寸。軾疑是古人藏丹藥處,欲發之。亡妻崇德君曰:「使吾先姑在,必不發也。」軾愧而止。
——《蘇軾文集》卷七十三《先夫人不發宿藏》
如果說伴讀、提示在年輕的恩愛夫妻之間時常出現,那麼蘇軾為官之後,王弗的「相夫」之功早就超越了「賤內」的範疇。蘇軾還記載:
從軾官於鳳翔,軾有所為於外,君未嘗不問知其詳。曰:「子去親遠,不可以不慎。」日以先君之所以戒軾者相語也。軾與客言於外,君立屏間聽之,退必反覆其言曰:「某人也,言輒持兩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與是人言?」有來求與軾親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與人銳,其去人必速。」已而果然。將死之歲,其言多可聽,類有識者。
蘇軾性情率真,口無遮攔,滿眼沒有一個壞人,這一點是蘇洵所最不放心的,也是王弗終日掛牽的。然而她對蘇軾在外面所作所為,達到「未嘗不問知其詳」的地步,這顯然有違「女戒」。王弗不僅為此,她還在螢幕之後「竊聽」客人與蘇軾的談話,提醒蘇軾要對那些首鼠兩端、見風使舵之人要有所戒備。蘇軾在這裡無法指名道姓說那些人是誰,但像張、章惇兩個後來對蘇軾嚴加迫害的惡人,當初在鳳翔都是與蘇軾往來頻繁的「朋友」。後來的事實證明,王弗確實有先見之明。可以看出,王弗對蘇軾有勸誡,有時達到了可以針砭的地步。「有識」二字,乃是古代對讀書人的莫高評價,蘇軾用這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夫人,可見他對王弗是多麼敬重。
王弗對蘇軾的不良行為,經常予以制止。蘇軾曾回憶道:
某官於岐下,所居大柳下,雪方尺不積;雪晴,地墳起數寸。軾疑是古人藏丹藥處,欲發之。亡妻崇德君曰:「使吾先姑在,必不發也。」軾愧而止。
——《蘇軾文集》卷七十三《先夫人不發宿藏》
由於受到歐陽修編《集古錄》和劉敞到處挖掘青銅器的影響,蘇軾在鳳翔時,有一陣子喜歡收藏文物,至於道人煉丹之事,更是自小迷戀。王弗借婆婆的話,勸戒夫君停止亂挖掘的行為,讓蘇軾十分慚愧。由此可見,王弗在蘇軾心目中,不僅是個賢妻良母,有時還是自己行為的監督人。二人如果僅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生硬結合,依蘇軾天馬由韁似的個性,決不會容忍他所不愛的人干涉他的事務,更不會讓人約束自己的行為。可是王弗對他的規勸,他不僅聽從了,而且終生銘記在心。這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二人之間的平等關係和兩心相屬之情。
這時我們再回到前面說過的蘇軾與陳季常一起在正月二十日去「女王城」禪院「招魂」之事。也許蘇軾在口頭上會調笑陳季常,說他家中有個終日怒吼的「獅王」,可陳季常心裡也明白,王弗在世之日,蘇軾何嘗不把她當「女王」看待?如今由王閏之和王朝雲組成的港灣固然溫暖,但王弗所能給蘇軾的規勸乃至針砭卻永遠消失了。像蘇軾這樣「毛糙」的人,永遠都需要好女人來「打磨」,也許這一點,才是他心靈上最大的失落。
定情之地:永生難忘短松岡
下邊要重點談談「短松岡」了。從語義學的角度來看,如果「短松岡」指王弗的墓地,那它就與前面的「千里孤墳」相重複。這首詞副題為「乙卯正月二十四日記夢」,夢中出現的主景是王弗再度出現在「小軒窗」裡。前面已提孤墳,若是清明時節,或亡妻祭日,那以孤墳為主,後面再次照應,還有些道理。這首詞既不是以憑弔「孤墳」為主,作者就沒有必要在短短的六十八字中再次使用。
歷來學者們都把「短松岡」說成王弗的墓地,依據是蘇軾的《戲作種松》詩,那裡有「我昔少年時,種松滿東岡」之句(《朱靖華古典文學論集》第248頁)。事實上蘇軾回川安葬父親、同時安葬王弗時,他已是三十二歲的鰥夫,哪裡還是「少年時」?
蘇軾少年時確曾跟隨祖父耕田、放牧、種樹,他的祖父蘇序死於慶歷七年(1047),當時蘇軾十二歲,這才是「少年時」的確指。蘇洵等人於「八年二月葬於眉山縣修文鄉安道裡先塋之側」(曾棗莊《蘇洵評傳》後附蘇洵年譜),那裡才是真正的「東岡」。而「二月」也是種松的大好季節。至於王弗的墳地,蘇軾明言在「眉之東北彭山縣安鎮裡可龍裡先君夫人墓之西北八步。」(《亡妻王氏墓誌銘》)「眉之東北」,與他「少年種松」的東岡在年代、方位、植樹時間上都不相符。
蘇軾在著名的《東坡》詩中還說:「種棗期可剝,種松期可斫。事在十年外,吾計亦已愨。」稍稍留心,便可算出,從蘇軾祖父蘇序之死到在密州夢到王弗,時間已過了二十八年。蘇軾少年時所種的松樹二十八年後若還是「短松」,那他選的樹種也太差了,或者說眉山的水土太糟了!
當然,蘇軾詩裡也曾載有「老翁山下玉淵回,手植青松三萬栽」(《送賈訥倅眉》)。老翁泉才是蘇洵與程夫人的墓地所在,王弗就葬在其側不遠,可那裡水源十分豐富,按照蘇軾「十年斫松」的理論,到這時也決不會是「短松岡」。
二十多年前,我去拜謁這兩座墓時,發現老蘇先生和程夫人的墓,周圍全是香樟,王弗的墓在西北角,整個墓地之上,竟無一棵松樹。
尋訪山邊老農,得到的回答是:祖祖輩輩人都在說,蘇墳從來都種香樟,松樹會生毛毛蟲,有錢的人家哪會在墓地種松?香樟樹從不生蟲,而且名貴,鄉里人都說,有了這些香樟,蘇家子孫才芳名遠揚的1!
也許有人會說,九百多年前當地情景不是這樣,蘇墳邊的松樹在「文革」期間被眉山愚公大肆造田時砍伐了。那麼,讓我們看看蘇洵當初在給程夫人(也給自己)尋找墓地時,當地的情形是什麼樣子呢?
請看蘇洵的《老翁井銘》:
丁酉歲,余卜葬亡妻,得武陽安鎮之山。山之所從來甚高大壯偉,其末分而為兩股,回轉環抱,有泉坌然出於兩山之間,而北附右股之下,畜為大井,可以日飲百餘家。卜者曰吉,是在葬書為神之居。蓋水之行常與山俱,山止而泉冽,則山之精氣勢力自遠而至者,皆畜於此而不去,是以可葬無害。他日乃問泉旁之民,皆曰是為老翁井。問其所以為名之由,曰:往歲十年,山空月明,天地開霽,則常有老人蒼顏白髮,偃息於泉上,就之則隱而入於泉,莫可見。蓋其相傳以為如此者久矣。
「高大壯偉」之山,汩汩流出之泉,這是神仙居住場所,誰能看出「短松岡」的影子?
《萬古風流蘇東坡》第1卷《人望》問世之後,有關蘇軾與王弗自主戀愛的描寫在讀者中引起強烈的反響。2002年夏,我赴河南郟縣參加第十三屆國際蘇軾研究會,一位來自成都的記者找到我的房間(對不起這位記者,他當時沒給我名片,因此忘記了他的大名),告訴我說,他就是眉山青神人,算作王弗同鄉。他鄭重其事地說,青神確實有個王家莊,在王家莊通往中巖山的途中,確實有個山岡,上面全是亂石,松樹只能在石縫中生存,自古迄今,這些樹一直只有數尺高,是個名符其實的「短松岡」。
三年之後,我到王弗老家青神縣和蘇軾讀書的中巖寺之間,按照那位記者提供的線索再次尋訪,發現許多地方都是短松林立的山岡,究竟與蘇軾詞中的「短松岡」是不是類似,讀者看了便會自己做出結論。
那麼好,在弄明白「明月夜」是男女歡愛意象、「短松岡」並非王弗墓地之後,我們進而探討前面那句「料得年年腸斷處」。
從語義學的角度分析,「年年」是每一年之意,卻不是「時時刻刻」。這兩個字連用,帶有明顯的週年、週期色彩。「朝朝暮暮落復開,歲歲年年紅以翠」,這是盧照鄰《同崔少監同作雙槿樹賦》的雅辭;「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是劉希夷《白頭吟》中的名句;二者都是以花的榮枯作為週期。「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張若虛《春江花月夜》中「年年望月」的意象,更符合當時蘇軾的心情。這裡的「年年」,分明在描述一種週期性的紀念日。
王弗病逝那天是十年前的五月二十八,歸葬眉山之日是九年前閏六月二十九,而蘇軾這回是「正月二十日記夢」,與那兩個日子毫無關係。那個令他們年年斷腸的「明月夜」只能是他們定情之時,而「短松岡」分明是他們的定情之地。
如前所述,王方是小戶人家,小戶人家之女悄悄外出,那是常有的事。如果十七八歲的蘇軾將王弗帶到他六年前種的松樹林裡,或者去祖父墳前講講老人家當年如何砸菩薩、救災民的義俠之舉,那不是很正常的嗎?松齡六年左右,不是「短松岡」又是什麼?
那輪皎潔的明月,恰是青年男女情愛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