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93歲中國遠征軍老兵 解密戰地烽火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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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存93歲中國遠征軍老兵 解密戰地烽火

2014年10月23日 風雲人物 暫無評論 閱讀 102 次

  原籍江蘇海安、後入加拿大籍現已93歲高齡的葛其,通過兒子葛浩然向筆者轉述了他在中國遠征軍的點滴回憶。中國為支援英軍在滇緬(時為英屬地)抗擊日本法西斯、並為了保衛中國西南大後方,組建了中國遠征軍。這是中國與盟國直接進行軍事合作的典範,也是中日甲午戰爭以後中國軍隊首次出國作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1941 年12 月23 日, 中、英在重慶簽署了《中英共同防禦滇緬路協定》,中英軍事同盟形成。中國為支援英軍在滇緬(時為英屬地)抗擊日本法西斯、並為了保衛中國西南大後方,組建了中國遠征軍。這是中國與盟國直接進行軍事合作的典範,也是中日甲午戰爭以後中國軍隊首次出國作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從中國遠征軍入緬算起,中緬印大戰歷時3 年零3 個月,中國投入兵力總計40 余萬,傷亡接近20 萬。原籍江蘇海安、後入加拿大籍現已93歲高齡的葛其,通過兒子葛浩然向筆者轉述了他在中國遠征軍的點滴回憶。

  出國遠征

  盧溝橋事變後不久,上海遭到日軍進攻,時局緊張。當時我已從江蘇省警官學校提前畢業,在南京麒麟門任警長。沒多久,南京也吃緊,國民政府已西遷重慶,南京外圍無工事防守,敵人長驅直入。我們聽到槍炮聲,才知道敵人已到,乃急向西逃,在長江邊找到一隻船,渡江到浦鎮。來到鎮上,遠望南京大火熊熊,半天黑煙,炮聲隆隆,知道敵已進城。當我們吃完飯去找床位時,忽然聽到槍聲,有人大叫鬼子來了! 於是人人爭相逃命。我們一因單身,二因年輕力壯,受過軍訓,跑得快,很快到了安徽省鳳陽縣。正巧有一列火車放氣開動,我們就爬上車頂,向北飛馳。那時已是初冬,還穿著單衣,既危險,又飢餓,風吹刺骨,吃足了苦頭!我們一行六人輾轉到鄭州、西安,將近一個月。大家都認定,必須投軍殺敵,先救國家危亡,然後才有個人安全。適逢在淞滬作戰多次負傷的孫立人將軍招考幹部,建立新的稅警總團,我們六人聯袂報名赴考,全被錄取。我們先到湖南長沙岳麓山清華大學受訓5 個月,又行軍到貴州都勻繼續訓練。不久又行軍到雲南曲靖。到1940 年, 沿海各省全為敵占,中國對外交通盡遭堵塞;軍民物資短缺嚴重,一滴汽油一滴血,一個戰鬥兵只發10 粒子彈。日軍為全面堵塞中國對外通道,逼迫中國求和投降,所以又侵佔越南,還想進軍緬甸,以堵塞我國當時唯一仍能通行的西南通道。

  進駐皇宮

  1941 年,歐戰正急。英國全力保衛英倫三島,駐防緬甸的英軍只有一個軍團,乃要求中國出兵相助。為保衛這唯一的對外通道,我國組成「中國遠征軍」入緬。先是以精銳的機械化第五軍為主,並議定以鐵道為分界,英軍防守右側、中國軍隊防守左側。不久仰光失守,英軍節節後退,中國遠征軍亦擋不往敵人進攻,重要的據點同古失守。就在此時,我們稅警總團改番號為新三十八師,緊急出國助戰。我師集中了所有汽車,行駛了一天一夜,經過畹町、臘戍,到達緬甸的舊皇城曼德勒,師長孫立人被任命為城防司令。那時我任特務連長,負責皇宮(師部所在)內的警衛。也能住進皇宮周邊英國殖民者當時修建的花園別墅,房內有吊風扇、抽水馬桶、大浴盆、冷熱水、彈簧床,雪櫃內有汽水啤酒,生鮮果蔬。這是我第一次享受到現代化生活,算是開了洋葷!曼德勒地處熱帶,物產豐富,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小花園,種了各種花樹。此時正是5 月花開的時節,卻都枯萎了,街上行人很少。詢問印度店主,才知英國人統治緬甸100 多年,把緬甸人當作奴隸,現在緬甸人要起來鬧革命,甚至幫助日軍,中國叫他們漢奸,見到就捉住審查,他們都早已上山躲了起來,因此街上不見一人。有一天,一緬甸人來我駐地,經翻譯得知他是緬甸人革命黨的領導,名叫宇努,此人後來成為緬甸獨立時的第一任總統。我對他同情敬佩,客氣地招待,並帶他去見孫立人將軍。兩人都懂英語,直接交談。孫勸他不要幫助日本人,日本人更壞,並舉例說英人統治印度、緬甸,大官是英人,小官還都是印度人和緬甸人;日本統治韓國、滿洲,從上到下,全是日本人,連鄉鎮長、小學校長,也都是日本人。日本統治更加殘酷!最後二人達成協議:「戰後(打勝日本)中國全力幫助緬甸獨立自主,宇努要號召緬甸人不再與中國軍隊為敵,不再幫助日本人。」宇努告別時,還贈給我一塊小金牌(英金幣)作紀念,我收藏至今。

  不久,我們接到開拔的命令,要在半夜12點上車。原來,前線英軍7000 多人被日軍包圍,水糧都已斷絕,請我們速去解圍。那裡是沙漠,特別熱,又是油田,水不能飲,如不去救,他們就要投降了!孫立人答應英軍司令史林姆將軍要求,已率兩團人馬趕去察看地形,決定拂曉開始攻擊。我到達油田前,但見前方黑煙滾滾,間有疏落的槍聲,有很多英軍士兵蹣珊走來,個個蓬頭垢面,服裝不整,見到我們,都站在路邊敬禮,高呼中國好,有的跟我們擁抱跳舞,有的還向我們跪拜致謝,十分虔誠,就像迷途的小孩見到親人一樣,我從未領受過洋人如此恭敬禮待!

  這一戰,我軍以少勝多,以三千之兵擊潰三倍之敵,救出7000 多名英軍士兵,汽車百輛,山炮、馬匹無數!孫立人的這一戰績引起了轟動!

  艱難征戰

  當我們準備乘勝追擊殲滅日軍第三十三師團時,忽然收到撤退回國的命令。原來,日軍假道泰北攻佔了臘戍,切斷了中國遠征軍的後路,英軍亦已決定撤到印度,命令我們斷後,讓第五軍、第六軍先走。我們要一面後撤一面抵抗日軍的追擊。前面就是中印緬三國交界處,全是山高流急、渺無人煙、飛鳥難渡的深山野嶺!負責指揮的將領們置部屬的生死於不顧,白送了4 萬多人的性命,僥倖去到印度的,只剩3000 多人,多是當官的,其中的士兵也多是為當官的服務的,有的為他們找食物,有的抬他們上下山,等等。這就是國民黨軍隊與人民解放軍的根本區別!

  我們新三十八師孫師長深知大軍決難渡過這千里荒山野嶺,回到雲南或西藏更是不可能的事,如遵令隨行全師官兵必無倖存。先行者在斷糧後還可采野菜野果,或幸運打到一鳥一獸,再不然就用樹皮草根充飢。幾萬人過後這些東西必被一掃而光,後來者還不餓死嗎?雖然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屬下的性命也不能不管。何去何從,孫將軍坐立不安,食不下嚥,最後決定與大軍分道,西去印度。並與中國戰區副統帥史迪威將軍取得聯絡,以期得到史的同意。

  西去印度,也是山區,只有一條小徑,我們爬山涉水,有6 天時間完全是沿河踏水而行。又走了幾日,來到更的宛江(親墩江)邊,但見江闊500 尺,水流滾滾。我們立刻生火煮飯,上山砍樹竹,編扎竹排,每排可載30 多人。我的同學葛士琦時任諜報隊長(現健在香港),發動大批緬甸的土著人出力相助,獲得很多緬刀與繩索,以笨重而暫時不用的東西作為報酬,才使扎排任務在3 個小時內完成!吃飽飯後即推排入水,10小時我們就渡過江,進入印度境內。到天亮時,敵人炮艇追到江邊發炮,我軍早已全部離去,毫無傷亡!

  我們進入印度,未得印、英准許,依國際法,要先解除武裝再囚禁,故我們未進入城鎮,只在山地紮營,一面構築工事掩體壕溝,作備戰狀;一面整理行裝、理發、洗澡、洗衣、擦槍抹油。果然,英駐印東警衛軍團團長艾爾文接到中國軍進入印境的消息時,非常震驚,即電告新德里英駐印總督魏菲爾上將,於是出現了兩種不同主張:

  印東的艾爾文主張武力包圍,繳械囚禁,並調兵遣將,向我駐地集中,因為他曾目睹從緬甸撤回的英軍,人人蓬首垢面,衣衫不整,彈械俱失,十足似一群難民,認為中國軍必然也是一群烏合之眾,必將破壞治安。適巧英駐緬軍總司令亞歷山大將軍也到了新德里,他曾與孫將軍三次會晤,請求出兵為被圍的英軍解圍,對孫是十分敬佩的,因此他堅決反對繳械囚禁我軍!最後議定,讓艾爾文來到我們的駐地視察檢閱後再決定!

  孫立人認為特務連經受過特別培訓,又參加過戰爭,所以讓我們特務連代表儀仗隊受檢,我是指揮官。約11 時,艾爾文將軍來到,前面是4 輛憲兵機動車開道,後面跟隨侍從及記者,再後又是4 輛憲兵車。孫將軍陪同檢閱,艾爾文慢慢從隊前經過,看得很仔細。等他上了檢閱台,我即指揮操演分列式。隊伍整齊劃一,威武雄壯。艾爾文與隨行人員不停地點頭拍手!最後邀他去山林戰地視察,他見我軍士兵都在戰壕裡,彈上鏜,刀出鞘,一副準備打仗的模樣。他對這次檢閱視察很滿意,認為中國軍隊紀律嚴格,戰鬥力強,再無繳械囚禁之意,反而把我們當盟軍、可依靠的客人,並送來一車車給養,吃的用的齊全充足。

  原籍江蘇海安、後入加拿大籍現已93歲高齡的葛其,通過兒子葛浩然向筆者轉述了他在中國遠征軍的點滴回憶。中國為支援英軍在滇緬(時為英屬地)抗擊日本法西斯、並為了保衛中國西南大後方,組建了中國遠征軍。這是中國與盟國直接進行軍事合作的典範,也是中日甲午戰爭以後中國軍隊首次出國作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1941 年,德軍已席捲歐洲,日軍也囊括了東南亞。美國深感威脅,在史迪威催促下,中、英、美組成同盟軍。我們這批遠征軍正式成為盟軍的成員。

  英軍選氣候涼爽的藍伽兵營作為我們的整訓基地。美國供應武器、彈藥和醫療用品,並開辦了十幾個短期訓練班,有炮兵、火箭、噴火器、汽車駕駛與保養、戰車、坦克等班,我們都學到一技之長。我學的是汽車駕駛保養,不久即任吉普車連連長。這些學校的教官都是美國大工廠的專家學者,是應徵而來的。我的薪水是每月120多盧比(印幣),士兵的薪水大約每月20 到30盧比,約是一兩的金價。我還有辦公費,每月100 多盧比,一人用不完,常常去華僑辦的餐館吃飯。當時蔣緯國任上尉參謀,我們常在籃球場見面,他學的是戰車,後來當上了裝甲兵團的司藍伽位於印度的中部,與印最大的城市加爾各答相距千里,因英國人在此建造了許多公路鐵路,去加爾各答可以朝發夕至,交通便利,故我們常去那裡遊覽。加爾各答也有唐人街,地小人擠。英國人允許華人在那裡開店,只要他們不反帝,納稅就行了。英人統治下的臣民可分三等,一等當然是英國人,二等是為他們工作的公務員、服務員、軍警等,三等即無權無勢又無恆產的普通大眾。在印度的華僑,山東人最多,其次是雲南人、湖北人。山東人多當警察,湖北人多會醫牙,雖無大成,衣食無缺,可算中等。我們來到這裡,華僑得益良多,我們請他們做嚮導、伴遊,代買戒指、手錶;他們地位也提升了,中英是盟友,無分高低,華僑也覺得揚眉吐氣。

  整個遠征軍有官兵6 萬多人,女性只有2 人即上海的李小姐和廣東的胡小姐,都是大撤退時爬過野人山僥倖活著去到印度的。胡小姐不久嫁給了一個華僑,整個遠征軍只剩下李小姐一位女性。物以稀為貴,所以追求她的人很多,包括一些高官。她都「站穩立場」一一拒絕。可能是基於同鄉又同齡的關係,她卻常來我處,一同吃飯,一同看電影,我們成了好朋友。記得有一次,我開車帶她去遊覽王宮,不小心車撞到樹上,碰掉她兩顆門牙,我非常難過,她卻安慰我,使我迄今不忘!不久我陪她去加爾各答裝了假牙,她的樂觀與歡笑使我更喜歡她,我們在中秋的晚上同遊公園,月光皎潔,環境幽美,真如仙境。我們同住一旅店,分房而睡,以禮相待,並無逾越,這才是真愛!倭奴未滅,何以成家,我們都沒有婚嫁的念頭。後來她想去國際大學讀書,我很支持並送她去,她成為該大學唯一的中國學生。我們相約通信聯絡,但我軍開始反攻後,我也調到前線,天天移動、沒有定址,就失去了聯絡,此情只待追憶了!

  1943 年冬,遠征軍整訓完畢,兵強馬壯,乃開始反攻緬甸,決定開劈一條中印公路。作為中國的國際通道,起點是印度東北的小鎮列多(有鐵路南通加爾各答),連接中國的西南公路;部隊也擴充改編,我師改為新一軍,負起開路先鋒的責任。作為同盟軍,英軍一旅任右翼,美軍團任左翼,三軍並進,後有美工兵團,逢山開路,遇水架橋,鋪接油管,工作不停,日以繼夜。

  我們在列多集中,先佔據新平洋,南下便是日軍堅守的野人山胡康河谷,延綿千里,大撤退時死了4 萬人,地形複雜,通過困難。日軍早在險要之地,建築水泥堡壘戰壕。五里一小堡,十里一大堡。我軍進攻,傷亡很大,進展很慢。史迪威多次來到前線督戰,孫立人下決心不拿下於邦不剃髮,戰鬥都是硬拚,由排長、連長帶頭衝鋒,真是一寸土地一滴血,我的同學中就有20多人傷亡。連級指揮缺人,我也被調入步兵連。戰士們天天睡草地,時時在槍林彈雨下。過了孟拱,地勢稍平,有一條狹窄的馬路,有稀少的土著,軍隊的活動範圍開闊了,指揮官也改變了戰術,不再硬攻,而是用迂迴戰術跳過堅堡而攻其後背,減少了傷亡。

  八莫是緬北重鎮,背高山而面平原,西靠伊洛瓦底江,日軍憑險堅守。我們先要求空軍轟炸掃射,再用大炮猛轟,整個八莫被炸平,土地都被翻過,敵人連夜撤退。我被派過江搜尋敵蹤,發現有一班敵兵正向居民要食物,我們迅速將其包圍衝上前奪了他們的槍,有個開槍反抗的日寇被打死,兩個逃走,活捉4 寇。我連夜問他們,他們拒不回答,只指了指我的手槍和指頭,意即寧死不屈。從他們身上搜到兩面日本國旗,上面簽了很多名字,據說是出征時家人、親友、鄰居贈送的祝辭,他們身上都有護身符或妻子兒女的照片。我便將他們押到軍部。在八年抗戰期間,俘獲的日本兵只有兩三千人,我們能活捉4 敵,並不容易,我常自豪於心,但從未告知任何人。我的同學吳劍華(上海復旦大學教授)告訴我,他從淪陷區去西南聯大上學,經過日軍崗衛都必須向日軍鞠躬叫日本先生,否則,就是抗日分子,任意打殺。我告訴他,我從未向日人鞠躬,只有日人向我跪拜求饒的。

  在一次與英軍換防時,對方遺失一包錢(準備發放軍人糧餉),第二天英軍需官來找我說起丟錢的事,我很驚惶,考慮後宣佈集合,各人帶上所有裝備,我先查排長,再要排長查班長,班長查士兵,翻查仔細,卻無發現。我深信英軍需官不會說謊,帶著排長、班長遍查駐地四周,最後在一棵樹下發現有一塊新翻土的痕跡,挖土取出那包英軍丟失的錢幣(大約有5 萬印度盧比),翌日交還英軍需官,他再三向我道謝說我救了他一命。我已經猜到是一班長所為,但我並未處罰或公開此事。非常巧合的是,幾天之後在進攻蜜支那的戰鬥中,這個班長救了我的命!在由八莫向密支那攻擊前進中,營長指著地圖向我指示:我營第一連現駐A 山頭,第二連駐B 山頭,你連經B 到A 搜尋前進。照營長所指示,我帶隊經B 到A,是很安全的,可是搜尋兵回來報告,A 山頭似有敵人。我不相信,親自前去觀察,一排槍掃來,就在那剎那間,拾到英軍錢包的那個班長猛然將我推倒,子彈從我頭上飛過,救了我一命!原來第一連連長曾長雲是個老油條,壞心腸,沒有到A 地,謊報了軍情。我要求營長查處,營長敷衍塞責,使我氣憤難平。因他影響了我的決心,我猶疑不決,陷於敵陣,又有數人傷亡,實在心痛不服,寫信給軍長,也石沉大海。不過數月後,曾連長被孫立人槍斃了,據說是他搶了當地居民的珠寶。這是孫立人唯一的一次槍斃人,可能也與謊報軍情有關。

  迎接勝利

  1945 年春,時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法西斯希特勒垂死掙扎。我遠征軍在攻克密支那後,如入無人之境,攻無不克,很少有激戰,於1 月21 日,與從國內打出的友軍,會師於中緬交界處的芒友,中、英、美數十名軍政大員,參加了會師典禮。我們受到同胞、戰友及各界人士的熱烈歡迎。會師典禮後,中國名劇團(膺揚劇團)演出京戲,我們很久沒聽了,更覺精彩。

  半個月後,從印度開出的第一車隊到達昆明,運來了中國極缺乏的軍用物資,輸油管也已接到下關。我們的任務總算完成了。我回到昆明,會見了老朋友,又行軍去廣西南寧準備反攻廣州,在中途貴陽傳來了天大的好消息,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一時所經之處,大街小巷,鞭炮不停,窮鄉僻壤,無人不歡天喜地,奔走相告,愛國情緒高漲,從未有過!到達南寧後,乘船東下赴廣州,接收日軍投降。所到之處人山人海,到處一片旗海,我們受到廣州市民的歡迎!

  憶當年回國所經之處,如昆明、貴陽、南寧、廣州,我們受到廣大青年男女學生出自愛國熱忱的尊敬。

  我們都存有盧幣,出手豪爽,很多同事都交上了女朋友,速成結婚的有幾十對。後來去到台灣,全被老蔣小蔣打成匪諜送進牢獄,那些勝利夫人也遭到刑訊,大多下堂求離,琵琶別抱了!

  在廣州接受日軍投降後不久,我們奉調去東北打內戰,我響應毛主席的號召,「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拒不隨行,遠去越南經商。我從軍完全是為了抗日救國,不是為了打內戰自相殘殺。經過八年抗日戰爭中國勝利了,我已盡了國民的責任。我永遠不會忘記與我同逃難、同投軍、同戰鬥的同學們,他們大都在緬戰中陣亡,如無錫的顧紀常、南京的許炳新、蘇州的徐佩林、安徽的李漢庭、廣東的壯陶、周有良,都是好青年,都為國捐軀了。而今斜陽衰草,亂石白骨,有誰憶及? 死者已矣,而在台灣的倖存者,人人都因莫須有的「共諜」罪名下獄四五年。如軍長李鴻,師長陳鳴人、郭庭亮、劉益福等緬戰有功將士,被囚禁22 年之久,造成極大冤獄,豈不令人歎惜!至此不得不佩服毛主席的偉大,把在長春被俘的新一軍官兵全部放釋。他們及其子孫都是反「台獨」的積極分子,更不會為「台獨」去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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