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流寇馬仲英:馬仲英的軍事才能該怎麼評價?
馬仲英起事的原因據說是因為馮玉祥國民軍趙席聘部在河州徵糧、索款,雷厲風行,河州發生回族間的教派之爭,趙將當事的頭目抓來殺掉,因而激起了眾憤,教民們起來向河州進攻。曾任馬麒部下的營長馬仲英在馬麒的慫恿下,趕到河州,把起事的教民組織起來,勢力逐漸擴大,向河州猛攻,戰事就一躍而無法控制了。馬仲英之父馬寶亦在此時被國民軍處死。馬仲英率眾向河州進攻,趙席聘外號「趙大肚子」,「在國民軍中從未打過一個勝仗」,是有名的腐朽無能的庸將,招架不住馬仲英手下的亡命之徒,退守在河州城內,電劉郁芬告急求援。當時國民軍在蘭州的部隊只有戴靖宇新編的一個師和李松昆、劉兆祥的兩個旅。劉命戴靖宇的一師從寧定川向河州增援。戴部在南陽坡與馬仲英相遇,雙方傷亡都很重,戴靖宇肋部中彈,舁回蘭州,因而這路的攻勢受到頓挫。與此同時,李松昆、劉兆祥的兩個旅也奉劉的命令從唐汪川向河州增援。李、劉兩旅到達河州時,馬仲英已經向河州的西鄉退去。
時值天下大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馬仲英起事也算事出有因。然而,無論國民軍徵糧有多重、索款有多急,都不能成為馬仲英屠殺無辜漢族人民的理由。馬仲英所至,屠殺漢人,極為殘酷。「陷湟源殺漢人三千餘人,陷永昌殺漢人二千三百餘人,陷民勤殺漢人四千六百餘人,馬廷勷陷涼州,冀魯豫客籍漢人,幾無倖免。」(政協文史研究會 文史資料選輯第七十五輯)。無辜百姓的鮮血染紅了馬仲英的馬刀。濃烈的血腥味在今天似乎已經淡漠,紅柯先生的煌煌大作《西去的騎手》成了今日的暢銷書,然而,書中 『我們起兵造反打國民軍,漢人你一個逗不成,殺官劫兵搶富漢。[逗:動,招惹。]與你窮人莫相干,我們要當英雄漢,窮人貴賤不要犯,阿一個殺下漢民的老百姓,一個人哈十個人抵命。』完全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在這場變亂中,大量的漢、回無辜百姓死於非命,亡魂的怨氣充塞於天地之間。用謊言堆砌成的神話,文辭再優美,語調再動聽,也終歸有煙消雲散的一天。陳年的傷口需要精心呵護、調養才能平復,它經不起反覆的翻動,更何況再塗上毒藥呢?
被這位紅先生吹得神乎其神的馬仲英其實只是包圍了草包趙席聘,打敗了戴靖宇的新兵而已。北伐結束後,中原息兵,一九二八年秋,孫連仲部隊奉命西來,克復涼州,進軍西寧。劉郁芬以孫連仲部隊進抵涼州,已無後顧之憂,遂重新部署河州部隊,向馬仲英反攻,馬仲英立即露出了銀樣鑞槍頭的原形。北原一役,馬匪傷亡頗重,退出河州,南竄洮岷,復結合當地回民,聲勢又震,分股北犯,進擾渭源。馮安邦旅,阻敵於渭源西南,馬遂東竄圍攻隴西,吉鴻昌率十一師所轄李松昆、劉兆祥兩旅馳援,叛軍解圍南走,陷武山,據伏羌(甘谷),平叛大軍追至伏羌,敵已北竄秦安。翌日,吉鴻昌於赴秦安途中,折往天水,偃旗息鼓,黃昏入城。入城後部隊作以下部署:四門以內地區,各配置步兵一團,由團再酌派便衣部隊潛伏城關,滬造山炮曳上鼓樓,炮口分向城門方向放列,以留守處傷癒官兵百餘,配合縣隊,由留守參謀任伴蘭率領,上城守衛,鳴鑼擊鼓,表示空虛,待敵逼近城垣,炮兵接到發射命令,連續放炮,同時發射,炮擊停止,潛伏城關便衣部隊,即向當面之敵出擊,各團迅速增援,敵如退卻,分途窮追,當晚部署既定,以待明日殲敵。翌晨見城外西北山頭,遍豎旗幟,敵兵麋集,何止萬千,紛紛下山,逐步向城垣包圍,大喊大叫:「開城不殺不燒,如果打進城去,雞犬不留。」時值正午,吉鴻昌見敵已逼近城垣,,即下令炮兵發炮,炮兵停止,城關部隊立即出擊,城內部隊繼之於後,叛軍驚如空天霹靂,猝不及防,掉頭便走,自相踐踏。十一師步機槍齊發,叛軍傷亡枕籍、潰散遍野,一部竄至西南山口,企圖繞山逃走。而炮火已將路口封鎖,追兵繼之,叛軍進退失據,傷亡尤多。經此戰役,殘匪又逃回岷縣,十一師繼續追擊,馬仲英率殘部向西寧退去。
由天水經岷縣至洮州,沿途數百里,滿目瘡痍,村民稀少,雞犬盡絕,更無牛羊之跡。當時隴南雖未經嚴重兵火,而人民苦於征役,加以股匪蹂躪,民不堪命。據吉鴻昌的參謀長傅二虞回憶:「我在成縣行軍途中,遇一婦人,另有一女子隨其後,年約十四、五歲,上披破襖,下體赤露,我叫勤務兵給這婦人五元錢,婦人接錢在手,返身追來,連喊叫我站住,她說『大人你貴姓啊?』我說:『你別問我姓名,趕快給你姑娘做條褲子吧。』」人讀至此,孰不鼻酸?這就是紅柯先生「有關英雄和血性的史詩式長篇」背後的情況。
一九二九年,農曆二月上旬,劉郁芬急電吉鴻昌:「馬仲英匪部經永昌攻陷鎮番(民勤),殺掠極慘,該師迅即進剿。」鎮番城內,商店住戶,大街小巷,屍體縱橫,其中尤以婦孺為多,此皆當馬仲英入城時,未及逃出,慘遭屠殺者。吉鴻昌召集難民回城,責令縣政府救濟,派軍隊掩埋屍體,清除街道。即使在此時,吉鴻昌也注意整頓軍紀,軍中有擅取回民衣服者,吉鴻昌即將一個連長、兩個排長當場槍決,以為擅取民物者戒。
馬仲英於農曆三月上旬攻陷寧夏省城,軍政機關職員,多未逃出,相率隱蔽在商店或百姓家,馬仲英日事搜查,一經逮捕,悉予殺害。當吉鴻昌從馬仲英手裡克復寧夏後,一個警察槍殺了一個沒有逃跑的無辜回民,吉鴻昌一知道這個情況,立即把這個警察予以正法,並發出告示,保護和安撫回民。吉鴻昌、馬仲英相比不啻霄壤,紅柯將二人並列,實在是侮辱了九泉之下吉將軍的英靈。
後來馬仲英在新疆也多次屠城。筆者去開都河流域考察水土流失情況時,看到了焉耆、和靜等縣的縣志。在現在已經成為回族自治縣的焉耆縣縣志中,清楚地記載了馬部屠城的經過,行政長牛時全家被殺,農曆新年暴徒們以大刀、木棒血洗了焉耆古城,只有極少數漢人由阿訇陝文清保護了下來。在現在很多所謂的紀實作品中,馬仲英往往以英雄形象出現,大量篇幅誇張其悍不畏死的虛勇,對其暴行卻隻字不提。難怪不明真相的讀者讀了這樣的作品,會把馬仲英部當作秋毫無犯的仁義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