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不殺劉備背後的考量:承擔不起劉備集團報復
周瑜對劉備的力量是絕對不會輕視的。即便是劉備被殺,劉備軍依然有主心骨,從血脈來說有劉禪的繼承;從政務上有諸葛亮的繼承。
在赤壁之戰結束以後劉備就像是原本被巨石壓住、而巨石忽然被移開的幼苗,異常迅速地成長起來。
周瑜攻擊南郡不下給予了這位梟雄最好的機會。在追逐曹操至江陵未果之後,劉備立即掉頭向南,迅速平定了荊州七郡中的南四郡。他「表劉琦為荊州刺史,引兵南徇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玄、桂陽太守趙范、零陵太守劉度皆降。」不僅如此,而且「廬江營帥雷緒率部曲數萬口歸備」、「劉表故吏士多歸劉備」,經濟實力與軍事實力急劇膨脹。
此時剛剛公元208年12月,劉備就已經完成了征服工作。此後,周瑜提出取蜀方略並去世是公元210年年底,劉備一直在休養生息,他「以諸葛亮為軍師中郎將,使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稅以充軍實」,開始為他伐蜀打下物質基礎。
反觀東吳自公元208年末,周瑜與曹仁對峙以來,全國用兵不斷。208年,赤壁罷兵後,周瑜甘寧曹仁三角對峙;進入十二月,孫權親自圍合肥;命令張昭攻九江郡的當塗;賀齊討丹楊黟、歙賊。進入209年,三月份,孫權接到假情報被迫解除對合肥的包圍;十二月,周瑜才擊退曹仁,控制江陵。雖然還有公元210年的一年恢復時間,但之前的長期消耗戰必然會造成軍隊與糧草的損失嚴重。此刻劉備的實力雖然還比不上孫權,但也有資格擺出了分庭抗禮的架勢,公然向孫權借取荊州。
劉備這時已經佔據了荊州南部四郡,其餘在孫權手上的荊州土地不過是南郡與江夏兩郡而已。而在209年末,周瑜擊退曹仁後,又將荊州長江南岸的土地全部劃撥給他。此時劉備再借荊州的目的就是借取夷陵與江陵、借取取蜀的通道與基地,以便逐步完成他三分的夢想。
不僅如此,這次與其說是借取,倒不如說逼取。劉備的部隊從周瑜將南岸土地分割與他時,就將部隊的大本營駐紮在油口,改名為公安。在江陵下遊,距離江陵不到10里,扼守了江陵的門戶,它的重要性從日後呂蒙的進軍路線可以看出。劉備此時駐軍於此,用意之陰險,不言自明。如果周瑜有時間將他的方略實施,他面臨的第一大敵人將不是曹操或者劉璋,而是在他進入蜀道還未立住腳跟就向他背後開刀的劉備。
那麼周瑜有沒有把握對付這種局勢呢?周瑜向孫權提出取蜀方略與「隆中對」時諸葛亮對自己的才華的顯示是兩碼事。假如在現在的公司任職,一個單憑空想、信口開河、同時又需要龐大預算的發展計畫只能被老總當作擦屁股紙和該僱員的辭職報告。即便是在三國時也是一樣:當拿出一個方略向主君提出建議時,周瑜如果沒有完整的全盤計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實上,我傾向於周瑜在魯肅提出這個戰略的時候,就開始考慮全盤的計畫。並且這計畫在他日後練兵的時候一點點完善起來。為什麼周瑜在攻擊南郡的時候那麼著急單獨攻擊曹仁?並且讓甘寧牢牢把握夷陵?一件事情往往有很多的因素決定,我認為周瑜頭腦中的方略應當算是其中之一。
而現在周瑜缺的是一個兵不血刃削弱劉備的機會,因為一旦兩家開戰,後果必定兩敗俱傷。在劉備去面見孫權的時候,他把握住了這個機會,寫信勸孫權軟禁劉備。事情不是單方面的,在此時周瑜的全盤計畫尚未完全成熟圓滿,所以在信中他對取蜀隻字未提。但事情都是有相互聯繫的,周瑜發這封信的理由絕對不會僅僅如表面上看去那麼簡單,「因為劉備是隱患」這種理由和因為害怕拉屎而不敢吃飯在幼稚程度上來看沒什麼兩樣。
從這封信裡,我們也可以間接看出劉備的實力。信中提到了軟禁,提到了分散劉備力量,卻就是沒有提到謀殺劉備或者任何軍事行動。周瑜對劉備的力量是絕對不會輕視的。即便是劉備被殺,劉備軍依然有主心骨,從血脈來說有劉禪的繼承;從政務上有諸葛亮的繼承。
但是這個機會被錯過了。孫權自有孫權的想法,孫權想到的是如何利用劉備防禦荊州對曹操的戰線,所以舉棋不定,放過了劉備。孫權猶豫的原因很明顯,在經過過去一年的劇烈戰鬥之後,東吳的軍事力量下降其實是很嚴重的,讓孫權沒有把握與自信能否單獨守住如此漫長的戰線。
說到這裡,說幾句題外話。諸葛亮曾經勸劉備不去面見孫權,而劉備不聽。一方面說明了劉備的老謀深算和對孫權的估計正確;另一方面,也說明了諸葛亮對東吳、甚至是周瑜伐蜀設想的估計。或許這就是身為政治家的思維方式與身為戰略家的思維方式的矛盾之處罷。
周瑜不得已到京口見孫權。他做了最後的努力,就是面對面地向孫權匯報了計畫,他成功了。但是在回江陵的半道上,這位東吳傑出的大將懷著曾經籌謀多次的心血,取蜀的方略含恨去世了。喪失了周瑜以至於無法入蜀的孫權,某種程度來說和喪失了荊州水軍無法南下的曹操很相似。最後在魯肅的勸說下,將南郡借給了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