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身為祖魯人的南非總統祖馬（左）迎娶第五任妻子瑪蒂巴（右）。

 

 

祖馬出生和成長的卡瓦納卡斯馬拉拉地區。

南非是擁有憲法的民主國家，但是鑒於歷史傳統，該國境內有13個部落王國。

而「傳統領袖爭端和權力委員會」搜集的證據顯示，一些部落王國曾是種族隔離時代政府施捨恩惠的產物。由此，總統祖馬決定廢除其中的6個部落王國。

而在被保留的7個部落王國中，則要審查其中兩位國王的地位問題，以便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有權繼承所在部落的統治權。

「削藩」自然招來抵制聲。馬普多姆比尼部落國王的女兒西格卡烏公主於是質問：為何祖馬所在的祖魯部落不被廢除呢？

7月29日，南非總統祖馬身著淺灰色西裝，出現在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亞的政府大樓內。這裡要舉行一場決定13個南非部落王國命運的新聞發佈會，宣佈決定的就是祖馬。

5分鐘聲明改寫歷史

從上個世紀90年代南非結束種族隔離制度以來，部落首長制和民主共和制在南非長期共存。但從2010年7月29日開始，總統祖馬動手「削藩」。

當天，戴著眼鏡的祖馬，看著手裡事先準備好的一份聲明。當著數十名記者和官員的面，一字一句地將聲明讀出來。內容不多，也就講了不到5分鐘。

祖馬計畫將全國13個部落王國中的6個廢除。而在被保留的7個部落王國中，還要審查兩位國王的地位問題，以便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有權繼承所在部落的統治權。

資料顯示，南非雖是擁有憲法的民主國家，但鑒於歷史傳統，該國存在著眾多的傳統部落王國。每個部落王國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塊歷史「封地」。

部落王國的首領具有象徵性地位，並無實際政治權力，對南非政府制定大政方針計畫也不產生影響。

除了在自己的「封地」內管理部落子民外，他們還可在一個名為「傳統領袖全國委員會」的機構內活動，時不時為議會通過涉及部落的法律提供咨詢。

然而在部落王國內，這些首領們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並在部落成員產生紛爭時，發揮獨一無二的調解作用。

一國王被判15年監禁

至高無上的地位也會引發負面問題。

德姆布部落國王達琳耶博，曾呼籲全國一半以上地方要從南非分離出去。結果，達琳耶博在去年被判15年監禁。不過，他所在的部落此次並沒有在被廢除之列。

對此，祖馬解釋說，自己只是接受了「傳統領袖爭端和權力委員會」的建議，認為有些部落帶有種族主義痕跡，因此他「對事不對人」。

論及廢除6個部落王國的緣由，祖馬稱，這樣做是為了使受到種族主義影響的部落能夠盡快醫治創傷，走上和解之路。「我們必須面對現實，即使它並不那麼舒服，我們也要向前邁進。」

依據祖馬的計畫，6個部落王國將不再得到政府承認，這些部落王國將在他們的國王或領袖離世後自動消亡，國王或領袖的孩子將成為低一等的首領，安排到其他部落。另有7個部落王權得以繼續保留，不過其中的兩個部落國王是否符合擔任國王的條件，還需要認定。

種族隔離時代影響王國

南非部落王國的歷史與白人政府當年的統治有聯繫。

據祖馬7月29日介紹，2004年，時任總統姆貝基成立了「傳統領袖爭端和權力委員會」。6年來，該委員會搜集了不少證據，證明種族隔離政權為了削弱實力比較強大的幾個黑人部落，進而擁立了一批新的黑人部落領袖。

祖馬表示：「這是明顯的分裂行為。我們今天所做的事情，就是要糾正過去的錯誤，恢復南非傳統領導機構的尊嚴。」

很多上了年紀的南非人依然記得，在種族隔離時代，白人政府為了更加牢固地統治黑人，於上個世紀50年代實施了一個名為「班圖斯坦」的政策，即先在數百個黑人部落地區登記造冊，由白人政府任命部落領袖。

這些被任命的部族領袖可以拿到政府津貼，負責幫助政府維護對本地黑人的統治。此後，白人政府將數百個黑人部落拼成8個至10個「班圖斯坦」自治區，由此形成了互相制約的幾個不同部族。

有王國準備提起訴訟

致力於「削藩」的祖馬必定招來抵制聲。

東開普省被廢黜的一些部落國王抱怨說，他們對此感到非常生氣，要求祖馬對他們的傳統地位進行解釋和說明；還有一些部落王國決定要同祖馬鬥爭到底。

身為瑪珀多·納亞德尼部落王國的發言人，阿拉米利·納達馬塞王子在祖馬做出「削藩」的決定後宣稱，該部落王國將向法院提起訴訟。他認為祖馬的這一決定不符合法律，也不符合傳統。

納達馬塞王子說，瑪珀多·納亞德尼部落王國的王權根本不是種族隔離時期的白人所賦予的，而是早在1845年，他們就取得相對獨立的王權地位。該部落的國王完全擁有對本部族文化和傳統進行解釋的權利，這比祖馬所說的種族隔離時期的「班圖斯坦」隔離制度形成期要早很多年。

納達馬塞王子認為，王權是上百年的傳統流傳下來的，天然就是高貴的，因而這種高貴不能被人剝奪。「我們不能接受任何比目前的職位更低的職位，我們的國王是與生俱來的。」

納達馬塞王子表示：「我們將在8月16日向比勒陀利亞的高等法院起訴，對總統的決定表示不滿。我們要用自己的努力來捍衛瑪珀多·納亞德尼部落王國人的尊嚴。」

馬普多姆比尼部落國王的女兒薇姿茲維·西格卡烏公主，在聽到祖馬的表態後對媒體哭訴說：「得知父親要被拿掉國王職位的消息後，我感到很心痛。」

西格卡烏公主質問，為何祖馬所在的祖魯部落不被廢除呢？

隨後，這位公主對著媒體的攝像機擦了擦淚水後說：「看來，離我們到法院起訴這個決定的日子已不遠了。」

■ 觀察

國王權力太大引發民眾不滿

南非專家稱此背景激勵祖馬大膽「削藩」

南非開普敦大學研究種族平等和法律問題的高級研究員馬茲布克·加拉，曾經參與過為黑人爭取權利的鬥爭活動。加拉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認為，推進部落和解和進一步打破種族主義留下的藩籬，是祖馬的本意，而普通民眾的支持或許是祖馬大膽「削藩」的一個因素。

該國媒體在祖馬宣佈決定後所做的民調顯示，有超過40%農村部落地區受訪者，對部落國王日益增長的權力表示不滿。

加拉指出，部落國王的權力太大，是普通民眾不滿的主要原因。他舉例說，如果沒有部落國王等地方權力機構的認可，部落成員就無法獲得兒童撫育金、養老金和身份認證等。所以，那些反對部落國王的人肯定難以得到這些保障。

加拉稱，祖馬「削藩」之舉也有緩和國內經濟問題的考慮。

據介紹，南非經濟形勢最近不太好，包括公務員在內的民眾遊行此起彼伏，這讓競選時以「提高窮人待遇」為口號的祖馬承受了頗大壓力。

加拉說，祖馬曾公開表示，6個部落王國最終自然消亡之後，會讓南非納稅人變得輕鬆，因為如今這些王國的開銷要由政府提供補貼，而實際上是要由全國的納稅人來負擔。「廢除部分部落王國後，這筆錢自然就節省了」。

有媒體認為，此舉可能會形成不同部落王國間的新的隔閡，或許會由此引發混亂。

加拉認為，此舉從長期來看會不會讓國內局勢緊張，尚是未知數；而在短期而言，祖馬政府肯定要遇到一些程序上的麻煩。「不管怎麼說，部落國王還沒有能力和政府對抗，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順從政府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