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下的秘密

劉邦的老家和60年一現的古留城

明清時期，黃河屢次決口，洪水肆意氾濫，使得民不聊生，其中最大的一次決口，發生在明萬曆年間。那一次，黃河奪泗入淮，淹沒了大片土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河流堰塞型淺水湖泊——微山湖。

微山湖的形成，讓沿岸地區蒙受了巨大的災難。影響最大的，即是漢高祖劉邦的家鄉，明開國皇帝朱元璋的祖籍地——沛縣，以及漢將張良的封地——留城。

沛縣，是我國最早的縣份之一。歷史上，因靠近黃河而屢次被洪水淹沒，如今仍有眾多遺址長眠於微山湖底。如今人們看到的沛縣縣城，是在沛縣古城的原址上恢復興建而成，距離微山湖僅7公里。

而留城，在最早的時候，即是一片濕地，因地勢比較低，沼澤遍生。在漢代的時候，佐助劉邦奪取天下的張良被封為了留侯，成為了這裡的主人。歷經數百年的發展，留城曾繁盛一時，鼎盛時期，人口達到上萬人。然而，這樣的狀況，在明朝時被漸漸打破，因為黃河決口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人們等待洪水消退，重新開始生活的期盼開始變得遙遙無期。最終，黃河的一次大決口，淹沒了留城全境，使之徹底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留城被淹之後，其附近的沛縣和銅山縣，流傳下了很多傳奇的故事。銅山縣的一位老人告訴筆者，在他們的家譜中，曾註明先人從留城遷移而來。事發那一天，隨著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整個留城突然陷落，頃刻之間就變成了水天相連的大湖。而至今被人們津津樂道的說法，還有「古留城60年一現」。據說，住在附近的村民，遇見大霧的天氣，常常能看到留城再現，不僅如此，人們還可以進入城中。曾經有一個大膽的人趁大霧進入城內，發現城裡的人賣東西時，個個都不說話。而這個人從留城帶回來的那口鐵鍋燒出來的飯菜，味道奇美無比……

連家船

帶有遊獵性質的四大船幫和水上小學

在微山湖的春、秋兩季，人們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捕魚場面：用叉子捕魚的老漁民，手段高超者能在十幾米開外飛叉投射，指哪叉哪，準確無誤。一些靠用漁鷹捕魚的放鷹人，會在捕魚時選定一片水面，給漁鷹繫好脖套，把它們一一趕下船去。漁鷹下水之後，準確地鉗住魚的雙腮，再出水昂著脖子，將擒獲的魚兒高高舉起。能幹的漁鷹不論在什麼地方逮著魚，都會及時回主人船邊……

這裡的漁民都是捕魚的好手。他們祖祖輩輩以船為家，船走到哪裡，家就安到哪裡。因而他們的船，又被稱作了「連家船」。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各個連家船會相聚而泊，形成一個獨特的水上漁村。漁民大多耿直善良，熱情好客，絕少為魚而紅臉爭執。誇張的是，如若碰上別人到自己的地盤逮魚，不光不會生氣，反而會問收穫怎樣，為其出謀劃策，勸其再接再厲。

最初的時候，漁民居住的船非常簡陋，船上只用竹子搭成弓形的架子，鋪上葦席、蒲草，可謂夏不遮陽，冬不抵寒。由於船小，又沒有防護措施。因此咿呀學語的幼童若是在船上爬行，總是被大人在身上綁上成串的葫蘆，以防落湖溺水。清朝末年，為反抗漁霸的欺壓，一些使用相同的捕魚工具的漁民，逐漸結集在一起，形成了帶有遊獵性質的四大船幫。各幫有幫規，「幫主」由民眾推選的長者擔任。在這4個幫派中，在冬季靠鴨槍獵鴨餬口的，被稱為了「槍幫」；最窮的是罱幫（罱，lǎn夾魚或撈水草、河泥的工具），他們惟一的家當就是一條小船和一張罱，一年四季都需不停地捕魚。而最富的「大船幫」，則擁有最好的船，漲水季節就捕魚，枯水時就搞運輸。

如今，漁民的連家船大多換成了水泥船和鋼板船，船裡隔有多個單間，家用電器一應俱全。在靠近船舵的地方，還蓋起了樓閣，種上了各式花草。當地政府還撥款建造了校船，辦起了水上小學。這種水上小學隨連家船而動，漁民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特別的是，水上小學的老師不僅教小孩，還要教大人。每到傍晚，捕撈回來的漁民便在夕陽的餘暉之中，撐著自家的小船向水上小學靠攏。

水上婚禮

新娘在結婚當天回門，喜宴上若是沒有鯉魚，新人會被人恥笑

由於久居水上，微山湖一帶形成了很多奇特的習俗。比如，敬龍王。他們每年都會去龍王廟拜祭，平日裡做好飯菜，第一勺也要潑入湖中供龍王「享用」。又如，敬荷花，將其作為「神花」、「救命花」來敬奉。然而在這些習俗中，最特別的莫過於在水上婚禮。

微山湖的漁民，以船為家。娶媳婦的時候，婚禮自然在船上舉行。婚禮當天，新郎和新娘需要不停的換船。那一天，人們使用的船隻，除了男女雙方的連家船和男方為新人準備的新船。還有掛滿紅綢的「迎親船」，供廚師專用的「廚子船」，以及送菜的各個小船。

為方便迎娶新娘，在婚禮的前一天，男方的連家船就會靠泊在距女方船不過百米的湖面。娶親之日，在曦光微露的清晨，男方家人會撐一支纏繞著紅綢的長篙，行船將新娘接到迎親船上。之後，新娘會在鞭炮聲、鼓樂聲中，被簇擁著踏上夫家船頭。等候多時的新郎會牽過新娘的手，和她一起在船頭舉行結婚儀式——捻香磕頭，喝交杯酒。之後，盛大的婚宴便開始了。

婚宴設在用纜繩練成一排的船上，每條船上一桌，一排船可開七八桌。喜宴進行期間，如果有船隻從附近經過，新人一般都會邀請他們上船來喝上幾杯，或是隔水拋過一些喜煙喜糖去「共喜」。

遵照禮儀，在喜宴上，人們將進行特定的儀式對媒人表示感謝。是時，人們會先為媒人上一道當地名菜「紅燒大鯉魚」，之後才給媒人敬酒。這「鯉魚」非常奇特，為微山湖特有，比其他地方的鯉魚多出兩根短鬚，酷似4個鼻孔，因而被人們叫做「四鼻鯉魚」，視為吉祥之物。在人們說媒成親時，四鼻鯉魚更是必不可少。在微山湖，媒人說媒時不說做媒，而說吃你的大鯉魚。大媒作成之後，新郎在給媒人的「謝媒禮」中一定會有兩條大鯉魚，而婚宴上沒有鯉魚，更是會被人恥笑。

喜宴之後，新娘當日回門，在娘家船上吃過「圓飯」之後，再當晚返回夫家。值得一提的是，婚禮如若在豐收或年節時舉行，新人往往會請來歌舞班子增加氣氛。幾十條連家船，首尾相接，組成水上舞台，是時，漁民們載歌載舞，時而一唱一和，時而一唱眾和，婚宴常常通宵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