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耿慶國:預測汶川地震驚人內幕
我相信,我的民族能接受一切真相。
————筆者
中國地震局發言人稱: 地震不可預測,這次汶川地震情況尤為特殊,震前沒有發現任何前兆信息,沒有前震,沒有收到任何預測意見。我歷時四個月的調查證明這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但本文並不滿足於證偽,我想帶給讀者的不是一次尋找小丑與英雄的旅行,而是面對科學與我們人性的慘痛見證,汶川地震預報失敗在我們民族性格與體制中的腐敗點:不合作,不獨立,不負責,膽怯。我對自己的要求是不譁眾取寵,不偏不倚,恰如其分,我對讀者唯一的要求:對科學問題更多耐心與理解。
讓我們開始尋找汶川預測真相的旅行。
————筆者
耿慶國決定打破一年來的沉默,接受壹報的獨家採訪。
我可以想像他的憤怒,但我沒有想到他如此的憤怒。
竹子開花了。你會想到什麼?
能貓將會餓死。
還有呢。
耿慶國想到了地震。
耿慶國愛寫詩,他有著詩人的想像與通感。
2003年四川北部竹子大量開花,可愛的熊貓處於餓死邊緣,四處逃竄。耿慶國的心揪了起來。當年他成功參與預報松潘平武地震,獲得國家地震局一等獎。而松潘平武地震前 2年,1974年,平武川甘交界竹子也是大面積開花,數百頭熊貓餓死。
竹子開花是因為當年這兒是特旱區。乾旱使竹子大面積死亡,臨死前開花了。四川人都知道大熊貓的故鄉,是北川,青川,平武。……耿慶國的頭腦中有詩人的思維,世界的信息是一體的。
2003年底耿慶國終於搞到了馬爾康,松潘,達日,合作地區 1951年到2003年的降雨資料。一看嚇了一跳,有二個點降水量突破了五十年最低值,而這一區域歷史平均值是6436,2002年是4846,降到了百分之七十五的水平,也是五十年來最低值。「這個地震肯定要抓的,這是半個世紀的特旱區。近百年的。符合我定義。」2003年十二月耿慶國在中國地震局大形勢會上第一次提出來,在川甘青交界2002年出現大旱區。這個大旱區可能發生八級地震。
有必要請耿慶國當面為壹報讀者解釋一下他的旱震關係。
真實的旱震關係
「由於在孕震過程中,地下震 源體,他是一個熱源,不是冷源。從地下已有的斷層與一些微破裂,會不斷地有些載熱載電的物質向上湧,岩漿也好,熱物質也好,熱氣也好,熱水也好,通過已經有的裂縫向上湧,這樣勢必象煙囪一樣,使震中區在內的很大的區域形成乾熱的局面,大氣環流照樣過來,但熱風一吹就吹跑了,不降水。由於缺乏濕度條件,降雨需要凝結核,也需要濕度條件,所以無法降雨。所以這乾旱是地孕震過程形成的氣象效應,不是太陽照成的那樣乾旱。旱是我不得不引用的,因為不知道用何種字眼來形容。所以我研究旱震關係,不是大氣環流形成的乾旱。是地下震源熱物質上湧使地表面乾旱的。」
「如果把地震比喻成一個病人,我們可能不知道他生病的機理,但知道這個病人有一個皮膚病特徵就是乾旱,而且不是一般的乾旱,而是大面積的,而且面積至少在 25萬 平方公里以上。而且當中要有特旱區,所謂特旱區是降水量低於歷史最低值。並不是乾旱區就是地震區,這是許多人對這個理論的誤解。」
耿慶國的旱震關係建立在統計實證上。1956到1971年全國46個符合耿慶國標準的大旱區(面積大於二十五點二萬平方公里)其中三十九個在發生特旱一到三年半時間發生六級以上地震。(至少一次)比例是百分之八十四點八。百分之十五點二大旱區沒有發生。
1470到1974五百零五年華北氣象資料統計。華北及渤海地區大旱後一到三年發生強震(六級以上)的比例是百分之八十,不發生比率是百分之二十。
既是經驗的,統計性的就有例外。錢鋼先生證實四川歷史上另一次大面積的乾旱並未導致地震。
耿慶國的旱震關係理論得到導師中國地震學權威傅承義的支持。1975年1月15日,傅承義在大型研討會上宣佈「天然地震學搞了一百多年,但是人們對地震前震中區情況知道太少。耿慶國搞旱震關係研究呢,給出大地震前一到三年半時間裡,震中區往往是大旱特旱區的這樣一個事實,很受啟發,很受鼓舞。」 「我認為旱震關係不是偶然的,他有物理道理的。我在一九七一年,曾提出過地震的紅腫假說,但是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現在可以說旱震關係是我紅腫假說最好的證據。」 紅腫假說是中國地震界公認的權威假說。紅腫假說是這樣的,他認為震源區是個破裂區,其它地區是紅腫區。震中所在特旱區就是紅區,大面積旱區就是腫區。
耿慶國旱震理論認為特旱區後一至三年半是地震發生時間,乾旱面積越大,震級越大。發震時間越晚,震級越高,每年加半級。利用旱震理論,耿慶國進行了一系列中期地震預報,正確的包括唐山地震,海城地震,松潘平武地震。因為後兩項地震耿慶國獲得國家地震局兩個一等獎。耿是唯一的獲得二個一等獎的人。
「熊貓地震」受嘲笑
2005年5月8日,在中國地震台網中心大型會商會上,耿慶國第一次告訴中國地震局要注意阿壩紅原一百五十公里範圍內七級到七點六級這樣一個大地震,由於被嘲笑,自尊敏感的耿慶國曾中途退場。
預報部副部長劉傑打斷耿慶國說:「耿教授,你報紅原有大地震,那是九寨溝啊,傳出來外國人不來旅遊怎麼辦呢?」
耿慶國說:「這個地方是藏胞羌胞的居住區,是國寶熊貓的家鄉,要轉移保護好國寶熊貓。」劉傑又笑了,再次打斷耿慶國:「你報地震,談國寶熊貓幹什麼?」
「他們混帳,他們不懂,這個旱區面積你知道多大嗎:2002年我國甘肅四川陝西旱區是這是一百萬平方公里的旱區面積。超過二十五萬平方公里就有超過六級強震可能,這有四倍大!」
耿慶國還有一個獨門秘技,就是共軛理論。
耿慶國向我詳細展示秘密方法。讓我吃驚,他自稱是經驗的累積。他發現已發生的不同年份大地震之間往往成雙對應,而且有固定的幾個時空距離。他稱之為「旋扭共軛」。而他2005年發現與紅原形成共軛的各個大地震不是發生在五月中旬就是發生在十一月中旬。
謝謝耿對我的信任,但我不知如何評介他的這一方法。雖然明白這是一種直覺通感的思維。
只能忠實紀錄下他的話。
「我對搞地震的人說,你們不講理。為什麼?任何兩個事物連接方式只有兩個,一個是嵌入,一個是旋扭。眼鏡與我耳朵的關係,首先是旋扭到我這兒,然後是嵌入戴在我耳朵上。地震就是把事物聯在一塊後,擠壓,眼鏡擠碎了,耳朵擠沒了,腦袋擠光了。好了,下一個還得發生地震啊,你怎麼解釋啊。你沒有這種共軛交匯的辦法,你們怎麼進入西方演化科學就把自己框死了。任何事物,有機的、無機的,都是這樣的,我要喝這個礦泉水。旋到我身邊,我拿住,然後我旋開蓋子,放到我嘴邊,然後潛入。星星都是旋轉的,風都是旋轉的,怎麼地震不旋轉,地震不旋轉,我怎麼報紅原呢?都在扭它啊。都在用能量扭它。他們得勝回朝了。——他們物理都不懂。」
五次落空的跟蹤預報
「從此我每年五月十一月我都提醒他們,讓他們加強監測。」
由於乾旱在加劇。
從2005開始持續二年,耿慶國一共填寫五張預報卡,始終報這個地方有大震。而且震級越報越大。
細讀這五張預報卡與實際發生的地震,耐人尋味:
2005年5月7日到5月28日,震級7.0到7.6,震中位置:2002年特旱區馬爾康松潘達日合作。
事實:5月14日,19日,在印尼震了兩個地震,7級,7.1級地震。北緯0.6,東經98.5度,經度接近,汶川地震區東經103度。
2006年,4月14日到23日,預報同樣地方,7.5,正負零點五。
事實:4月21日,堪察加發生8級地震。北緯61.092度,東經167.100度。與汶川地震經緯度較遠。
2006年11月7日,耿慶國又填了預報卡提醒他們。(編號061)
事實:11月15日,日本千島群島發生8.1級地震。北緯46.6度,東經153.3度。緯度與汶川地震31度相近。
2006年11月29日到1月8日,耿慶國11月26日填卡,又報這個地方。
事實:中國的南海發生7.2級地震,12月26日。緯度21.9度,經度120度,與汶川地震經度103度相近。
2007年1月18日又填。2007年2月3日正負五天,還是阿壩紅原,七點三級至七點七級。
事實:結果2月3號當天,青海西州發生5.5級地震。這是2006年8月以來大陸顯著的地震。(北緯38度,東經91.8度,經緯度與汶川地震區相鄰)
怎麼看耿慶國的五次預報,成了公案,地震局認為這五次全部是虛報,因為在報的時間與地點上沒有發生地震。因此地震局與方舟子在中央電視台的節目中指責耿慶國的預報等於零。也就是通常說的「狼來了」。
而耿慶國則是憤怒至極,認為他們根本不懂,因為雖然在預報地沒有發生,但相同時間發生的地震除了堪察加地震外,要麼東經與汶川相同,要麼北緯與汶川相同,按耿的旋紐理論,這些地震都在旋扭汶川地震。耿認為他們說自己得零分是在羞辱自己。要和央視打官司。
汪成民的評價則是這樣的。「作為耿的朋友與同事,我不得不這樣客觀評介他,老耿敢報大震,有不少虛報,也被別人抓了把柄。這是客觀存在的。但是這五次落空的預報,你不能說是虛報,為什麼,在我們地震界,這叫跟蹤預報,我認為這個地方會發生地震,第一年,報了沒有發生,第二年我再報,震級增大,第三年,我再報,最終發生了,這叫跟蹤預報。是允許的常用方法。地震局混淆了兩個概念,對耿是不公的。因為耿報的狼來了是同一個地方。而且的確最終發生了地震。」
反過頭來分析,人們可以發現耿的預報手法有可取之處:
耿介紹:「旱震是背景,共軛交匯是背景,強磁暴是可以給時間的,病態磁暴是給地區的。只有這麼湊。強磁暴我拿的都是歷史資料,我沒有現實資料。我研究故紙堆。雖強我所難,但花錢最少。」他的五次地震除了地區外,時間與震級都有可取之處,說明磁暴判定時間有一定道理。
危險點之謎
狼果然來了。
2008年,耿慶國吸取教訓埋頭苦研磁暴組合方法,發現在蘭州以南到天水西昌到成都形成了病態磁暴.(什麼叫病態磁暴,不是最大值就是最小值都是極端值。)
如何發現危險點?耿介紹「2005年5月15日,2002年5月23日,歷史上兩個病態磁暴之間差了兩年,延長一倍,就是2008年5月8日(正負十天)。」
筆者不得不說,這一方法,耿慶國是得到張閔厚的磁暴組合的啟示,向張閔厚請教,自已下了苦功夫摸索出來的。
2008年4月26日晚天災預測委員會的會議上,老耿公佈了這個危險磁暴日期,稱5月8日前後十天是川甘青七點五地震(震中還是在阿壩紅原一百五十公里範圍內)可能的暴發時間。有正式委員會文件確認。
5月6日晨耿慶國打電話提醒錢復業注意5月8日危險點,錢復業「噢,就是你說熊貓那個地方吧。」這對錢復業用HRT波測出12日地震起了作用。
按道理,耿慶國一直跟蹤報道這個地震,並已發現危險點,應當填寫正式的2008年預報卡。但是為什麼沒有。
耿向我解釋。
中國地震局首席預報員孫士鋐4月27日來到天災預測委員會開會。耿慶國打了招呼,說「你昨天沒來啊,昨天我們討論地震。」孫說:「昨天我們給老梅祝壽啊,地震局黨組給梅世蓉祝壽啊,一百三十個教授,所有的院士都參加,給梅世蓉祝壽,他們非常反感你,你們老報地震。他們說地震不能預測,你們老預測,讓他們很不舒服,煩透你們了。」耿聽了此話,心裡不是個滋味。
但他還是打開磁暴資料,完整地向孫士鋐講述了五月八號蘭州以南至天水病態磁暴區,5月8日危險點正負十天,川甘青可能的大地震。並講了重慶與昌黎等其它地方的磁暴異常。
耿慶國按以往的慣例要求填寫預報卡。「要不要填張預報卡片?」首席預報員孫士鋐說:「算了吧,他們煩透你們了,反正你給我講了,我也知道了。」
「梅世蓉煩透我了?梅世蓉煩透我了?」耿喃喃自語。
在場可以做證的有天災預測委員會顧問陳一文先生。
接著耿慶國在四月底寄出2008年4月27日的機密件。密件是整個天災預測意見。「中國大陸地區2008年五月至2009年4月仍應注意蘭州以南至川滇交界地帶發生六到七級地震。」這是四月底寄出的給中國地震局,同時報給回良玉副總理,馬凱秘書長。中國氣象局,中國科學院,中國國家減災委,民政部,中國科學技術協會。
這就是所謂的耿慶國秘件。為什麼在密件中沒有寫上5月8日正負十天危險點。耿慶國解釋,寫上危險點等於短臨預報了,所以沒有寫。
耿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了.
5月2日,國家地震局首席科學家張國民邀請耿慶國參加十三陵中國地震百科全書卷編委會。耿慶國說:「我不參加,因為我忙著震情,你們忙著出書。」接著耿慶國就說:「我對中國地震局對地震預報的搞法不但失望而且徹底絕望了。」給梅世蓉祝壽,搞百科全書,就是不好好搞震情。耿怒吼:「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說了三遍。掛了.電話。
5月11日,四川地震局某領導從成都飛到北京。5月11日晚入住十三陵地震台。五月13日從北京飛往成都,白跑了一趟。
耿慶國的怒火不是無原無故的,他與梅世蓉的恩怨地震界人所周知。
耿一直指責當時任地震局預報中心副主任的梅世蓉延誤了唐山地震的預報,並列舉了數次拖延才聽匯報的過程。梅世蓉在測震學上造詣深厚,一心想報地震,但的確主張「華北無大震」而忽視唐山明顯的異常,加上唐山近北京,預報政治風險大猶豫不決。而實際上報有唐山不可能發生地震的除了梅還有一批德高望重的老專家。當時「三千年歷史中,不可能海城與唐山這麼近的地方先後發生地震」的想法是學界公認的教條。唐山敗在臨門一腳,未能預報,原因錯綜,既有地震預報未過關的原因,加上海城地震發生後,對大局勢的判斷迷茫。耿慶國單挑梅世蓉。使梅置身於非常難處的位置,在文革後期人人自保的氛圍,梅受到傷害。華國鋒一句:「地震預報沒過關,我看算了吧。」放棄了政治追究。隨後梅為代表的測震學派成了地震局的主流,耿被排擠到被迫離開心愛的預報崗位,長期邊緣化。耿一直認為是不公的,預報唐山地震的受壓,沒有預報的陞官。長期的壓抑讓耿更加想用預報來證明自己。
耿的張揚與大量的預報(其中也有不少錯誤的虛報)讓某些人更為惱火,並攻擊耿無事生非,出風頭,有大量虛報,是狼來了。唐山地震使耿與梅成為地震界的「世紀恩怨雙子星座」。他們兩人同時背負著沉重心理十字架,而用盡方法防守進攻。
如今。
一邊,他的「對頭」成為百名院士學者齊慶賀的風頭人物,這邊他是一個無權無勢,無助手,無課題,無經費的孤孤單單的地震預測者。巨大的落差,怎麼讓他心理平衡!
地震後,耿拒絕所有記者的採訪,因為耿的缺席,中央電視台與南方週末的不實報道加劇了耿的怒火。「他們懂個屁,除了羞辱我,他們還知道什麼!」
地震局首席預報員有沒有撒謊?
耿慶國同時指責孫士鋐震後對外宣稱沒有收到任何預報意見是撒謊。
以下是耿對筆者的錄音紀錄。
「5月13日夜裡二十三點,孫士鋐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剛從雲南飛回來。他說:「要和你商量。5月8日發現危險點,明天我上班了,怎麼談。」孫說「你要說了你和我說過阿壩紅原這個點,我就麻煩了。」我說:「有事是陳建民局長,你是黨外人士,你又參加我的會議來了。我認為參加我會議來的,都是好同志,工作來的。你工作來了反而有事了,那些吃喝玩樂的倒沒事了。我說,你放心吧,我們肯定保護你。你怎麼說,對你方便。」孫士鋐說:「我只能說你給我說過5月8日有個危險點,國內有七點五級地震,你給我講重慶有異常,昌黎有異常,我記住了,成都天水有異常我沒記住。」耿慶國說:「可以。」我不想苛求於他嘛。果然第二天發現地震局狡滑了,說沒有收到任何短臨信息。噢,你首席預報員到我會議上,我當面給你講,我們都是同事,他否認了。他不報啊。謊都撒不圓。」
為了保護孫士鋐,耿慶國說他保持了一年的沉默是為了免讓孫成為地震局的替罪羊,也是為了承諾,但他發現,孫成為地震局災前無預測的合唱者,喪失了公正的立場。所以耿願意向筆者公開這一過程,以正視聽。
所有的事情都在激怒耿慶國。2007年1月30日為了自己填的川甘青地震預報卡,地震局不與理睬,耿慶國曾上書溫家寶總理,其中嚴厲批評了中國地震局。2007年6月,預測司副司長車時對耿慶國說:「耿教授,你給溫總理寫信啊,轉到我這兒來了,你寫吧。」汶川地震後,開會,車時又來了。耿慶國說:「車時,地震發生了,你怎麼看,你怎麼處理的!」車一時無語,耿說:「好,我給大家唸唸我給溫總理寫的信對地震局的批評。」
耿放聲誦讀一洩為快:
我給你寫信是為您請命。人民安危重於泰山,祖國的利益重於一切。……周總理的話成為我畢生的座右銘。……2007年2月3日在阿壩州紅原地方,2007年2月3日正負五天將有一個7.5級地震。它在發展我搞不清楚。2007年1月19日凌晨一點鐘向陳健民黨組寫信,2007年1月23日我向台網中心寫了專函。遺憾的是他們理都不理我,置若罔聞。我作為地震咨詢委員會成員大聲疾呼關注七點級地震臨震預報,他們都不理。不聽匯報。在例行的趨勢會商會上否定掉了。我感到這是不能容忍的誤國誤民的錯誤做法。這使我再次感受到唐山大地震前半個月,有七大異常告急。主管華北震情的梅世蓉也是叫天天不應,不聽匯報,無動於衷。結果導致地震前對唐山人民,對國務院都沒有打招呼。以致使唐山二十三萬同胞遇難。這種教訓至今沒有吸取。唐山地震三十年後地震界的局面是,說地震不能預測的是科學家,說地震能預測是騙子。離地震預測遠遠的是聰明人,與地震預報緊接的人是傻瓜。誰膽敢預測七級大地震就把他放在爐子上烤,直把他烤焦為止,大家作壁上觀。只搞觀測不搞預測,震後忙活日子好過。……
強震是可以預測的。我一無經費,二看不到實測資料,三無助手,只靠退休工資做研究,我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在地震前向老百姓打個招呼,是為了不讓唐山地震漏報悲劇重演,都是為了證明強震是可以預測的。都是為了完成周總理的囑托。……一定要內緊外松,把四川西部川甘寧交界的地震弄好。我相信,我說我們各級政府都是有能力妥善處理好此事的。以人為本,努力防震減災。確保人身安全,都是可以辦到的。所以強震是可以預測的,如能在實踐中再次向全世界證明,強震可以預測的,可以預防的,這必將極大地鼓舞中國地震界,中國減災界,中國科技界挺起腰桿振奮精神在自主創新的方面日益進取,在實現國家富強,民族復興,社會和諧的崇高事業中努力獻身,感謝你在百忙中親自過問此事,閱讀我這篇一氣呵成冗長的文字,這是發自我肺腑的話。
然而私下裡,耿不得不承認這封信寫得情緒化,讓領導者難以批示。
(另外,耿在信中預言的2007年地震並沒有發生。)
耿一意難平。
「多惡毒,震前不讓講,震後你們說沒有前兆 ,沒有前震,不能預報,你們沒有責任?掩蓋了所有的東西,我就成了騙子。啊,到底誰是騙子,誰在騙人民,誰在騙輿論?真的,真荒唐,太荒唐。 你們還到處製造輿論,說沒有人給我們打報告,沒收到。五月十五日他們就慘了,網民問,新聞發言人說沒有收到任何情況。民政部的王振耀司長說:幾天以前,我們收到了一份報告。他承認他收到了。
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回良玉說他收到了。馬凱說他收到了。怎麼會沒收到呢。只是欺騙老百姓。」
「你知道嗎,我們的地震咨詢委員會是中國地震局發紅頭文件成立的正式機構,任務明確就是給地震局提供地震預測與建議。所以我作為其中的專家,不是草根專家啊,我們的機構的正式意見,他們都不理,是不是瀆職。」
「怎麼改革,解散,不要地震局了?花了幾十個億,上百個億。糟蹋國家的錢。很簡單,地震局長在履職前必須說明,你有能力承擔地震預報的責任。你不懂預報,你當什麼局長,研究員,院士必須是搞地震預報的。你不搞預報的你當什麼院士,這不是胡鬧嗎,好多假院士。沒有良心。」
耿大聲念了古文:
「位尊而無功,俸厚而無勞,又挾重器多也。」
這是觸龍說趙太后文中的話。 我來形容地震界學霸常有而大師不常有。
有的人他掌握所有的權力啊,人事權,話語權,欺上瞞下,這還得了。9月2日,我看到地震局公佈的汶川地震烈度區,紅原包括在裡面,我看了又掉眼淚了。為什麼馬宗晉竟然說:「地球物理給不出來地震的前兆,」那好,我5月8日危險點的磁暴。四月二十七日給孫士鋐看材料。六度烈度區位於重慶到蘭州之間。七度區是成都到天水。病態磁暴區就在這個位置,每個到紅原都是平行的一百五十公里,這算不算預測?這算不算前兆,沒有正義可言啊,我真想掉眼淚。他們也沒想到,病態磁暴真是這麼厲害。我一看這個圖直哭,他要是劃得與我毫無搭界,我就承認地震不能預測,我也不能預測。馬宗晉怎麼還胡說八道啊。有方法,這表明強磁暴組合給出的是臨震前兆。
「汶川地震以後,我又到氣象局收集資料。我進一步收集資料。十九個點,比原來的馬爾康松潘達日合作多十五個點。密密麻麻組了這麼一個區,從1951年到2007特旱區。2006年又旱,2007年又旱,那麼特旱區怎麼遷移演化的,我搞到了。我吃驚,旱震關係很有道理。雅安,小金,成都,2006年特旱區完全在龍門山這兒。2007年,小金,成都,都江堰是特旱區。這完全驗證了我的旱震理論。」
耿慶國正確地預測了汶川地震,時間符合,震級接近(耿報7.5級,實際8級),報的地區相鄰相交(耿的震中是紅原,北緯32.7度,東經102度,震區為以紅原為中心150公里範圍。實際震中為北緯31度,東經103.32度。紅原在汶川地震的震區內。)與唐山相比,他的預測水平有了長足的提高,長,中,短臨,全部抓住。
但是我們要記住,耿是通過五次落空的追蹤預測才實現最後一次成功預測,這說明地震預報沒有過關。五次落空預報讓地震局難以處理,雙方不理解加劇,加上耿與地震局關係不良加劇了雙方排斥心理,汶川預測悲劇發生了。
但地震局指耿慶國是謊報震情,狼來了是完全錯誤的。
耿慶國向我傾訴他的委屈與怒火。他怒吼:「那些人無恥,混帳,不要臉透了。」我靜靜地坐在那兒。
理解他。
無疑他是個有天份的科學家,又有一顆赤子的心,同時也是一個較自我,視自身榮譽為生命的人。他的優點與缺點都強烈的如同烈酒。
他的獨特思維方式有時讓他謬誤,有時又讓他直接把握宇宙中的真相。
在他長期的科學生涯中,得到溫暖是那麼少,早年傅承義先生的提攜讓他永世難忘,可是隨後他經歷的起起伏伏讓他扭曲,讓他感到天地間的不公。同時誇張與渲染自我傷感的詩人天性使他難以自持,愛與恨的情感沒有節制容易樹敵。一些記者朋友甚至說他情緒不正常。
「是的,他們快把我逼瘋了。」耿是脆弱的,在恩怨中難以解脫的。他也有少數的好朋友,但都有與他相似的性格,也都在邊緣化。
這僅僅是耿慶國一個人的悲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