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大旱:三峽工程真的有「風阻效應」嗎?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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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渝大旱:三峽工程真的有「風阻效應」嗎?

2015年06月25日 科學探秘-長篇 暫無評論 閱讀 213 次

本報記者張國聖 夏靜 潘劍凱 夏斐 謝文




中央電視台4月14日的午間氣象節目,主持人再次提到了川渝春旱。這場持續3個月的嚴重乾旱,使700餘萬人面臨飲水困難,直到4月11日雨後才稍有緩解。在2006年百年不遇的高溫乾旱後,川渝兩地又遭罕見旱情,人們不由得再次把疑慮的目光投向三峽:難道真的是高峽平湖改變了四川和重慶的氣候?



天災頻頻連破「紀錄」



或許大家還記得,2004年,也就是三峽工程蓄水後的第2年,川渝等地出現200年一遇的特大暴雨。2004年春夏之際的強降水,使長江和嘉陵江水位暴漲,重慶開縣、四川渠縣縣城被淹。暴雨引發的洪災導致近200人死亡或失蹤。氣象專家說,特大暴雨的成因是青藏高原邊緣形成的「西南渦」,正好被東海上形成的颱風抵住無法東移,加上大氣中水汽含量豐富,造成了川渝兩地的強降水。


時隔1年後的2006年夏天,整個重慶又成了不折不扣的大火爐。8月15日,綦江縣的最高氣溫連續第2天超過44攝氏度,達到44.5攝氏度,成為重慶有氣象記錄以來的最高值。全市的40個區縣中,有35個當日最高氣溫超過40攝氏度,其中17個區縣的最高氣溫連續20天超過40攝氏度。



持續的乾旱使重慶境內近三分之二的溪流和河流斷流,三分之二的鄉鎮供水困難。2000萬畝農作物受災,近兩年退耕還林的近400萬畝苗木,一半以上焦渴致死。與重慶一樣,四川省的高溫乾旱,也達到了「百年一遇」。



今年初春,罕見旱情再現川渝,似乎旱災仍然在繼續演進。四川境內的幾條主要河流,來水比往年減少一至三成,岷江更是達到有水文記載以來的歷史最低值。在重慶,嘉陵江水位一夜之間下降40厘米,成為自1939年有水文記載以來的最低值。第2天,長江重慶段水位降至比重慶零點水位(即海拔160.2米)還低0.74米,為川江1892年有水位記錄以來的最低點。



據中央氣象台預報,四五月份,西南大部分地區降水仍然偏少,其中四川南部、雲南西部將偏少2至5成。春夏兩季,雲南、重慶的旱情可能會有所緩和,而四川大部分地區降水量仍較常年同期偏少,旱情將呈現進一步發展、加重的趨勢。



三峽工程對氣候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連年天災,使「三峽工程影響氣候」的觀點大為流行。有關專家對2004年川渝特大暴雨成因的解釋,也遭到質疑。有人問:為什麼這一帶大氣中的水汽含量會那麼豐富?還不是因為有了一個巨大的水庫?



去年百年不遇的高溫乾旱,似乎又一次為上述觀點提供了依據。還有一個一度廣泛傳播的觀點認為,三峽工程的「風阻效應」,可能是川渝高溫乾旱的誘因。這個觀點把四川盆地「比做一個大木桶,最短的一根木條就在三峽的位置,這個自然形成的狹長缺口成為向盆地輸送水氣的關鍵。」並據此認為「大壩使自然地貌遭人為改變,短的木條被接長,水氣循環的主要通道被阻擋,經年累月導致『桶內』氣溫失衡,伏旱高熱天氣隨之產生。」但這個觀點受到了氣候和氣象專家一致的批駁。專家們說,水氣交換是在2000米左右的高空進行的,而100多米高的大壩不可能「阻擋」水氣的輸送(三峽從基礎算起最大壩高為181米,在原來河流水面高程的基礎上才增加110米左右)。



三峽工程對周圍的氣候到底有沒有影響?有多大的影響?中科院環境評價部與長江水資源保護科學研究所於1992年共同完成了《長江三峽水利樞紐環境影響報告書》,《報告書》採用多種方法對三峽水庫形成後的氣溫進行了分析測算,其基本結論是:三峽水庫建庫後對氣溫有一定的影響,但影響範圍不大,垂直方向不超過400米,兩岸水平方向不超過2公里,大氣穩定層結構更接近中性,逆溫天氣將減少。年平均氣溫變化很小,不超過0.2攝氏度;日較差平均縮小1攝氏度左右,年較差縮小0.6至1.0攝氏度。夏季月平均氣溫可降低0.9至1.2攝氏度。如考慮到夏季水庫在低水位下運行時,水面展寬較高水位少,月平均氣溫也可能降低0.7至1.0攝氏度。」



水庫會影響氣溫,但「垂直方向不超過400米,兩岸水平方向不超過2公里」。這就是說,三峽工程對周圍小氣候的影響很小,對四川盆地的影響,更是微乎其微。



《報告書》是目前為止最權威的科學研究報告。但由於「木桶理論」出籠之際,正值川渝高溫乾旱災情愈演愈烈之時,許多人還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改變的是小環境還是大環境



2007年冬季,重慶的平均降雨量較平常年份多了四成,但川渝兩地卻出現了罕見春旱。氣象專家說,春旱的成因,一是去年高溫乾旱使土壤涵水量大幅減少,二是暖冬導致地表水分蒸發加劇。據統計,2007年冬季,重慶平均氣溫比常年同期偏高1.2攝氏度,其中2月份平均氣溫比常年高3.2攝氏度,為1951年以來第19個暖冬。與氣溫升高相對應的是,全市大部分地區冬季日照時間與常年同期相比偏多了5成。四川的情況與重慶類似。



其實旱情也並非僅限於川渝兩地。今年2月下旬到3月下旬,雲南大部地區降水量較常年同期偏少5~9成,為1951年有氣象記錄以來歷史同期最少,全省大部分地區氣溫卻較常年同期偏高。高溫少雨致使雲南大部地區的旱情發展迅速。與此同時,西藏、廣西部分地區,也出現了程度不同的乾旱。



如果三峽工程真的改變了氣候,那麼毗鄰省市區的旱情,是否都因此而起呢?



國家氣候中心氣候系統診斷預測室主任張培群認為,川渝去年高溫乾旱的直接原因與環流異常有關。由於西太平洋副熱帶高壓和青藏高原上空的南亞高壓長時間在川東盆地一帶相互作用,南亞高壓的下沉氣流導致了這一帶的高溫乾旱。中國氣象局國家氣象中心主任董文傑說,近百年來,地球氣候正經歷一次以全球變暖為主要特徵的顯著變化,北半球中高緯度地區尤其明顯。全球氣候變暖是北半球及我國夏季高溫熱浪事件頻繁出現的大背景,環流異常是造成極端高溫事件發生的直接原因。



統計資料和相關文字記載也表明,十九世紀以前,重慶的天災以大澇為主,伏旱並不多見。十九世紀以後,伏旱頻數猛增,每10年中平均有5.8年發生伏旱,其中二十世紀四十、六十、七十年代,十有八九為伏旱年。



農村水利設施建設嚴重滯後不容忽視



川渝罕見春旱,還有一個關鍵的原因是農村水利設施建設管理滯後引發的工程性缺水。據水利部門統計,重慶有大大小小水庫2800座,其中近1500座是病險水庫,占總數的一半以上。這些病險水庫主要建於上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之間,當時的建設標準不高,加上這些年運行管理方面的一些問題,造成了漏水、滲水。大壩滲水形成空洞,水庫不能蓄水,水稍多一點就得放掉。重慶市水利局局長朱憲生說,這些病險水庫不僅不能很好地發揮作用,還危及了下遊十個縣城將近400個集鎮600萬人的生命安全。朱憲生認為,重慶缺水的主要原因是工程性缺水非常嚴重,就是人工建設的蓄水設施太少了。而工程性缺水,也是目前導致我國許多地方缺水的重要原因。



4月15日,成都氣溫再攀新高。歐洲部分地區的氣溫此前已達到30攝氏度,人們開始提前享受夏天帶來的樂趣。這是不是地球又一次在為我們展示「高溫熱浪事件頻繁出現的大背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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