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X光片下的連體嬰兒

 

 

昨日，連體嬰兒住進新橋醫院新生兒重症監護室，在恆溫箱內接受觀察治療羅偉攝

 

    如果兩孩子只能留一，生的機會給誰？

    電影《唐山大地震》中的兩難抉擇，極有可能上演真實版

    最近熱映的馮小剛作品《唐山大地震》裡，母親李元妮救女兒還是救兒子的艱難抉擇，觸動了觀眾的心。而在華裔女作家張翎的小說《餘震》中，真切講述了李元妮最後選擇的重要因素：兒子一直體弱多病，多年來在兒子和女兒的成長過程中，她更偏向兒子一些。

    要老大，老二就不能活；要老二，老大就不能活。這樣的一個催出中國億萬觀眾眼淚的艱難而痛苦的選擇，卻將可能真實出現在貴州連體女嬰的家人身上。在參與了全院20多名專家會診之後，新橋醫院副院長徐劍鋮說：「如果兩個孩子共用一個心臟，或者一套膽道系統，那麼就必須有取捨。」

    「必須讓兩個孩子都活著」

    所謂取捨，就是取一個，捨一個。「兩個我都喜歡，都是我的孫女。」詩蕊和雅蕊到了重慶住進重症監護室，這是她們出生後第一次離開奶奶麻光仙，這讓她有點不適應，昨日，麻光仙通過電話告訴記者：「看不到娃娃，很想她們。」

    雖然有過曾經成功分離連體雙胞胎的經驗，但是詩蕊和雅蕊的情況卻仍然不讓醫生們樂觀。「每對連體雙胞胎的情況都不一樣，而這對連體女嬰的病情更嚴重。」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詩蕊和雅蕊相連的程度比以前的三起連體嬰兒都嚴重，兩個孩子胸腹相連，高至胸骨柄，下至肚臍；兩個孩子也貼得更近，幾乎整個腹部的寬度都緊緊連在一起。兩個孩子的情況比前三例手術更難。

    原本兩個孩子送到重慶之後，就應該立刻進行手術。然而由於目前她們所感染的新生兒肺炎死亡率很高，所以現在必須爭取讓她們盡快恢復健康，並且讓她們盡可能多的加強營養，爭取為以後的手術創造條件。

    徐劍鋮說：「首先，必須得讓兩個都活著，只有她們活著，才有繼續手術的希望。」

    「跟妻子商量後決定取捨」

    首先是必須兩個都得活著。昨天中午，劉波被破例允許見了兩個女兒一面。「新生兒肺炎感染率很高，所以都是24小時全托，也不能見。」劉波兩隻手趴在監護室外的玻璃上，把臉盡量貼近，隔著監護室外的玻璃和保溫箱兩層玻璃，看著兩個女兒相對著仰著頭艱難的呼吸。

    孩子還太小。因為兩個人被迫相連著，不得不高高地仰起頭，一喘一喘痛苦地出氣、吸氣。「左邊這個是大的，叫詩蕊；右邊這個是小的，叫雅蕊。」因為兩個孩子相連，有時候一翻面了，變了姿勢，劉波也分不出來哪個是老大哪個是老二。

    劉波看著兩個女兒，眼珠都不轉一下。雖然是剖腹產，但是楊金妹的橫切傷口幾乎橫貫了整個腹部，長約20多厘米：「連起了，一取就要把兩個一起取出來，口子劃小了就不得行。」楊金妹很想到重慶來，但是身體實在是不允許，劉波每天會跟妻子通電話，「關於『取捨』的決定，我必須要跟妻子商量，因為娃娃不是我一個人的。」

    「實在不行，就保一個」

    「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保一個。」比起李元妮，劉波和楊金妹更沒有選擇的權利，如果真的上天再次對他不公平，一旦真的出現心臟和膽道系統共用的情況，劉波連要哪一個孩子的權利都沒有。

    李元妮是把生的機會留給了體弱的兒子；而劉波和楊金妹必須把生的機會留給身體更好的一個女兒。根據7月7日和9日這對連體女嬰在貴州松桃縣所做的CT，不能排除心臟和膽道系統相連。

    「在以前新橋醫院分離三對連體雙胞胎的過程中，有兩對都是徹底獨立的心臟。」徐劍鋮說，李新、李橋雙胞胎在手術中被發現雖然有獨立的心臟，卻有著共同的心包，通過精密手術還是成功將其拆開了。而對於詩蕊和雅蕊這對雙胞胎姐妹有幾種情況必須做取捨：一是兩個孩子共用一個心臟；二是兩個孩子雖然各自擁有心臟卻無法分離；三是兩個孩子共用一個膽道系統。

    目前人類醫學無法製造一個多餘的心臟，而移植心臟又缺乏供體；膽道系統也是人體不可缺乏的消化系統。

    「心裡永遠是兩個女兒」

    劉波最開始很著急。他很想知道兩個女兒肚子裡面到底是不是心臟相連，是不是共用膽道；他很想醫院能夠盡快手術，最好是立刻將兩個孩子徹底分開，讓她們能夠和正常的孩子一樣，至少能夠平躺著安穩地睡上一覺。

    當真的有可能面臨取捨的時候，劉波反而不著急了。「重慶的醫院醫療水平高，實力強，孩子住進來我就不擔心了。」他很希望妻子能夠盡快好起來，到重慶和他一起多陪陪兩個女兒，假如真的可能要面對取捨的話。

    徐劍鋮透露了連體女嬰的分離手術時間，如果一切順利，待詩蕊和雅蕊滿月之後對她們進行全面檢查，同時商量和制定手術方案，在孩子滿三個月之後擇期進行手術。而至昨天，詩蕊和雅蕊才22天。

    當得知有取捨的可能性時，一路陪伴詩蕊和雅蕊的貴州都市報記者寇啟偉哭了；劉波卻意外地沒有眼淚：「如果真的需要選一個，我可以面對。」劉波說，他和妻子說好了，「哪怕只剩下一個，在我們心裡永遠都是兩個女兒。她一定曉得，我和她們的媽媽有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