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華林造紙作坊遺址發掘:造紙秘密有望被揭開
造紙術是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對中國和世界文明的進步作出巨大貢獻。一直以來,我國考古只發現過古代的紙張,尚未發掘過造紙的遺址。2005年起,人們把關注的目光一次次投向高安市華林風景名勝區管委會周嶺村,因為這裡正在發掘跨宋元明三個時期的造紙作坊遺址。
11月12日,記者冒雨來到周嶺村,瞭解考古發掘工作的新進展,試圖揭開這座遺址的神秘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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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16處造竹紙用水碓遺址
從周嶺村到水碓遺址,須沿一條鋪滿青石的古驛道拾級而下。據華林管委會工作人員介紹,華林是華林胡氏的發源和繁衍之地,至今已有1600多年歷史。五代時,胡魁隱居華林、創建家塾「華林學舍」,號「潛園」。北宋胡仲雅創建了全國聞名的「華林書院」。
2005 年,高安市博物館工作人員在周嶺村調查時發現了多處水碓遺址。水碓是一種從西漢末年開始出現的利用水力舂米的石具。為了弄清水碓遺址的用途與年代,同時為配合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2007年9月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高安市博物館聯合對水碓遺址展開了深入調查和發掘。
一個沉睡千年的秘密正逐漸被揭開。「在這條小溪的兩邊,目前我們已發現16處造竹紙用的生產型水碓。」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樊昌生告訴記者。
第一個水碓遺址離周嶺村村口約300米。據華林造紙作坊遺址聯合考古隊隊長肖發標介紹,該遺址是在雜草叢中發現的,當時還發現了放置水車的石砌水池、石臼、石板等,但沒有發現木製水車、碓桿和用於引水的木製水槽。據村民介紹,直到上世紀80年代,周嶺村的村民還在利用這個水碓舂米、碎糧等。
隨著驛道的延伸,記者的視野裡陸續出現幾處正在發掘的水碓遺址。「目前在直徑500米距離內,已發掘了7處。」肖發標說。記者看到,這些水碓有的在稻田里,有的在雜草樹叢中,有的在小溪裡。與第一個水碓不同的是,這些水碓為一車帶兩碓的造型,水車池東南角有排水口,南面為工作間,另有凹窩的長方形石板和石臼。「石板是用來敲打粉碎竹段的,石臼是造紙竹料精加工環節要用到的工具,這充分證明這些水碓是用來造竹紙的。」肖發標介紹道。另外,考古人員還在水碓旁發掘出少量明代中晚期景德鎮民間青花瓷和土龍泉青瓷的碎片,說明其廢棄時代可能為明代中晚期。
由於工程量浩大,考古人員現在只是對相對集中的7處水碓遺址進行了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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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遺跡再現古代造竹紙流程
水碓只是用於搗碎竹子,是造紙的粗加工環節。考古人員大膽推測,在這些水碓附近,必然有一個古造紙作坊遺址。
通過調查,考古人員最終選擇了福紙廟作為挖掘的重點。樊昌生說,之所以這樣選擇,主要考慮到福紙廟上遊100米處已經發掘了一座完整的水碓,並且明顯是用於加工紙漿的,其附近應該有造紙作坊;其次是當地村民反映,在周邊的田地中耕作時碰到過石砌的牆基。
在福紙廟邊上的一塊大梯田中,考古人員布了25個探方,每個面積16平方米,出土了宋、元、明年代的漚竹麻坑、燒灰鹼的灰坑和蒸煮竹麻的大片火燒土塊、曬料與拌灰的工作台,以及漚竹麻坑的尾砂坑等遺跡。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擋土牆、排水溝和柱洞、柱礎等房屋遺跡,這充分證明這裡就是造紙作坊遺址。
在一塊紅燒土地面前,高安市博物館館長劉金成告訴記者,這是造紙的關鍵一環——竹麻蒸煮區。經考古專家介紹,記者看到福紙廟造紙作坊遺址上漚料、洗料、燒灰、拌灰、蒸煮、漂洗、曝曬等七道工序,如果再加上發掘區不遠處的一處水碓,就組成了「造竹紙」從砍伐竹子到粉碎紙漿所需造紙原料加工的一整套工序,幾可再現明代宋應星《天工開物》所記載的「造竹紙」從伐竹到沉腐、蒸煮、拌灰、漂洗、粉碎等一整套造竹紙所需原料加工的工序,而且可以反映出宋、元、明三個朝代造紙工藝在不斷地改進和作坊佈局上更趨合理。
作坊遺址上還出土了能夠提供時代分期的器物,主要是各類瓷器,有晚唐五代時期的青瓷,宋代景德鎮窯的釉口青白瓷和吉州窯與建窯的黑釉瓷,元代的芒口青白瓷、土龍泉青瓷,明代景德鎮窯的民間青花瓷和白瓷以及土龍泉青瓷。出土器物中,還有大量用來研磨紙藥的擂缽。省輕工業研究所造紙研究室、省紙張質量監督檢驗站對華林造紙作坊遺址考古隊採集的泥漿檢測後得出結論:殘留物為紙張殘片,紙張殘片由二種植物纖維原料配比組成,其中主要原料品種是竹漿,次要成分為麥草。
國家文物局專家組成員、原故宮博物院副院長張忠培到周嶺村實地考察後說,過去我國考古只發現過古代的紙張,還沒有發掘過造紙的遺址,現在在華林發掘出古代造紙作坊遺址,在全國這是第一次,是我國考古學的新發現,開創了科技考古的一個新領域。中國造紙學會理事長、紙史委員會主任陳思亮說,這對探討我國造紙術的發展有著重要意義。
目前,考古人員尚沒有發現造紙工業流程中的抄紙這一環節的相關遺跡。這將是考古發掘工作下一步的工作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