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蔣介石的「十二門徒」:誰是最搶手的學生?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陳賡——最頭疼的學生
廣州陸軍講武學校於1923年底在長沙招生,湖南革命青年陳賡被共產黨組織看中,推薦他去報名考試。
考試時,與陳賡並排而坐一同考試的是宋希濂,兩人很快就攀談起來。1924年春,黃埔軍校正式籌備,陳賡與宋希濂報考皆錄取,講武學校也全校併入黃埔。陳編入黃埔第三隊,宋編入第一隊。
陳賡擔任隊長,是軍校裡的活躍分子。當時有一句順口溜:「蔣先雲的筆,賀衷寒的嘴,靈不過陳賡的腿」。三人並稱黃埔三傑,讓蔣介石自豪,但他們大搞派系鬥爭也很讓校長頭痛。
蔣先雲、陳賡率領左派學生組成了「青年軍人聯合會」,賀衷寒等組織了「孫文主義學會」,針鋒相對。陳賡回憶,那時他們一見面就互罵反動派,動手也是常事。有一次蔣介石請黃埔學生吃飯,兩派學生在宴會上就用餐具打起來了。
陳賡的腿之所以聞名黃埔,是說他機靈敏捷,偵察、攻城都能建功。蔣介石見陳賡作戰勇敢,命他率領連隊到總指揮部擔任警衛任務。惠州攻克後,東征軍分頭前進,蔣介石總指揮部所在的第三師遭遇陳炯明部隊主力包圍,全線崩潰,眼看總指揮部就要被攻陷,蔣介石要殺身成仁,陳賡連忙奪下槍,背起蔣介石頂著槍彈就往河邊跑,掩護蔣介石過河到了安全地帶。「神行太保」陳賡又徒步160里送求援信。為免路上被人懷疑,他赤手空拳,只拿了一根木枴杖,穿著草鞋不眠不休趕路,翻越一座山峰,終於在第二天下午將信送到第一師周恩來手中,解了蔣介石之圍。據說在延安整風期間,康生說,要不是陳賡救蔣介石,哪用打這麼多仗。陳賡反駁道:「那時他死了不就成了革命烈士,跟廖仲愷一樣了?」
這次「挺身護主」,使陳賡在蔣介石心中份量大增。陳賡被調到蔣介石身邊擔任侍從參謀,可任意出入蔣介石住所,一時成為蔣身邊頂尖的紅人。
1926年3月發生「中山艦事件」,國共破裂日漸公開化。數月後,蔣介石在大會上宣佈,本校學生凡是跨黨的,必須聲明願脫離哪一黨。身為蔣介石的得意門生,陳賡的選擇頗受矚目,不少人來勸他脫共,陳賡毫不猶豫地公開共產黨員身份,退出國民黨。
1927年2月,陳賡回國後到南昌的北伐軍總部面見蔣介石。蔣大談北伐軍大好形勢,表示希望陳賡留在自己身邊不要到處跑了,陳賡說,他還要辦一些私事。蔣介石沒有勉強,發給他一筆錢和一個綢子封面的「特別通行證」,持此路牌,隨時可以來見蔣。陳賡永遠沒有使用這張通行證。不久,「四一二」政變爆發,陳賡聯絡組織了「黃埔軍校同學討蔣委員會」,發表討蔣宣言,與蔣介石割袍斷義。
參加南昌起義後,陳賡加入中共中央特科,潛伏在上海、天津,成為白色恐怖中的諜戰骨幹。1933年3月,陳賡被叛徒出賣逮捕。蔣介石特意發來電文,不能對陳賡用刑,要給予適當優待,以便他悔過自新,將來給予重用。黃埔同學一波接一波來勸降,都穿著筆挺鮮亮的軍裝,暗示陳賡「棄暗投明」前途無量。
威逼利誘一個多月,陳賡也沒有低頭之意,蔣介石只好親自出山。陳賡依然不買賬。
如今騎虎難下,殺之不捨,亦不能向社會輿論交待;不殺釋放,既不甘心,也太丟面子。又將陳賡軟禁近兩個月後,蔣介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陳賡被同志「營救」出逃了。
這一次放虎歸山,讓蔣介石體會到了什麼叫後患無窮,直到去了台灣,他還罵陳賡是害群之馬,慨歎五個胡宗南比不過一個陳賡。1936年,陳賡與胡宗南率軍對決一晝夜,陳賡殲敵一個旅,俘敵500;1946年,陳賡大破號稱「天下第一旅」的胡宗南精銳部隊;1947年,豫西平漢戰役中,俘虜同學李鐵軍;1948年,解放洛陽戰役中,活捉黃埔五期師弟邱行湘;淮海戰役中,俘虜同學黃維,擊斃三期學生熊綬春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陳誠——最信任的學生
蔣介石有一句口頭禪 「中正不可一日無辭修」,中正是他自己,而這個辭修,指的就是陳誠。這句話足可見蔣介石對陳誠的信任和倚重。陳誠崛起於黃埔後,30多年跟隨蔣介石出生入死,無怨無悔,特別是他對蔣介石忠心耿耿,使其成為蔣介石最重要最可靠的親信。在國民黨軍隊撤退到台灣的歲月裡,他亦是少有的,最能獲得蔣介石信任的人之一。
陳誠曾被美國記者譽為「氣質人物」,但他的身高(一米六)實在算不上超群。當年他報考保定軍校時,就因為個子偏矮,差一點被拒之門外。
到黃埔軍校後,他決心幹出一番事業來,很想表現自己,但由於身材矮小,其貌不揚,起初並沒有進入蔣介石的視線。一個偶然的機會改變了陳誠的命運。一天晚上,蔣介石查哨,看見一房間裡有微弱燈光,以為是學生兵不按照作息時間作息,非常生氣,立即開門,他看見一個人正在點著蠟燭,借助微弱的光看書。蔣介石起先以為是小說,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三民主義》一書,立即轉怒為喜。蔣再看看此人,雖然其貌不揚,但眉宇之中透出一種靈氣。蔣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此人一看是蔣校長,隨即立正回答:「我是學生陳誠,浙江人。」隨後蔣介石連問:「孫總理倡導的三民主義是什麼?」「你記得本校開學時總理對本校師生的訓詞嗎?」陳誠隨後逐一背誦。蔣介石聽了連連點頭,拍拍其肩:「好的!好的!詩曰: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你努力吧!」次日清晨,早操完畢,蔣介石就宣佈:提升陳誠為少校炮兵隊長,以資鼓勵。
陳誠與蔣介石
1925年元旦,黃埔軍校成立炮兵營。陳誠被蔣介石任命為第一連連長。2月,參加第一次東征,討伐陳炯明。在棉湖之戰中,陳誠三炮定江山,一舉奠定了他日後擢升和發展的基石。
棉湖戰役是蔣介石一生之中最值得誇耀的三大戰役之一。此戰不僅影響到蔣介石主持黃埔軍校以來第一次出征之戰的勝敗;還直接關係到他能否得到執掌國民黨最高軍事指揮權的問題。此戰以黃埔軍校教導第一團為主力,當時教導1團只有1000人,而敵軍多至10倍,戰鬥從拂曉進行到下午4時,全團官兵傷亡近三分之一,教導1團還能否承受巨大的壓力,讓蔣介石心急如焚。在這關鍵時刻,右臂已經受了傷的陳誠,一咬牙走上炮台,將炮口瞄向敵方指揮所,連發三炮,發發炮彈都在敵方大本營中開花。這三炮立刻鼓舞了士氣,全連炮兵個個抖擻精神,敵軍被炮火轟散,四處奔逃。最終取得棉湖戰役的勝利。
其後陳誠憑借黃埔的師生關係,在國民黨軍組建了「土木系」(因其起家部隊是國民黨軍的第十一師和第十八軍,該部因「土」拆開為「十一」、「木」拆開為「十八」,故而得名)。其所部在抗戰中多次與日軍有過惡戰,這也使得「土木系」部隊的名號更加響亮,到抗戰結束後,已被視為國軍的五大主力之一。「土木系」先後產生了四個一級上將、三個參謀總長、兩任海軍總司令、一個空軍總司令、一個聯勤總司令、二十多位軍長以及數以百計的師長、團長。
蔣介石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把最重要的任務交給陳誠。那是什麼原因使他受到蔣的如此信任?據說蔣介石提拔人的時候有三條不成文的規定,一是重用黃埔系出身的軍人,因為蔣是靠黃埔繫起家的。第二就是重用同鄉。第三是重用對蔣介石個人十分忠誠的人。同時兼備這三個條件的,唯有陳誠。除了這三個條件,陳誠還和蔣介石有著另外一層特殊的關係。1931年12月,蔣介石和宋美齡親自做媒,把蔣介石的乾女兒、宋美齡留美時的同學譚祥,介紹給了陳誠。陳譚結合,使陳蔣之間不僅有同鄉、黃埔的關係,又多了一層翁婿的關係。
陳誠死後,蔣曾題輓聯:
光復志節己至最後奮鬥關頭,那堪吊此國殤,果有數耶
革命事業尚在共同完成階段,竟忍奪我元輔,豈無天乎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戴笠——最實用的學生
戴笠是中國近代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人物之一,「老闆」、 「中國情報之王」、「中國的蓋世太保」、「中國的希姆萊」、「蔣介石的佩劍」這些林林總總的綽號,雖不能足以描畫這位人物的真實面貌,但亦反映了這位神秘人物的某一面。在蔣介石的諸多黃埔門徒中,戴笠或正如其名「戴雨帽」所象徵的那樣,甘為一介僕人,為蔣搜尋大量情報,立下了汗馬功勞,可謂蔣最「實用」的學生。
戴笠在而立之年才入黃埔軍校第六期學習。當時,由中山艦事件引發的國共兩黨的鬥爭正在黃埔內發酵,此時的戴笠在雙方的爭論中扮演「沉默的小夥伴」。但在暗地裡,他卻關注著雙方的言行,暗中搜集每個同學的材料,展現了作為一個特工的天賦。他搜集的情報很快便派上了用場,在「四一二」之後的「清黨」過程中,他先後數次向主持政治部、執行「清黨」任務的胡靖安密報,揭發20 餘名共產黨員學生。在「沉默」的同時,戴笠又顯示了其善於交際的一面,入連半個多月時間,從官到兵他都已經熟悉。他不吸煙,卻隨身帶著火柴、紙煙之類;他能喝酒,也因此常請人,蘭花豆、花生米、西瓜子等隨身帶。他結交師生,皆能因人而異,北方人愛喝烈酒,廣東人愛抽強盜牌香煙,他就針對各人特點結交,頗得眾人好感。
不久,戴笠因在採買禮品和伙食上中飽私囊被發現,還未畢業便逃離黃埔投奔此時已在蔣身邊從事情報工作的胡靖安。他謊稱因在清黨中告發學生,現在有人藉機報復,請求保護。這樣,戴笠便獲得了接近蔣介石的機會。
1927年7月,蔣成立密查組,戴笠是其成員之一。在這裡戴笠很快顯示出其特殊才能,但以戴當時的身份難以直接見蔣,他又不甘心每每假別人之手轉遞。為此,他常常守候在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或中央軍校官邸門口,當蔣的汽車減速到達時,戴先遠遠立正,敬一個軍禮,然後快步上前,雙手把材料遞過去。開始蔣對戴的情報並不重視,往往粗略地看過一遍,就丟過一邊。但久而久之,蔣介石覺得戴笠這種精神著實可嘉,並且他發現其情報大都出於第一手資料,也就逐漸重視起來,開始注意到戴笠的情報才能。
1936年的西安事變展示了戴對蔣的絕對忠誠。事變前,戴笠一再向蔣匯報「西北軍心不穩」,蔣依然前往。待蔣被抓後,蔣的許多親信都躲起來之時,戴卻冒死陪同宋美齡赴西安救蔣。1939年,當戴笠被任命為國民黨中央訓練團警衛組組長時,蔣介石才發現他的門徒還沒有從黃埔畢業,於是親自寫條子追認戴笠的黃埔軍校六期正式畢業生資格。
戴笠對於蔣介石的心理和性格的研究,可謂是精細入微,煞費苦心。蔣介石發號施令,一概用「手令」,但對特務工作歷來諱莫如深,很少下達「手令」,特別是涉及暗殺、離間這些事情,更是小心謹慎,不留半點蛛絲馬跡,以免授人以柄。基於此,凡是涉及政治上的敏感話題,戴笠堅持向蔣介石做口頭匯報,對蔣介石的某些指令,他也只用腦記,從不筆錄。回到軍統局本部傳達時,戴笠一般只講「奉諭」,究竟奉誰之「諭」,不做任何解釋。對於戴笠的這一套辦法,蔣介石也暗暗讚賞。
戴笠在對蔣介石的稱呼上也煞費苦心,給同行講話的時候,稱其為老頭子;對黃埔軍人稱校長;在紀念大會的大型典禮上,尊稱蔣介石為領袖;在自己下屬面前稱蔣介石為校座或委座,來表示對蔣介石的尊敬和二人之間的關係。
蔣介石性格暴烈粗野,對下屬動輒訓斥,甚至動手打人。但蔣介石也有一原則,不是親信心腹不打,挨打的人必有重用。蔣介石打戴笠時,經常是痛罵之後罰跪,罰跪時再拳腳相加,毫無顧忌,由此可見,蔣介石對戴笠的信任之深。戴笠每次挨打時,也都毫無怨言,反以為榮。
戴笠非常符合蔣介石的用人標準——人才加奴才。1946年,因飛機失事,戴笠不幸遇難,蔣聞訊痛惜不已,在悼詞中哀歎:「唯君之死不可補償」。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林彪——最鬧心的學生
1924年,17歲的林彪人生中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他自幼身體單薄,弱不禁風,當時頭上還生有黃癬,女孩認為他形象太差,拒絕了他的求愛。遭遇失戀打擊的林彪決心斬斷情絲,做出一番偉業。恰在此時,中共中央委員會發佈第六十二號通告,要求各地迅速選派黨、團員前往廣州,投考第四期黃埔軍校。林彪在堂兄林育南影響下,剛剛加入中國共產黨,他很想到軍校歷練一番。懷揣著林育南寫給黃埔教官肖楚女、惲代英的介紹信,這位瘦弱的湖北少年隻身南下了。
林彪的體格決定他無法成為軍校的好學生,體能訓練對他來說就很要命。按照軍校慣例,每天天亮,全體學生都要列隊跑步繞島一周,大約十五公里。有一次教育長鄧演達到校視察,學員奮力表現,跑得比平時更快了些,結果一個學生撲通倒地,扶起來一問叫林彪,他報告說跑得太快吃不消了。鄧演達只好命令他改為快步走,不要硬撐。
也許是身體不好造成了林彪性格的內向和淡漠,他對校內劍拔弩張的左右鬥爭並不積極,不像陳賡等學生幹部,早早在政治上表現突出,獲得國共領導共同矚目。聶榮臻在黃埔擔任政治部秘書,他在回憶錄中寫道:「我認識林彪最早是在大革命時期的黃埔軍校。他當時是第四期學生,學習上比較平庸,政治上也不活躍。」
林彪與蔣介石
如此平淡無奇的中等生,校長自然不會關心,甚至可能對林彪這個名字根本沒印象。蔣介石注意到林彪已經是1933年2月,在反圍剿中,林彪指揮黃陂、草台崗戰役,殲敵三個師,俘獲二萬五千餘人。那一年林彪才26歲,一鳴驚人。蔣介石深感恥辱,他在給中路軍總指揮陳誠的信中說:「此次挫敗,淒慘異常,實有生以來唯一之隱疼」,他稱林彪是「戰爭的魔鬼」,懸賞十萬元緝拿其首級。
1938年2月,林彪被友軍哨兵開槍誤傷脊椎骨,留下終生未癒的植物神經紊亂症。延安醫院條件較差,中共中央決定送林彪到蘇聯養病。1941年10月,林彪自蘇聯歸來,途經西安,蔣介石安排胡宗南親自接待,還派了戴笠赴西安專門負責林彪的安全。據說,蔣介石暗示戴笠此次接待要爭取把林彪招入國軍陣營,但戴笠似乎沒有準確傳達委員長的意思,此事並無下文。
1942年8月,蔣介石提出要在西安會見毛澤東。周恩來行事謹慎,建議讓林彪代表毛澤東出席談判。據侍從副官居亦僑回憶,抵達西安後,林彪跟隨周恩來來到蔣介石客廳門口,見到蔣便立正敬了個軍禮,說:「報告校長,學生林彪到!」蔣介石回了軍禮,拉著他的手讓他坐。蔣介石和周恩來落座後,林彪仍然很拘謹地站在周恩來身旁,蔣介石再次讓座,他說「謝謝校長」這才坐下。
1945年秋,久病的林彪華麗復出,與國軍打響東北爭奪戰,「戰爭魔鬼」歸來,不再對校長畢恭畢敬,又一次證實中等生不可小看。1947年,林彪先後發動夏季、秋季、冬季攻勢,殲國軍30餘萬人。在東北戰場上,他打敗了熊式輝、陳誠、范漢傑、廖耀湘等蔣介石手下名將,整個國軍無人是敵手。1948年11月,林彪率部入關,與羅榮桓、聶榮臻等指揮平津戰役,最終以傷亡三萬九千人的代價,獲取了消滅和改編敵軍五十二萬人的重大勝利。至此,基本上解放了華北地區,使國民黨軍隊駐華北主力基本喪盡。
在遼沈決戰前的軍政會議上,蔣介石對部下慨歎:「我要表揚他(林彪),他是黃埔最優秀的將軍,因為他把他的學長和教官都打敗了!我這個校長失職啊,在黃埔對他關心不夠,以致他投奔了共產黨!我對在座諸位很關心,但是卻讓我非常失望,我很痛心!」蔣介石質問杜聿明:「為什麼林彪能打遊擊,就地籌糧籌餉,而你就不行?你們都是黃埔生,可你是一期的,他只是四期的,為什麼一期的卻打不過四期的?」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胡宗南——最器重的學生
胡宗南是黃埔一期的草根學生。他毫無背景卻用了不到五年便完成了從少尉見習到師長的蛻變。他與陳立夫、戴笠交情匪淺,「中統」「軍統」兩邊通吃。西安事變之後,他幾乎第一時間就拎著刀幫戴笠一起去救蔣介石。他是黃埔學生在國民黨陸軍中的第一個軍長、第一個兵團總指揮、第一個集團軍總司令、第一個戰區司令長官、第一個跨入將軍行列、也是唯一一個在離開大陸以前獲得第三顆將星的人。蔣校長對這位學生的器重和信任,讓許多同學望塵莫及。
1924年,胡宗南赴廣州,考入黃埔軍校第一期。胡宗南入學時,因其身高不足1.6米, 體格檢查時被淘汰。他急中生智,大叫:「個子矮就不能當兵、不能革命嗎?拿破侖個子比我還矮,孫中山先生個子也矮!」這一頓吵鬧驚動了黃埔軍校黨代表廖仲愷,在廖的特許下,胡宗南才得以參加考試,並被錄取。
1931年1月13日,胡宗南升任第1師中將師長,開始建立自己的軍事體系,形成黃埔系「少壯派集團」。胡宗南居蔣介石「十三太保」之首,以黃埔系「太子」自詡。
1942年7月,胡宗南升任第8戰區副司令長官兼第34集團軍總司令,掌握第8戰區實權,屯兵西北,封鎖、侵犯陝甘寧邊區,號稱「西北王」,手握重兵的胡宗南建立了黃埔系內的一個頗有實力的小派系——胡宗南系。
蔣對胡宗南的器重旁人亦是看在眼裡。陳立夫甚至曾一度想促成胡宗南和孔家二小姐孔令俊(又名孔令偉)的婚事,以此鑿實自己和孔祥熙、胡宗南的關係。這位小姐不僅父親是時任財政部部長孔祥熙,乾媽更是蔣介石的夫人宋美齡。若能娶到孔二,就相當於和四大家族都扯上了關係。這樣的介紹即便對於已經雄霸一方的「西北王」胡宗南依然有著相當的誘惑。
這位孔二小姐可是名動一時的角色,她酷愛女扮男裝,抽雪茄、玩手槍、飆車、放浪形骸,撒野成性。更要命的是,孔二的性取向一直不甚明朗。以至於後來竟公然和女人同居,去歌舞廳獵艷。她還學著男人納妾,以自己的商號招聘職員為名,面試選秀,職位名稱是:生活秘書。儼然一副武則天的做派。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陳立夫做媒之時,孔二小姐拉拉的潛質尚未如此明朗,不然也不會同意相親。但她的乖張言行卻也傳到了胡宗南耳朵裡。
「中統」的陳立夫要給胡宗南介紹對像!這讓軍統頭目戴笠如坐針氈。他趕在兩人正式相親之前來到戴笠家中。苦口婆心地勸阻:「這個孔二小姐,我看是前世投錯了胎,她明明是個男胚,卻成了女人,你看她那副濃眉大眼、鷹鼻闊嘴的模樣,加上她又愛女扮男裝,雌雄難辨,哪有半點女人味。」傳說胡宗南正是因此才在正式相親前喬裝探望孔二。見孔二果如兄弟所言是個雌雄難辨的怪物,繫著領帶抽著雪茄行為粗魯,目中無人。有了這麼糟糕的第一印象墊底,兩人正式相親時,胡宗南的消極表現不難想像。當日,特意為胡宗南穿了裙子和高跟鞋的孔二小姐回到家中,不禁大罵:「就是他胡宗南當了皇帝,我孔某人對他也毫無興趣。」
國共內戰爆發後,胡宗南率領40萬精銳國軍,在大西北和2萬共軍周旋了兩年多,除了打下一座空城——延安,幾乎一無所獲。1948年 4月,在一系列失敗之後,胡宗南放棄延安。此時,距離南京解放還有整整一年。整個1949年,胡宗南集團屢屢遭到打擊,部隊被解放軍一支支消滅。1950年3月26日,解放軍逼近西昌機場,胡宗南將剩餘6萬部隊的指揮權交給參謀長羅列,自己悄悄飛逃台灣。
這種臨陣脫逃的事兒若放在旁人,蔣校長必定下令槍決。可是當5月台灣的「監察委員」對胡宗南提出彈劾時,蔣介石卻帶頭領著一眾元老為胡宗南周旋,最終在當年8月落了個「應免議處」的安全著陸。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張靈甫——最優秀的學生
張靈甫是個典型的民國學霸兼高富帥:他身高一米八七,素有黃埔第一美男子之稱,從小念私塾,寫得一手好字。無論是就讀北大歷史系或是黃埔步科,他都遊刃有餘。戰場上,他百戰百勝,英武血性。打仗間隙還自創兵書。他所率領的部隊被日本人稱為「支那第一恐怖軍」、被同僚引為蔣介石的「御林軍」。
張靈甫考入黃埔四期時,前兩期的學生已經畢業,而且前兩期都是半年速成班。相比之下,第四期的課程設置要精心許多。第四期的入伍生教育期限六個月,升軍官生後再修習一年軍事學術。只可惜後來由於北伐急缺人手,黃埔四期學生提前畢業,校方將該期的軍官教育課程濃縮成了八個月。
1926年2月,入伍生進行升學甄別考試。合格升學的步科學生被分成步兵軍官生團(一團)和預備軍官生團(二團)。說白了就跟學校的實驗班和普通班一個道理。張靈甫當時被分入二團二連,而黃埔四期的另一個名人校友林彪則被分入二團三連。國共兩黨的名將都沒進實驗班,足見黃埔軍校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分班重點。當時的黃埔左右兩派競爭激烈水火不容,甚至還在學校成立了小團體。投筆從戎的熱血書生張靈甫卻沒有摻和到這場激烈的信仰辯論中來。在北大參與學生遊行的記憶讓他深刻領悟到軍事實力遠比嘴皮子功夫更靠得住。他熟讀各項軍事課程的講義,是當之無愧的優秀學生。這也為他日後「常勝將軍」的命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在張同學兢兢業業的時候,蔣校長也沒閒著。他每週總會抽空和一些自己中意的學生一對一談心,噓寒問暖。這一招對於年輕學生尤其奏效,從小熟讀《正氣歌》和《滿江紅》的張靈甫同學就此下定決心一生為蔣校長出生入死。
這位忠心的學生,在抗戰時期的拚命勢頭無人能及。八年抗戰中的大戰役他幾乎都一一參與。「八一三」淞滬保衛戰時,張靈甫身為團長竟然與一百多名敢死隊員一起跳出戰壕追殺敵軍。還曾經在這場戰役中連續打退敵人七次衝鋒。徐州會戰中,身先士卒的張靈甫前額中彈,昏迷了六個小時。直至去世依然有許多彈片沒能取出。南昌會戰中,張靈甫右腿多次中彈,蔣介石親自下令將張靈甫送往香港醫治。誰知手術後不久,張靈甫在報紙上看到「戰時軍人不宜出國養病」的規定竟拖著病腿強行回到了部隊,從此得了個「跛腿將軍」的外號。據說有位外國記者曾經問他是否認為中國能夠贏得抗戰。他說「一定會」。而當記者問「勝利之後您認為您會做什麼呢?」張靈甫卻輕描淡寫地說:「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解放戰爭爆發後張靈甫的74師可謂所向披靡。在蘇北解放區裡橫衝直撞。張靈甫甚至揚言「有十個整編74師,就可以統一全中國!」然而一生以拿破侖為榜樣的「常勝將軍」最終也迎來了自己的滑鐵盧。這位黃埔最優秀的學生,估計到了孟良崮一戰共軍五個主力縱隊,15萬大軍會如何圍攻自己,也估計到了自己不到三萬的兵力最多能撐三天。他對他的優秀有足夠的信心,卻沒有估計到他的優秀也會成為他的喪鐘。當初他與李天霞爭奪74軍軍長,又在戰役開始前對黃百韜的勸阻不屑一顧,再加上連年的戰功難免引來諸多嫉妒,74師的優秀驕橫早已名聲在外,又怎能奢求他們的增援?他的堅守最終沒有等來「裡應外合,中心開花」的結局。所謂的「友軍」竟然沒有一個竭盡全力前來救援的。就這麼眼睜睜地把張靈甫晾死在孟良崮上了。據陳毅之子陳丹淮回憶:「三天之內,最快的增援部隊也不過走了十公里。」
最後關頭,整編74師的參謀長甚至放下身段在電台中大喊:「請看在黨國的份上,看在鍾麟先生面上,拉兄弟一把吧。」鍾麟是張靈甫的曾用名。張靈甫在孟良崮殺身成仁後,被蔣介石欽定為「民國第一烈士」。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杜聿明——最聽話的學生
記得一部反映解放戰爭的電影中有這樣的橋段。
濟南戰役期間,杜聿明接到蔣介石從南京打來的電話時,畢恭畢敬地立正站好,連連回答:「是!是!按校長指示辦。」一旁的參謀官提醒他:「此時援救濟南,對王耀武而言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對我部而言則是鑽進共軍的口袋陣」,又說:「如果前線與南京的電話專線斷了,國軍才可能打勝仗。」杜聿明嚴肅而無奈地說:「校長的命令還得聽。」
杜聿明,恐怕是蔣校長最聽話的學生。因為聽話,他兩次把國軍主力帶入絕境。
1924年初春,不滿20歲的杜聿明來到北京,報考北京大學。偶然在《新青年》雜誌上看到黃埔軍校招生的廣告,便毅然選擇投考黃埔軍校。在校期間,杜聿明對學習從不馬虎,軍校設置的步、炮、工兵等軍事課程、戰術戰法和隊列操練的演示、模擬等,他都是全身心地投入。杜聿明還參加了討平廣州反動商團的戰鬥,這是他第一次經歷真刀真槍的沙場衝殺。
杜聿明之後的軍事生涯頗為順利。1939年11月任第5軍軍長,率部參加桂南會戰,指揮桂南崑崙關對日作戰,重創號稱「鋼軍」的日軍第五師團。1942年3月,杜聿明被欽點為中國遠征軍第1路副司令長官兼第5軍軍長,率部參加滇緬對日作戰。遠征軍入緬作戰,遭遇失敗。美國人史迪威逃往印度,並電令部隊全部向溫藻撤退進入印度。蔣介石則命令部隊向密支那、片馬轉進撤退回國。兩個完全相左的命令,讓杜聿明陷入到痛苦的抉擇中。遠征軍出發時,杜聿明就自己「歸史迪威將軍指揮」這個問題親自問過蔣介石:「如果史迪威的命令不符合您的決策時,應如何辦?」蔣介石說:「你打電報向我請示再說。」杜決心按照蔣介石的命令執行,向國境撤退。這就是黃埔生,當時非黃埔生的孫立人則率新38師向西撤退到印度,後編為駐印軍。第五軍翻越野人山回國,吃了大虧。進山時,全軍的重武器被全部炸掉。不僅如此,野人山人跡罕至、給養困難,在崇山峻嶺中,第五軍將士遭遇了成群的蚊子和螞蟥。沿途官兵死亡相繼,屍骨暴野,慘絕人寰。
杜聿明第五軍殘部回國後,一再向蔣介石檢討說:「學生指揮無能,請校長處分。」但蔣介石因其聽話,不僅沒有處分,反而擢升杜為第五集團軍總司令兼昆明防守總司令。聽話就不用擔責任,這是蔣介石給杜聿明的「承諾」。
1948年6月,蔣介石任命杜聿明為徐州「剿總」副總司令兼第二兵團司令官。上任不久,杜奉蔣介石命令指揮第二、第十六、第十三兵團去增援濟南。杜聿明明知解放軍是「圍點打援」,但不敢違抗「校長手諭」。途中,獲悉濟南淪陷,王耀武被俘,杜才急忙命令部隊停止前進。
淮海戰役時,黃百韜兵團被殲滅。當時,杜聿明所部幾次與解放軍作戰,均不利,士氣低落,已經喪失了與解放軍野戰決勝的能力。杜聿明向蔣介石提出「打則不走,走則不打」的作戰原則。也就是如果與解放軍決戰,就在徐州打,如果要放棄徐州,戰略撤退,那就趕緊走,不要與共軍接戰。當時,蔣介石滿口答應。不料,當杜聿明各兵團按計畫向永城方向撤退時,忽然接到蔣介石空投的親筆信,令杜停止向永城前進,轉向濉溪口攻擊前進,協同蚌埠北進李延年兵團,解黃維兵團之圍。杜感到蔣的命令將導致全軍覆沒,又不敢不聽校長的話。結果被解放軍包圍。
當解放軍向被圍困在陳官莊一帶的國民黨軍發動全面進攻時,杜聿明萬念俱灰,沉痛地說:「今天做恐怕晚了,既違命令,又不能全師,有何面目見老頭子!」在全軍潰敗之際,杜聿明給蔣發了最後一個電報,說:「各部隊已混亂,無法維持到明天,只有當晚分頭突圍。」最終,這個聽話的學生,當了共產黨的俘虜。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鄭洞國——最叛逆的學生
他用兵穩健大膽,長於夜襲。在抗戰期間,他三為軍長,轉戰長城內外,長江上下,印緬異域。他是威震疆場的抗日名將,從東征、北伐、抗戰,戰功卓著,逐漸成為蔣介石所倚重的將領。但在內戰中卻成為一名敗軍之將,置蔣介石三次手令於不顧,當了一回蔣介石「最刺頭」的學生,起義投誠。他就是黃埔一期的鄭洞國。
鄭洞國是黃埔一期的學員,但說起他當年進入黃埔,卻是冒名頂替進來的,這在黃埔軍校史上恐怕也是獨一無二的。在黃埔一期的錄取榜上,有兩個叫黃鰲的學員,湊巧的是,兩人都編在第二隊,出操點名時,兩人一同應聲出列。然而這兩個黃鰲卻有真假之分,一個是真黃鰲,另一個則是鄭洞國。
原來,志在投筆從戎的鄭洞國從湖南趕到廣東時,已經錯過了軍校的報考,而他的同鄉黃鰲卻擔心一次考不上而先後報了兩次名,不料第一次他便榜上有名,遂落下個名額虛位以待。他建議鄭洞國頂替他的名字去應考。鄭洞國無奈之下只好以黃鰲之名報考黃埔。結果數日後,兩個黃鰲的名字同時出現在錄取榜上。好在這種尷尬沒有持續很久,他向校方說明了情況並得到校方的理解而未予追究,他的名字也改回了鄭洞國。
鄭洞國雖不是共產黨員,但因其同鄉兼好友黃鰲、王爾琢等均為共產黨員,在黃埔軍校期間,他在思想上與共產黨一直比較接近,這使得其畢業之初,蔣介石一直不信任和不肯重用他。直到1930年中原大戰期間,馮玉祥的西北軍一次夜襲蔣介石,中央軍措手不及,全線潰退,當時是團長的鄭洞國冒死守住陣地立功,之後便升為旅長並逐漸獲得蔣的信任。其後他便一路上升。他是最早參加抗日戰爭的國民黨將領之一。曾參加過長城古北口戰役、平漢路保定會戰、台兒莊大捷、徐州會戰、崑崙關戰役。1943年春,蔣介石任命鄭洞國為中國遠征軍新1軍軍長,參加收復緬北要地密支那攻堅戰。1944年9月升任中國遠征軍駐印度副總指揮,成為一代抗日名將和蔣最為倚重的將領之一。
但這位已被蔣所倚重的將領在內戰中卻給蔣介石詮釋了什麼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1948年3月,鄭洞國「臨危受命」來到被解放軍重重包圍下的長春。此時的長春,四面皆被解放軍包圍,已成為一座完全意義上的孤城。隨著時間的推移,糧荒越來越嚴重,鄭洞國向蔣介石要來的空投也根本無濟於事。隨著戰局的發展,蔣介石先後3次下令孤守長春的鄭洞國率部突圍。10月10日,蔣介石派飛機空投給鄭洞國等人一封親筆信。大意是:空中投糧已無法繼續,命長春守軍立即向東突圍,突圍之日,派飛機掩護。鄭洞國等人認為,官兵久餓,腿腳腫得難以行走,不僅突圍突不出去,就是突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條。最後,由鄭洞國電復蔣介石,陳述不能突圍的理由。接著,蔣介石發來第2次電令,再次催促鄭突圍。鄭再次召集曾澤生等商議後認為強行突圍即便有望也勢必中途被殲。商議後,鄭洞國再將此意電陳蔣介石。
10月15日,在解放軍攻克錦州的當天,蔣介石又擬一份措辭嚴厲的手令嚴令鄭洞國執行,否則「如再拖延時日,將受軍法制裁。」鄭無奈之下決定將長春守軍分成左、右兩路縱隊轉移:曾澤生的60軍在左,李鴻的新7軍在右,各自分途行動。
但轉移還未開始,軍部就來電說,曾澤生的60軍起義了。鄭洞國等人的撤退計畫頓時化為泡影。萬般無奈之下,他給蔣介石寫下一封訣別書之後決定「成仁」,但發現左右已將他的槍藏了起來。後經下屬的勸說和共產黨方面的爭取,鄭決定投誠。而在國民黨那邊,因鄭在給蔣的復電中有「以死報命」的字樣,國民黨中央社在10月23日報道說:鄭洞國已經「壯烈成仁,為國捐軀」。蔣介石號召黨政軍高級官員學習鄭洞國殺身成仁、忠於黨國的精神。
而此時,投誠的鄭洞國已經抵達解放區,正在哈爾濱受到熱烈歡迎。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黃維——最教條的學生
黃維天生就是一個書生而非武將。早年以優異成績從師範學校畢業後,他回江西老家當了小學教員。黃維本可以在學堂中度過平靜文雅的一生,也許是因為書生氣太重,沒多久他得罪了當地鄉紳,不得不辭職離鄉。恰逢黃埔軍校招生,黃維在師範學校時很敬重的學長方志敏鼓勵他一同報考,20歲的黃維就這樣投筆從戎。然而方志敏沒有到廣州參加複試,他只告訴黃維自己另有要事,就匆匆離開。方志敏已是共產黨員,受組織委派去江西,不得不對黃維保密,而黃維入黃埔後集體填表加入了國民黨,這一別永隔天涯。
黃埔時期的蔣介石英姿勃發,喜談忠臣良將等儒家思想,文武兼備,深具傳統讀書人氣質的黃維對他很崇敬。黃維學習認真,做事嚴謹,在兩次東征中表現出色,在校期間,多次受到蔣介石單獨訓話。1927年後國共大分流,信仰三民主義「正統思想」的黃維自然選擇了追隨蔣校長。
1928年秋,蔣介石成立陸軍第十一師,欽點黃維任該師團長,同年前往陸軍大學學習,後來又派他到德國深造,使黃維成為國軍隊伍中接受過最正統軍事教育的高級人才之一。1938年,蔣介石把國軍五大主力之一的十八軍交給了黃維,34歲的黃維當上軍長,成為陳誠為首的「土木系」重要人物。在赴江西途中,蔣介石召見黃維,把自己一張肖像照片送給他,上面寫著「培我將軍留念」。黃維字「悟我」,蔣介石不知是筆誤還是有意改名,寫成培我。黃維理解為這是蔣介石有意栽培他,從此便改字培我。
黃維對打仗始終沒有多少興趣,在國軍中有「書獃子」的外號。經歷了慘烈的抗日戰爭,黃維一心從事軍事教育,在武漢籌備創辦新制軍官學校,親任校長。1948年秋,蔣介石為與解放軍決戰,成立十二兵團,任命黃維為總司令,黃維百般不情願,卻又不能辜負蔣介石多年知遇之恩,他說打完這一仗還要回去辦我的學校,蔣介石答應了他的請求,孰料他很快就淪為階下囚。晚年接受美國記者採訪談起這段經歷,黃維說:「他是我的老師,我的校長,我多年的長官,我只有聽他的。」
淮海戰役中,與黃維最後對陣的是黃埔老同學陳賡,陳賡深為瞭解他的書獃子性格,索性打破兵法規矩,放棄已經佔領的陣地,在兩翼設伏,黃維果然上當,衝進陳賡的包圍圈。被俘時,黃維雖然換了上尉的衣服,但口袋裡還裝著歐米茄表和派克鋼筆,一眼被解放軍戰士看出不是等閒之輩。
在戰犯管理所,黃維特立獨行,常常高聲朗讀《正氣歌》,抄寫《石灰吟》,以文天祥、于謙自況,在學習座談會上,拒絕按照材料中的寫法稱呼蔣介石為蔣匪,也不肯直呼其名,始終稱之為「蔣總統」、「蔣校長」。在痛斥四大家族腐敗的學習會上,很少發言的黃維拍案反擊在座的黃埔老同學,說蔣介石生活很儉樸,不沾煙酒。幾次公開衝突惹惱了有心進步的戰犯,邱行湘當眾挖苦黃維,說他為了陞官發財,連父親取的名字都不要了,還談什麼氣節?邱行湘指的是黃維接受蔣介石「賜名」的往事。
1959年,邱行湘、楊伯濤等成為首批特赦戰犯被釋放,據說名單中本來有黃維,因為他改造不力,只好在土木系中另尋地位並不如他的邱、楊代替。漫長的改造生涯中,黃維癡迷於研製「永動機」,儘管很多科研人員告訴他這是違背物理學常識的,他依然以愚公精神看材料、做實驗,戰犯管理所甚至專門調了四名技術人員和幾個理科出身的戰犯,和黃維組成科研小組,周恩來特批資金供他研究。這項注定失敗的「科研」和黃維晚年患病後開的「小灶」,據說耗費20多萬元人民幣。
1975年,全國第七次也是最後一次戰犯特赦大會在撫順戰犯管理所舉行,黃維終於榜上有名。管理所中多年的特殊優待使他不得不感動,但他內心的許多原則是始終未突破的,他至死沒有說過蔣介石一句壞話,美國記者問他對蔣介石的評價,他說:「這個人是個英雄,但他的那一套過時了,所以失敗了。」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邱心泉——最迷信的學生
邱清泉,由於打仗不要命,人送外號「邱瘋子」,是蔣介石學生中少有的將才。邱清泉的思想裡有兩個特點——正統與迷信。
1922年,20歲的邱清泉考入上海大學社會系。在上海大學求學期間邱清泉受國民黨元老於右任的影響,認識到國民黨才是正統,便有意投奔。為此,邱清泉還刻意算了一卦,卦上說他「運勢向南,有貴人相助」。邱清泉便南下廣州,投考黃埔軍校。臨行前,在給父親的信中豪邁地寫道:「壯士手中三尺劍,雄圖胸裡十萬兵」。
邱清泉考入黃埔二期,對蔣介石的訓導耳濡目染。黃埔時期的蔣介石正值壯年,英氣十足,使邱清泉更加覺得他的「命」在國軍,蔣介石就是「貴人」。
蔣介石素來推崇曾國藩的識人之術。相貌平平、一臉愣氣的邱清泉最初並沒給「蔣校長」留下多好的印象。倒是共產黨人向自幼家境貧寒的邱清泉伸出了橄欖枝。但是,邱清泉有「正統」思想,並不把共產黨放在眼裡。他認為只有跟著蔣介石走才是正統,才有前途,就沒與共產黨擦出火花。
1927年5月寧漢分裂,邱清泉被共產黨逮捕關押在軍校禁閉室,任憑共產黨百般規勸,邱清泉不為所動。在關押十餘天後又逃脫去南京投奔了「蔣校長」。或許是由於這樣的「被俘」經歷,邱清泉的仕途並不順利。1934年5月,邱清泉時來運轉,被派往德國柏林陸軍大學深造。在德國,邱清泉有幸與古德裡安等德國名將學習。
1937年5月,邱清泉學成歸國,在南京保衛戰中,表現不凡。由於眼見日本人在南京的暴行,他對日軍有著刻骨仇恨,只要和日軍對壘就激動得像發瘋一樣,猛衝猛打。日軍一聽到「邱瘋子」的名字,都頗為畏懼。
在1940年的崑崙關戰役中,邱清泉果斷奇襲日軍,佔領六塘,截斷日軍退路,為中國軍隊取得崑崙關大捷打下了伏筆。戰後,國民政府授予邱清泉四等寶鼎勳章,調任5軍副軍長。 後來,他又在滇西反攻中立下不少戰功。
內戰初期,邱清泉旗開得勝,多次擊敗解放軍,他曾吹噓:「解放軍逢五(第5軍)不戰。」邱清泉被任命為第二兵團司令時,曾對校長言:「我與共匪拚命去!」誰料一語成讖。
隨著戰事逐漸對國軍不利,邱清泉迷信的毛病又犯了,還愈演愈烈。淮海戰役前,邱清泉奉命率部駐紮在河南商丘,當時邱清泉就認為「商丘」與「傷邱」同音,心中大為不悅,並因此給上級打了幾次報告,請求撤離商丘。後來邱清泉與杜聿明一同被解放軍包圍於陳官莊,眼見大勢已去,窮途末路,可他的迷信病又犯了,他非說杜聿明指揮部院子里長的那棵樹和院子組成了一個「困」字,並且再三慫恿杜聿明將樹砍掉,弄得杜聿明哭笑不得,只好將樹砍掉。
1948年12月6日,杜聿明集團30萬大軍被解放軍包圍於陳官莊地區。在陳官莊,邱清泉的部隊越打傷亡越大,越打陣地越小,而解放軍卻越打越多,越打士氣越旺。邱清泉眼看軍心極度渙散,逃跑之風甚盛,不少官兵紛紛跑到對面的解放軍陣地上投誠,於是他組織了「軍官防諜組」、「軍官督戰隊」,互相進行監視,督促官兵死打硬拚。
在最後時刻,邱清泉開始喝酒解愁,還把兵團部京劇團的女演員找來唱《玉堂春》、《貴妃醉酒》。他對人說:「我今年已經46歲了,看也看夠了,玩也玩夠了,什麼都享受過,就是死也值得了。」
1949年1月6日下午3點,解放軍對杜聿明集團發動了總攻。李彌兵團很快全線崩潰,邱清泉兵團陣地多處失守。面對這樣一瀉千里的大崩潰,邱清泉心驚膽戰,在地圖前不斷地自言自語:「真正崩潰了!真正崩潰了!」戰況發展到最嚴重的時候,他索性喝得酩酊大醉,用被子蒙著頭睡在床上不聞不問。兵團參謀長李漢萍向他請示辦法,他竟怒氣衝天,大聲說:「讓它崩潰好了!」 1949年1月10日凌晨邱在陳官莊突圍不成被擊斃。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蔣先雲——最搶手的學生
他是黃埔同學中提拔擢升最快的一員。他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毛澤東親薦入黨,周恩來贊其「是個將才」。蔣介石對他極為青睞,多次稱他為奇才,以致於他成為第一個被蔣提名留校的畢業生。他在當時人才濟濟的黃埔軍校中領盡風騷,被譽為「黃埔第一人」。他雖是一名共產黨員,堅決反對蔣的反共政策,蔣卻不計前嫌,多次向他示好、拉攏。
這個人,就是蔣先雲。
在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生中,不論入學考試還是畢業考試,蔣先雲都高居第一。他不僅成績好,而且演講能力超群,舉凡聽過其演講的人,無不稱讚他是一位天生的革命宣傳家。蔣介石曾在一篇演說中公開讚揚蔣先云「是我們黃埔軍校最好的革命軍人!如果我們軍校的同學個個都是蔣先雲,革命一定可以成功!」蔣介石還聲言將來革命成功他解甲歸田後,黃埔軍校這些龍虎之士只有蔣先雲才能指揮。
1924年11月,蔣先雲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後,成為第一個被蔣介石提名留校的學生,被分配到由周恩來任主任的政治部擔任秘書。
蔣先雲絕不只會紙上談兵,在戰場上,他更是屢立奇功。
1925年10月,國民革命軍舉行第二次東征,蔣介石親任東征軍總指揮兼第一軍軍長,蔣先雲任東征軍第三師第七團黨代表。在部隊連連受挫,惠州城久攻不下之時,蔣先雲組織以「青軍會」會員為骨幹的敢死隊,冒著槍林彈雨,用雲梯組織強行登城。蔣先雲身先士卒與頑敵展開肉搏戰。戰鬥中,蔣先雲身上多處受傷,血流不止,但他仍堅持指揮戰鬥,直至第七團首先攻進惠州城。惠州一戰,在前線指揮的蔣介石親眼目睹了蔣先雲奮勇當先、出生入死地指揮部隊浴血殺敵的一幕。戰鬥結束後,蔣介石撫摸著蔣先雲傷痕纍纍的身體,感慨地說:「昔日趙子龍,一身都是膽;今日蔣先雲,滿身都是傷!」
1926年7月,為攻佔軍閥孫傳芳巢穴南昌,北伐軍經歷了最艱辛的「三進兩出」的惡戰。是時蔣介石親臨南昌前線督戰,但遇到孫傳芳大軍突然包圍戰地指揮部,蔣介石陷入重圍而危於旦夕之中。此時擔任蔣侍從秘書的蔣先雲從容不迫,首先自己孤軍拒敵,然後指示警衛團掩護總司令安全脫險。蔣先雲因此在這次戰鬥中贏得「火線救主」的美名。總司令與秘書在炮火中安危與共,生死相依的同袍之義,也傳為北伐軍中的美談。
這樣一位有勇有謀的奇才,蔣介石當然極為欣賞,也更是他籠絡的對象。但是,作為一名共產黨員,蔣先雲有著堅定的革命立場。早在1925年,蔣先雲就在黃埔領導成立「青年軍人聯合會」,與國民黨右派進行堅決鬥爭。中山艦事件後,他憤而退出國民黨。「四一二」政變後,蔣先雲更是決定與蔣介石恩斷義絕,他在武漢成立討蔣委員會並親任主席,揭露蔣介石是「封建勢力的領袖,他的革命是假革命,是反革命」,「蔣賊不除,世無寧日」。會後,蔣先雲還帶領武漢30萬群眾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
為拉攏這位愛徒,蔣介石不僅不計前嫌,還多次派人向其許以高官厚祿,蔣先雲都不為所動。但在共產黨內部,蔣先雲北伐「火線救主」的履歷卻成為很多人攻擊他的材料。蔣先雲被派專人審查,這使其陷入萬分痛苦的境地,於是他選擇了以死明志來證明自己的清白。1927年5月7日,國民革命軍正式出征。蔣先雲奔赴河南前線,在戰鬥中,率領一營、三營衝在最前面。他騎著白馬飛入炮火前線帶頭衝鋒,來吸引敵軍炮火射向自己。第一次,他槍傷腿部而不下火線;第二次,炮火傷其馬,人馬倒地;第三次,槍傷其胸,流血不止,仆地不起,猶呼喊追敵不止。此役中蔣先云「三僕三起」,終至氣絕殉職,年僅25歲。
蔣介石在得知蔣先雲陣亡後非常痛惜,直到1955年3月19日在台北接受美國《紐約時報》專欄作家蘇茲貝格的採訪時,還談到這位門徒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奇才」。
蔣公的十二門徒之賀衷寒——最憋屈的學生
生於湖南的賀衷寒曾是標準的熱血青年,在各種學生運動中積極踴躍,1920年,20歲的他加入中國共青團,成為最早的一批團員,並結識了一大批中共黨員。按照這個路線,他本應發展為中共老革命,但與張國燾的衝突使他1922年就被開除出團。對蘇俄社會的親身考察,也使他對共產主義產生懷疑,漸漸他便與共產黨漸行漸遠,最終成為蔣介石門下最狂熱的反共分子。
1924年,彷徨無措的賀衷寒在董必武指點下報考黃埔,與國民黨的親密接觸,使他找到新目標。他各科成績優秀,口才出眾,以「嘴」聞名黃埔,與陳賡、蔣先雲並稱三傑,且是三傑中唯一一個親國反共的。
1926年5月,蔣介石下令解散各種學生社團,另成立「黃埔同學會」,名為促進團結,實為打壓「青年軍人聯合會」,而黃埔同學會則由賀衷寒主持,一家獨大。賀衷寒搞政治的能力受到蔣的信任,他並不滿足,很想帶兵,但終其一生,蔣介石沒有給予他兵權,也許是認為他沒有帶兵能力,也許是因為還是不夠信任他。賀衷寒故意與胡宗南、陳誠走得很近,形成了黃埔系「武有胡宗南,文有賀衷寒」的輿論,擴大自己的影響,這些都令蔣介石不滿。
1931年開始,賀衷寒先後擔任了國民黨陸海空總司令部政治宣傳處處長、訓練總監部軍事教育處處長、鄂豫皖邊區剿匪總司令部政治訓練處處長等職,他還辦了「星子訓練所」,在高級政工幹部中挑選130人,講習「對共產黨政治鬥爭技術」。1932年,在蔣介石授意下,賀衷寒等發起組建了復興社,即大名鼎鼎的「藍衣社」,社員模仿義大利黑衫軍和納粹德國褐衫軍,均穿藍衣黃褲。核心人物多畢業於黃埔軍校,強調「一個主義、一個政黨、一個領袖」,賀衷寒與胡宗南、康澤、戴笠、鄧文儀、鄭介民等人並稱復興社「十三太保」。至1936年,賀衷寒已掌握國民黨全黨全軍的政訓大權,成為政訓系的頭領。相互制衡歷來是蔣介石的用人之道,賀衷寒勢力越來越大,尤其是網羅了鄧文儀等湖南籍幹部形成派系,蔣介石於是支持康澤組建了效仿德國黨衛隊的「別動隊」,以西南人來牽制湖南人的野心。一向聰明的賀衷寒豈能不體會到蔣介石的戒備,他暗中不爽,伺機改變局面。
西安事變爆發,賀衷寒活躍起來,立刻站到「討伐派」領袖何應欽這一邊,以黃埔同學會名義,擁護何應欽暫代陸海空總司令,主張轟炸西安,「決一死戰,救出校長」。賀衷寒有自己的小算盤:救出蔣介石,則得「勤王」之功;蔣介石在戰亂中喪命,還可傍上何應欽。孰料西安事變以各方都沒有想到的效率和平解決了,蔣介石回到南京,大罵賀衷寒、鄧文儀:「我還沒有死,你們就想改換門庭!」據說賀衷寒被罵得當場痛哭,蔣介石讓他滾出去哭。
聰明反被聰明誤,賀衷寒的仕途極盛轉衰,此後一直到台灣,他都擔任著虛職。在台灣期間,儘管他並無實權,仍有流言說他有湖南人的小組織,想搞分裂運動。賀衷寒自稱「我前額有字,我是三民主義的信徒,我是中國國民黨的黨員,我是領袖的學生。我賀某從未離開台灣一步,從未寫過一篇違背中央決定的文章與言論,運動從何而來。」如此忠心可鑒,也無法洗去前半生造成的猜疑。
1972年,賀衷寒因骨癌在台北寂然逝世。1973年9月,《紐約時報》專欄作家蘇茲貝格來華,對周恩來總理提起:「我曾在台灣見到過一個黃埔的學生,叫賀衷寒,聽說他還是黃埔三傑之一?」
周恩來回答道:「他是孫文主義學會的頭目,後來在政訓處培養了一批軍隊特務,解放前夕跟蔣介石跑到台灣,但蔣知其有野心,並未重用他。在我們中美建交時,他憂鬱而死。」